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相是那麽憂傷

夜風很涼,火邊很溫暖。天上的雲還真是散開了,星星不知何時布滿了天空。在這高海拔的地方,只要天氣晴朗,都是有可能看到銀河的。

許盡歡擡起頭,無限遐想。

此時此何,湖邊小釣,篝火帳篷,星光滿天,倒是極盡浪漫。

就應該是跟戀人來這裏啊!

于是許盡歡想起了趙冬陽,長嘆了口氣。

當初她跟趙冬陽在一塊時,趙冬陽也是各種關心愛護,他們也甜蜜過的。或許,全天下熱戀中的人都用着一樣的節奏。可是接下來故事卻是各不相同。為什麽人心會說變就變?明明前一天還手拉手一起在外面吃飯逛街,怎麽第二天就能說喜歡別人了呢?理智分析原因,就是之前的喜歡也不過是輕描淡寫的喜歡罷了,更甚至不過是打發無聊。許盡歡心裏不是不難過,只是不習慣把這種情緒表達出來,她自認為不是那種感懷春秋的人。

許盡歡這麽邊想邊望着梁景昭釣魚的背影,又一次嘆氣,都說麗江是個有豔遇的地方,遇到梁景昭這麽個俊小夥子本來也是不錯的,怎的年紀就那麽輕呢?雖然高三跟大二不過差了兩年,但差距就是這麽明顯。

大學校園是一個讓人成長成熟的地方。

就在許盡歡出神的這會兒功夫,梁景昭魚竿一挑,甩上來的魚線上竟然挂着一尾魚。

“啊啊啊啊啊魚!”許盡歡比釣魚的人還激動,站起來跑上去。

梁景昭熟練地收竿,沒直接把魚從魚鈎上拿下來,而是甩在地上。

“這是什麽魚?”許盡歡問。

梁景昭拎起來看看,說:“不知道。”

“能吃不?”許盡歡又問。

“應該能吧。”梁景昭指着許盡歡身後一處,說:“那邊的石頭,拿給我。”

許盡歡趕緊過去把那塊橄榄球大小的石頭撿起來遞給梁景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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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跳得很厲害,被扔在石頭上還一跳半人高,要不是還挂着魚鈎,指不定就跳回水裏去了。

許盡歡流着口水想,野生魚就是厲害啊!

梁景昭拎起魚,舉起來用力摔地上。魚還在掙紮,但明顯沒有剛才跳得高了。梁景昭接過許盡歡手裏的石頭,往大魚腦門上用力砸過去!

哎呦太後涼涼好血腥!

只見魚兒抽搐了一下,暈了。

“殘忍。”許盡歡啧啧搖頭。

梁景昭緊接着道:“你可以不吃。”

“……”許盡歡乖乖閉嘴了。

這叫不出名字的魚說小可不小,有五十公分長,兩人分分估摸着能吃到不少。

梁景昭用軍刀把魚殺了,洗幹淨,架在火上面烤。等烤成七分熟的時候,灑上椒鹽,一下子香味就撲面而來。

許盡歡蹲在火邊上猛咽口水。

梁太後是個技能王啊!

很快魚就烤熟了,梁景昭遞給許盡歡說:“你先吃吧,我不餓。”

這三個字讓梁景昭在許盡歡心目中的地位直線上升,簡直就是親兄弟再世啊!不,比親兄弟好,她的親兄弟許對月那個吃貨可從來沒做過孔融讓梨的高尚舉動。

她差點就感激涕淋了。

剛才那半碗方便面不但沒讓許盡歡吃飽,還因為沒吃夠,就更想吃東西了。梁景昭烤魚的時候她還擔心會不會不分點給她了呢,沒想到啊沒想到!

太後涼涼千歲!

許盡歡望向梁景昭的眼神一下子放射出了太陽般溫暖的光來。

梁景昭有點受不了許盡歡熱情的目光,扭頭繼續釣魚去了。

許盡歡擡着裝烤魚的盤子,坐到了梁景昭身邊去。

“哎呀你的手藝真是太好了!”許盡歡一向不吝啬誇別人,“好吃!真好吃!”

梁景昭專注地盯着浮标,就“哼”了一聲以示回應。

許盡歡擡起肘子撞了一下他的胳膊,笑道:“你別老是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嘛,其實心裏面可得意了是吧!”

梁景昭繼續盯着浮标。

“我有個弟弟,跟你一樣高三畢業,他在外人面前也是一副酷酷的表情,但在家裏各種耍賴不要臉。前幾年有女生跟他放學一直走到我家小區門口,那女生才鼓起勇氣上前跟他要電話號碼,他給完號碼回到家,在我面前炫耀了好幾天,跟個猴子似的各種得瑟。”說完許盡歡看了他一眼,“其實你現在心中也十分得意是不?”

“你想多了。”梁景昭終于回頭對她說,“這種魚我不認識,怕有毒,不敢吃。”

嘩啦啦!許盡歡火熱的一顆心啊,瞬間被澆涼了。

後來梁景昭又釣上來兩條魚,分分吃完後,梁景昭說:“我要睡覺了。”他爬進帳篷,問許盡歡:“進來嗎?”

許盡歡蹲帳篷門口,看了眼尺寸不大的這個帳篷,問:“住得下嗎?”

