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疼

季茗笙的腰是十分敏感的地方,半點都碰不得。方才隔着衣服還要好些,如今顧涔觀的手直接貼上他腰間的肌膚,直叫他渾身顫栗起來,掙紮着就要推開對方。

掙紮之下的水花灑在了顧涔觀身上,将他一身玄衣打濕打扮,連臉上都挂上了些許水珠,可手上的力道卻根本不想放松,抓着季茗笙的手壓根就不打算松開。

季茗笙發覺推不開對方,咽了咽唾沫忍着腰間酥麻的感覺,擡眼看向已經全身濕透的顧涔觀,問:“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先去換身幹淨衣裳吧。”

顧涔觀眯起眼凝視着季茗笙,瞧着像是想說什麽,最後卻是松開了手,只說:“我會幫你報仇的。”

上輩子是任秋鴻殺了季茗笙,他一直都知道。

但比起報仇,他更想活下去。

從死後一瞬間知道一切的時候,他便不想跟這個世界争了。

如果說這個世界只是一本書,任秋鴻是這本書的男主,那任秋鴻和宣明雅就是這個世界的中心。

為什麽他要不自量力跟這個世界的中心對着幹?

留着小命好好兒把這輩子過完不好嗎?

季茗笙沒有那麽大的志向,一開始就沒打算對付任秋鴻,只打算離任秋鴻遠遠的。

可如今顧涔觀想替他報仇,卻是讓他原本堅定的“遠離任秋鴻”的想法有些動搖。

“我其實,一直沒想過要報仇。”季茗笙猶豫着說了這話,打量着顧涔觀臉上神色,将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

“我知道,你就是這樣的人。可我想着你死過一次,便心疼到喘不過氣來,恨不得當時被殺死在半路上的人是我。”顧涔觀将人從水裏撈出來,沒管對方還濕漉漉的,這般抱一下一定會讓他身上的衣服更加濕得不能穿。

他沒有管那麽多,這個時候他只想抱一抱眼前的人。

季茗笙驚訝于對方放輕的動作,伸出去想推開對方的手搭在鎖骨處時卸了力氣,只任由對方輕輕抱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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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涔觀,我……”季茗笙在這一瞬間仿佛觸摸到什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氣氛十分不尋常。

可顧涔觀在他出聲的時候放開了他,迅速背過身去往外走,匆匆留下一句水要冷了便離開這裏。

等季茗笙穿好衣服出來,東宮已經不見顧涔觀的身影。

“顧涔觀呢?”季茗笙看了小安子一眼,皺皺眉不解對方究竟為什麽就這樣跑了。

“回太孫的話,世子他先走了,還囑咐奴婢備好姜湯,以免您從外邊回來找了涼。”小安子笑着催促小太監将姜湯呈上來,先讓小太監在旁試了試方才端給季茗笙。

季茗笙奇怪自己方才根本沒受到半點寒,怎麽會需要姜湯,但既然是顧涔觀吩咐的,他也沒有多問,只喝完了姜湯便回去休息。

左右顧涔觀回來了,想初一與父母一同應付完親戚便會過來了。

可季茗笙沒想到顧涔觀在自家都沒待到過完年,只待了個大年初一便離開了京城。

季茗笙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大年初四,來報信的人還說是顧涔觀吩咐他走後三日才許告訴太孫。

這可把季茗笙氣得夠嗆,一口氣堵在喉嚨口卻沒出發洩,最後洩了氣一般地問報信之人:“他就篤定我這三日不會尋他嗎?”

那人笑了一下,見季茗笙不解,解釋道:“世子早猜到太孫會問,讓小人這般回答太孫。平日裏都是我主動到太孫跟前的,便是兩三日不去也是被別的事絆住,太孫定是不會找的。”

季茗笙被說得啞口無言,心裏一邊想着顧涔觀怎麽這都能算進去,一邊不滿對方不告而別。

可對方既然已經走了,季茗笙也沒有辦法,左右顧涔觀也待不久,該是很快就會回來。

季茗笙想的很快就會回來,卻是等了他大半年。

又是一年秋獵,季茗笙也跟着去了圍場,但因為去年的事,皇上沒肯叫他上去,只讓他過去看看便可以回去了。

顧涔觀是直接去的圍場,來了也沒先去見季茗笙,等到第一日打獵的時候,季茗笙才在武将堆裏瞧見他。

這個年紀的男子長得十分快,才大半年沒見,季茗笙便覺得顧涔觀臉上線條比從前更加鋒利一些,少年時候那點微末的肉肉不再圓圓地貼在臉上,換來的是整個氣質十分銳利的一張臉。

