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裏在笑,她居然沒看到,那該是有多生動啊。
但梁小魚不敢笑,她忍得肩膀發抖,胸腔顫動,真氣亂溢。
用完好的右手撫了撫胸口,財迷這輕功心法果然高深,需在最為喜悅、最為隐忍之時才能被領悟。
梁小魚有模有樣地壓下一股作亂精氣。深呼一口氣,轉頭望着楊二娘,低聲細語:“是,下次不會了!”
做為一個山賊,淩厲中再帶點兒殺氣的眼風是打劫必不可少的武器。但若眼睛浮腫,眼袋凸出,必然會降低威嚴與懾人程度。所以,眼前這位掌握她眼睛是浮是腫、是青是黑的大媽斷然不能得罪。
梁小魚瞅了楊二娘,又看了看自個兒包紮好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問:“二娘,今兒咱開始玩兒手啦?”
楊二娘瞥她一眼:“你手被蛇咬了。”沒見過這麽不長記性的姑娘:“愚鈍!”
梁小魚懵懵懂懂,一時間忘了禮教,開口便是:“我操!啥時候的事兒,為毛我覺得挺爽的嘞?”挨了當頭一戒尺,痛呼:“啊喲,我錯了錯了,別打……”
楊二娘将從不離身的戒尺塞回腰帶:“這話是女兒家能說的麽?”聲色俱厲:“你這樣女子,老身真真不能理解劍神怎就答應娶你。”指着梁小魚:“瞧瞧,從上到下沒有一點女兒家的樣子,老身手裏的姑娘沒有一個在歷經十日改造之後不是改頭換面,優雅可人。如你這般……這般……是老身見過最為惡劣,最為難教、最為……最為……”
“最為啥?”梁小魚好奇問道。
“屢教不改!厚顏無恥!”楊二娘重重扔下面盆,疾步離去。
梁小魚突然笑了。
臉皮厚且皺紋多,一向面不改色說起話來一套一套,與東方不敗齊名的楊二娘居然發火,居然頹敗啦?老四這招太有效啦!梁小魚仰頭大笑三聲,牽扯到右手臂一陣痛麻,捂着傷口嗷嗷直叫:“哎喲喂!”
關于楊二娘掉鏈子的原因,鏡頭轉回前一天。
這日,天方破曉,黑風寨內響起一聲兄弟們聞之心顫的雞鳴,緊接着便是比這更令人心驚的聲音:“起來了起來了!”楊二娘震耳欲聾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伴着鑼聲別提有多畏人。
今日是第三天受訓,弟兄們已經惡心的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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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用來唠嗑喝茶的黑風寨議事廳,如今成了大夥兒的人間地獄。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專心專心,看這裏!”楊二娘一拍桌子:“第三排第二個帶着眼罩的,不許打瞌睡!”
老三拔下獨角眼罩,往桌上重重一拍:“老子不幹了,你TM想怎麽地就怎麽地?”
楊二娘冷冷一笑:“不怎麽的。”手一揮,手上的石子兒彈出,老三應聲被定住,任他如何擠眉弄眼也動彈不得。
“看見了?這就是不聽話的懲罰!”
楊二娘這招殺雞儆猴果然有效,其餘兄弟端坐木桌前,瞪大雙目看着臺上,再也不敢打瞌睡。
一人除外。眼鏡兒老四。
“咳咳!”楊二娘行至老四身前,俯身摘下他的眼鏡兒瞅了瞅:“不錯,畫工精致,生動逼真!”
老四随口應着:“一般一般,想當初小生考取功名之時,還……”身形一頓,倏然睜眼,老四掩飾地柔柔眼:“眼鏡兒帶久了就這點不好,眼睛容易幹,我閉閉,再閉閉!”
“不用!”楊二娘撕下眼鏡兒上的假眼:“你照着這個給老身畫兩百個不重樣兒的,馬上開始!”
老四久久未動,大夥兒都以為他妥協了。孰料老四突然拍案而起,小眼睛忽地變得銳利有神,盯着楊二娘:“你知道你臉上的皺紋預示着什麽嗎?你知道你下墜的部位原因為何嗎?你知道地球這個東東嗎?”
一鼓作氣問完,不待楊二娘答話,老四長吸一口氣:“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只不過是個被表象所迷惑的俗人,俗不可耐。你食古不化,只知世間表象不明深意。你打算把所有人都改變得和你心中想象的一樣完美,但你忽略了了一點,個性,”舉起一根食指:“人的個性,人與生俱來的個性。”拍拍腦們兒:“哦我知道你不懂,因為你沒有,你不會懂。”老四說完眨眨眼,“你沒嫁過人吧?”
