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麽可以随随便便被他吻了……

想着,霓裳心裏就糾結一片,滿腦子都是“水性楊花”、“水性楊花”四個大字,羞愧難堪的迷網鋪天蓋地般罩住了她的心……

反倒是銀月,毫不在意地把白玉小瓷瓶塞到她手心,大手捂緊了一下她的手,又湊近她的耳畔道:“下次給你帶樣好東西,你一定會喜歡的!”

☆銀月啊銀月,你太帥了!想要帥哥的親,趕緊收藏啊!

043、誤殺向晴

反倒是銀月,毫不在意地把白玉小瓷瓶塞到她手心,大手捂緊了一下她的手,又湊近她的耳畔道:“下次給你帶樣好東西,你一定會喜歡的!”

下次?

他真的還會再來?

霓裳陡然一愣,驚訝地看向他,這時,銀月已經翻坐到窗臺上,白袍似流雲般垂落,銀發在風中飄逸,高貴優雅如月神。

“記得想念我!”話落,霓裳一眨眼,他便消失不見了,了無痕跡得仿佛不曾到來,若不是手中的白玉小瓷瓶提醒着她,她還以為這只是一場夢……

“踐人!居然敢偷我的東西,今天我就要打死你!”

霓裳從汀蘭苑練完舞出來,便是見到冬雪跪在地上,白紗蒙面的向晴手執藤條就要朝她打下去,霓裳即時跑過去阻止:“住手!冬雪做錯了什麽?你為何要打她?”

雖然冬雪是個下人,但是霓裳心裏是人人平等的,冬雪細心待她,她很了解,她早就把冬雪當成自己人看待了。

向晴一見到霓裳,更是氣得七竅生煙:“上官霓裳,你來得正好!這個死丫頭偷了王爺送給我的金釵,現在,我就幫你教訓教訓這小賊,省得哪一天,她把你的東西也偷走!”

“不、不是的,霓裳小姐,奴婢沒有偷東西!”冬雪堅決否認,“什麽金釵,奴婢見也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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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深信冬雪沒說謊,主動擋在冬雪面前:“我相信冬雪的為人,你丢失了金釵,還是查清楚的好,不要随便冤枉人,你沒有懲罰冬雪的權力。”

“不是她還有誰,今早春蘭都親眼看見她拿着金釵出去典當了。”向晴指了指春蘭,春蘭拼命點頭作證,而後,向晴又輕笑,“一個小小的婢女,怎麽會有那麽貴重的金釵,不是偷的還能是什麽?”

霓裳若有所思,看着冬雪,清眸像是會說話般詢問着她。

冬雪如實道:“小姐,那金釵是您昨晚送給奴婢的,奴婢家裏窮困,所以把金釵典當了補貼家用……”

“我記得,我相信你。”霓裳扶起冬雪,她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王府裏的三跪九叩,“向晴,你聽清楚了,那金釵是我送給冬雪的,與你無關。”

“哼!”向晴怨恨地瞪着霓裳,不斷地打量着兩人,“憑什麽要我相信你,上一回你才冤枉我,害我的面容被毀,這一次,說不定是你們主仆二人藏着貓膩,妄想糊弄我,我現在就要打死這個賤丫頭,看你還說不說謊!”

說着,向晴手中的藤條就往下一揮,看似要打冬雪,可那空中的軌跡更偏向霓裳。冬雪眼力精看穿了她的目的,瞬間就一手抓住了藤條,奪過藤條的同時,順手輕輕推了一下向晴,向晴防備不及,腳步踉跄往後退,重心不穩的她猛然磕到了假山上——

