第49章 塵埃 轉個圈
清笛愣了。
秦桑更不例外。
原本就是雙人沙發。
她雖骨架生的小, 但眼下清笛靠着江聽極其的近，待她往兩人中間一坐，行業前輩就被硬生生的擠出了沙發, 到讓秦桑稀裏糊塗下覺得這種行為不禮貌又很尴尬。
雙手環于胸前，清笛站在一旁說笑, 沒計較分寸：“江聽你要不要這麽實際, 秦桑一來, 你就不待見我，硬逼着我走？”
話雖如此，但她一個cp粉看到兩人小小的牽扯心裏耐不住欣喜, 此情此景像極了情侶裏的一方公開宣示主權逼退身邊示意上位的莺莺燕燕，很有火花。
“別誤會。”江聽擡眸看她，手裏還拽着秦桑，“我只是有點認生，想和熟悉的人待一塊。”
“……”
認生？
社交牛逼症的人會有這毛病？
秦桑詫異的看向他，意圖掙開的束縛心有餘而力不足。
“行吧，那你們同公司的內部員工慢慢聊，我連個編外資格都算不上的人就不打擾你們了。”原本就是玩笑，錄音室剛走出個人, 下一個進去錄音的人就是她，手裏晃着稿件和保溫杯, 清笛留下話，帶着意猶未盡的目光走的飛快。
配導和錄音室在控制臺有聲的操作, 身後的沙發上湊着些觀棚的入行萌新, 他倆窩在邊緣的小沙發上，真就像不入群又不敬業的外行。
“你能放開了嗎？”秦桑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
許是經她一提醒，萌生出一些不好的回憶, 江聽撤回的動作快又顯得狼狽，“弄疼了……還是你現在礙于身份，要和異性保持适當的距離。”
當然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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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雖然喝的很醉，該忘不該忘的統統都在存儲在腦容量裏，尤其是在見到江聽時，屬于他們三個人的戲份早讓她回顧了不下三遍。
宋漾如何牽制住江聽碰向她的手，她又是如何向江聽大方的回應自己同宋漾的關系，江聽清楚，她也是。
兩人心照不宣的沉默片刻，江聽牽強的扯起笑：“你也太不厚道了吧，脫單這種大事也瞞着不說。”
當然不是有意的隐瞞，秦桑想，你同宋漾之間關系鬧得這麽僵，她要是說了，是沒辦法預料到之後的場景。
“也是剛剛在一起，大家平時都忙工作，找不到合适的機會說。”只能以表面的客套解釋，“談個戀愛嘛，也不是結婚生兒育女的大事，用不着大肆宣揚的。”
“你倆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到你這的表達，有股子二婚，光領個證，一切從簡的味道。”江聽輕笑：“不過也對，對于你來說，談戀愛從來不是玩笑，實在就行，不然也不會耗了這麽多年。”
秦桑凝眸沒說話，他們之間的關系終于被無法言說的牆擋住了，再也回不到當時口無遮攔的歡聲笑語的日子。
“對不起。”她想想，覺得這一句話還是要說的。
江聽靠在沙發上，兩腿交疊，眼神裏一片陰霧：“為什麽對我說這個？”
她沉了口氣，“我騙了你，我從來沒有忘記宋漾，他的臉，聲音，習慣，我到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就連被迫藏起來的心跳都在他出現後的第一秒裏，躍躍欲試。”
“我想是不是因為我的忽視和一句欺騙的話耽誤了你。”如果是，她真是個罪人。
江聽：“……”
死寂。
長達一分鐘的死寂。
“我自認為自己藏得很好。”江聽無力的搖着頭，“如果沒有清笛前輩的大嘴巴，我相信，即便到現在，你還不知道，本來我是打算循序漸進的，現在……倒有點後悔了。”如果趕在宋漾回來，是不是結局也會不一樣。
