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歸鄉

“主人,你真的要這麽做嗎?若是最終你們兩個因為此事反目,那你之前所做的一切也都不作數,那任務只能以失敗結局了。”夕本來不想多話,可是主人過于堅決,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在它們的世界中,若是沒有辦法兩全,盡全力保全自身才是明智之選,可昀吾這般它有些看不懂了。

昀吾聽到這話,心裏何嘗不懂,可說到底他也是個鸠占鵲巢的替身罷了,樓主經常說他聖母心過重,他承認,若是如此簡單的小任務竟然要以犧牲這麽多人為代價,那他寧可什麽都不要,這種同流合污的行徑,從心底深處他是厭惡甚至是抵觸的,可夕作為一條蛇,即便有自身意識,可終究也擺脫不了它的本性,這種事情自然也不會懂。

安排好了一切,忍着不适連夜趕了回去,即便知道最終任宇這人勢必會盤問些什麽,可那又如何,自己這張嘴還沒人能夠撬開,他想做什麽自己的确管不着,可若是他真的殘忍到對當初拼了命都要守護的親朋好友動手,那他也不會再如此放任他。

“去哪了?”一瘸一拐的走回房間的昀吾,果真在黑暗中見到了那一抹陌生卻熟悉的身影,只是說出的話卻如同夾着冰碴子一般讓他刺痛不已。

一日一夜不見人影,昀吾早就料到會有如今的情況,可見到任宇那張臉,這一刻他竟然有些恐懼甚至是厭惡,“辦了點私事,這種私密的事情就沒有必要告訴任大人了吧!”

聽到昀吾對他的稱呼,任宇眼角狠狠地抽了抽,果真他真的明白怎樣用最短的話激怒自己,即便如今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可以用“勢如水火”來講,可說真的,他偶爾也有些回憶不久前還能夠相談甚歡,把酒問月的時光,可昀吾如今卻字字珠玑,說話夾槍帶棍,活脫脫一個學富五車的深閨怨婦。

“你一定要如此跟我講話嗎?”明明之前他們之間沒有什麽秘密的,如今昀吾竟然在有意無意的疏遠他,任宇始終不解其意。

“你要是沒事,我想休息了。”送客之意相當明顯,若非自己一向身強體健,此刻他怕是直接暈過去了。

任宇走後,昀吾拿出了懷裏的藥粉,小心翼翼的将傷處露出上藥,身上的痛再強烈,卻遠遠比不上心死的劇痛。

……

自那日将任宇從房裏趕出去後,昀吾已經幾日沒有見過他的影子了,雖然自己的傷口已經結痂,可對于任宇和六皇子一黨的戒備卻始終沒有放下分毫,這段時日六皇子胃口越發的大了,任宇手中的大半銀錢全都被各種理由收走,為了掣肘任宇和他手下的人,六皇子的黨羽還是做出了當初他擔心的事情,将他們兩個的親人請到都城好好招待,若非一開始他便讓夕盯着,讓他直接撲了個空,或許此刻他和任宇都會越陷越深,最終步入更深的深淵。

第一次,昀吾慶幸自己的未雨綢缪...

“夕,樓主還沒出關嗎?”這個世界崩成這副鬼樣子,身為冥犀樓樓主閉關倒是很奇怪,更怪的是沒有一位掌事出面解決,昀吾突然就有些着急了。

等待任宇拖着滿身的疲憊回來時,見到的就是獨自坐在廊亭中發呆的昀吾,難得見他如此悠閑随意,任宇有些懷念的朝着他走去,“茶都涼了,還不打算換一壺?”

“涼茶多好,澆滅一切愚蠢和癡心妄想,喝吧!”昀吾看他一幅疲憊的模樣的确心疼,可嘴上卻絲毫不饒人。

任宇無奈的笑了笑,端起涼茶就開始喝,只是剛第一口他就發現了不對勁,“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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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吾看傻子一般的看了他一眼,“放心喝吧,毒不死你!”

這茶是他熬了許久的藥茶,今日也是特地等他回來的,任宇這家夥雖然平日裏不靠譜,可在草藥上絕對可以算的上是佼佼者,畢竟從小和這東西相處到大,就算是個癡兒,想必也會有些感情的吧。

“昀吾,你這張嘴什麽時候這麽毒了。”任宇真的有些招架不住。

昀吾知道他這幾日在忙活什麽,畢竟他有個暗處随時盯梢的助手存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竟然比起之前更加的憤怒,所以茶裏放了平時一倍的黃連,想着好好給他降降火。

昀吾沒想到任宇心思竟然這麽細膩,這麽大的一個局,即便自己一直也在給他搗亂,可任宇竟就這般完成了,聽到六皇子因為私自養兵籠絡皇帝身邊近侍,更甚者沒腦子一般的與後宮妃子關系不清不楚,樁樁件件清一色擺在老皇帝的龍案上時,昀吾突然就明白了任宇的心思。

