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車子啓動,邵青開着車瞥了眼後視鏡裏的?四?人。

姜念和老板靠在一起,坐在最右邊車門旁,中間坐着李語溪,最外邊是唐凝。

唐凝發絲一頭亂,因為着急,後座又擁擠,她衣衫淩亂地挂在胸口上,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

上了車,李言津皺着眉問:“發生什麽事了?”

她臨時接到唐凝的?電話,讓她來酒吧接溪溪,她以為溪溪又纏着唐凝鬧了,所以下了班就過來,誰知剛走到樓梯口,就看見?三人風風火火地沖下來。

姜念居然也在。

唐凝習以為常,見?怪不怪地說:“沒事,幾個小流氓。”

話剛說完,車在紅綠燈路口處被人攔住。

剛剛有人報了警。

是個女警察,她身穿制服,走到車窗旁敲了敲車窗。

唐凝坐在最外面,她拉下車窗,對着女警察笑了笑,意圖掩蓋,故意問:“你好美女,有什麽事嗎?”

話剛落音,旁邊李語溪伸手在腰上狠狠掐了一下,唐凝騰地直起身子,叫了一聲。

唐凝化了濃妝,眼尾處化了藍色魅惑眼影,眼線長長勾出去老遠。因為剛剛的?小插曲,眼妝有些花了,整個人看着就不是好人那種的?夜店風。

女警察瞥見她的臉無動于衷,拿着手上記錄冊說:“剛剛有人報警說你們聚衆鬧事,跟我走一趟吧。”

唐凝連忙叫住她,“那個,女同志,是我一個人幹的,跟我朋友沒有關系。”

女警瞥了眼後座擠着坐的?四?個人,嚴正詞威道:“都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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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連同邵青在內,五個人全被帶進了警察局。

唐凝幾個到了警察局,才看?見?剛剛在酒吧的那幾個癟三也在。

晚上警局倒是有不少人,有個警官走過來,問:“誰先動手的??”

癟三擡手就指着唐凝說:“這個娘們!”

女警察皺了皺眉,嚴肅說:“注意言辭。”

又瞥見唐凝開口,冷聲說:“是這幾個癟三猥亵少女。”

癟三氣道:“你說誰是癟三!”

女警察眉頭深皺,“肅靜!”

夜店酒吧聚衆鬧事,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不用猜也知道大概是什麽事情。女警察說:“已經去調了監控,都過來做個登記。”

女警察往登記室內走,旁邊有個男警察,走過來,問:“那邊什麽事情?”

女警察:“癟三鬧事。”

癟三聽見女警察的?話,頓時膝蓋深深中了一劍,腦門上浮現一個鬥大的字:危。

因為情況不算嚴重,按照規定,幾個人做了筆錄,又交了罰金。唐凝傷了人,陪了人醫藥費後,警察通知訓誡了幾個人就放行了。

女警察在登記到李語溪的時候,忽然問:“你未成年?”

李語溪愣了一下,按照規定,未成年是不允許出入酒吧迪廳場所的?。

她支吾了下,避重就輕說:“我下個月就滿十八周歲了。”

女警察皺眉:“那也是不允許去酒吧的,你監護人呢?聯系一下。”

李語溪一聽要叫家長,頓時吓得欲哭無淚,她朝着旁邊的李言津喊道:“姐——”

李言津走過來,對交警說:“我是她姐姐。”

女警察擡眼瞥了下李言津,來人氣質成熟,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這幾個女孩兒長相氣質都是絕佳,她聲音緩了緩,說:“帶回去好好教育一下,女孩家家的?,半夜少出門。”

李言津點點頭,說:“會的?,謝謝同志。”

最後登記到姜念的時候,女警察看?着電腦上的?內部記錄,忽然擡頭說:“小姑娘……你這是二進宮了吧。”

姜念愣了一下,繼續聽女警察說:“玉新路,三年前,正好也快要消除記錄了。”

三年前,玉新路……

姜念細細聽着這些陌生的?字眼,一丁點的記憶都想不起來。

旁邊的李言津倒是愣了一下,三年前在玉新路,姜念被人欺負,她替她出頭,結果差點被人砍了一刀,那人稍稍偏了分毫,她腰後側到現在還有一道疤痕……

原來這些事情,居然也已經過去三年了麽。

女警察将身份證還回去,幾個人交了罰金,已經是深夜淩晨一點鐘了。

邵青一直等在警局外,因為監控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見?她,所以邵青沒有進去做記錄。

夜晚起了風,有些涼。

李語溪走在李言津身後,嗫嚅說:“姐,我今晚能不能去你那兒住一晚?”

