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年會是每家公司每個員工最期待的一項活動。年會不僅代表除舊迎新，更代表着可以抽獎！
這一拼人品的時刻，每個員工在辛苦了一年後，都躍躍欲試，企圖拿下大獎。
開場白不用說，勢必是陸禮森的活兒。
陸禮森頭發一絲不茍地梳到後面，一身筆挺的桑蠶絲緞面藏藍色西裝，布料上隐隐透着銀白色暗紋。他從容地站在舞臺中央，手裏不用拿小卡片，脫口而出就是流利的句子，舉手投足之間盡顯紳士風度。
臺下，侯小邈穿着來之前陸禮森非要他穿的同系列西裝仰視着他，聽到周圍無數員工發出對陸禮森的花癡言論，有種想要告訴他們英俊潇灑的陸總裁為他一個人獨有，你們都別惦記的沖動。惦記也沒用！
陸禮森不愛聽別人長篇大論，他做事也是這個風格，開場白說了五分鐘左右便結束了。
從臺上下來，徑自朝侯小邈走來。正在和侯小邈聊天，好奇他怎麽又能說話的女員工看到陸禮森後激動地兩眼冒紅心。結果被陸禮森冷漠如冰霜的視線掃了眼，紛紛抱着胳膊逃開了。
侯小邈調笑他：“你吓壞她們了。”
陸禮森說：“那我把她們叫回來？”
侯小邈嘴角繃緊，目露兇光：“你敢！”
陸禮森笑了笑：“進場給你的卡片收好了嗎？”
“收好了。”侯小邈壓低聲音，左右四顧，“真把特等獎黑箱給我啊。”
陸禮森眉頭一挑，睨了他一眼：“你以為我随口說說的？”
侯小邈擠擠眼說：“我這不是不好意思嘛。”
“等看到特等獎是什麽，你就好意思了。”陸禮森意味深長地丢下一句話，去找嚴天旭。
以往歷屆的特等獎都是公布的，今年卻故意賣個關子，沒有公布，所有員工紛紛猜測今年是什麽大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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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顧右盼，好不容易等到抽獎環節，不同獎項由不同部門的負責人上臺抽。
每個員工手裏有一張卡片，卡片上寫有一個數字，那是進場的時候領取的。每位負責人上臺，通過抽號軟件抽取數字。兩個數字一致，即為獲獎者。沒有抽到的員工，全部有參與獎。
獎項由小往大抽，一等獎誕生後，特等獎由陸禮森親自抽取。
既然是軟件抽，那自然可以寫個程序來作弊。陸禮森的手按下按鈕，侯小邈緊張地吞咽着口水，兩眼盯着大屏幕上跳動的數字。
紛亂的數字跳來跳去，最終停留在的數字與他的卡片一模一樣。
陸禮森讀出號碼，問是哪位幸運的員工獲獎了。
侯小邈揮舞着手上的卡片，陸禮森笑着讓他上臺。
周圍人紛紛對侯小邈投去羨慕的目光，陸禮森看着精心打扮過的小猴子一步步地靠近自己，心道一會兒更有你們好羨慕的呢。
侯小邈站在陸禮森身邊，陸禮森站在話筒前說：“我相信每位員工都好奇今年的特等獎是什麽。”
無數員工在臺下起哄，高聲嚷嚷着：“是！”
陸禮森側頭望着侯小邈一眼，問：“你好奇嗎？”
侯小邈緊張地點點頭：“好奇。”臺下那麽多人注視着他，他都快要不知道手該往哪兒放好了。
陸禮森但笑不語，側身向後退了一步，所有陸氏的員工站在臺下注視着這個激動人心的時刻——到底是什麽獎品？
只見陸禮森左手伸進口袋裏，當所有人的視線追随着他的左手而去的時候，他單膝跪下了。
侯小邈吓得雙目圓瞪，陸禮森舉起手裏小小的黑色絲絨盒子，用右手打開。低沉的聲音裏難得地透着幾分緊張，他沉着，他溫柔，他深情，他做了一件包括侯小邈在內所有人無法想象的事情。
“侯小邈，你願意此生此世與我相伴到老嗎？”
絲絨盒裏安安靜靜地躺着兩枚男士戒指，站在臺下的人聽到這番驚人的求婚言論，再看侯小邈和陸禮森的穿着，這才發現，這哪是什麽同系列的西裝啊，分明就是情侶裝。媽呀，陸總裁實在太蘇！太會瞞了！
臺下一衆員工不管男女老少全部少女心爆棚，嗷嗚嗷嗚地窮叫，讓侯小邈快答應陸總。
侯小邈打從陸禮森單膝跪地起就一直處于游離狀态中，臺下的呼叫聲高得快要掀翻房頂，侯小邈總算神游歸來。
說什麽黑箱特等獎給自己，根本就是偷偷準備求婚，陸禮森這個大腹黑，不知道诓騙過自己多少回了。
侯小邈翹起嘴角，一個人騙來騙去全都是為了讓自己高興。侯小邈喜歡這樣腹黑的陸禮森，他伸出手送到陸禮森眼前，點點頭說：“我願意。”
