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江喬怔了一下, 她張了張嘴,想要阻止,卻始終沒有出聲。她清楚封弈的性子,即使她提出,封弈也不會答應。

江喬應了聲:“好。”她說完後, 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沒有和封弈坐在同一側的沙發上。

封弈瞥了一眼江喬的動作,也沒多說什麽。

一時之間, 房間內陷入了安靜, 只聽着牆上的鐘滴答地走着。不知過了多久, 封弈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的響了, 打破了此刻的寂靜。

江喬不自覺地眉眼一松,封弈接起電話後,轉頭看向江喬:“衣服送到了。”

江喬和封弈不能随意穿着身上的衣服赴約,封弈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門鈴聲很快響起。

江喬開門,門外站的是封弈的手下, 他們手上拿着封弈和江喬的禮服。

江喬伸手接過, 走過封弈身邊的時候,封弈壓低聲音說了一句:“不會出錯的。”

“我清楚你的尺碼。”

聲音不重不輕, 恰好能讓江喬聽見, 江喬腳步頓了頓,看了一眼封弈, 封弈此刻的神情平靜, 好像剛才的話并不是出自于他的口中。

江喬斂下神色, 進了房間。兩人換好禮服後,時間也差不多了。車子已經等在樓下。

不一會,車子朝墨海游輪停靠的地方緩緩駛去。車內,江喬和封弈也沒有搭話,安靜得很。

夜幕降臨,到了海邊後,夜風透着絲絲涼意。

江喬和封弈都做了些許僞裝,即使熟悉的人看見,也不容易察覺出他們的身份。

不少人成雙結對地進入到游輪中,臉色皆帶着笑容。游輪入口處站着侍應生,登記着客人的信息。

侍應生看到封弈後,笑着開口詢問:“請問這位先生怎麽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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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弈聲音落下:“蘇衡。”

封弈側頭看了一眼江喬,說道:“這是我太太。”說完後,他的手放在江喬的肩膀上。

封弈掌心的溫度傳來,貼在江喬有些冰涼的肌膚上。

江喬眸子緊了緊,同樣靠近封弈,露出一個笑容,仿佛他們真的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侍應生低頭查看着手上客人的名單,确認了蘇衡的确是游輪上的乘客,他擡頭看向封弈他們,笑了笑:“蘇先生,蘇太太真是般配。”

侍應生口中說的也不單單是奉承,封弈和江喬兩人站在一起,确實極為養眼。

侍應生做了個請的姿勢:“裏面請。”

封弈點了點頭,摟着江喬往裏走去。游輪裏熱鬧萬分,燈火通明,把僅有的一絲寒意也驅散了。

走到沒人的地方時,封弈突然收回了手,江喬感覺到肩膀上的溫度消失,她擡眼看向封弈。

封弈眼眸淡淡,聲音沒有波瀾:“你只需要假扮好蘇太太的身份,其他的事情你不必再管。”

江喬說不清是什麽情緒,點了點頭。

等到江喬轉開頭的時候,封弈側頭看向江喬,不知在想些什麽。

上游輪前,封弈已經調查好紀岩房間的位置,他和江喬上船就是為了要竊聽紀岩的秘密。

封弈和江喬配合默契,他們避開其他人的耳目,來到了紀岩的房間。

沒等封弈開口,江喬主動上前,打開了紀岩的房門,江喬和封弈走了進去。

封弈看到江喬熟練開鎖的動作,挑了挑眉:“看來我不在的時候,你的本事精進了不少。”