楊二娘怔了良久,聽見老四發問,下意識點頭,複又怒聲大喝:“老身有無成婚與你何幹?”
老四神色篤定,語氣從容:“自然無幹。我研究心理十餘年,雖然沒上京城撒銀子考牌,技術含量早已超過有牌有證之人。”壓低聲音,用只他二人聽得見的聲音道:“你還是個處吧?”
楊二娘臉色巨變,腳一軟,險些跌下講臺。雙唇抖動:“你……你……你你你怎地知曉?”
老四聳聳肩:“職業本能!”俯身嘆了口氣:“勸你一句,人性本色最為可貴,萬萬不可随意更改,”扁嘴神秘兮兮指着天花板:“此乃逆天!”
楊二娘似乎陷入回憶,身體顫抖着倚在案前。
老四回頭打了個眼色,兄弟們咻地一聲全部撤離。經過走道,老四拍了拍老三的肩:“等着,兄弟找大哥來給你解穴!”
老三內流滿面,從此對他常念叨“百無一用是書生”的家夥刮目相看。
老四走出議事廳,忽又想起什麽,折回發呆中的楊二娘身邊,至她手中奪過眼鏡兒:“不帶着這玩意兒凸顯不了小生的形象啊!”對被定住的老三道:“兄弟,別忘了替我頂罪!”
老四身子骨弱,犯了錯誤被處罰是痛得最持久的一個,所以大多是賄賂老二老三,因為這兩人皮厚,常常一邊挨打一邊啃饅頭。
老三眨眨眼:包在兄弟身上!
好了,把鏡頭轉回來。
梁小魚看着手臂處的紗布,苦思良久,只依稀記得一股淡雅清香和溫熱柔軟的觸感。
她被蛇咬,而後得救,救她的人不是楊二娘,寨子裏身上總是帶着淡香的共有二人,洛水霖、何慕諧。何慕諧從來不會與她親近,言談舉止均帶着幾分疏離,更別說替她吸毒血。洛水霖向來對她關愛有加,八成就是他。
梁小魚自以為有條有理地分析着。窗戶一陣異動:“哪個王八羔子,鬼鬼祟祟,給老娘滾進來!”
“哦!”應聲從窗戶滾進一個人來,“是我,是我!”才彌笑嘻嘻地從地上爬起來。
“好好的大門你不走,爬啥窗戶啊?”梁小魚翻了個白眼。
才彌指着房門:“這外面被楊二娘布下八卦陣,已經過不得人啦!”
梁小魚不可置信:“啥?”老太婆真有米:“這陣法需要多少道具?價格不低吧?你說她這是為啥?”
才彌從袖兜裏掏出栗子吃了起來,一邊落井下石:“因為你呗,她打算把你關起來,哪兒也不許去,八成是不想讓外頭的風氣影響到你!”
梁小魚點點頭,“給我一個!”
“啥?”
“栗子,我X!”
才彌掏出一顆:“給!”
“再給一個!”
才彌心不甘情不願:“咯。”掐了半個給梁小魚,接着道:“你完了,楊二娘在江湖上是出來名的不将醜女變美女,不把蕩|婦變烈女就不接下一單子的倔性子。”指了指房間周圍,同情地看着梁小魚,說:“四處都被施下八卦陣,往後一般人是進不來你這房間咯!”
梁小魚似乎并不慌張,又搶了個栗子啃了起來,漫不經心:“那你是咋進來的呢?”
才彌撥撥頭發,洋洋自得:“我?我乃天下第一莊,何莊主的親侄子,天下第一劍何慕諧的堂兄兼首席跟班,這區區陣法,如何能擋得住我?”
梁小魚在他揮袖自誇之時又順手掏了幾顆栗子,點點頭:“嗯!”又問:”那你咋不從正門進來喃?”
“正……正門,”布陣精密,過不去!他自然不會這麽說:“正門遠,跳窗方便!”
梁小魚翻了個身,“得,出不去了,我還是睡覺吧!”
受傷的手臂處半裸在外,才彌方才未留心,她一翻身才發現梁小魚衣衫不整,忙掩了雙眼揮手:“你穿好衣服穿好衣服。”
“咋穿呢?這裏不讓外人進來,我房間就這麽套衣裳。”
才彌啧啧嘆息:“姑娘家家的居然就一身衣裳,我問你一個問題!”
“講!”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我……”梁小魚正要發飙,鼻尖嗅到随風飄來的一陣略感熟悉的淡香。
“遭了!是少主!”才彌慌了神。
“他你堂哥,你怕啥?”
“我死纏爛打才當上堂兄的跟班,如今與他是主仆關系,被他發現我偷教你輕功心法就死定了。”說話間才彌已經鑽進了床底下,咬牙閉氣。
梁小魚點點頭,“也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