“晴小姐!”春蘭尖聲大叫,看着被血染紅的假山一角、飄落的白紗,還有向晴來不及扭曲的表情、因震驚而瞪大的雙眸,三人都陡然一愣。

霓裳倒抽了一口涼氣,臉色刷白,雙腳更是軟了一下,冬雪很快恢複鎮定扶着她。春蘭的尖叫聲震蕩了整個汀蘭苑,舞優們聞聲而來,向晴的死很快便驚動了皇甫天賜。

044、罪有應得,命不該絕

汀蘭苑主殿裏,聽完霓裳、冬雪和春蘭三人的敘述,坐在上座的男人只是依然悠閑品茗,死的是他曾寵愛的舞優,他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霓裳不得不再想起那一句“除卻巫山不是雲”,該說這個男人是癡情還是無情?一條人命如此消逝,他卻表現得這麽淡漠……

“如此說來,是冬雪錯手推了向晴。”皇甫天賜的視線落到霓裳身上,其餘兩個女子都低頭跪着對他無比尊敬,只有她是獨獨站着,尊貴高傲得一如在花舞國。他見到她手背隐隐約約的粉色疤痕,雙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很快,又恢複一臉冰冷。

死的是自家主子,春蘭對向晴到底是有些感情,這會兒正哭得厲害,卻顧忌着皇甫天賜岑冷的氣場,不敢哭出聲來:“請王爺為晴小姐主持公道,要不是冬雪推了一下,晴小姐也不會慘死……”

“是意外!”霓裳出聲道,“沒有人希望向晴死,冬雪也不是故意推她的,而且、而且是向晴冤枉冬雪偷竊在先……”

“無論如何,殺人就該償命,就算是意外,向晴還是死了。”男人用杯蓋撥了撥茶葉,雲淡風輕道,“來人,将冬雪拖下去重打八十大板。”說着,又優雅地小綴一口清茶。

下人上前拽住了冬雪,正将她按在地上,就見霓裳突然跪地,一臉認真道:“皇甫天賜,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沒有看好冬雪,才導致她犯錯的,既然要受罰償命,就由我來承擔!”

是善良的天性使然,霓裳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本來向晴面容被毀她就感到自責的,這一次,如果她有好好規勸向晴,或者及時阻止冬雪,那麽向晴也許不會死。

“小姐,一人做事一人當。”冬雪的優點在于忠心、坦直、責任心也強,臨近死亡的一刻,她臉色平靜如水,出色得不像是個普通的小丫鬟,“人是奴婢誤殺的,王爺要處罰奴婢,奴婢毫無怨言。”

皇甫天賜對一切視若無睹,手緩緩揮落,語氣冰冷:“行刑!”

汀蘭苑裏氣憤凝重,重重的板子一下又一下地打落在冬雪身上,周圍的舞優都紛紛別開臉不忍心在看這一幕。冬雪也是個倔強的丫頭,幾下板子挨下來,只是死死咬着牙,一聲也不喊。

看着冬雪皮開肉綻、臉色發白,霓裳的眼眶漸漸泛紅,忽然沖到皇甫天賜面前,拉扯着他的衣袖,近似乞求道:“皇甫天賜,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冬雪會死的……她會死的……”

“霓裳,你該清楚,本王是看在你的份上,才對她小懲大誡的。”男人勾唇一笑,放下茶杯,一手擡起霓裳的下颚,看清了她擔憂的神情,“沒有拉出去立即砍頭,只是八十大板,等于給她一個機會,倘若死了,便是罪有應得,倘若沒死,那就是她命不該絕。”

“罪有應得……”

換做在現代,誤殺罪,犯人主動認罪的情況下,頂多也只是判個終身監禁,根本就罪不至死。

霓裳猛然揮開皇甫天賜的手,清眸帶着恨意瞪着他——

“皇甫天賜,說到罪有應得,該死的應該是你!你滅了我花舞國,殺了那麽多人,怎麽不見你償命?”

☆那個、誤殺罪,貌似是這樣滴……

045、你不該恨本王

“皇甫天賜,說到罪有應得,該死的應該是你!你滅了我花舞國,殺了那麽多人,怎麽不見你償命?”

