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李言津手上?動作一滞，她愣怔恍惚了?半晌，才慢慢擡頭，對上眼前人的臉龐，輕聲問：“你?記得什麽？”

姜念察覺出來她話裏的另一層意思，她心裏砰砰地，緊張反問：“我真的認識你?麽？”

李言津知道她在試探自己，她眼睛微凝，盯着她眼睛的視線移開，垂眸落回她腳踝上?，淡淡說：“不認識。”

李言津不願意承認，自己被人抛棄的事實。

她既然不記得了?，也沒有什麽可以同她說的。

姜念聽見李言津冷冷的聲音，不知怎麽的，心裏忽然升起一絲落寞來。

她失去了一段記憶，關于那段記憶，沒有人告訴她。

她也曾問過母親，但是她能感受到，母親說的那些不過是在騙她。她所有的聯系方式全都被人做過手腳，通訊錄，微信，郵箱……一切可以聯系的方式，全都被人抹得一幹二淨。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朋友，有沒有愛的人……那三年裏，她的世界，只剩下母親和宋一言。若非她聽人說起姜氏，她怕是什麽都被蒙在鼓裏。

回到汀城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她知道自己曾經生活在這裏。

她想找回曾經失去的那段記憶。

一個人生活在一個城市四年，怎麽會一點線索痕跡都不留下呢。

李言津見她發愣，她擡眼故意問：“怎麽，喜歡上我了?麽？”

姜念思緒一下拉回來，她睨着李言津那張讓她覺得?熟悉的臉龐，直了直身子，和她拉開距離，說：“沒有。”

說完，她縮回腳，腫脹已經消下去不少，也沒有之前?那麽疼痛了?。

“我要睡覺了?。”姜念開口道，轉身躺下，重新又把被子裹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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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津站在床前?，睨着她的背影怔怔站了?好一會兒。

姜念，你?還會記得我麽？

倘若你想起來了，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李言津關掉房間裏的燈，輕輕關上房門離開。

姜念感受到房間裏的燈熄滅，閉上的眼睛又睜開，右腳冰涼地沒有知覺。

她思緒混亂，什麽也想不起來。

可只有熟悉的感覺，那種感覺很強烈。

越靠近李言津，這種感覺就越明顯……

她幾乎可以肯定，李言津一定認識她。

剛剛她的神情裏，分明就有一絲慌亂。

這些平白無故發生的事情，也許根本就不是巧合呢？

——

另一頭，唐凝帶着李語溪打了?出租車到別墅外，因為這裏是私人別墅區，出租車開不進去，隔着老遠就将兩人放了下來。

唐凝付了?天價車費，帶着李語溪兩人站在路口。

“你?姐買的什麽破別墅，一眼看過去黑黢黢的，跟原始森林似的。上?回來的時候也沒覺得?這麽荒僻啊？”唐凝打開手機手電筒，一邊照明道路，一邊吐槽道。

李語溪也只來過幾?回，還是白天來的。

因為是郊區，平時很不方便，所以這邊的小別墅，很少有人過來住。

“我姐說，将來這邊房價會升值，提前?買當投資。”李語溪說。

唐凝反駁道：“狗屁的投資，誰投資投到荒山野嶺來？！”

李語溪雙手抱住唐凝的胳膊，她怕黑，從小就怕，唐凝也知道。

從路口到別墅，最起碼還有一千多米。

唐凝瞥見旁邊的女孩兒緊緊貼在自己心上?，連呼吸一張一合的氣息，她都能感受到。

她輕咳了下，抽出自己的手，淡聲說：“別拉着我。”

李語溪有些生氣，故意拽住她的胳膊，說：“我害怕。”

“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麽好怕的。”唐凝再次掙脫開她的手腕，說道。

“那我以前也是這樣的。”李語溪勾住她的胳膊，“你?以前還會背着我呢。”

唐凝接過就說：“那是以前?。”

“以後就不行嗎？”

“不行。”

“為什麽？”

唐凝抿唇，沒有回她，半晌才說：“沒有為什麽，就是不行。”

李語溪忽然停住腳，站在原地不走了。

唐凝走了兩步，回頭看她，“走不走？”

李語溪眼睛有些酸澀，她喜歡唐凝，從小就喜歡。一直寵着自己的人，現在卻忽然變了，一下子對她冷漠起來。

她覺得?很難受。

“唐凝……”她開口喊，聲音拖着哭腔。

唐凝皺起眉頭，忽然覺得?煩躁。

她一哭，她就會覺得?煩躁，甚至想打人。

她不想讓溪溪哭，誰也不允許。

可如今弄哭她的是自己，她想靠近，卻又矛盾地想要逃離，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忽然不想看見?李語溪。

這個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跟屁蟲。

“以後不要叫我唐凝，我和你?姐姐同歲，你?應該也叫我姐姐。”唐凝和她疏離，對她說。

李語溪眼眶早已紅透，眼睛眨巴了?兩下，有眼淚滴落下來，一顆一顆。

她努力不讓自己失控的情緒再也沒有忍得?住，忽然抽噎哭喊：“大姐姐……”

聲音隐忍，唐凝卻能明顯聽出她聲音裏的哭腔。

她擰起眉頭，最後還沒有狠下心，她走過去，用手替她擦眼淚，指腹胡亂抹着，問：“哭什麽？我又沒有兇你。”