梁景昭說:“我不介意你住外面。”

好吧,她又問了句廢話。

不過太後涼涼果然是不近人情的。

帳篷是單人帳篷,硬要擠個人倒也擠得下。泸沽湖的晚上氣溫也就幾度,呆外面實在凍得受不了,這會兒也管不了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了。

帳篷裏有隔潮墊,睡袋鋪開可以當被子蓋兩個人。許盡歡跟粱景昭緊緊地挨着,湊那麽近,着實暧昧。

粱景昭閉上了眼睛,呼吸平穩,外面還沒熄滅的篝火光透過帳篷照進來,可以把他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他睡着了沒有,反正許盡歡有點睡不着。她看看帳篷頂,又看看帳篷上映出的火光,發了好久的呆,才慢慢睡着了。

許盡歡醒來的時候,太陽還沒出來,或者說,她就是被凍醒的。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竟然枕在了梁景昭的胸口,而他的胳膊正摟着自己。她吓了一跳,但只動了一下,就又躺回去了。哎,太冷了,這麽湊一塊兒還暖和點呢。

就這樣她迷迷糊糊又睡着了,直到天色朦朦發亮,帳篷都透進光的時候,她才又醒過來。

她一動,粱景昭也醒了,也沒有太多表示,只是收回了自己的胳膊,很僵硬地活動了一下身體。

麻了吧?許盡歡想,這麽個睡法,粱景昭是得收一千塊了,她也不算虧了吧。

外面的篝火早就熄滅了,天空發白,太陽還沒升起來。

“馬上要日出了。”粱景昭說着,向外走了幾步,在湖邊的石頭上坐下來。早上的空氣可以用凜冽來形容,哈出的氣都是白的。

他們對湖的位置,正好是東方,這會兒天空晴朗,東方天際處漸漸暈染上了色彩,越來越濃烈,好像要燒起來一般。

湖邊的日出總是格外澄淨,湖水清澈通透,跟碧藍的天空連在了一起,遠處是起伏的山巒形狀,近處是草木樹林,湖面上空氣裏帶着層薄薄的霧氣,整個世界都幹淨地仿佛能洗滌心靈。

太陽升起的速度很快,先是露出了一彎紅色的亮光,而後紅日放大,剛才天際火燒一般的色彩悄然褪去,像是那絢麗的紅光都回歸了太陽本體,只留一輪圓日升出水平面。

“好美。”許盡歡哆嗦着抱着自己的胳膊,也忍不住說了一句。

兩人都帶着相機,但兩人都很默契地沒有拍照。

世界上最美好的風景永遠是在人的心底,那是所有相機都不可能捕捉到的風景。許盡歡一直這樣覺得,所以在真正的風景面前,她不拿相機,否則會錯過這種美好的體驗,看到的只是鏡頭裏的世界。

過了片刻,粱景昭說:“回去吧。”

他們簡單地在湖邊洗漱了一下,許盡歡就一邊啃梁景昭給她的餅幹,一邊看他拆帳篷。昨天天黑,她都沒看見帳篷後面還放着一輛自行車。

“你騎車過來的?”許盡歡問。

“嗯。”粱景昭把行李都打包起來。

“我就想呢,你怎麽帶得了這麽多東西。”許盡歡喝了口礦泉水,看見行李上的編號,說,“啊,你租的帳篷啊。”

“嗯。”粱景昭又是十分簡單地回答了她。

“你……多少錢租來的?”許盡歡問了句。

梁景昭看了她一眼,咧嘴一笑,說:“你不會想知道的。”

“……”

看來她昨天付出去的借宿費可是幫他把車馬費都付清了!

梁景昭又說:“你也別覺得虧了,昨晚我都舍身陪你了。”

啊呸!真當你太後呢身子金貴!許盡歡翻了個白眼。

兩人都十分默契地沒有提昨天晚上親密的睡姿,不知是因為兩人之間年紀的差距,還是臉皮都比較厚的關系,誰也沒覺得尴尬的,反而似乎更熟了一點。

自行車的後座上挂着行李架,帳篷得物品可以挂在一邊,然後許盡歡琢磨了一會兒,說:“你是回村麽?你看,能不能讓我坐後面?”

粱景昭瞄了她一眼,說:“你太重了。”

“……”

其實許盡歡不胖,只是骨架比較大,加上個子一米七,比不得那些身材嬌小的女生。

“其實我不重,真的!”許盡歡覺得有必要努力一下,走回去要老命了,冷不說,就剛吃的這點餅幹,怎麽也補充不了能量啊!不吃飽沒力氣不是?

她見粱景昭沒反應,只好再強調,“真的!不信試一試啊?我就是人高一點而已,我可瘦啦!身上都沒幾斤肉的……而且吧你看你那麽壯實,我這點分量你肯定沒問題!”

她為達目的不惜狗腿。

梁景昭終于開口了,說:“其實,你不需要我帶你回村,你再向前走一百米,繞過那排樹,就能看到村子了。”

“啊?”許盡歡驚了。

梁景昭聳聳肩:“步行一刻鐘足夠。”

許盡歡憤怒了:“那你昨天幹嘛不說?!”

梁景昭挑眉:“說了怎麽賺你的錢?”

“……”

許盡歡發現,有句話說的對啊,世上沒有最不要臉,只有更不要臉!

最後她走了十分鐘就回村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昨天幹嘛花了一百塊錢買了半碗帶口水的方便面,也不知道幹嘛花一千塊錢住在凍死人的帳篷裏面!

真是……太惆悵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這些看文不吱聲的 讓作者我好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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