“上官霓裳——”男人的怒氣從心中升騰起來,猛然一拍桌案,高高聳立在霓裳面前,那茶杯也潑了一地,脆弱得像是在諷刺霓裳的自不量力。

身後冬雪被打的聲音停了下來,冬雪迷迷糊糊間,也不忘記為霓裳捏一把汗,最終口中呢喃着“小姐”二字,眼前一黑就昏厥過去了,行刑的人不知所措,心生不忍停了手。

霓裳見狀,飛快地撲到冬雪身邊,心疼地抱着她,沖那個冷漠無情的男人大喊:“皇甫天賜,你現在滿意了?若是冬雪有什麽三長兩短,我絕不饒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皇甫天賜皺了皺眉頭,壓抑着心裏的怒火,走過去,一手拉起了霓裳,銀色鎏金靴傲慢不羁地踢了踢冬雪蒼白的臉,沉聲道:“放心,她死不了,還沒夠八十大板,給本王繼續打!”

聞言,行刑的人不敢不從命,又繼續揮舞着板子打了起來,悄然間,力道卻偷偷減弱了幾分——

不管怎麽說,王爺太過暴戾了……

“住手!住手!”霓裳在皇甫天賜身後不斷掙紮,她被他越拉越遠,靠近不到冬雪半分,“住手啊!皇甫天賜,叫他們住手啊!我求你……求你……”

少女的淚滑過臉頰,皇甫天賜以指撷去,看她哭得那麽傷心,他心裏又出現了一股煩躁——

“霓裳,想殺本王也要掂量掂量你的能力,就算本王現在把她打死,你能做的,也只是繼續哭泣而已。要不是本王帶你回來,讓你衣食無憂,外面的人單單是為了搶奪這些冰淚石,就足夠将你折磨致死。”皇甫天賜手中的淚水倏然變成一顆晶瑩剔透的寶石,正閃爍着奪眼的光芒,“你不該恨本王的……”

霓裳的變化,他看得清清楚楚,她變了,變得漸漸不依賴他,就連看他的眼神也變得越來越清冷……這樣的霓裳,完全不是從前在花舞國癡戀着他的那個單純少女……

她的轉變,令他感到莫名的心驚和不悅,仿佛有什麽本屬于他的東西,一點點地失去。她在乎的,應該只有他才對,因此,其他的,他都要一一毀滅掉。

比如,眼前的冬雪。

顯然,皇甫天賜是還沒發現自己的心情,名為變相的吃醋與妒忌……

少女只擔憂着冬雪,根本顧不上他在說什麽,最後不得不向魔鬼男人妥協:“不要打了……我不恨你,不恨你,求求你,放過冬雪好不好?”

“好。”皇甫天賜因她一句話,愉悅地笑了笑,“不過該有的懲罰還是不能少,本王要将冬雪扁到浣衣局,而霓裳你——”

他拖長了尾音,揚起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從今天開始,搬到竹心殿來。”

板子這才真的停下來,霓裳急忙過去查看着冬雪的狀況,連叫了幾聲都叫不醒冬雪,才鼓起勇氣跟皇甫天賜談起了條件。

“我要照顧冬雪,她有傷在身也不可能去浣衣局,你給我們一點時間……”

“好。”皇甫天賜走過來,俯身,濃烈的男性氣息悉數噴灑在她的耳畔,暧昧道,“本王等你三天。”果然,獵物還是要一點一點地征服比較有塊感,既然她曾愛過他,他有信心能讓她再愛一次,即使他愛着另一個女人,也不允許她輕易死心。

046、利用冬雪

皇甫天賜攜着笑意從汀蘭苑走出,腳步輕快,紫袍飄飛,金線紋龍刺痛了霓裳的眼,霓裳用衣袖擦了擦冬雪臉上細密的汗珠,請求着走過來的星奇:“星奇姑姑,請你幫我請大夫來救救冬雪吧!”

