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侯小邈在浴室裏洗完澡後又思考了一會兒人生,磨磨叽叽許久才出來,聽到陸禮森發出均勻的呼嚕聲立即松了口氣。

蹑手蹑腳地來到主卧,悄悄地把“犯罪現場”收拾一番,陸禮森的呼聲不斷,像是一道背景音樂。侯小邈站在房門口确定看不出任何端倪後,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早上,侯小邈佯裝無事人一般站在廚房裏忙活,抽油煙機轟轟作響,讓他無法聽到其他的動靜。忽然,肩膀上一重,一雙手環住自己的腰,陸禮森笑意濃濃的聲音在耳邊不斷被放大:“做什麽好吃的呢?”

過往與這個男人有關的暧昧畫面一股腦兒地湧現出來,侯小邈條件反射般臉頰潮紅,耳根發燙,手一哆嗦差點把鍋鏟丢了出去。

這親昵的姿勢是鬧哪樣啊。侯小邈推了下他,陸禮森環得很松,一下就被推開了。

陸禮森維持着這個姿勢,無所謂地聳了下肩。

侯小邈搬出一早準備好的說辭,拿出小本子給陸禮森看。

【昨晚你喝多了,小陳把你送回來的,回來後你就睡得死死的。】

這種不等別人發問就一股腦兒解釋的行徑,無異于此地無銀三百兩。

陸禮森看完并不着急說話,手指捏着本子把玩,臉上挂着玩味的笑,侯小邈有種昨晚的人生都白思考了的感覺。

“邈邈,有種人宿醉過後不記得頭一晚發生過什麽,還有一種人,卻記得清清楚楚。”陸禮森抓住侯小邈的手打開,慢條斯理地把本子塞進去,然後擡起眼,拍了拍他的手說,“你是前一種人,而我,是後一種。”

簡短的幾句話給了侯小邈無數個雷擊,讓人有種槽點太多,無法吐槽感。

你是我什麽人?誰準你這麽叫我的?

卧槽卧槽,為什麽你能記得,不會是騙我的吧?

看樣子不像騙人的啊,昨晚的事他都記得,那他幫我【哔】也記得?

一行行彈幕一樣的文字在侯小邈眼前閃過,他發了會兒愣,才找回自己的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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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又怎樣?】侯小邈極力克制着寫字的手,不想讓陸禮森看出自己緊張。

“不怎樣,只是覺得你對我撒謊了。”

【我撒了什麽謊?】

“你不喜歡我嗎?”陸禮森擡起犀利的眼神,用能夠透視人心的目光凝視着侯小邈說,“哪怕一點,你都不曾對我動心過?”

辦公室初見,茶水間偶遇,浴室門前誤打誤撞,那次的酒後亂性……

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同在一間辦公室,這個自帶發光體的男人總讓人無法忽視。

自己從不曾動心嗎?

怎麽可能!

不動心怎會再不爽依舊會做他喜歡吃的飯菜,不動心怎會夜夜夢中與他纏綿,不動心怎會因他而認識到自己的性取向,不動心會在一夜激情過後,再次重蹈覆轍嗎?

陸禮森是個成熟而有魅力的男人,侯小邈無法說出自己喜歡他的原因,可是清楚地知道,陸禮森讓他動心的原因。

魅力,獨一無二的,讓他難以抗拒的魅力。這樣的說法聽上去虛無而又膚淺,可很多人所謂的眼緣,不就是第一眼的印象嗎?這第一眼印象難道就不虛無,不膚淺了嗎?

侯小邈沉醉于陸禮森的魅力,他俗不可耐地癡迷這個男人的肉體。可他不想承認,兩人身份的巨大差距、他的失語、陸禮森的風流,不論是哪一點,都是橫在兩人之間的鴻溝,難以跨越。

明知會結束,為什麽還要開始?

