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每天這麽活着,你不累麽

青雲山,碧水城。以古珺玉瞬息萬裏的速度,帶着紀蘇禾來到這裏,不過用了短短幾個時辰的時間。

在城門口停下,然後由紀蘇禾領着向裏走去。一路上遇到的人,連到築基期的也十分鮮見,不過見他們穿的都是些平頭百姓的服飾,也就不足為奇。

“是蘇禾回來了啊!我家小芸念叨了你好多年,不如來我家坐坐。”

“唉?蘇禾……你不是…?還以為永遠見不到你了。走,我請你吃飯,為你接風洗塵。”

……

一路走來,不時有人洋溢着熱情的笑臉,歡喜的同對方打招呼。古珺玉第一次在紀蘇禾臉上看到了他自內心的微笑,一雙眉眼彎彎的,就像樹梢上的月牙,令人覺得幹淨純粹,天然無暇。

輕輕的勾起了唇角,心中微微有些詫異,這個無時無刻不僞裝上臉的人,竟然會有這麽好的人緣?順着綠樹茵茵、花團錦簇的主道,越往裏走,房屋也就更加繁華。

待到蘇家家門,古珺玉擡頭打量,這裏青磚白牆,雖不如古道宗恢宏,但到底也是鐘鳴鼎盛的修真世家,但整個莊子的布置清雅,反倒別有一番靈秀風味。

十多年沒有回家,紀蘇禾乍一見到這番景色,還真有點陌生的感覺。“怎麽樣,我那老爹還是挺有品味的吧?”紀蘇禾看着古珺玉訝異的眼神,笑着打趣的說道:“錢多就有這點好處,可以盡情的賺點門面。”

對着古珺玉驟然一笑,紀蘇禾不分你我,豪氣道:“宗主,我以後的房子就全靠你了。”

“……”古珺玉冷眼道:“想的美。”

紀蘇禾不以為意的輕笑了一聲,然後提腳向着大門走去。

可能是守門的家奴更換太快,紀蘇禾一進門就被人攔住。“敢問兩位真君是何人,容小的向家主通報一聲,獲得許可之後,才好讓二位進來。”

“你這張臉,到家裏,還不如在大街上受人歡迎。”古珺玉淡淡的話裏,褒貶不明。

“你這是在暗喻我是出來買的麽。”紀蘇禾與古珺玉鬥了一下嘴,然後報上了自己的名字。結果只見門口的兩個家丁擠眉弄眼的對視了一瞬,便由那個人眸光晦澀不明的人,向內瘋狂跑去傳達。

這是趕去通風報信。仿佛已經預料到了什麽一般,古珺玉帶着看好戲的表情等着接下來的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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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過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由蘇家家主,紀蘇禾的親爹蘇慕為首,帶着一六七人,拿着武器向着門口,包抄過來。

“方兄,這逆子就交給……”他在認清了旁邊的人是古珺玉以後,面色一僵。到口的話霎時噎住。

這方家家主怎麽比得上古道宗宗主。心念一轉,他立馬轉成笑臉,迎人道:“昨日聽聞附近出了個魔修,手段極其兇狠。我正要與方兄待人前往捉拿,沒想到竟然遇見了古宗主上門而來,真是蓬荜生輝啊!”

轉過脖子,他又用嚴父的口吻對着自己最小的兒子教導道:“拾兒,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是時候該獨自磨練磨練。今日的事,就有你帶人去處理,可別叫為父失望。”

他暗中給對方死了一個眼色,方拾便頃刻會意,帶着一幹人等裝模作樣的出門而去。

“禾兒,還不趕快帶着古宗主進來。”他笑呵呵的走過去,然後一把拉住紀蘇禾的手腕,用力捏了一下說道:“為父早就惦念着你回來,只是一直沒有時間,這下你回來,倒是教我安心。“

後面的兩個字被他着重強調,顯然是在告誡紀蘇禾些什麽。

手上的傷口被扯痛了,紀蘇禾也不惱,只是笑得比對方還燦爛道:“我就知道父親對我最好了,大哥大姐他們算什麽。”

似完全沒有看到周圍,因他這一句話突然變了臉色的人,兀自洋溢着明媚色彩的眼睛,挽着古珺玉的手臂,一臉幸福的說道:“若不是父親當初的英明決策,禾兒怎麽能遇上宗主這麽強大的男人。”

“那是,那是……為父的眼光怎麽會錯。”蘇幕避開心裏尴尬,牽強的附和着說道。

一行人且說且行,就在踏入正廳的時候,紀蘇禾突然想起了什麽,然後偏着頭向着自己的父親蘇幕,突然問了一句:“我娘近來可好?前幾天還收到她的一封信,既對孩兒關心了一番,又不停的誇耀你對她的寵愛,簡直令人羨慕。”

“呵呵……”心知事實是怎麽樣,蘇幕的老臉快要挺不住的說道:“你們大老遠的過來,奔波勞碌,還是先到客廳休息會兒。你娘挂念你雖有好些時候,但人就在後院,也不差這一時。”