他從衣兜裏摸出手機，輕觸了屏幕兩下，亮起後，界面的鎖屏裏，漂亮又蠢萌的女孩穿着寬大的白色棉服正安穩的曬着日光睡着覺，“清笛前輩跟我說，這張照片她給你看過了。”
秦桑垂眸，照片印象深刻。
屏幕亮着又熄，暗着又亮，江聽說：“其實這張照片也是随手一拍。”
就像他對她的情感也是偶然中發現，興許是相處的久了，有些心動會下意識的忽略，直到全校沸沸揚揚的宣揚着他的室友顧辰最近跟她走的特別近，甚至還當面表白，他才察覺到胸腔裏那份湧動的不甘不爽。
他才恍然過來，喜歡的定義。
不遠處的配導跟着裏面錄音的清笛交流着劇情，雜亂的話音飄進了秦桑的耳裏，大概下面要和兩個女主一起配合錄，江聽依舊坐在旁邊。
手裏握着手機，眼裏全是照片裏當年的自己，秦桑緩了緩思緒，随着回憶，話音無比認真：“對你來說是随手一拍，但對于我而言不是草率。”
“我身上穿着的白色棉服是宋漾的。也就是說，我穿着他的衣服，在那裏等着他來。”
“我的目的從來都是宋漾……”
江聽：“……”
她的話音落下，江聽的手不着痕跡的握緊了手機，配導在那邊喊人進棚，秦桑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視線，立刻拿着保溫杯和稿子起身離開，就像她一直以來的習慣，從不帶留下任何的眷戀。
他在的地方八年前不是她的歸宿，八年後依然不是。
一個不喜歡自己的女孩，你做再多也無濟于事。
昨晚宋漾的喊話由言在耳。
——你這麽自信，不妨哪一天真的鼓足了勇氣，站在她的面前，問上這麽一句
——如果沒有宋漾，你會不會喜歡上我。
勇氣嗎？
呵。
可是他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怎麽辦？
他真的不甘心，也好羨慕宋漾。
秦桑給予了他全世界最好的安全感。
……
……
秦桑自認為固執這個詞在她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驗證。
小時候她丢過一個女娃娃玩偶，哭哭啼啼茶飯不思，父親為了她能開心，走遍了北城的店面搜羅了很多更加好看的娃娃來補救，但她統統不要。
她只要原來那個被她抱着入睡，上面沾了不少口水，洗了十幾次，毛色泛黃的舊娃娃。
同樣，在感情上，第一眼的喜歡給了誰，這輩子也就認定了誰。
盡管江聽并沒有将他真正要表達的直白說出來，但秦桑認為，以含蓄對待模糊，給予各自尊重，是現在他們能假裝無事發生最好的辦法。
***
廣播劇連續錄制了四五天，進入了最後階段，秦桑結束了自己的戲份出了錄音間，已經将近晚上十二點，城市大部分打工人入了夢鄉，但絲毫不影響疲憊不堪的在場參演的同行海豹式鼓掌，慶祝她殺青快樂。
沒有鮮花和蛋糕，只有掌聲和祝福，卻已經是這個行業裏幸福的高光時刻。
臨走前，配導還不忘提醒道：“你整天在棚裏應該不知道，預告我們已經發了，你記得等會兒等微博轉發一下。”
“行。”
秦桑應着，将保溫杯和稿子放進了包裏，手機沒能帶進來，秦桑跟一衆人道了再見，走出了棚，在外面的儲物櫃裏取了手機，邊往外走邊被手機開機。
亮起的界面上，宋漾十分鐘前，給她為了微信。
S：[出棚沒？]
秦桑下着樓，拇指戳了戳回：“剛出棚。”
那邊很顯然在等她回消息，消息發出去不滿一分鐘，一條語音抛了過來，“我這邊也剛下手術臺，地址發給我，我順道來接你。”
男人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過來，蘇磁的質感裏有點啞，細沙般的顆粒質感下動聽卻難掩疲憊，不用想都知道，一定又是連軸轉了幾臺手術。
身體鐵定吃不消了。
秦桑下了一樓，心說不想讓宋漾太折騰，自己也是可以回家的。
還未将想法動于指尖，手機震了下。