于是,星奇便讓人去找大夫,沒有皇甫天賜,霓裳連找禦醫的資格也沒有。星奇又讓人幫忙送冬雪回沁薇苑,還特意找了兩個奴婢來照顧她們二人。

三天。

只有三天時間,他想要什麽,不言而喻。

霓裳眼睜睜看着衆人在忙碌,無奈地嘆氣——

就算落在別人手裏,頂多也是一死了之,如今被皇甫禽獸掌控着的生活,卻是生不如死。

皇甫天賜一回到竹心殿,便吩咐下人換上嶄新的室內擺設和被鋪床單,他要用最好的一切來迎接霓裳。這時,東方少月恰好回來,他忙着審問上官錦,卻也聽聞了汀蘭苑向晴之死的事。

“王爺,聽說您下令處罰了冬雪。”東方少月一臉凝重,手中的配劍不由得握緊了幾分,“冬雪是您一手教導出來的暗衛,無故被罰,實在難以服衆。”

所謂的暗衛,本質跟殺手無異,除了保護人,還可以秘密滅口。冬雪,是當初皇甫天賜擔心霓裳再遇類似溺水之事,特意派到霓裳身邊保護并監督她的。

皇甫天賜只是淡然看着東方少月,眼眸裏滿是探尋的意味:“月,你最近同情心愈發泛濫了……”

見東方少月臉色一僵,沉默不語,男人才道:“冬雪跟霓裳走得太近了,作為一個暗衛,最不應該産生的就是感情,本王只是趁早斷了她多餘的情根,以防她将來衍生叛逆之心。”

這話意有所指,畢竟,跟霓裳走得近的,不僅僅是冬雪,東方少月也算其中一個。

東方少月聽得出他在警告自己,蹙了蹙劍眉,依然是低頭沉默着,多說多錯,不說不錯,不想被皇甫天賜窺探心思,最好就不要與他對視。這是東方少月多年來總結出的經驗。

“再說,利用的冬雪的苦肉計,讓霓裳向本王妥協,不是挺好的嗎?”皇甫天賜說完,又進入內室,讓下人把屏風換成另一個樣式。

黑衣男子默默地離開,去了一趟醫藥房,才去沁薇苑,一路心思沉重,一到沁薇苑,就看見霓裳在燒着金銀衣紙,輕煙袅袅,襯得她如玉的臉無比落寞。

“王府裏不準擅自燒火,你不怕被王爺知道,又處罰你麽?”東方少月從後面走近她,這才發現她又清瘦了幾分,心裏驀然一緊,又說,“就算不處罰你,主子犯錯,向來是下人受罰,你忍心連累無辜的人麽?”

霓裳陡然一愣,張望了一下四周,幽幽道:“對不起!我只是想要拜祭一下向晴,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訴皇甫天賜?”

“我聽春蘭說,向晴的屍體被帶走了,向晴明明是皇甫天賜的女人,為什麽死後也不能被好好安葬?”霓裳忽而想起,春蘭還哭着來道歉——

047、攻心為上

霓裳小姐,奴婢真的好害怕,其實那支金釵是奴婢不小心折斷的,奴婢怕晴小姐大罵,才把罪推到冬雪身上,但是奴婢沒想到會害死晴小姐,又害冬雪受傷。這是奴婢用所有積蓄買來的、最好的藥和補品,請你幫奴婢交給冬雪吧,奴婢向你們道歉了,奴婢知錯了,求求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王爺……

冬雪受了那麽大冤屈,萬一霓裳請王爺追查這件事,萬一被王爺知道始作俑者是她一個小小的婢女,就算她死十次都不夠償命。幾番思量之下,春蘭決定向霓裳坦白求情。

東方少月在霓裳身邊蹲下來,幫忙燒着金銀衣紙,道:“這王府裏,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來得好。”

“也許吧……”霓裳又拆了一沓紙錢,分給他一半,跟這個如風般的男子在一起,她完全沒有壓抑感和約束感,“有些人,沒遇到總比遇到的好……”