趕緊命人上茶,蘇幕意圖扯古珺玉聊上幾句,但對方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他一下。心知對方的身份,不敢過分高攀,他倒也識趣。幾句話說不下去,便又仰着慈善的笑臉對着紀蘇禾吩咐道:“自己家,你好生招待古宗主,我去看看你娘。”

溫柔的語氣裝得像是一個疼愛妻子的丈夫一樣,仿佛他的母親從來就不是一個婢女一樣。端起下人遞過來的茶杯,紀蘇禾望着他父親離開的方向,嘴唇勾着笑意,揚聲道:“父親,你怎麽向着牢房走,莫不是思念過度,頭腦昏花。”

走的離門二十米的距離,蘇幕身子向前踽踽了一下,然後有又驀然定住,換了一個方向走去。

望了一眼兀自笑眯了眼的人,他就像只玩弄出蛋殼小雞的狐貍,整個人透着一股漫不經心,而優雅的雍容。只是見過他對着尋常人的态度,他再也從上面找到一絲真實的感覺。

“每天這麽活着,你不累麽?”他忽然很像揭開對方的面具,讓他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臉上的笑容驟然一僵,紀蘇禾低下頭去,臉色陷入了一片陰霾之中。“宗主,我估摸着我爹與娘已經說夠了體己話,不如我帶你去休息,順便去看看她。”

很快他又恢複了一臉的笑意,然後領着古珺玉來到自己的住處。不大的的院落并不破舊,只是有些僻靜。

到底還在乎着自己的面子,蘇幕怎麽也不會在明面上虧待紀蘇禾。

進入院子,紀蘇禾的母親上來同古珺玉虛套了了幾句,想要上來巴結,卻又不知是礙于情面,還是其它,整個人顯得矛盾而拘謹。

“宗主,我與母親有些話說,不知可否……”紀蘇禾略帶懇求的話還沒說出,古珺玉便站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房間裏久久的沉默了一下,然後只見身穿白色衣服的女人冷着臉,上前對着紀蘇禾的臉狠狠的扇了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突兀的響起。

紀蘇禾就安靜的坐着,也不躲,甚至連眼皮都不曾眨一下。面色始終淡淡的,他似乎一點也不生氣,只毫無波瀾的說道:“我沒有失寵,你不為我高興麽?”

高興?她臉色複雜難看的說道:“你現在混得好了,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麽?”她望着對方臉上五個明顯的指印,想起如今他正被古道宗主捧在手心,心裏不由又多了幾分忌憚。

“母親教導孩兒是天經地義的事,就算宗主也管不了。”紀蘇禾給對方吃了一顆定心丸,然後又十分懂事道:“娘親對孩兒有養育之恩,禾兒自然要把最好的東西給你。”

說着,他便将手指上的儲物戒交給了對方,裏面是他在古道宗所有得到的東西。

将動西接過來戴在手上,紀蘇禾的母親查看了裏面的物品後,面色一怔,心裏感動之餘,眼裏的愧疚便愈發明顯。

早知道,就對他好一點了。她是在心裏用遺憾的語氣,這麽的感嘆着。

本來母子之間就沒有幾句話可說,特別是收了紀蘇禾獻上的孝心以後,便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躲回房裏細細查看。

待空寂的房間裏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紀蘇禾這才揚起手來,觸摸了一下疼的火辣辣的臉蛋。

這邊古珺玉人雖出去了,但以他的修為,又有什麽逃得過他的眼睛。那個女人不過築基期的修為,對方明明可以輕松躲開,卻面不改色的挨了下來。

“這是要準備用自己可憐的身世,準備來博取別人的同情麽?”望着那最近被折騰得本就沒有幾分血色的臉蛋,他看着上面又增添的傷痕,忍不住心裏的氣恨。

聞言,呵呵笑了一句,紀蘇禾撲向外面走來古珺玉懷中,然後撒嬌道:“那你是同情,還是不同情?”

“同情。”古珺玉忽然勾唇,冷笑着建議道:“不如我幫你把她,連帶整個蘇家的人都殺了。”

“不要!”紀蘇禾一口否定,然後嘴角掀開一抹膩死人的溫柔道:“越是對你不好的人,最大的報複方式就越是要對她好,好到令她一輩子良心不安。”

古珺玉淡淡的目光定在他的臉上,像是要将人看穿,紀蘇禾有些不自在的扭頭說道:“其實她不過是害怕,害怕沒有血緣關系的人,能始終如一的對她好。”

聲音低了下來,不乏對對方的同情,只是這樣便不是他了。又被古珺玉冷眼看了一下,擺明不相信他的苦情戲,紀蘇禾忽而面色一正,然後神色認真的說道:“你要知道真正的壞人,手上是從來不沾血的。”

“……”古珺玉也分不清他到底那句話是真的,那句話是假。只是打從心底贊賞這人心思轉得快,并感嘆他一個性格十分多變、心思狡詐、神秘而又危險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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