S：[我想你了。]
秦桑腳步一滞。
屏幕接着上一條消息，宋漾又發了兩句。
S：[特別想你。]
S：[想立刻見到你，再抱着你轉個圈。]
最近他們都很忙，一個星期內，彼此也就只見過一次，還是宋漾順路到她公司前送了份吃的，其他空閑時間都只能順着網絡聯絡感情。
秦桑不是工作狂，大學就喜歡粘着人，最近又老在夢裏回顧那晚動情的吻，心裏悸動比宋漾少不了多少，她的視線在“想你，見你，抱着你”的字眼上盤桓了幾秒，忍不住笑了出來。
還有力氣能抱抱她？
行吧，福利不要白不要。
秦桑心裏美滋滋的，把地址發了過去，又在表情包裏挑了個可愛的秦小人表情包發了過去，頂着個肉嘟嘟的小臉，眼睛winky成小于號，身邊忽大忽小的閃亮字幕寫着“等你呦”。
深夜的曾歡工作室除了錄音棚裏還有些人外，底層冷冷清清，秦桑走到了休息室的沙發上坐着，等宋漾來的空隙，她登上了微博，點開“@我的”的那一欄，往下翻了一下，就找到了曾歡工作室的廣播劇預告官宣。
為了配合宣傳，秦桑掃過清笛的轉發理由“妹妹好甜~”後，在自己轉發時對應的加了一句：“姐姐好A！”
轉發完這個，她順手将其他的官宣劇集一同發了。
大部分是廣播劇的宣發，她在裏面也頂多是協役，除此以外，還有一部國配的日漫電影，前兩個星期就出了預告，秦桑沒細看，大致清楚內容就一鍵轉發。
整理完這些，評論區已經有了一些粉絲參與，秦桑也是無聊，點開評論區有一條沒一條的看着，有誇她高産的，還有質問她為什麽不發自怕，有的堪比預言怪說什麽時候她能和江聽出演部廣播劇的男女主。
唯一不變的。
總有鐵粉挑大梁，操着媒婆月老都管不着的心。
“球球姐姐啦，別發劇了，發發對象的照片吧。”、
一開始，秦桑會用重眼袋綠青蛙的孤寡表情包對怼過去，但随着粉絲量增多，催她找對象的越來越多。
前些年那是真的無求無欲跟個尼姑似的，眼不見就不煩，她習慣性的忽略，但怕粉絲不滿，就置頂了條微博。
[悅聽文化—秦桑：對象，能吃嗎？]
今時很明顯不同以往，已經有對象後，秦桑回頭再看這個評論，到最後還是選擇忽視，作為配音演員的她更希望粉絲關注自己的作品，而不是過于關注她的私生活。
退出評論區，秦桑又刷了些同行的微博，不熟的點個贊，熟悉的評個論。
二十分鐘後，宋漾到了門口。
秦桑退出微信，收了手機拎着包，嘴角帶笑走出了曾歡的門。
秋末夜晚的風飒飒，格外的清涼，一吹灌滿她寬大的衣袖，額前的頭發向後拂去，露出她幹結幹淨出塵的小臉，比月光都白。
一擡眼，宋漾穿着黑色長款風衣剛下了車，兩個人默契的四目相對後，宋漾關上車門，倚靠在門邊沒有動作，挑眉看她，似在等她過去。
公司門口行人無蹤，身後大堂光刺目恍若白天，四周空無人煙，秦桑小女生性情上身，偏不遂自家男朋友的意。
她的身影高挑窈窕，沒挪半步，腦海裏想起剛才微信裏題記的字眼，傲嬌的撇撇嘴，張開手臂展開，風吹起她身前的蝴蝶裝飾，“要抱抱充電，我才走！”甜如蜜桃的嗓音不膩味而絲絲入口，流進宋漾的心田，不由自主的輕笑了下。
走過去，扣住她纖瘦的腰肢，稍一用力，宋漾輕而易舉的将秦桑抱了起來，原地轉了個圈，将她放下來，沒松開，手臂收的更緊了些，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鼻尖萦繞着她身上好聞的氣味，心裏像是被螞蟻咬了下，忍不住将頭就湊近她的脖頸吻了吻。
舉止親昵暧昧，秦桑意料之外，又天生怕癢，縮了縮脖子，臉悶在他的肩膀上，羞赦道：“別親脖子，我怕癢。”
宋漾撫着她的頭發，熱浪噴在她的耳邊：“我知道，我故意的。”
随後也不等秦桑有反應，他眸色深情，體諒她般補充道：“以後認真起來，不會親這的。”
秦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