東方少月微微一愣,有些失神地看着她,風轉了方向,煙嗆到了她面前,那張國色天香的面容更顯朦胧美,他不禁擡起手,移近了她的臉——

不管他從前在江湖流蕩,還是現在隸屬皇族,他一直都是心如止水的,從遇到霓裳開始,他的心思卻總是莫名其妙被她牽動着……

剛才那句話,她是說王爺吧,當初她不惜與上官錦鬧僵了關系、一心一意懇求賜婚,如今卻後悔遇見了王爺,可見王爺真的傷她很深……

“你——”霓裳捂着臉,揮了揮輕煙,疑惑地看着他伸過來的手。

東方少月回過神來,尴尬地轉而撚走她發鬓上的紙灰,道:“你的頭發髒了……”然後,在霓裳的微笑道謝中,疑是臉紅地移開了臉。

兩人在沉默中燒完了金銀衣紙,霓裳看着他就要離開,忽然開口問道:“月公子,你可以帶我去看看渺渺嗎?”自從那天闖入梅苑書房後,皇甫天賜就不允許她去探望地牢裏的渺渺了,她不想再去求他,他那麽信任東方少月,東方少月應該可以做主的。

月公子。

這個稱呼不會太疏離,也不會太親昵,東方少月聽到時,心裏被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這件事你直接找王爺會比較好。”東方少月目光黯然,回過頭,“霓裳小姐,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你說吧。”王府裏會跟她說真心話的人,少之又少,霓裳直覺東方少月就是其中一個。

東方少月又走了幾步,神情肅然,低聲勸道:“想要在王府裏更好地生存,就要抓住王爺的心,攻心為上,你可明白這個道理?”

他知道皇甫天賜喜歡她、想要她,可是她一直頑強抗拒下去,只會讓自己受到更多的折磨,說白了,他是不忍心再看到她受到欺辱……

如上官霓裳般的女子,應該是生來被人疼愛的。

霓裳低了頭,雙手偷偷地揪緊了衣裙,清眸中滑過的是失落之色——

就連東方少月也認為,她應該去讨好皇甫禽獸……

“謝謝東方公子提醒,霓裳會謹記在心的。”少女再次出聲,稱呼換了,連日來對東方少月的好感他一句話就間蕩然無存。她會謹記在心,但不表示她會去做。

東方少月也察覺到她态度的轉變,落寞也在心裏蔓延着,他看到她手背上的粉色疤痕,皺了皺眉,才掏出一個白玉小瓷瓶:“這是冰肌露香膏,給你和冬雪用的。”

少女詫異地接過藥瓶,忽而想起那夜神秘的絕色男子,銀月、銀月……

她呆滞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吐出兩個字:“謝謝……”

048、聯姻之事

天照國,長樂宮,寓意“長久極樂”,宮牆四面各設宮門,更有重兵護守,宮殿大氣磅礴,金色琉璃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最特別的是,這長樂宮內外栽滿了四季桂,淡香宜人。

一襲紫袍越入內室,迎面而來的就是更加濃郁的桂花香味,皇甫天賜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見到居坐在鎏金鳳椅上的太後,只是淡漠地行禮問候,态度裏完全看不出一絲恭敬之意。

“不知太後召臣來有何要事?”皇甫天賜直接開門見山,他一如從前般稱呼她,他心裏的母親只有一個,便是梅妃,永遠也不會是眼前的蘇媚。

太後蘇媚,當朝天子的親母,與右丞相佐敦頤一脈淵源極深,十五年前先帝駕崩,幼帝皇甫天佑就是這位威儀四洩的太後一手扶持出來的。

蘇媚年僅四十五,年輕時嬌美傾國,如今保養得極好,整齊的發鬓也無白發,她只着了素白衣渲染些裹金,微微略淡的罩裙腳蜿蜒地面。

蘇媚朝他施施然一笑,眼角的魚尾紋流瀉了歲月的痕跡——

“賜兒,哀家也不耽誤你時間,有話直說了。”蘇媚将紅木幾案上的信狀物交給一旁伺候的桂麽麽,由桂麽麽轉遞給皇甫天賜,見皇甫天賜如天神般伫立着,負手而立,正眼也不瞧一下信狀物,蘇媚才似笑非笑地解釋道,“這是水清國送來的信函,提到當年水清國公主與賜兒的指腹為婚一事,哀家看賜兒也該是時候成家立室定定性了,而且王府甚大,賜兒公務繁多,也該找位賢妻來管理內務不是嗎?”