李語溪抽噎地哭，眼淚怎麽也止不住。

她像是水做的，眼睛眨巴兩下，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往下滴落。

唐凝見?她哭，心裏揪起來，她咽了咽發澀的喉頭，不住地安慰她：“不哭，不哭了。”

聽見她放軟的語氣，李語溪才悻悻止住眼淚。她吸了吸鼻子，歪着頭看她，說：“我走不動了，想讓你?背我。”

唐凝睨着她的臉龐，最後妥協，将手裏的手機遞過去，說：“拿着。”

李語溪接過她的手機，看?見?唐凝在她身前蹲下來。

她愣了愣，随後沒有猶豫地趴在她的背上?。

很熟悉，還和從前一樣。

“唐凝……”她輕聲在唐凝耳邊喊她。

唐凝感受她在背上?的重量，低低應了?她一聲，“嗯。”

“你?為什麽突然不理我了?？”

唐凝愣了一下，背着她繼續慢慢往前?走，她沉默了?很久，才終于說道：“溪溪，你?長大了?，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壞人，不好的事情，像今天就是這樣。你?不能事事都依賴別人，找別人幫助，如果?我今天不在，你?要怎麽辦呢？”

李語溪聽着她的話，很認真地想了想，一本正經地說：“我還有姐姐，爸爸和媽媽。”

唐凝輕笑，不知道該怎麽同她說。

她深深嘆了口氣，說：“算了?，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李語溪：“你?總說等我長大，等我長大，可是我下個月就成年了，難道等我過完生日那天，就會忽然明白很多事情嗎？”

唐凝不語。

半晌才呢喃說：“也許你離開我，就會長大了?。”

李語溪環住她脖頸的手臂又攏了攏，将臉貼在她的側耳後，撒着嬌道：“那我還是不要長大了?，比起長大，我還是喜歡和你?在一起。”

唐凝沒有說話，就這樣背着她，一直朝前?走。

手電筒在背上?，随着她的步子，照在前面的光芒一頓一頓。唐凝盯着那束光，思緒漸漸恍惚。

她也希望背上?的人永遠不用長大，可到底如何呢。

沒有人可以跨越時間的年輪。

唐凝背着李語溪，走了很久，走到門口的時候，她才發現背上?的人已經睡着了?。

別墅的門鎖是密碼鎖，之前?李言津和她說的。

開了?門，唐凝馱着人進去。

開燈，上?樓。

卧室裏很幹淨，應該是一直有人在打掃。

唐凝将背上?的人輕輕放到床上?，她還小，白天精力旺盛，所以晚上?睡得也比常人沉。

她背着她上樓，也沒有轉醒的意思。

房間裏沒有開燈，唐凝傾身打量着床上?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低頭，在她的額頭眉間，輕輕落下一個吻。

她關門出來，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起鈴聲。

她走到樓梯口，瞥了眼，是李言津打來的。

唐凝唇角微勾，接通電話。

“喂。”

李言津問，“在哪兒？”

唐凝故意說：“還在別墅。”

李言津皺眉，“溪溪呢？”

唐凝笑道：“放心，她睡了。我又不是禽獸，做不出什麽來。倒是你，一直沒有問你，姜念是怎麽回事？”

李言津頓了?頓，站在書房裏側，輕聲說：“不用你管。你?和溪溪，最近是什麽意思？”

唐凝聳肩，“就是你看?到的意思咯。”

李言津不願同她半夜在這猜啞謎，直接開門見山問：“你?對溪溪，到底是不是？”

李言津知道唐凝愛玩，從記憶起，她就一直是這樣，身邊的女朋友男朋友換了一波又一波，上?高中的時候，打架抽煙樣樣來，高二的時候因為打架，被學校勸退。唯獨做朋友時很講義氣，所以這麽多年來，她一直把唐凝當做最好的朋友。

她們小時候家住在一起，所以溪溪從小就整天和她在一塊兒，時間一長，她竟然不知道小丫頭什麽時候生了?別的心思。

做朋友，做大姐姐，李言津都沒有意見。

可要是別的關系，她沒覺得?唐凝算什麽好人。

電話那頭久久沉默，李言津能猜到她的心思。

終于，唐凝說：“李言津，不是三歲，也不是五歲七歲，是十五歲。你?知道麽，是十五歲。十五歲是什麽意思，我什麽都懂的時候，她才剛剛來到這個世上?。”她忽然呵笑，“有的時候，我甚至想，我踏馬這算不算是心裏有病？”

李言津沉默，良久問她：“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唐凝說：“我也不知道，只是忽然有一天，就那麽意識到，原來是這樣的……”

唐凝沒有說下去，久久不語。

“我想斷了。”唐凝忽然說。

李言津：“想好了?麽？”

“嗯……”唐凝說，“你?得?幫我。”

李言津答應下來。

“半夜了?，那兒應該打不到車了?，你?就留在那兒将就一晚吧。”李言津說完，又補了一句，“不許進卧室。”

唐凝：“滾。”

作者有話要說：淩晨加更，晚上那更下班回來碼，估計不會太早，寶貝們不用等。

感謝給本文投營養液和地雷的讀者：“陳奕迅所長，，，，，，，”4瓶；“映山紅不紅”4瓶；“CX330”71瓶；DetectiveLi扔了1個地雷，超級愛你們！！！我會繼續努力更新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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