戒指套入無名指，把兩個人的一生系在一起。陸禮森擁住侯小邈，深情地吻住他。
從今以後，他要讓侯小邈這只小猴子，永遠只能住在自己這片大森林裏。
——正文完——
番外一 代溝
陸禮森此生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讓侯小邈和陳默認識。尤其是在侯小邈能夠開口說話以後，他千不該萬不該，再次帶侯小邈去聽相聲。
陸禮森陪侯小邈去看相聲的意圖很簡單。第一，侯小邈喜歡看相聲，而陸禮森喜歡看他傻笑；第二，陳默是個靠嗓子吃飯的，侯小邈剛會說話，許久不曾使用過的嗓子并不利索，陸禮森想讓陳默教侯小邈一些保護嗓子的妙招。
沒想到事與願違，陳默自來熟，與侯小邈稱得上是一見如故。随着兩人接觸越來越多，關系也越來越好。見面聊天，見不着面就發微信。陸禮森有時聽侯小邈說話，偶爾會覺得透着一股子相聲味。
這一日是陳默的生日，王晉陽在柳園擺了一桌，邀請陸禮森和侯小邈做客。
攏共就四個人，上了滿滿一大桌菜。侯小邈說：“這未免太破費了吧。”
陳默擺擺手，滿不在意地說：“不會，咱們邊吃邊說，從中午吃到晚上，絕對能吃完。”
侯小邈“撲哧”笑出聲來：“哪能吃那麽久啊。”
“你放心，這柳園大着呢，吃累了我帶你四處逛逛，逛餓了回來繼續吃。我們家這口子和你們家那口子能聊一天帶一晚上，剩下的菜晚上熱了繼續吃。我跟你說啊，這柳園的晚上可好玩了……”陳默是個話痨，一說話就叽叽喳喳個沒完。
侯小邈聽得津津有味，陸禮森跟王晉陽聊天，不時地豎起耳朵偷聽他們說話，十句中有八句聽不懂。明明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什麽都能聽懂的，怎麽和陳默在一塊，就不是這樣了呢？
過了一會兒，陳默拿起手機，侯小邈湊過去，兩人的腦袋靠在一塊，對着小小的屏幕“咯咯”笑個不停。這下，陸禮森徹底吃味了，侯小邈都沒這麽跟他看過手機！
“看什麽呢？”完全不知道和王晉陽聊到哪裏的陸禮森，索性打斷交談，挑着下巴問那邊兩個快要笑傻掉的人。
“電視。”侯小邈眼都不擡一下，言簡意赅，态度極其敷衍。
“什麽電視？”陸禮森走到侯小邈身後，一眼看去，又是密密麻麻飛來飛去的字。嗯，這是彈幕，陸禮森不止一次見侯小邈這樣看電視劇。
後來的王晉陽掃了一眼後，熟門熟路地問：“A站還是B站的啊？”
陳默快速吐出兩個字：“B站。”
王晉陽習以為常地“哦”了一聲，倒是讓旁邊的陸禮森詫異了一下：“這你也知道？”
王晉陽點頭，理所當然的口氣：“當然啊。”
陸禮森納悶：“這都什麽啊，你看頭不暈嗎？”
王晉陽搖了下頭，還沒開口說話，被侯小邈先搶了話頭：“他年紀大，眼神不好。”
一句話險些把陸禮森氣吐血，揪着侯小邈的頭毛問：“我怎麽就年紀大了？”
察覺出陸禮森的郁悶，侯小邈趕緊改口：“我說錯了，是有代溝。”
陸禮森的胸口又被侯小邈精準地捅了一刀。原來在侯小邈心裏，他就是年紀大，眼神不好，又有代溝的人？
不行，陸禮森堅決不允許自己在侯小邈眼裏是這樣的。他清了清嗓子說：“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代溝。”
“你連B站都不知道……”發現陸禮森臉色不對頭，侯小邈急忙收住蹦出一半的話。B站逛久了，他忍不住就想吐槽，以前不能說話的時候能夠放在心裏吐槽，這會兒能說話了，特別難以控制自己的吐槽欲。
陳默“嘿嘿”笑，他可不忌憚陸禮森，接出侯小邈的下半句：“連B站都不知道，還說沒代溝呢。”
頓時，陸禮森的腦袋上多出無數片黑雲，他碰了下王晉陽：“還不管管！”
“管什麽，陳默說得又沒錯。你三十六，他倆都二十多，可不就有代溝嗎！”
既然無法除去代溝的“污名”，陸禮森決定拉一個人下水。他瞪着豬隊友王晉陽說：“你不也三十多了嗎？”
“我才三十二好嗎！我跟你還有一個半不到的代溝呢！再說了，我知道B站。”王晉陽眉眼中盡是洋洋自得，仿佛知道B站，就不存在年紀上的差距。
陸禮森一眼望向這三個人，心情特別郁悶，想要噴火。
侯小邈體貼地摸了摸他的胳膊，安撫意味十足：“放心，再有代溝，我都不嫌棄你。”
陸禮森斜睨着他：“我謝謝你哦。”
侯小邈笑得陽光燦爛：“不謝。”
雖然是句玩笑話，但依然讓陸禮森陷入沉思。曾經風流的陸禮森，從不在乎床上的人比自己小多少，只要成年，不觸及法律，他向來是生冷不忌的。後來看上侯小邈，最開始動機不純，也沒想過長長久久，本着玩玩的态度，最後反倒把自己的心賠進去。