封弈語帶深意,他知道江喬已經不準備在他面前掩飾。

房門合上,江喬轉頭看向封弈:“多謝封先生誇獎。”她的唇角一勾,妩媚地笑了笑。

封弈怔了怔,他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這樣的笑容了。

封弈和江喬把竊聽器裝到了一個隐秘的位置,剛想離開的時候,門外傳來了聲響。

封弈和江喬對視了一眼,都從兩人眼中看到了一絲意外。

下一秒,封弈拉過江喬的手臂,将她拉進一旁的衣櫃。衣櫃門剛合上,紀岩就走了進來。

……

櫃子裏空間密閉,空氣有些沉悶。封弈和江喬兩個人面對面,呼吸近在咫尺,彼此熟悉的心跳再次加快。

他們尚且沒有任何舉動,這時,櫃子外面忽的響起了腳步聲。

紀岩掃視了一眼整個房間,這裏雖空空蕩蕩的,卻莫名令人有些不安。

門外的人開始走了過來,方向似乎正是朝着櫃子這邊,封弈和江喬對視了一眼,皺了皺眉。

腳步聲停了,恰巧停在了櫃門前面。紀岩的手放在了衣櫃門上,随即拉開了門。

衣櫃裏面都是衣服,擺放得整整齊齊,看上去仿佛沒有可以藏身之處。

紀岩身體一松,倏地放下了心。他在這裏并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然後他伸出手,拿走了挂在上面的一件襯衫。

門再次關上,櫃子裏恢複了寂靜。

循着上面層層疊疊的衣物,往下看去。封弈和江喬緊緊靠在一起,她的長發正好貼在他的唇上。

那種熟悉的花香味又一次襲進來,誘惑的、迷人的、曾令他無法自拔的。

封弈的身體是溫熱的,在江喬不自覺地觸碰下,顯得愈發灼熱了。

江喬的耳根一熱。他們兩人曾經那樣靠近熟悉過,在現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裏,只會讓氣氛更加暧昧。

江喬察覺到了封弈身上的溫度,但當她擡起眼看他的時候,封弈的眼神仍是冷冷的。

他似乎并沒有原諒她。

江喬收回了視線,封弈也放開了覆在江喬身上的手。分明那樣親近過,此刻卻僞裝得好像陌生人。

是那種擁有過最親密關系的陌生人。

江喬的心緒有些亂,但她的警覺性很高,在極短的時間裏,她已經冷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門外的腳步聲消失了,門被打開,然後又關上。紀岩似乎已經離開了房間。

江喬扭頭看向封弈,恰巧對上他的目光。四目相接,但不知怎的,江喬有些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江喬的聲音很輕:“該走了。”

封弈的聲線沉沉在江喬的耳邊,纏繞着:“嗯,該走了。”

江喬閉了閉眼,讓她的情緒穩定下來。她清楚得很,這個男人對自己的誘惑極大,她不能被他迷惑。

封弈打開了櫃門,兩人走了出去,紀岩的房間已經空了。屋子裏沒人,他們輕而易舉地離開了這裏。

他們兩人快步穿過走廊,進了封弈的房間。

在這裏有竊聽裝備,裝在紀岩房間的竊聽器已經起了作用。機器中響起了一些細小的聲響。

江喬和封弈在竊聽器前面等着,他們在等待紀岩的出現。

方才在衣櫃中的暧昧仿佛已經被兩人忘掉了。但是手心裏的灼熱和沒有平複的心跳,仍然在提醒着江喬。

這一個月來,無論她怎麽試圖忘記封弈,結果都是徒勞的。

這時,竊聽器中響起了聲音。江喬收起了思緒,扭頭看向封弈,視線對上,目光平靜。

現在的他們似乎更像是搭檔,而不是曾經的男女朋友。

竊聽器裏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紀先生。”

紀岩開了口:“事情怎麽樣了?”

那個男人說:“廖先生希望那批貨能盡快到。”

江喬和封弈皺了皺眉,對視了一眼。他們沒有猜錯,紀岩和廖深果然有關系。

紀岩的聲線有些冷:“我明白了,你告訴他,事情很快就會成功。”

“……”

他們極為警惕,重要的事情都沒有在房間裏講。因此,江喬和封弈只得到了一個有效信息。

但是這條信息極為關鍵,牽扯到了廖深,也就意味着先前發生的那些事都不是偶然。

……

封弈和江喬離開了房間,他們走到大廳,大廳裏燈光極為明亮,恍若白晝。

外頭是幽藍的海水,月光落在上面,泛着微冷的光澤。此時,倒也顯得寧靜萬分。

夜風掠過,海水掀起了幾道波瀾,水紋很快就漾開了,不留一絲痕跡。

大廳裏,江喬的視線緩緩掠過那些人,看看是否會找到一些線索。這時,江喬目光一凝,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江喬眉頭微皺,那一日在倉庫與她交手的女人,也在這艘游輪上。莫非那人也是因紀岩而來?