季茗笙看了一會,猶豫着要不要上前去與他說說話,卻瞧見許多同齡或是年紀大一些的武将湊上前去與他談笑風生。

他們說笑着,氣氛十分融洽,顯得遠處站着的季茗笙仿佛就這樣被隔絕開來。

“太孫,世子定然是被那些人絆住了,否則定是頭一個來向您請安的。”小安子瞧見季茗笙臉上沒藏住的悵然若失,連忙出聲開解。

“也許我才是絆住他的那個人。”季茗笙眯起眼看着前方,與顧涔觀對上眼神的瞬間來了一陣風,吹得他猛地咳了幾聲。

那邊的顧涔觀本想走開一段時間看看對方對自己有沒有那種心思,至于對方的安危,先派自己的人護着也不是不行。

左右季茗笙在皇宮大內也沒什麽人能傷到他,至于身子自然有華遠幫忙調理。

很不想承認,但華遠在這個時候确實是能幫到季茗笙的人。

可如今瞧見對方咳成這樣,顧涔觀半點瞧瞧對方是否對自己也有那種心思的想法都沒了,推開眼前身前圍着自己的人,從快走到奔跑,一路狂奔到季茗笙面前。

季茗笙還沒反應過來顧涔觀怎麽會過來,便被人抓着問了好些問題,其中多是“華遠是不是偷懶了”“華遠醫術是不是不行了”之類的問題。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季茗笙更是發懵,本就被一陣風吹得腦袋發疼,如今被對方一念叨,更是暈乎乎的。

好在季茗笙這些日子已經好了很多,不再吹風之後緩一緩便好了不少。

緩過來之後季茗笙才轉頭看向抓着自己手臂滿臉擔憂的顧涔觀,瞧着對方臉上的着急,瞧着對方那全然不見的疏離。

他突然就明白了什麽。

這人不會是故意跑開的吧?

季茗笙一想明白便有些生氣,甩開對方的手便轉身往自己的住處走,半點沒打算理會身後追着喊自己的顧涔觀。

顧涔觀見對方生氣便知道自己那點小心思被人發現了,心中一瞬間的慌張之後也還算是坦然,追着跑進對方帳內,又死皮賴臉地坐到對方身邊去。

顧涔觀的死皮賴臉,季茗笙從前是見識過的,不過那都是小時候,他倒是沒想到長大之後這人還能死皮賴臉粘着自己。

“我生氣了。”季茗笙瞪了顧涔觀一眼,用這話暗示對方出去。

“小安子,你先出去。”可顧涔觀仿佛聽不懂一般,還讓季茗笙的人出去。

小安子猶豫不決,自家主子沒開口他不敢動,可顧涔觀在季茗笙那兒是說得上話的,更別提他們現在的架勢仿佛有什麽私密些的話要講,自己待在這兒好像也不太好。

如此一想,小安子當即做出決定,腳底抹油一般離開了這裏。

季茗笙仔細回憶了一番自己是不是對手下人不夠好,怎麽這種時候竟然選擇聽外人的。

“你給了他什麽好處,他這麽聽你這個外人的?”季茗笙眉頭一皺,不解地問了這話。

“茗笙,我在你這兒就是個外人嗎?”顧涔觀做傷心狀,瞧着還挺像模像樣,若季茗笙沒有在生氣,想來還要別扭地安慰兩句。

但現在季茗笙在生氣,那就與平時不同了。

“不然你還是我內人嗎?”季茗笙十分不解,說完這話又要跟顧涔觀強調他們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雖然偶爾比較親近,但根本沒有到內人的程度。

顧涔觀聽到這話神色有些古怪,不知想到了什麽,在這種時候竟還笑了一聲。

這一聲笑聽得季茗笙一個瞪眼就要趕人出去,還好顧涔觀臉皮夠厚,還是留了下來。

但第一日的打獵已經要開始了,那邊派了人來催顧涔觀,叫他不得不暫時從季茗笙身邊走開。

“你小心些,這裏不比宮裏,能不出去便不出去了。”走的時候顧涔觀還轉身囑咐對方,又覺得不夠,拉着小安子吩咐半天。

季茗笙聽得忍無可忍,恨不得砸個什麽東西讓他滾。

但礙于太孫這麽多年的良好教養,拿東西砸發小這事兒他是真幹不出來,最後也只能在裏邊怒斥一聲“還走不走了”。

說來也怪,明明說這話的時候他氣得不行,心中想着的是十分威嚴地怒罵一聲,結果話出了口卻仿若嬌嗔。

半分氣勢沒有,叫季茗笙羞得想鑽進被子裏不出來。

能想到用這種詞形容自己,季茗笙也是個人才。

回過神來他在心底罵了自己兩句,又想到這半年裏華遠屢次問自己是不是加派了人手守在暗處,突然便有了一個猜測。

顧涔觀走了半年,可還是不放心地留了人護着他,生怕他如前世一般。

上回顧涔觀說心疼,想來并沒有騙他。

季茗笙垂下眼想了許久,不知是否因為方才吹了風,本就身子弱的他只覺得腦袋昏沉,沒一會便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将要入夜,季茗笙動了動手指,睡得是渾身酸痛,起來一看才發現自己的睡姿十分奇怪,也不怪這渾身酸痛成這樣。

裏邊有了動靜,外邊的小安子問了一聲便進來伺候他換了聲衣裳。又說皇上吩咐差不多了便喊他去篝火晚宴與大臣們一塊兒吃肉吃酒。

季茗笙吃不得太過油膩的東西,那肉咬一口便是滿嘴的油,還沒吃便聽得他眉頭一皺。

但皇上吩咐了過去,想是早知道這一點,該是有給他準備旁的吃食才對。

季茗笙如此一想,也沒再猶豫,穿戴完畢後便帶着小安子過去。

也不知是不是顧涔觀這人嘴巴開了光,白日才說外頭不比宮裏,定是危險重重,讓季茗笙小心一些。

這晚上他一出門,還未走多遠呢,便遇上了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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