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吵架
成親以來,金瑞還是第一次進小王爺的書房。
這個江北地區權利最核心的地方,他不但進來了,還是被小王爺親自抱進來。
進來之前,他還以為小王爺的書房應該是肅穆莊嚴,至少也應該整潔大氣,沒想到居然亂的讓他以為自己進了柴房。
桌椅板凳被丢到一個角落,地上堆滿了書,幾個人盤腿坐在書堆裏,起來請安時,又從身上掉落不少書,還有一個差點被書絆倒。
大家都胡子拉碴,瞧上去似乎有幾日沒有好好休息。
小王爺随手拉過一個椅子,輕手輕腳将金瑞抱到椅子裏。
“你不回去休息,來書房做什麽?”小王爺黑着臉訓斥他,“別以為本王會在這裏藏嬌妻美妾,本王不是放縱情·色的人,你大可放心。”
金瑞剛想解釋,就見小王爺一臉得意地同下屬們說,“瞧,天天害怕丢了本王的寵愛,才回家一日,就不放心了。”
下屬們都賠着笑,“是啊是啊,王妃太愛您了。”
小王爺更得意了。
金瑞:“……”
他紅着臉轉移話題,擡手指着牆上挂着的大鐵鏈子,“我作軍師的時候,應該經常出入你的書房。這麽別致的裝飾,我以前見過嗎?”小王爺的審美也太與衆不同了,這大鐵鏈子應該挂在牢裏震懾犯人,相信效果一定很好。
他努力伸手比劃,“比我的胳膊還粗呢。”
知道內情的幾個人,紛紛心虛地低下頭,假裝看書。
小王爺也心虛,但他臉皮厚,嬉笑道:“你沒見過。你要是喜歡,我讓人挂到咱們屋裏。”
“算了,我看了都覺得害怕。”金瑞咬了咬嘴裏的人參片,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更有精神,他彎下腰,伸手拿起一個賬本,“你們在……”
話還沒說完,手裏的賬本突然被抽走。擡眼,撞進小王爺愠怒的目光中。
“王爺,我只是想幫忙……”
小王爺對他很少真的生氣,這次目光裏的怒氣,卻不是假的。
金瑞定了定心神,繼續說,“涉及機密的事,我不會去看。王爺可以挑些不涉及機密的事,讓我也幫幫忙。”
“不必。”小王爺把堆在他腳邊的書都踢遠,“你如今是本王的王妃,不是軍師了。這些事情,不必你操心,自然有人為本王解決。”
“可是我……”
“沒有什麽可是,記住你的身份。來人,送王妃回房,沒有本王的允許,不許他邁出房門一步。”
金瑞一路咬牙堅持,好不容易回到王府,一心想幫小王爺,沒想到卻被迎面潑了一盆冷水。
他想起身走人,可是氣的太狠,剛站起來,就覺得一陣頭暈目眩,雙眼一黑,就沒了意識。
再醒來時,他人已經到了床上,小王爺端着一碗藥,正從門口快步走來。
“你醒了?”小王爺欣喜地放下藥碗,小心翼翼将他扶起來,“正好吃藥。大夫說你是累極了才暈倒,必須要好好滋補。這碗藥大補,喝了你就睡,如此幾日,身體必然能大好。”
小王爺舀了一勺藥,仔細吹涼,送到金瑞唇邊。後者看了他一眼,扭頭避開了。
“生氣也得吃藥。”
送到唇邊的藥,又往前送了送。
金瑞就是不張嘴。
“別不識好歹,身體是你自己的。”
金瑞幹脆連眼睛都閉上了。
勺子砸在碗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好得很,疼了你幾日,倒把你的脾氣給疼出來了。本王今日忙得很,沒工夫在這兒陪你耗着。來人,去往金漠手腕上割一刀,什麽時候王妃乖乖喝藥,什麽時候再給他止血。”
金瑞猛然睜眼,他沒想到小王爺今天像變了個人似的,話中句句透着狠戾。
“不必去……我……喝……”金瑞伸手去拿碗,小王爺黑着臉,卻照舊拿起碗,一口一口喂給他吃。
金瑞不敢再如何,乖乖吃了。
這幾日他吃藥時,總要問小王爺多讨幾個蜜餞,要不到就不肯好好吃。這次不但沒有開口讨要蜜餞,甚至在吃完藥,小王爺遞過來蜜餞時,愣了幾秒,轉頭避開,不肯吃。
“本王這兩天會很忙,陪不了你。你願意發脾氣随你,藥卻不能耽誤吃。你出門時,本王讓大夫改了方子,現在是一個時辰一碗藥,按時按量服用,耽誤一刻,或者少吃一口,本王就讓人去放金漠一碗血。”小王爺不耐地轉動手腕上的珠串,“今日你擅自出門,念在你是初犯,本王不予追究。若膽敢有下次,本王就……”
“就如何?”金瑞緊緊盯着他的眼睛。
小王爺眼神陰鸷,“膽敢再犯,就把你給……”
“如何?”