皇甫天賜看慣了她讨好賣笑的嘴臉,嚣張跋扈的人自有其資本,他只是輕蔑一笑,似是挑釁似是諷刺般地道了句:“所以呢?太後娘娘是希望臣娶了那位水清公主,然後與水清國聯盟來謀朝篡位麽?”

聞言,蘇媚臉上的笑容一僵,讪讪道:“賜兒真是越來越愛說笑了,哀家深知賜兒對天照忠心耿耿,又怎麽會連同外人來謀朝篡位呢?況且水清公主過來聯姻後,便是自家人了,賜兒何時聽過自家人盜自家的東西之說?”

皇甫天賜滿不在意地勾了勾唇,深邃的眸中裝滿了高深莫測,他當然不必盜、不必謀、不必篡,天照國只不過是他探囊即取之物,佑帝年號何時改為賜帝年號,只是看他的心情……

室內靜默了好一會兒,男人轉而緊繃着下巴,顯然是耐性被磨盡,再也不想聽她說話了,便一聲也不應,蘇媚也不再自讨沒趣,由桂麽麽扶着下了座,手中捏着那信狀物走到男人面前,又不敢離他太近。

聞着那刺鼻的桂花香,皇甫天賜又見她讪笑道:“這聯姻之事來得有些突然,賜兒一時不能接受,哀家也十分理解,賜兒回去好好考慮,屆時再與皇上商讨此事,定能得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答複。”

皇甫天賜再也不想見到她惡心的嘴臉,伸手奪過信函,便一臉不羁道:“太後娘娘放心,臣回去定當考慮清楚。”

蘇媚戰戰赫赫地送走了這個瘟神,正要松一口氣,卻見他突然折了回來,跟後還跟着一名端着銀托盤的宮娥——

☆十點二更。

049、肉丸湯

蘇媚戰戰赫赫地送走了這個瘟神,正要松一口氣,卻見他突然折了回來,跟後還跟着一名端着銀托盤的宮娥——

“臣差些忘記了,今日特意命天下第一名廚為太後娘娘烹制了最愛的肉丸湯,現在就讓人為太後娘娘呈上。”

蘇媚陡然一怔,看着這色香味俱全的肉丸湯被送上來,她不禁全身戰栗,額角冒出的冷汗倏然浸濕了發鬓,待到皇甫天賜笑意深沉地真正離去——

“砰——”

蘇媚袖手一揮,盛着肉丸湯的白玉瓷落地開花,滿室的桂花香被詭異的肉香沖淡……

“太後息怒!”桂麽麽領着一衆宮娥慌亂跪下,“太後息怒!”

“息怒?哀家好歹養了他這麽多年,他卻成了一只徹頭徹尾的白眼狼,哀家能不怒嗎?”蘇媚的臉幾乎被怒氣扭曲,瞬間變得醜陋無比,“看着他每月送來肉丸湯,哀家真是百爪撓心、有氣無處洩。皇甫天賜,哀家當初就不該心軟留下你這個賤種!”