侯小邈活得理性,所以在他發現自己性取向後,第一時間就把自己和陸禮森剝離開來,可上帝偏偏愛跟他做游戲,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想要躲避的男人送到眼前來。

既然這樣……

侯小邈歪着頭,躲不掉就大膽迎接好了。兩個男人,肉體與肉體的糾纏,一段也許說不上是感情的關系,哪怕今天接受明天就會失去他也不在意,反正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他這輩子可能都無法戀愛,既然陸禮森不嫌棄他,那就随他吧。能夠與自己癡迷的男人談一場戀愛,聽上去挺不錯的。

短短片刻,心思已經千回百轉,那麽多想法,最後化作五個字。

【我們戀愛吧。】

陸禮森低頭看他,唇角露出一道溫柔到極點的笑:“親愛的,如果不是你上次拒絕,我們已經戀愛很久了。”

一個月就算很久了嗎?陸禮森果然像傳聞中那樣的風流。侯小邈望着他笑了笑。

【現在開始也不遲。】

淡淡的糊味從鍋裏飄出來,侯小邈匆忙把本子和筆放在流理臺上,拿起鍋鏟在鍋裏翻炒幾下。

陸禮森走上前,再次環住侯小邈的腰,想象着小猴子往後靠在自己的懷裏的模樣。

沒想到陸禮森又一次失算了,侯小邈胳膊肘往後戳了戳,依舊不讓他抱。

陸禮森下巴戳在他肩膀上,語氣中帶着幾分調笑說:“怎麽?害羞了?”

熱乎乎的氣息噴在耳朵上,侯小邈下意識地聳起肩膀想要搔癢,哪想到陸禮森的腦袋那麽重,沒聳起來。他兩眼一翻——害羞你個大頭鬼,你這樣我拉不開陣勢,怎麽炒菜啊。

一手握住鍋把,一手抓着鍋鏟,比劃手語陸禮森看不懂,侯小邈又抽不出手,只能再次戳了他一下。

下廚水平停留在泡面階段的陸禮森壓根沒有理解侯小邈表達的意思,兩手跟金箍棒似的,箍住了,就別想輕易拿下來。

一道菜蹩手蹩腳地炒完,陸禮森張着嘴說“啊”,侯小邈欲哭無淚地維持着這個姿勢喂他嘗了一口,陸禮森的腦袋紋絲不動,侯小邈差點懷疑這人是不是把502倒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了。

調和油倒進鍋裏,熱了後開始倒入配料,侯小邈拿陸禮森沒轍,視線掃到調味罐裏的幹辣椒時,兩顆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轉,古靈精怪地拿起幹辣椒往鍋裏倒——不信你不松開!

侯小邈屏住一口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掉抽油煙機,幹辣椒經過滾油這麽一炸,嗆人的辣味一股腦兒地散發出來。陸禮森猝不及防,兩道辣味直沖鼻子而來,嗆得他一通猛咳,雙手自然也就離開了侯小邈的腰。

陸禮森從未如此狼狽過,哪怕在酒場上,喝了一斤多白酒,再上一輪紅酒啤酒,醉得舌頭都不是自己的了,也不會是這副眼淚鼻涕橫流的狼狽模樣。

好不容易恢複過來,陸禮森抹了把臉,侯小邈掐着腰,前仰後合地無聲大笑着,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還是一個勁兒地笑。

陸禮森的心髒驟然收縮起來,不論誰在這種情況下嘲笑自己,自己一定會暴打那人一頓,可當這個人是侯小邈的時候,他卻不那麽想了。小猴子的臉上挂着大大的笑臉,他由衷地開心着,可他無法發出聲音,如果不是陸禮森擡起頭,他甚至不知道他在笑。

心中一酸,又有點痛,呼吸好像也變得困難了。陸禮森收起快要浮現在臉上的同情,揪住侯小邈的圍裙,把笑得東倒西歪的人拽到自己眼前狠狠地吻了他一口。

松開目瞪口呆的侯小邈,陸禮森舔着嘴角一臉得意地說:“傻笑什麽呢,鍋都糊了。”

侯小邈動了動鼻子,一驚一乍地轉過身去,又是關火,又是開抽油煙機。陸禮森往後靠了靠,望着他手忙腳亂的樣子想:對象是小猴子的話,是該認認真真地談一場戀愛了。

兩道炒菜,一份湯,簡單而又實惠的午飯出爐。侯小邈提議去茶幾那裏吃,陸禮森無所謂,點頭應了。

侯小邈興高采烈地打開電視機,起初吃兩口瞟兩眼,後來發現陸禮森并不說他,便肆無忌憚地看起來。

陸禮森的筷子放在盤子裏夾菜,全神貫注看電視的侯小邈沒注意,戳到陸禮森筷子上,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後,迅速從旁邊夾了一塊,目不轉睛地望着電視機。

