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說二哥哥到哪裏去了呀?”
二房燕文惠房內,燕文汐脫了鞋襪與她一同趴在床上晃着小腿,嘟着嘴呢喃這話,瞧着十分苦惱。
“別擔心啦,二哥哥那麽大個人,也不會丢掉的。想是去了哪裏不在三房而已吧,你看燕懷星不也成天四處亂跑。”燕文惠扒拉自己攢的頭面首飾給燕文汐看,翻找出其中一只玉镯,放在手中寶貝似的摸了好幾下。
燕文汐不知對方是做什麽,只當是給她看自己心愛的首飾,便誇了幾句那玉镯。
沒想燕文惠趁着她誇玉镯好,直接将玉镯戴在她的手上,說:“上次,上次謝謝你幫我們。這是外祖母給我的玉镯,說是有靈氣能保平安。”
“這麽珍貴的玉镯,我怎麽能收呢!”燕文汐聽了,連忙就要将玉镯褪下來。
可還沒褪下來便被燕文惠按住手,只聽得她哼了一聲,說:“不收我就你跟你做朋友了!我,我就是想謝謝你,想你也平平安安。”
“那六姐姐把镯子給了我,自己怎麽辦呀?”燕文汐眨了眨眼,沒有再想褪下玉镯,但還是有些擔憂地問。
燕文惠又是一哼,說:“我八字好,不用靈氣保平安也能平平安安的!”
八字什麽的,燕文汐不懂,聽着也懵懵的。但她瞧着燕文惠十分有把握的樣子,便也選擇相信自家六姐姐。
因着老太太說好了等她回來一塊兒用午飯,燕文汐也沒再二房待太久,只與燕文惠說了會話便回了抱春堂。
原以為到抱春堂來便能用飯,沒想一進去卻是瞧見大爺正與老太太說着什麽,瞧着神情嚴肅,想該是正事。
這般便不能太早用飯,甚至還得等他們說完了方才能吃上飯。
燕文汐一大早便跑出門去,如今是餓得肚子咕嚕響,站在外邊抓着劉媽媽的衣袖,嘟囔了一句:“劉媽媽,汐兒餓了。”
聽了這話,劉媽媽瞧了瞧裏邊動靜,想是沒那麽快結束,便想着叫人給燕文汐弄點點心吃。
冬菱膽子大,瞧着燕文汐餓得難受,對劉媽媽說:“姑娘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飯前吃點心怕是待會用不下飯,不吃又餓肚子,不如我進去與老太太說一聲,叫大爺也跟大家夥一塊吃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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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大爺在官場上的事,這才将大家夥都趕出來。官場的事便是大事,想不會那麽快說完,還是我進去說說吧。”冬菱見劉媽媽不說話,只當對方擔憂老太太生氣,繼續開口勸道。
劉媽媽看了燕文汐一眼,又看了裏頭的老太太一眼,嘆了口氣:“我去吧。”
說完,便見劉媽媽進了屋對老太太說七姑娘回來了,問祖母肚子餓不餓,想不想用午飯。
老太太驟然被打斷,本有些不悅,可聽見劉媽媽如此說,臉上綻出笑容:“這小皮猴,分明是自己肚子餓了,騙來問我餓不餓。”
“汐姐兒天真可愛,有她陪伴在母親身邊,兒子也是放心不少。”大爺瞧着老太太臉上笑容,高興得搓了搓手,感嘆了一聲。
“既是汐兒餓着肚子,你也留下來一起用午飯吧,用完我們母子二人再細說。”老太太伸出手,劉媽媽便上前來扶住她,二人先一步朝外走去。
燕文汐瞧見二人出來,上前甜甜地向二人問安,畢了跑上前扶着老太太的手,作出乖巧狀。
“你這小皮猴,這種時候就知道裝乖了?”老太太笑呵呵地點了一下她的鼻子,牽着人到了飯桌邊坐下。
大爺也跟在旁邊小心着,生怕老太太一個走不穩摔倒了。
要說老人最怕的就是摔,萬一這麽一摔傷了骨頭,可是去了半條命。
大爺在一旁跟着,見二人坐下,自己方才坐了下來。
冬菱添了一副碗筷給大爺,又在一旁候着等主子是留她布菜還是不必伺候。
大爺平日裏甚少叫人伺候,倒也沒有叫丫鬟布菜的習慣,老太太倒是有,但為她布菜的人向來是劉媽媽。
燕文汐喜歡自己夾,這冬菱倒也沒有留下來的意義。
“冬菱就……”老太太剛要說話,卻見燕文汐委委屈屈地喊了一聲。
“那個,那個魚,我夾不到!”燕文汐朝最遠處的魚伸出筷子,卻因人小手腳不長,伸長了手也碰不着那魚。
見狀,老太太便也沒讓冬菱下去,只看了冬菱一眼,冬菱立刻明白老太太的意思,拿起筷子便幫燕文汐夾了一塊魚肉。