對于六皇子的結局他并不在意,畢竟是皇室血脈,流放拘禁廢位削爵是在常理之中的,可他實在想不通,六皇子本來與他們并沒有什麽沖突,任宇竟然願意謀劃這麽長時間就為了搞垮他,若是真的有什麽聯系,那必定是在任宇的上一世發生了什麽,讓他不惜抛掉一切也要弄死他。

說實話,知道一切之後,昀吾倒是真的挺佩服他的魄力的。

只是任宇這家夥回來以後就一直沉默不語,昀吾認命的笑了,随即便主動的問道他如此行事的緣由。

任宇的确沒有打算再繼續瞞着,畢竟事情都已經解決了,如今藏着掖着也沒什麽必要。

“其實,我活了兩世…”任宇就這樣沒腦子一般的将所有的一切全盤托出,若是坐在他面前的自己有什麽非分之想,這家夥絕對死的連渣都不剩,如今昀吾也不知道是該笑話他的愚蠢,還是要欣慰于他對自己的信任。

在這整個故事當中,昀吾了解了基本的情況,在任宇的上一世,從他那個蠢爹找人來将他帶走時,一切便與如今全然不同。

任宇到了都城之後,因為本身體弱,所以并不能适應這突如其來的富貴,即便是旁人口中依舊畢恭畢敬的喊着“少爺”,可只有任宇一個人知道,這個身份幾乎是名存實亡,那份心酸只有他自己明白。

每日躲在房間讀書,想着終有一日能夠靠着自己的能力進入朝堂,将娘親和妹妹接到都城一起生活,遠離這對男女,或許也是一時被怨恨蒙住了眼,唯一的一次他出門參加燈會,便結識了當初一無所有便裝出行的六皇子,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是以基本都是以友人之禮相待。

直到他們都順利完成了自己的計劃,任宇卻發現自己心中的摯交竟然利用身份之便,不僅借機軟禁了他的娘親和妹妹,更讓自己成為了他手中的一把利劍。

結果自然可想而知,六皇子順利登基,之前的一些元老也都被他借着各種莫須有的名頭撤的撤,殺的殺,任宇手上沾了太多的血,自然最終會被他當做擋箭牌,他死沒關系,可卻連累了娘親和妹妹,甚至連累了整個村莊的叔伯,而那個本該早已被他弄死的男人,在他死後竟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

一切都是一場局,可笑他自诩聰明,卻因深陷其中摸不透這其中的是非,怨恨冤屈自也是随着他一道去了冥界,雖然不知道為何還能重來一次,可既然有機會,那不管付出什麽,這些人必然都要付出比他慘痛萬倍的代價,在即将得到的邊緣瞬間失去,那種感覺一定特別的舒爽。

“對不起!”昀吾突然就明白這個小世界的差錯是在何處了,雖然有些崩壞,可最終冥犀樓中卻沒有一個人出面解決,如今看來,任宇的重生或許他們也是默認的吧。

任宇看着昀吾,心裏很高興重來一世能夠有昀吾陪着他,孤軍奮戰有多難他懂,回到家有個人能陪他說說話,即便是被罵那也是甘之如饴的。

兩人對視一眼,任宇将手中的茶遞給他,“既然解決了,你的抱歉我收下了,幹了這一杯之前的所有便過去了,以後誰都不準再提。”

“幹…”昀吾只顧着感性,全然忘記了這一壺是他為了整任宇特意準備的,入口下肚的一刻,昀吾瞬間打了好幾個激靈,看着對面的任宇杯中分毫未減,臉上還挂着怪笑,哪還能不明白自己整人反被整了。

只是如今也不好發作,只是尴尬的笑了笑“這茶,是挺苦哈!”

任宇若有其事的點了點頭“可不嗎,也不知道這大夫怎麽開的藥~”

昀吾默默的決定了,等到他回到家裏,第一件事一定是要去任家好好告他一狀,自己收拾不了他,就讓他娘收拾他,哼~

不過,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特別重要的事…

将一切安排好,任宇和昀吾便準備動身回家,可是等到他們奔波了許久卻發現此處空無一人,任宇一下子就慌了“怎麽會,我明明改變了結局的,為什麽沒人…”

昀吾好聲好氣的安慰他,事到如今他好像想起來之前他忘記的是什麽事了,“任宇,你冷靜一點,他們沒事,之前我怕你做事太瘋,下手沒個輕重,所以就連夜趕過來把他們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放心吧,他們好着呢!”

“真的?”任宇不可置信的看向昀吾,仔細想來,确實有一段時間昀吾消失了一段一日一夜,原來他是偷摸的回來做這些了。

“真的真的。”昀吾點頭如搗蒜,他敢說不是嗎,那勢必是嫌棄自己活的太久了。

一家團聚,一切塵埃落定,昀吾安心的擡頭望了望冥犀樓所在的方向,有些惆悵的笑了。

“主人,任務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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