對于侯小邈鐘愛八點檔這一點,陸禮森十分不能理解,他愛看新聞,可侯小邈一來就霸占了電視,理由是——我做飯累死了,你一個吃白食的,要體貼我。

本着要做一個合格的戀人的原則,陸禮森妥協了,在中午的大好時光,放棄看新聞,陪着侯小邈看衛視的重播劇。

電視劇裏婆婆和媳婦兒吵架了,婆婆跟兒子告狀,媳婦兒向老公抱怨,男主角夾在兩人中間忙得焦頭爛額。

這有什麽好看的?

陸禮森看向侯小邈,侯小邈樂呵呵的,嘴裏的飯粒都快要噴出來了。

傻猴子。

陸禮森在心中下了道評語,視線再次投放在電視上,努力找出這部劇吸引人的地方。結果吸引人的地方沒找到,倒是學到一招夫妻相處的準則——媳婦兒是拿來疼的,要不再溫柔如水的女人,也會變成母老虎。

雖然說電視上放的是男女夫妻,他和侯小邈是男男戀人關系,可同居中的人,不是跟結婚差不多嗎?

單身風流狗陸禮森,決定一步登天,展示一下身為老公疼男媳婦兒的魅力,防止侯小邈從小猴子進化成齊天大聖,就算他變了,也要讓小齊天大聖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跟着侯小邈把剩菜放進冰箱,陸禮森沉聲說:“碗我來洗。”

侯小邈意外地挑了下眉,并未反對,主動将水池貢獻出來——讓男朋友洗碗,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陸禮森挽起袖子,對侯小邈揚了揚眉,都說工作中的男人最性感,今天,他要讓小猴子感受到公司和家裏,兩倍的性感。

自信地甩了下頭,拿起洗滌劑擠進碗裏,打開水龍頭,看着碗裏的透明濃稠液體轉化成無數泡沫,陸禮森拿起碗。

啪!

清脆的響聲劃破天空,與陸禮森親密接觸不足一秒鐘的碗,果斷投入地板的懷抱,摔得粉身碎骨。

“這是個意外。”陸禮森強自鎮定地聳了聳肩膀,拿起第二個碗,大約比剛才的接觸時間多出那麽兩三秒的樣子,再次手滑了。

啪!

第二聲清脆的響聲劃破廚房上空。

“這還是個意外。”陸禮森額頭冒出一滴冷汗。

侯小邈努力抑制着嘴角,不想讓陸禮森發現他快要笑得不能自已。他點點頭,右手一伸,比了個“您繼續”的手指,嘴角繃緊,滿心期待第三道響聲。

果不其然,陸禮森沒有讓侯小邈失望,繼唯二的兩個碗打碎後,他又打碎了水池裏唯一的盤子。

這下侯小邈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了,他拍着水池哈哈大笑,指着陸禮森的手,比劃了一個動作。

“剛才說我什麽壞話呢?”陸禮森家務活不擅長,可他腦子不笨,一眼就看出侯小邈剛才的那個動作是手語。

侯小邈擺擺手,意思沒說什麽。陸禮森顯然不信,揪着侯小邈讓他說清楚。

侯小邈一個勁兒地搖頭,死活不說。

陸禮森大手往泡沫裏一插,抽出來後放在距離侯小邈臉蛋不足五厘米的地方威脅道:“你說不說?不說看我怎麽揉你臉。”

還是這一招好用,侯小邈立刻投降,抓住陸禮森滿是泡沫的手,在泡沫中寫道——我誇你呢。

“誇我?”陸禮森哼了一聲,“我摔這麽多東西了,你還能誇嗎?騙誰呢!”