蘇媚曾鋪張奢華至極,是早些年皇甫天賜被封王,才稍稍收斂了些,明裏暗裏,她都畏懼着這個“搶來的兒子”,因此,說話也不敢太大聲,與他硬碰硬。

肉丸、肉丸……

這肉丸,似乎是蘇媚下半生都逃不掉的噩夢,這噩夢告誡着她:寧可與天下人結仇,也莫要得罪皇甫天賜,只因這個男人的準則一向是——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犯我一分,我必還千倍。

皇甫天賜匆匆回府,管家日奇熟知他見完蘇媚之後的習慣,早早打點好一切在王府大門恭候着,一見主子,就急忙上前幫忙清理他身上的柔黃小花——

四季桂,那是穿梭長樂宮時沾到身上的。

“王爺,老奴已經命人備好一切,王爺現在就可以移駕翠竹居,沐浴更衣。”日奇恭順道。

皇甫天賜是一路皺着眉頭回來的,只因為那股惡心的味道萦繞得他太久,他看着大門外停駐的華美馬車,沉聲道:“給本王換一駕新的馬車,順便喚雲倩兒來伺浴,老太婆的味道真難聞!”

衆人諾諾地點頭,一一忙活着,只見皇甫天賜又盯着手中的信函,想到聯姻之事,有幾分走神——

成親……

莫名地,他想起了在花舞國,與霓裳還未完成的婚禮。

猶記得,大婚前,霓裳軟磨硬蹭、求着她的父皇母後賜婚,程帝應允後,她激動無比地向他道出好消息,含羞帶笑、無比撩人;大婚那日,他在鳳鸾宮中驀然回頭,見她鳳冠流蘇襯玉顏,嬌似紅蓮,豔如牡丹,美得不可芳物,他心裏閃過一絲掙紮……

想起她當時充滿的依賴的清眸,緊張兮兮攥着他衣袖的可愛動作,他有些後悔當日親手破壞了那美好的婚事……

最後,皇甫天賜随手将信函丢給了月奇,若無其事道:“把這東西銷毀了,本王不想再看到它……”

聯姻?王妃?

他的妻子只能由他自己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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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循規矩步

霓裳求見了皇甫天賜好幾次,都被拒之門外,接二連三下來,霓裳隐隐約約懂得了他想要告誡自己的一件事——

沒有他,她連去地牢探望渺渺的資格都沒有……

當無助感籠罩着霓裳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東方少月說的話:攻心為上。

冬雪的傷還沒康複,一天到晚只能躺在床上休息,霓裳想到了雲倩兒,這個時候還能幫助她的人就只有雲倩兒,于是,到了汀蘭苑找她。

沒想到,卻撞見了雲倩兒在訓斥夏荷,兇殘跋扈的模樣跟平時的溫婉賢淑判若兩人:“死丫頭,跟了我那麽久都不長點腦筋,你是一心想害死我?”聞言,就見雲倩兒揪着夏荷的頭發狠狠地扯了一下。

“倩小姐,對不起……”夏荷低着頭抽泣着,怯怯地閃躲着,唯唯諾諾道,“奴婢不是故意,奴婢下回不會再犯了,求倩小姐原諒奴婢……”

地上撒了一地的香粉,霓裳走過去,濃郁的桂花香就充斥了她的鼻息,膩得快要醉人,看着雲倩兒又要去扭夏荷的耳朵,霓裳又忍不住多管閑事——

“倩兒姐姐,夏荷做錯了什麽事?有事好好說,動怒對身體不好。”霓裳不着痕跡地把夏荷護到身後,盈盈一笑,燦然生輝,使得雲倩兒扭曲的怒顏黯然失色。

雲倩兒見到來人,立即收斂了醜陋的姿态,端莊地坐在院子石凳上,指了指地上的香粉:“這丫頭做事粗心大意,打翻了我的桂花香粉。”

“姐姐的胭脂水粉多不勝數,何須對這小小的一盒桂花香粉斤斤計較呢?”霓裳用衣袖溫柔拭了拭夏荷滿臉的淚水,柔聲道,“再哭就要變醜了,你先去忙活兒吧,以後做事小心點,倩兒姐姐是個大度之人,不會再斥責你的了。”