吃到喜歡的魚肉,燕文汐高興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笑得臉上生了兩個酒窩,惹得在場的人臉上笑意更濃。
冬菱也感激地看着燕文汐,雖說燕文汐可能真的只是夾不到魚肉,但留她來為主子布菜,也算是有個由頭留下來。
如此想着,冬菱悄悄看了大爺一眼,正好撞上大爺的目光。
大爺瞧見冬菱的眼神一皺眉,心裏暗自記下,只想着與老太太知會一聲,莫要叫小姑娘真心錯付。
用完飯後,燕文汐拽着院裏的丫鬟打聽今日有沒有人看見燕懷玉了。
抱春堂與三房離得遠,多數人都說沒見着。
只有一名剛到府外采買過的丫鬟對燕文汐說,今晨瞧見燕懷玉出門去了。
燕文汐撇撇嘴,心說燕懷玉出門玩竟是不打一聲招呼,可又想起自己起先是有些排斥燕懷玉時時跟着的,如今不跟着竟是有些不習慣了。
燕文汐覺得奇怪,眨了眨眼半天沒想明白,便也沒有再想。
左右她上午到三房去的時候跟那邊的丫鬟說等燕懷玉回來将自己來過的事告訴他,想回來之後燕懷玉就會遣人知會她一聲。
如此想着,燕文汐散完步消過食,便回了房內午睡。
一覺醒來燕懷玉總該回來了吧。
燕文汐這麽想着,陷入了夢鄉。
可這一睡便睡了一下午,醒來之後問過嘉慶子,也沒聽說三房的人來過。
燕文汐皺皺眉,收拾收拾跑了一趟三房,臨走的時候還讓冬菱去跟老太太說她興許留在三房用晚飯了。
那邊冬菱應了一聲,聽着是去三房,倒也沒多叮囑什麽,只是轉身進了屋向老太太禀報。
老太太聽完冬菱說的話,只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可說完之後也沒叫冬菱下去,只是坐在那兒許久不語。
冬菱心頭一跳,有些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絞盡腦汁想着自己究竟什麽地方做錯了。
“冬菱,你跟在我這老婆子身邊,也有十三年了。記得你剛到我身邊來的時候,與剛到燕家的汐姐兒差不多大,小小一個,卻瞧着十分機靈,我便将你留在了身邊,直到今日。如今你也十九歲了,陪伴老婆子這麽多年,也是時候給你找個好歸宿。”老太太半眯着眼撥弄手中佛珠,聲音仍舊如平常般和藹,說出的話卻叫冬菱臉色白了白。
冬菱撲通一下跪了下來,顫抖着雙手去抓老太太的衣袍下擺,顫着聲喊道:“老太太,老祖宗,您行行好,別趕冬菱走!”
“不過是替你尋個好歸宿,怎麽能是趕你走呢。”老太太慈祥地笑着,伸手将人扶起來,握着她的手輕輕拍了拍,“我只是不想叫你走錯了路,我們燕家是絕不容許丫鬟越界的。冬菱,你是個機靈的姑娘,你定然明白我的意思。”
“老太太……”冬菱有些哽咽,她是個有野心的丫鬟,她很小便到了老太太身邊,一路成了老太太身邊最得臉的大丫鬟。這般順風順水,她便多了幾分傲氣,更多了幾分野心,想着如若老太太點頭,家規破一破也沒什麽大事。
那日見着二爺與找了個外室,老太太對自己親兒子都是那般,冬菱本是打消了念頭。可大爺一表人才,生得也是俊,還是最有希望被調到京城去的人。
老太太便是給她找門親事也不過是尋常人家的正頭娘子,可她若是攀上大爺,日後便是高官老爺房中的人。
便是做小,那也是比尋常人家那正頭娘子好上許多。
冬菱有野心,心底本就有了主意,今日瞧見大爺更是叫心中野心如野草般瘋狂生長。
可就是野心如此瘋狂生長,才叫老太太發現了端倪。
“若非老大及時發現,你便要錯了念頭。外頭的正頭娘子如何不好,若趕上那人争氣,興許你日後也過着我這樣的日子。”老太太拍了拍冬菱的手背,苦口婆心地勸着,又說了幾個自己看中的人家,都是頗有前途的清白人家,并非家中奴仆。
“這兩個是秀才,我瞧着都是頗有才華的孩子。雖家境貧寒,但此番若是中了舉人,便是不中進士,也能有個一官半職,不必擔憂往後的日子。”老太太拿着記了選中幾人家中情況的冊子,給冬菱指着上邊兩人,對她說着此後打算。
冬菱看了一眼,本有些心動,可聽見家境貧寒四字,卻又猶豫幾分。
“你是丫鬟,能嫁得這樣的人家已是不錯。到時候我多多給你些嫁妝,他們看在我們燕家的面子,也不敢如何怠慢你。”老太太看着她,說話語氣嚴肅起來,仿佛今日只是叫冬菱選中意的人家,并沒有給她別的選擇。
冬菱咬了咬牙,在聽見老太太這話的時候多了幾分不甘心。
“冬菱受老太□□惠,自是聽從老太太吩咐。只是日後嫁了人,還請老太太莫要趕冬菱走,叫冬菱還留在您身邊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