小王爺哼哼道:“反正是你承受不住的代價。”
說罷,小王爺擡腳離開,留下金瑞一個人在床上越想越氣。一會恨小王爺軟禁他,一會又惱自己自找氣受,什麽都不知,什麽都不管,也不會惹這一身氣。
他氣的狠了,只覺得胸口悶悶的,什麽東西想嘔出來,偏又嘔不出來,堵得他實在難受。
“百溪。”
“公子,我在呢。”百溪從外面進來,手裏端着香爐,“公子你怎麽起來了?王爺吩咐了,說今天不讓你下床。”
“你聽他的吩咐,還是我的?”
“自然是公子你的。不過,我也不敢違背王爺的意思。”百溪苦了臉,“王府的規矩好大,方才你在床上躺着,我被穗兒姐姐叫去訓話。她給我列了好些規矩,哪一條違背了,都要掉腦袋。”
“都是什麽規矩?”
“好些條,我哪裏記得住。就記得不許讓你出門,不許讓你吃甜食,不許去外面買零嘴給你吃,公子,做王妃這麽難的麽?你在王府,果然吃了不少苦。”
金瑞點頭:“是啊,所以你要多心疼我些。現下就有一件事,你幫我辦了。”
“公子你吩咐。”
“幫我轉交一封信給路坷将軍。”
“信在哪兒?”
金瑞緩了口氣,拿過匕首砍下一段衣服,随即咬破手指,在衣服上寫了幾行字,“一定要親手交給他,并且叮囑他,衣服上的字不要讓外人看見。”
書房,十幾盞燈火将黑暗驅散,屋內亮如白晝。
小王爺捧着血書,氣的一拳砸在書案上。一張紅木長案,登時破裂。
血書被百溪拿給路坷,剛到路坷手裏,就被路坷獻給了小王爺。
“他都這樣的身子了,還不死心,還想着操心本王的事。”
“王爺息怒。”
“息怒?本王怎麽息怒?你們知道大夫怎麽說麽,說他的身體已經是枯了的油燈,再熬下去,油盡燈枯!”
小王爺又氣又悔,“前些年,他們算計本王的刀,天天架在本王的脖子上。是王妃,熬了不知道多少個日夜,将這些刀一個個找出來,一個個廢掉。”
路坷問:“當時王妃身子也這麽虛弱?”
“并非,只是比旁人偏弱一些。大概是那段時間費盡了心力,所以現在的身子才會弱成這樣。”
董耿趁機說:“那就請您別辜負了王妃的一片苦心。王妃在血書上列的幾個時間點,我們是不是按着這幾個點,盡快填補漏洞。”
“是啊。”路坷點頭,“能讓王妃寫在血書上的,必然是最關鍵的點。明天他們就該動手了,這麽多賬目,我們根本不可能全部改完,還是先緊着最重要的時間點來吧,說不定這幾個時間點改了,也就沒事了。時間緊迫,我們趕緊開始幹吧。”
他說完,發現王爺并沒有動作。
“ 王爺,咱們不改?”
小王爺道:“他離家出走前,這幾個點的賬本,他都做好了,他是個操心命,當時都決定離開本王了,卻還想着把日後的窟窿填平。”
“本王悔當初沒有照顧好他,如今不能再讓他為本王操心了。”
“他不是要做賬麽,他不是要出去聽旁人的話麽,他不是主意大麽,本王這次一定要治住他。”
“來人,拿上鐵鏈鎖頭,回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