眼瞅着陸禮森就要把他的泡沫手按在自己臉上,侯小邈靈活一轉身,夠過流理臺上的本子,繼續寫起來。

【哪有哪有,陸總你英明神武,摔碗的動作特霸氣,特幹淨利落。你看,水池裏還剩一口鍋,要不你也把它摔了?】

等到陸禮森看完這行字,氣得眉毛都橫了:“臭猴子,我看你皮癢癢了,想要我幫你抓虱子。”說罷,伸出兩爪,徑自朝侯小邈而去。

侯小邈笑着躲開,兩人在不大的公寓裏跟兩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直到跑不動的侯小邈氣喘籲籲地投降,陸禮森才放過他。

小猴子兩手抱拳求饒,大猴子捏着他的手腕:“你親我一口,親我一口,我就放過你。”

小猴子搖頭,不親不親,我們不親。

大猴子理直氣壯地說:“不親我就把你衣服扒光,按在床上打屁股。”

這事陸禮森絕對做得出來,侯小邈審時度勢,“吧唧”在陸禮森臉頰上親了一口。

這樣潦草的吻,陸禮森怎麽滿足,把侯小邈按在牆上,把人吻到上氣不接下氣才意猶未盡地松開。

侯小邈眼神迷離,嘴唇被吸得很紅,唇線一圈有些微腫。對此,陸禮森滿意地挑了下眉,問道:“厲害的手語怎麽比劃的?”

【問這個幹嘛?】侯小邈在陸禮森胸口寫道。

陸禮森霸道又神秘地說:“問你就答,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侯小邈留了個心眼,比劃了兩次陸禮森就記住了。

陸禮森食指沖自己點了點,跟着依葫蘆畫瓢比劃出新學的手語,最後在空中畫出一個問號。

【我,厲害,嗎?】

陸禮森第一次用手語交流,不知因激動還是緊張,有一個地方做得不太對。

侯小邈握住他的手,手把手地糾正他。

寬厚大掌很結實,侯小邈的指尖觸摸着他的手心,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安。

雖然不能說話,可侯小邈從未去過任何特殊學校。在所謂的正常人學校裏,他認識了很多朋友,他們用手機交流,他們用紙筆交流,除了家人,陸禮森是第一個主動提出用手語來交流。雖說只有一個詞,可侯小邈不想騙自己,用這種便于自己的方式來交流的行為讓他很感動。

兩人的手掌挨在一塊,灼熱的溫度很快讓侯小邈的掌心冒汗。他認真地教男人比劃錯誤的手語,忽然覺得自己有些不厚道,可他完全不想承認。

糾正後的陸禮森這次終于對侯小邈準确無誤地比劃出來。

“這下對了嗎?”

侯小邈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連漆黑的眼珠子都看不見了。他點點頭,心道:沒錯,太對了!你就是個大傻蛋。

毫不知情化身為大傻蛋的陸禮森在侯小邈的提議下,一起去了趟宜家,本來只是想買些碗筷盤子什麽的,沒想到兩個人一逛,徹底就停不下來了。開始是侯小邈看到幾樣不錯的收納物件,跟着陸禮森看上了一款落地燈。

公司附近的公寓在侯小邈沒住進來以前,對陸禮森而言,不過是個偶爾留宿的地方。現在兩人從舍友變成了同居關系,在宜家各種裝飾物的熏陶下,不約而同地想要把那個曾經定義為過夜的地方,裝飾成适合居住的溫暖小家。

兩人在宜家一逛就是一整個下午,身體力行買買買政策。廚房、客廳、卧室、衛生間,就連陽臺都不落下,采買了各種家居用品。

等到采購結束,陸禮森根本沒法兒把這些東西運回家,實在太多了,只能等着派送。

坐上車後,陸禮森還在與侯小邈交談那些家居用品怎麽擺設最好。侯小邈用手機自帶的便簽與陸禮森應答了沒幾句,微信便開始叫個不停。

白蓉起初是用文字信息與侯小邈聊天,後來打字不足以傳達她的真實情感,直接用語音開始發飙。

“你是風筝嗎?放出去還回不來了嗎?我不管,今晚你必須回來過夜,我都多少天沒看到你了。”

侯小邈為難地看了陸禮森一眼,早在來宜家的路上,他就答應陸禮森今晚在一家不錯的飯店吃飯,吃完了去看新上映的電影。這畢竟是兩人第一次約會,他萬萬沒想到,母親會在這關卡催他回去。

兩手擺弄着手機,侯小邈苦惱着該如何與白蓉虛與委蛇。陸禮森忽然在一個十字路口打了個彎,朝着侯小邈家的方向駛去。

“阿姨催你回去,你就回去吧,電影才上映,你還怕它明天就下映了不成?”

