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沈魚覺得,自己這同桌可太低調了。
雲白雅她爸是服裝廠副廠長的事,全班甚至全校,知道的同學都不少。
可陳美麗她爸是廠長卻沒人知道,要不是她自己說,沈魚這個跟她最熟的同桌都不知道。
別的不說,但凡前座那個渣渣知道陳美麗她爸是誰,也不敢動不動就喊人家豬。
不對,雲白雅應該是知道的,但她從來沒提起過,也沒對陳美麗有過什麽表示。
想來也是,她大概也不願意陳美麗的風頭勝過她,這班裏,除了雲白雅,家境最好的也就是個車間主任的兒子。
“陳美麗同學。”沈魚一臉鄭重:“能拜托你幫個忙嗎?”
“啊?”陳美麗被他這架勢搞得有點兒慌:“你、你說,不用拜托……”
這會兒班裏同學都得差不多了,走讀生大部分回家了,也有留下跟住讀生一起上自習的,但這會兒晚飯時間,也先出去覓食了。
沈魚他們座位旁邊一圈,只有他們兩個還沒走,他們又在教室最後的角落,聲音小點兒不怕被人聽見。
于是沈魚壓低聲音,小聲請求:“能請你幫我買點兒碎布頭嗎?就服裝廠剩下的邊角料。”
他是可以去別的小廠買,但一來要多出車費,二來那些小廠因為規模小,衣服價格便宜,相應的,做的衣服款式少顏色少布料材質一般。
但沈魚想賣發圈,最好是布料材質越好,顏色越多樣,色彩越鮮豔越好,如果有辦法,當然還是在大廠買比較好。
“碎布頭?那有什麽。”陳美麗松了口氣,她還以為沈魚要說什麽呢。
“不用買。”陳美麗說:“那些東西根本賣不出去,都是直接拉去回收了,你要我給你弄幾麻袋。”
沈魚:“……”看看,不愧是廠長閨女,就是大氣。
陳美麗願意幫她,沈魚卻不能真的就厚着臉皮占她便宜。
而且他這些是要加工之後賣錢的,以後被發現是陳美麗免費從廠裏給他拿的材料,影響不好,他不能這樣坑人家。
于是沈魚堅持道:“錢要給的,我知道,那些布料一塊錢一麻袋,我給你錢,你幫我買。”
“真的不用,那些不值錢,沒用的。”陳美麗很着急,沈魚那麽窮,家裏條件那麽差,他買那些廢布料,不就虧了嘛。
“你是不是想自己做書包?”陳美麗突然醒悟,忙勸道:“那些布料很碎,做不了書包的,你還不如自己買塊整布縫一縫。”
沈魚:“不是,我有別的用,是真的想買,你能幫我買嗎?”
“那、那行吧。”陳美麗皺着眉,還是一副不太贊成的樣子,她不是不願意幫忙,是擔心沈魚吃虧。
沈魚想了想,說:“要不然,你再幫我個忙?”
“什麽?”這回陳美麗不敢随便答應了,萬一沈魚要做傻事,她得勸着點兒。
“就那些碎布,你能幫我挑一挑嗎?”
“挑?挑什麽樣的,反正都很碎。”陳美麗嘀咕道。
“你就挑你覺得顏色好看的,鮮豔的,特殊的,比較亮,或者材質好的,可以嗎?”沈魚問。
“這個倒是沒什麽問題。”陳美麗一口就答應了,反正她放學也沒人陪她玩,沈魚的要求就是花點兒時間,她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那就這麽說定了,最好別讓人知道,是我托你買的,行嗎?”沈魚補充道。
“我爸也不能說嗎?”陳美麗問。
“別說我名字就成。”
陳美麗點頭:“好,萬一他要問,我就說我同學,絕對不出賣你。”
可能是沈魚這種神神秘秘的模樣感染了陳美麗,她也莫名激動起來,把這件事當成個重要任務看待了,興沖沖就往家跑。
沈魚倒沒有急着回家,從學校往外走的路上,他一直有注意女同學們的頭發,得到的信息跟他在班裏收集的差不多,女學生們的發飾也就那幾種。
最起碼,這可以說明如果他想做發圈生意,學校的女同學市場就挺大的。
畢竟發圈再貴也貴不到哪去,手裏稍微有點兒閑錢的都能買。
出來學校,他又去學校外面的小商店逛了一圈,果然找到了陳美麗買的那種原色橡皮筋。
這種橡皮筋五分錢起賣,十個綁在一起,一毛錢二十二個,多兩個。
沈魚數完一問,果然買的越多越便宜,一塊錢能給他二百五十個。
不過正常沒誰會一次買一塊錢的,一毛錢就夠用好長時間了。
他問要是再多買點兒,沒辦法再便宜了,人老板大概第一次遇見這麽問的。
而且老板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這是個男娃吧?怎麽想起來買這麽多皮筋?他綁哪兒呢?
被老板懷疑有特殊癖好的沈魚一臉淡定,要想賺錢,臉皮得厚,這才哪到哪啊。
之後沈魚也沒急着回家,反正他回去了也不會留時間給他學習做作業,家裏總有幹不完的活,洗衣服劈柴搬煤燒水等等。
原身就是因為這個,才經常沒辦法完成作業,他又不會解釋,在老師看來,就是學習态度不好了。
沈魚在學校就把作業做得差不多了,這個時代的高中生,比他那會兒功課要輕松許多,一些抄寫鞏固的作業,他做的很快。
不會的題只能先放着,等明天找時間問老師。
挎着他的要飯袋,沈魚朝家屬區斜對角的方向走去。
那天他跟肖老爺子講他救雲白雅的過程的時候,提過他放學沒回家是為了去撿煤,并不是随口一說。
現在沈魚所在的興城,是沈魚穿越之前沒有聽說過的一個城市,具體在哪個位置,他還沒來得及搞清楚。
興城本地不産煤,但隔壁省份是個産煤大省,有條穿過興城的鐵路,經常有拉煤的火車經過。
煤因為裝的太多,這會兒路況又不那麽好,鐵路兩邊會掉下一些碎煤塊兒,很多家裏窮買不起煤球的老人孩子,就會去鐵軌那裏撿煤。
尤其是冬天,一些膽子大的少年,甚至會扒上運煤車,從上面偷拿整塊的好煤。
當然,幹這種事很危險,如果不甚從上面掉下去,可能會被卷進鐵軌,有性命之憂。
就算安全跳下來了,被鐵路公安抓到,不光偷的煤會沒收,還要叫家長來領人,罰款。
如果家長是工人,會在廠裏通報批評,畢竟這可是挖社會主義牆角。
但一般情況下,會冒着危險扒火車的,大都是家裏條件非常差的孩子,被公安抓了,也死扛着什麽都不說,說不定還能在公安局混兩頓飯。
沈魚當然不會為了給肖家省煤錢去扒火車,他之前仔細考量過,如果接下來準備開始做發圈,平時要上課沒時間,這會兒又還沒開始實行雙休,一周才放一天假。
他只能每天下午放學了去做發圈,囤夠了貨一次賣出去,畢竟發圈這個東西沒什麽太大技術含量,他也就只能把花樣做的讨巧一點兒。
等服裝廠反應過來,廢棄的邊角料還能變錢,大概就沒他什麽事了。
所以沈魚打的就是在這上面撈一筆就撤的打算,為了給之後每晚晚回家做鋪墊,他現在得去撿兩塊兒煤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