江喬望着那個女人,雖然那個女人做了一些僞裝,但不知怎的,江喬仍是認出了那人。

江喬的心裏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她知道,她不能靠近那個女人,她知道那女人極為警覺,不能讓那人發現自己。

況且,關于那個女人的身份,江喬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想法。江喬眼底掠過一絲複雜之情,她垂下眸子,掩下了情緒。

封弈淡淡地瞥了江喬一眼,他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江喬轉身,她低頭看了一眼,在桌上拿起一個高腳酒杯。

然後,江喬緩緩擡眼,視線望着封弈,她的身子往封弈傾去。她一直看着封弈,與封弈的距離愈加近了幾分。

封弈能察覺到,江喬身上淺淡的香氣向他襲來。封弈站在那裏,神色沒有一絲波動。

江喬靠近封弈,清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在我身後45度方向,有一個女人。”

江喬一邊說着話,一邊将酒杯緩緩移到唇邊,以作遮掩。

在旁人看來,兩人動作親密,似是一對感情極好的夫妻。但只有他們兩人才知道,他們相處時,帶着淡淡的疏離和尴尬。

封弈循着江喬的視線望去。

江喬繼續開口:“她是那日與我交手的人。”

封弈看了江喬一眼:“你懷疑她來到這裏,另有目的?”江喬點頭。

這裏不方便說太多,兩人不再開口。封弈擡頭,看了其中一個侍應生一眼,那個侍應生是他的人。

過了一會兒,那個侍應生走到封弈身邊,低聲問:“先生,有什麽吩咐?”

封弈沉聲道:“去查查那個女人。”

侍應生點頭,他把其中一杯酒遞給封弈:“先生,這是您需要的酒。”好似封弈叫他來,只是因為這杯酒。

侍應生離開,穿梭在人群中,沒有人發現異樣。

為了避免那個女人發現自己,江喬不便在大廳久留。她和封弈回到了房間。

過了一會兒,手下走進來,他看向封弈:“蘇先生,事情查到了。”

封弈擡眼看了他一眼,手下繼續說道:“大家都叫那個女人阮太太,她的家境極為不錯。”

“她的丈夫曾經是阮氏醫藥的總裁,因為意外早亡。她丈夫死後,她繼承了丈夫的遺産,如今阮氏醫藥是她管理的。”

“那個女人人緣很好,與很多富太太關系不錯……”

江喬和封弈對視了一眼,他們都清楚,這些事情都是擺在明面上的,極有可能是那人虛構的。

她的名字,她的身份,都是假的。

那人來到游輪上,一定是為了調查人口失蹤案。如果他們要知道真相,必須采取其他措施。

江喬:“有些事情,我要親自去問問她。”江喬神情微暗,那人的身份,她必須要知道。

封弈沒有拒絕,他淡淡地嗯了一聲。

……

大廳裏,阮歆正在與幾位富太太交談,她的臉上一直帶着笑意,別人與她交流時會覺得十分愉快。

幾位太太散開後,阮歆轉過身來,她臉上的笑意便淡了幾分,透着隐隐的冷淡。

阮歆走到房門前,她的手覆在把手上,拉開了門。房內光線黯沉,只有寂靜的黑暗。

阮歆走了進去,她并未察覺到什麽不對,她合上了門,大廳的光亮被阻隔在外。

剛一合上門,阮歆的心一緊。房內有人。

她向來有很高的警惕性,但是房內兩人顯然身手不錯,刻意隐藏了呼吸,現在她才察覺到不對。

阮歆眯了眯眼,正要出手。這時,一把冷硬的槍抵在了她的腰間,冰冷極了。

随即而至的是比月色還要冷冽的聲音,沉沉落下,抵達阮歆的耳中。

江喬開了口,語氣冰冷,她緩緩吐出了幾個字。

“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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