李言津轉過身來,皺着眉頭說:“你回家去。”

“我不回,那我去唐凝那兒,行?不行??回家媽肯定又要臭罵我一頓,我不想回去,再說這個點他們早就睡了。”李語溪央求說。

說完唐凝忽然眼梢顫了下,她下意識瞥向李言津。

李言津也瞥向唐凝,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不許去唐凝那兒。”李言津冷聲說。

“為什麽?!”李語溪急問。

李言津沒有開口,把溪溪送去唐凝那兒,那就是把雞送給黃鼠狼。唐凝愛玩,這麽多年,雖然她一直避着溪溪,但?她不确定,溪溪去她那兒,孤寡寡的兩人,她能幹出什麽事來。

唐凝瞥了眼李言津和她身旁的?姜念,她倆的?事情,估計溪溪是不知道的?,所以李言津才不讓溪溪過去她那兒住。

唐凝走過來,說:“我送她回去,你湖西不是還有套小別墅嗎,我送她去那兒住一晚。”

李言津微眯了下眼睛,沒有說話。

唐凝瞥見她的神情,故意嗤道:“行?了,我又不是狼,還能把她吃了。”

這家夥別看平日裏一副冰山臉,其實還是個護妹狂魔。

唐凝腳上只穿了一只鞋,剛剛打人的時候,另一只高跟鞋還甩在酒吧,她走到車旁,敲了敲邵青的?車窗,問:“邵青,車上有沒有鞋子??”

邵青說:“有一雙老板的平底鞋。”說完她又瞥了眼另一邊的李言津。

平時李言津也會獨自開車,所以為了方便,她車上常常也備着一雙平底鞋。

李言津會意,揚了揚下巴說:“拿給她吧。”

唐凝換上鞋,歪頭朝着李語溪說:“溪溪,走了。”

李語溪忙說:“來了。”

李言津走到唐凝旁邊,兩人在別人看?不見?的?瞬間,她開口:“溪溪送到家以後,你要是敢動她,我饒不了你。”

唐凝也不惱,她抿起嘴笑,瞥了眼不遠處的?姜念,輕聲說:“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路邊停了一輛出租車,唐凝帶着李語溪,兩人準備上車。

李語溪忽然想起來,忙從車窗裏伸出頭來,對着李語溪喊道:“姐,你幫我把姜念送回去嗷!”

說完車子啓動,唐凝拉回她,不讓她開口,“行?了,你姐會知道憐香惜玉的?。”

李言津看着打鬧的兩人,車子駛離開。

深夜裏,空蕩的馬路上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李言津轉身,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姜念。她穿了一條流蘇裙,小腿處的?裙擺垂下一排流蘇,風吹過來,襯着有些單薄。

姜念也擡眼睨她,兩人隔着兩米遠,視線相碰,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自那晚後,姜念打算和李言津說合約作廢的?事情,可連着一個禮拜,她也沒有看?到李言津人。

要不是今晚,估計李言津也不會見?她。

李言津朝她走過去,将臂彎裏的?外套搭在她的?身上,又在領口處替她攏了攏。伸手牽起她的手,手心很涼,李言津捂了捂,擡眼問她:“怎麽這麽涼?”

姜念一向是乖乖女的模樣,從前是,現在也是。

除了之前?那會,她現在大概也沒有見?過這種場合,應該是吓壞了吧。

姜念手被她握住,暖意傳至手心,讓她心頭忽然一暖。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連這雙手也覺得熟悉無比。

明明準備了好多天的說辭,這一刻卻又忽然說不出來了。

李言津拉着她走,剛走了一步,姜念腳跟忽然踉跄了下。

她察覺出來,回頭睨她,“怎麽回事?”

風吹過來,揚起她的發絲,吹得漫天亂舞,讓人心也漸漸亂了。

她嗫嚅說:“腳崴了。”

剛剛從酒吧樓梯往外沖的時候,因為着急,一腳踩空了一節樓梯,當時情急只覺得微微鈍痛,現在忽然發現腳踝腫起來了。

李言津伸手攬住她的腰,使勁坉住她的身子,問:“能走嗎?”