一句話便讓侯小邈如釋重負,回了白蓉的微信,說自己等會兒就到家,還能陪他們吃晚飯,放下手機,笑呵呵地跟陸禮森道歉。

陸禮森單手胡嚕了他的腦袋一下:“跟我客氣個什麽勁,與其說這些虛的,不如來些實質上的獎勵。”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堪堪落下,臉頰上一熱,意識到侯小邈主動用一個吻作為獎勵,陸禮森便像是個從未經歷人事的毛頭小子,手一抖,險些沒握穩方向盤。

戀愛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像是一道咒語,念出來,就會讓自己變得不像自己,成為一個傻瓜。

陸禮森掏出手機甩出去給侯小邈,告訴他鎖屏密碼,讓侯小邈把自己的微信加上。

陸禮森竟然還用微信,簡直是不可思議。更讓侯小邈不可思議的事情還在後面,他第一次覺得陸禮森有話痨的潛質就是在這天。兩人沒有主題的你一句我一句,直到躺在床上困得不行,侯小邈哈欠連天發了句“我睡了”才作為結束。

白蓉從廁所出來,看到兒子床頭亮着幽幽的光芒,回到床上後,拍了拍齊達順的肩膀,驚詫地說:“你覺不覺得邈邈有點不一樣了?”

齊達順迷迷糊糊地咕哝了一句:“哪裏不一樣了?”

“你看他今晚回來,手機一秒鐘都沒停下來,響個不停。”

“哪有那麽誇張,大半夜的,快睡覺。”

白蓉頓了半晌,突然一驚一乍地叫起來:“老齊,你說邈邈是不是戀愛了?”

齊達順瞬間清醒:“戀愛?”他想了想剛和白蓉談戀愛的那會兒時自己的狀态,點點頭說,“是有點像。”

“哪家的姑娘啊,也不知道對我們邈邈好不好。”

“不好邈邈會答應嗎?”齊達順拍了拍白蓉,讓她放寬了心。

“也對。”白蓉兀自點點頭,嘴上這樣說,心裏一點都不放心,侯小邈的特殊情況讓她一直擔心兒子找不到對象,可找到了,讓她擔心的事情更多。對方也許能一時接受兒子口不能言,可她能夠接受一輩子嗎?一想到一輩子,白蓉的頭又大了起來,兒子明明是可以說話的……

把侯小邈送回家後,陸禮森直接開車去了別墅,躺在床上發完最後一條晚安信息,他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着,有種興奮過頭的感覺。

拿起床頭的手機看了會兒新聞,又玩了會兒數字游戲,依舊沒有絲毫困意。陸禮森打開浏覽器,下意識地輸入了一行字——如何學習手語。

侯小邈不能說話,但耳朵是好的。現在兩人交流無障礙,可陸禮森一想到白天他拉着侯小邈讓他教自己手語時他的眼睛放出的光彩,便忍不住想要在他的臉上看到更多這樣的光芒。

他固然可以直接說話,可他更想知道侯小邈說的是什麽,這樣就不會在侯小邈在興奮的情況下用起手語時,而自己卻回他一張茫然的臉。

長篇大論的理論知識看了一篇又一篇,看得人眼睛酸漲,陸禮森又找了一些手語動圖觀摩。

你好,再見,晚安。陸禮森按照動圖的順序一張張往下點,學習的都是些簡單又常用的手語。

手機屏幕裏的模特手指翻動着,陸禮森瞥了眼右上角的文字,眼睛忽然瞪大,仔細地盯着模特的手指。

這個手勢是厲害的意思?怎麽跟侯小邈教他的完全不一樣啊。

陸禮森拿着手機,趕忙用手語和厲害做關鍵詞來搜索了,搜了半天也沒搜到一個跟侯小邈教給自己的類似的。

本來就不困的陸禮森這下更精神了,甩開手機,打開電腦鼓足勁兒要把侯小邈教他的手語含義給搜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窗外漆黑的天漸漸散發出光亮。陸禮森哭笑不得地看着屏幕上傻瓜的手語動圖,除了把侯小邈扒光了衣服丢在床上猛幹一通外,一點想法都沒有。