夏荷很是感激,吸着鼻子連連點頭,對霓裳感到有些愧疚,畢竟上次是她故意引導她去梅苑的,還有上上次也是她親自在舞衣裏放的癢粉……

“謝謝霓裳小姐……”夏荷欠了欠身,語氣裏還夾着濃濃的鼻音,“奴婢去為小姐們泡壺花茶來。”那花茶,還是霓裳教會她泡的,不知不覺,就成了雲倩兒用來讨好皇甫天賜的招數之一。

看着霓裳三言兩語就擡舉了自己,又解救夏荷于危難之中,雲倩兒不得不重新度量霓裳——

她絕不是個愚蠢的公主,單純和聰慧是不矛盾的,萬一她有一日對王爺起了心思,那自己在王府裏就更難立足了。

斂眸間,雲倩兒眼底閃過一抹算計的精光,佯作落寞地補充道:“哎!既然霓裳妹妹開口了,姐姐就看在妹妹的面上不跟這個賤丫頭計較了,只是可惜了這麽好的香粉,這可是王爺送給我的禦用香粉呢,王爺最喜愛這桂花香了。”

這時,夏荷已經邁了一腳出院門,聽見雲倩兒蓄意的謊言,不由得一愣,回頭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不知所以的霓裳,最終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什麽也不敢說。

王府裏,王爺一向厭惡桂花香是人盡皆知的事,而剛才,夏荷做錯的事不是打翻了桂花香粉,而是買錯了香粉,雲倩兒一怒之下掃掉了整盒香粉,再毫不留情地教訓她……

霓裳卻沒對雲倩兒的話有所懷疑,下意識地記住了皇甫天賜的喜好,雲倩兒莞爾一笑,拉着她入了房,心裏陰險暗想——

上官霓裳,若是你循規矩步,就不會再踩到王爺的底線了。

051、女人的本事在于征服男人

梳妝鏡前,雲倩兒把霓裳按坐下來,笑得友好無比:“妹妹真是天生麗質,我若生為男兒必定也為你傾倒。”看着鏡中素顏清麗的少女,雲倩兒心裏又狠狠妒忌了一把,真想拿起剪刀劃花她美麗的容貌。

霓裳自是不知雲倩兒裏外不一的心思,依然單純無害,她受寵若驚地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微微蹙眉問:“只是一副皮囊,我沒覺得有多重要……”

滅國之前,霓裳活着的世界,一直都是個“太平天國”,“人之初,性本善”長年累月地熏染着她,稍微對她好的人,她就對別人毫無心眼,她還不懂得區分真心與假意。

也正是霓裳像不谙世事的一張白紙,純潔幹淨,天真爛漫,才不知不覺侵蝕了別人的心,譬如皇甫天賜,從第一次遇見她開始,便忍不住想要在這張白紙上染上各種顏色……

“所以呀,你就疏于打扮,白白浪費了上天賜予你的恩惠。”雲倩兒輕嘆氣,拿過脂粉,不由分說地在霓裳臉上忙碌着,“你可聽說過一句話?”

“嗯?”霓裳懶得多動,便由着她為自己的臉塗塗抹抹。

霓裳的膚質極好,氣色絕佳,濃妝淡抹總相宜,雲倩兒想着自己的臉撲上幾層粉也比不上她,心裏的妒忌又悄然添了幾分。

雲倩兒的動作有意無意地變得粗魯了些,見霓裳只是皺了皺眉頭,如小綿羊般任她欺壓,她心裏升騰起惡作劇後的塊感,輕笑道:“男人的本事在于征服天下,女人的本事便在于征服男人。”

霓裳一笑置之,自知跟雲倩兒讨論這個話題,将是無果的,這個異世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古代歷史上曾存在過偉大的女帝女官,甚至現代社會裏,許多女人獨立自主、成績不輸男兒。

淡妝落成,更顯得霓裳如出水芙蓉,霓裳看着鏡中的自己,勾唇笑了笑:“謝謝,倩兒姐姐的手可真巧!”

明明是真心的稱贊,雲倩兒聽着卻只感到十分刺耳,心裏約莫算計了一下,歡喜道:“午膳後,我會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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