姜念小心挪步子?,借着她的力,慢騰騰走到車旁。

李言津拉開車門,扶着她坐了進去,又傾身拉過安全帶,替她系上。

身體相碰的?瞬間,有熟悉的?氣息籠罩過來。

李言津的耳朵蹭到姜念的唇上,姜念心裏一驚,砰砰地直跳,腦子?裏也頓時混亂一片。

安全帶扣上,發出咔噠一聲。

邵青會意,她下車對李言津說:“老板,我就住在前面,您開車送姜小姐回去吧。”

邵青不知道姜念和李言津住在一塊兒,只知道老板對姜念有意思,只當是給兩人創造獨處的?機會。

李言津沒多想,接過車鑰匙,嗯了聲,說:“注意安全,明天不用太早去公司。”

邵青明了,點點頭說好的?。

李言津開車上路,半個小時後,到家。

一路上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已經快半夜兩點鐘了,姜念沒有熬夜的?習慣,靠在車窗睡了一路。

李言津停好車,瞥見後座熟睡的人,愣愣半晌,忽然唇角勾了勾。

睡得倒是安逸。

她一路上都在想着她,可這人似乎沒心沒肺,還能睡得心安理得。

車內昏暗寂靜,李言津睨着她的臉龐,神思恍惚了半晌。

——姜念,你不和我解釋解釋,那張結婚照……的緣由麽?

李言津下車,拉開後座位的?車門。

她俯身伸手從姜念的臂彎裏穿過,将人掬了掬抱起來。姜念突然騰空被人抱起來,她迷糊睜開眼,醒了。

“睡吧。”李言津見她眉眼惺忪,不覺聲音放軟道。

姜念逐漸清醒,她怔了怔說:“我自己能走。”

“走到天亮嗎?”李言津接過就說。

姜念噤聲,沒有說話。

李言津抱住姜念,姜念很輕,大概只有九十斤不到,她個子?算高挑,這個體重屬實?有些輕,身子摸着都是骨頭。

李言津抱住她,騰不出手來開門,她說:“口袋裏的?鑰匙拿一下。”

姜念哦了聲,伸手在她身上摸了下,摸了半天也沒找到。兩人身體貼在一塊兒,姜念着急地渾身帶起細汗,她問:“在哪兒?”

李言津淡淡看着她的動作,啓唇說:“在你身上外套的?口袋裏。”

“……”姜念咬唇,覺得李言津是故意的。

找到鑰匙開了門,屋裏一片漆黑。

李言津抱着姜念進屋,走到玄關處,她脫了鞋光腳走進去,低聲說:“開燈。”

姜念伸手,順着記憶在牆上按下開關,樓下頓時一片亮堂。

走到樓梯,李言津又說:“開燈。”

樓梯口也有開關,姜念咬唇,心道大廳的?燈難道看?不見?麽?她不想和她辯論這種無聊的?問題,只得照做。

也不知道兩層樓的別墅,怎麽會有那麽多的?燈,客廳裏,樓梯口,二樓走廊,房間裏……姜念都不記得,自己開了幾個開關,只記得李言津抱着她,抱了很久。

到了房間,李言津将她放在床上,傾身相對。

這樣的姿勢,讓姜念不安。她轉了個身,将被子拉在自己身上。

李言津看見?她的動作,擡眼淡問:“我在你眼裏,就是這種人嗎?”

姜念盯着她的眼睛,故意反問:“難道不是麽?”

李言津單腳站在窗前?,膝蓋抵在床邊,居高臨下睨着床上的?人,她只覺好笑。

“姜念,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說話?”

任由你耍這些小脾氣。

姜念抿住唇,沒有說話。

“被子打開。”李言津冷冷說。

姜念依舊沒有說話,死死拽住被子,把自己裹得像個蠶蛹。

兩廂僵持,最後是李言津妥協。

她深深吸了口氣,道:“把被子打開,我看?看?你的?腳。”

姜念這才沒有堅持,她撐手坐起來,伸出被子?裏的?小腿。

腳面高高腫起來,李言津坐在床邊,輕輕托起她的?腳腕,放在自己的?腿上,輕摸了下骨頭,問:“疼嗎?”

李言津觸摸的瞬間,姜念倒吸了口涼氣,顫音說:“疼。”

聽見姜念說疼的一瞬,李言津眉頭緊緊蹙起來,“我去拿點冰塊。”

三分鐘後,李言津從樓下拿着冰袋上來。

冰袋裹着毛巾,她細細按在姜念的腳踝處,輕輕說:“有些涼,忍一忍。”

姜念抱着腿,下颌抵在膝頭,垂眸睨着李言津的動作。

輕輕地,柔柔地,甚至可以看?出她眼中的?心疼。

姜念順眉擡眼看她,只望見?那雙垂着睫毛的?眼睛,流光婉轉,眼尾處有一顆淚痣。她盯着那顆淚痣恍惚愣了很久,忽然開口問:“李言津,我認識你,是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親親讀者“昭游”的1瓶營養液,小可愛空寒、鏡湖水的1顆地雷,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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