這潑皮猴子,竟敢戲耍起自己來了。

陸禮森一覺睡醒,頭一件事就是給自己找了個手語老師,一對一的那種,專門配合陸禮森的時間來教學。

陸禮森有意不想讓侯小邈知道這件事,他偷偷摸摸地來。學習能力超強的陸禮森很快便掌握了一些手語,但他卻不告訴侯小邈這件事。

不知情的侯小邈,沒跟陸禮森戀愛時,就有用手語說陸禮森壞話,吐槽他的習慣。以往陸禮森看不懂,或自欺欺人,或有意怄侯小邈,說他是在誇贊自己。現如今,陸禮森能看懂大半了,發現自己徹底低估了侯小邈的潑皮程度。

陸禮森冷哼一聲,默默在心中的賬本上記下一筆,這些賬他早晚要跟侯小邈讨回來。

星期四晚上,侯小邈躺在沙發上,腦袋枕着陸禮森的大腿跟白蓉發信息。這周他要去福利院參加活動,不能回去了。

白蓉習以為常,在微信裏唠叨了兩句作為結束。

侯小邈放下手機,抓着陸禮森的手,在他掌心寫——這周不用做工作日情侶了。

這句話是陸禮森曾經吐槽侯小邈的,自打兩人戀愛以來,周末的時間侯小邈不是回家,就是跟朋友們去各種福利機構幫忙。陸禮森一早就從他的簡歷上知道這件事,他的小猴子是雖然很潑皮,但也很善良。

以往陸禮森從不曾過問,今晚突然來了興致,捏了捏侯小邈的細長的手指頭問:“去幫忙的人多嗎?”

【多,但是堅持下來的人不多。】

侯小邈說的是實話,還有很多都是學校或者單位組織的,他當初就是學校組織才第一次接觸福利院的,後來和幾個朋友一堅持下來了。不為別的,只是看到福利院裏那一張張單純的小臉,養老院裏的一張張滿是皺紋卻不乏慈祥的笑臉就讓人心情愉悅。

有的人做慈善選擇捐錢,有的人喜歡身體力行,侯小邈跟他的那些朋友就屬于兩者之間,既捐力所能及的錢,又去獻愛心。

陸禮森順着他的話往下說:“你怎麽堅持下來了?”

侯小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搖晃起自己的雙手。

【因為我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呀,不用人教,還自帶手語技能。】

侯小邈說得輕松,對于不能說話擺出無所謂的态度,甚至早已習慣了。

這話傳到陸禮森耳朵裏,就不是那麽回事了。心疼,心酸,想要抱住小猴子把他揉進身體裏,這種莫名的沖動占據着陸禮森的大腦。

陸禮森的指尖放在侯小邈的喉結上,感受着吞咽口水時的上下滾動,之前有次做愛時,他聽過侯小邈的嗓子裏發出嗚咽聲。

“你……”陸禮森張了張嘴,在商場上殺伐決絕的他竟然艱難地停頓了一下,“你這樣是天生的嗎?”

侯小邈愣了一下,搖了搖頭,陸禮森從未與他談及嗓子的問題,哪怕是表白那天,他都沒有問過。

陸禮森又問:“什麽時候的事?”