陸禮森從不後悔和侯小邈走到這一步，他的內心甚至是欣喜的。很久以前沒心沒肺時想到兩人的年齡差，能夠抱着調笑的态度想侯小邈再小幾歲快可以給自己做兒子了，現在付出真心，對于年齡差又有着深深的怨念。
三十六歲想這個問題有點早，可陸禮森很怕自己會比侯小邈先死。留下侯小邈一個人在世上，他一點都不放心。也許談及死亡太遙遠，就拿眼前的事說，如果不是陳默的出現，陸禮森從不知道，原來他和侯小邈之間也是存在代溝的，而那些愛好上的代溝，似乎以前也有，不過一直被他忽視了。
在王晉陽和陳默的盛情邀請下，侯小邈和陸禮森留宿柳園。笑了一天不比運動一整天輕松到哪裏去，侯小邈洗完澡，立馬跳上紅木床，軟趴趴地裹在被子裏，享受着古色古香的氛圍。
陸禮森上床的時候，侯小邈正趴在枕頭上看手機。他伸頭一看，又是B站。
無聲地嘆了口氣，陸禮森平躺回去，盯着床頂的蚊帳出神。
侯小邈最清楚陸禮森的，這人只要一上床就愛折騰自己，不論做還是不做，總會把自己揉過來揉過去。今天這是怎麽了？小半集電視劇都放完了，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啊，實屬破天荒。
“嗳？想什麽呢？”侯小邈按下暫停鍵，望着陸禮森發問。
陸禮森眼睛眨都不眨地說：“沒想什麽，有點累了，你看你的。”
“我不信。”侯小邈丢開手機，盤腿坐在陸禮森身邊，“今天既沒有動腦子的活，也沒有動體力的活，你怎麽會累？”
陸禮森不說話，長長地嘆了口氣，側過臉來望着侯小邈問：“我是不是真的有點老？”
侯小邈“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哪裏老了？”
“現在不老，可十年後，二十年後呢？”陸禮森舉起雙手，枕在腦袋下，“你比我小十幾歲……”
惆悵的感慨壓在嗓子裏，沒等陸禮森全部吐完，臉上一痛，侯小邈兩手揪着陸禮森的臉蛋往兩邊扯。
“瞎想什麽呢？你長我不長？十幾歲有什麽大不了的，以後你成了小老頭，我難道就不是小老頭了？”
陸禮森不反抗，任由侯小邈為所欲為。他非但不覺得疼，反倒貪戀這份親昵的放肆：“代溝的問題呢？你和陳默說的我都聽不懂。”
敢情從中午起，這個疙瘩就在陸禮森心裏冒出來了啊。
侯小邈反射弧相當長，萬萬沒想到陸禮森對這個問題十分介意。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在會議室裏殺伐果決，震撼到他的陸禮森嗎？
答案不用說，自然是肯定的。
侯小邈遲鈍，不代表他笨，陸禮森為何會這樣，他連細想都不用。讓陸禮森能夠變得多愁善感的只有一個原因，就是自己。
“誰說我倆有代溝？只是這個領域太幼稚，不符合你陸總的氣場。”見陸禮森想要說話，侯小邈連忙捂住他的嘴，“你不懂B站，就跟我有代溝。我天天在公司上班，還有很多事不懂呢，難道我的這個代溝比你的小？”侯小邈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這點完完全全是被陳默感染了，“代溝不代溝的問題，完全是對事不對人，不對年紀！B站都是小孩兒玩的，除了B站，你看我倆其他方面還有代溝嗎？”
為了哄好心靈受傷的陸禮森，侯小邈難得地來了一發地圖炮，把自己和陳默歸到小孩兒那一圈裏，好襯托陸禮森的光輝形象。
郁悶了大半天的陸禮森，因為侯小邈普普通通的幾句話，奇跡般地好受很多。種在心裏的不快就這樣飛速地被連根拔起，愛人的一句話永遠勝過無關緊要之人的長篇大論，他點點頭說：“你說得很有道理。”
“是啊，是你自己想偏了。”
安撫工作做完，侯小邈準備把心心念念的後半集看完。指尖剛碰到手機殼，就被陸禮森抓住腳踝拖回來。
侯小邈一連發出好幾聲驚呼，扭頭問：“你幹什麽？”
陸禮森嘟了下嘴：“你都陪陳默玩一下午小孩兒玩的東西了，現在都晚上了，還不陪陪我嗎？”
媽呀，侯小邈腦袋一陣眩暈，陸禮森竟然嘟嘴了！他的心顫了又顫，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請問我的陸總，你是在跟我撒嬌嗎？”
陸禮森三下五除二扒光侯小邈的衣服：“随你怎麽想，快陪我玩大人的游戲！”
——番外一 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