【中學。】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回答陸禮森的是一陣沉默,一片寂靜。侯小邈下意識地咬緊嘴唇,身體繃緊,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父親躺在血泊裏的畫面浮現在眼前,有什麽東西快要從眼眶裏湧出來。

陸禮森後悔了,後悔自己不應該這麽問。

“不想說就別說了。”陸禮森捂住侯小邈的雙眼,低頭吻了吻侯小邈的唇,把他的牙齒舔開,舌尖描繪着下嘴唇上的齒痕,一下下,仿佛要把那些痕跡帶走。

侯小邈昂起腦袋,兩手搭上陸禮森的肩膀,回應他的吻。

柔情的吻逐漸變得纏綿起來,呼吸越來越快,兩人的身體不斷升溫,粗喘聲在耳邊不斷放大,無法壓制的情欲像是一只困獸在身體裏作祟。陸禮森根本沒時間去卧室,直接把侯小邈按在沙發上,扒掉兩人的褲子,草草地擴張了一下,抽出手指,換成剩下的硬物整根闖了進去。

侯小邈猝不及防,被陸禮森重重地頂了下,整個人往上湊。頭頂撞在沙發背上,好在沙發柔軟,并不是很痛,可這樣兇猛的沖撞還是讓他暈眩了一下。

侯小邈生氣地捶了陸禮森一下,陸禮森抱歉地笑了笑,馬上放慢速度,搖晃着腰,慢悠悠地在緊密的腸道裏研磨。

徐徐地動幾下還好,總這樣下去就太磨人了。侯小邈只覺得體內有一根大棒子不疾不徐地摩挲着自己,跟搔癢似的,怎麽都不過瘾。他又捶了陸禮森一下,瞪着圓溜溜的眼珠子瞅陸禮森。

陸禮森哈哈一笑:“裏面癢得厲害?”胯下用力一頂,用低醇戲谑的嗓音說,“這樣還癢嗎?寶貝兒,你咬得好緊。”

侯小邈臉色通紅,陸禮森這個臭流氓,光幹不夠,還把手伸到兩人結合的地方東摸西摸,趴在侯小邈耳邊笑眯眯地說:“褶皺都被撐平了。”

陸禮森在床上很少說這種話,今天也不知他是怎麽了,盡說些臊人的話。也虧得他這樣,才讓侯小邈把剛才的悲傷擱在一旁,只想随便抓個什麽把陸禮森的嘴巴堵上。

手掌在沙發上劃了兩下,抓住了一個輕飄飄的東西,拿起一看,竟然是陸禮森的內褲。

“拿我內褲幹什麽?想聞聞味道?”陸禮森咬着侯小邈紅得快要滴出血的耳朵,一邊賣力地抽插,一邊說着各種不着調的淫詞浪語。

侯小邈趕忙丢開他的內褲,捏着陸禮森的乳頭狠狠地掐了下,卻換來連續不間斷的十幾下撞擊,很快就被刺激得射了。

向來持久的陸禮森這次沒有再纏着侯小邈與自己纏綿,在侯小邈釋放後沒多久也噴射出來。

兩人上半身的衣服穿得好好的,下半身卻是兩個光屁股。陸禮森躺在沙發上,讓侯小邈趴在自己的胸口,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侯小邈軟軟的頭發。

“爽嗎?”陸禮森問。

趴在自己胸口的腦袋動了動。

陸禮森又說:“爽完了閉眼睡一起,起來就更爽了。”決然不提做愛之前的事情。

侯小邈卻在這時候擡起腦袋,他往下蹭了蹭,空出陸禮森寬闊的胸膛,把那裏當成黑板,伸長的食指成為粉筆。

【聲帶沒問題。】

侯小邈點了點自己的心口。

【不能說話,是因為這裏有問題。】

陸禮森胸口仿佛被人連打了數十拳,痛得無法呼吸,他一把按住侯小邈的腦袋,讓他的耳朵貼緊自己的心髒。

遒勁有力的跳動聲穿透耳膜,傳入耳內,侯小邈聽到陸禮森說:“我的心髒沒問題,我跟你換。”

侯小邈愣了一下,不禁失笑,他從不信陸禮森說過的那些喜歡自己的言論,可現在,他有些信了,拿自己正常尺寸的丁丁撞了撞陸禮森超大號丁丁,古靈精怪地坐起來,手指從陸禮森的胸口一直寫到小腹,最後在他鼓囊囊的大蛋蛋上畫了個圈。

【你那麽多壞心眼,誰要跟你換心啊,要換,也是換這個。】

陸禮森一記鯉魚打挺,抓起侯小邈的兩條腿,對準入口,邪笑着說:“這可換不了,讓你吃一吃倒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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