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算賬

太子妃原本以為自己那點力氣是揍不動顧涔觀的,  但被對方這麽一說突然又有些懷疑自己。

她懷疑地看了顧涔觀一眼,見對方一副疼得直皺眉的模樣,心下更是懷疑自己方才是不是真用那麽大力氣了。

還是季茗笙看不下去了,  輕笑一聲罵了顧涔觀一句:“別鬧了,  娘心疼你呢。”

顧涔觀一聽也沒再演下去,  眨了眨眼與即将開始罵人的太子妃對視一眼,連忙過去給她捏捏肩,  學着季茗笙的模樣說些好聽的哄她開心。

太子妃也沒真生氣,季茗笙說了會話後又想起什麽,問:“茗笙一開始就知道你要混進來嗎?”

顧涔觀眼皮一擡,  笑着在季茗笙肯定之前說:“不知道,但兒子與涔觀二人心意相通,想着給他一個驚喜。”

季茗笙聽得嘴角一抽,心說那時候誰跟你心意相通了,  那會他都弄不清自己的感情,  還通什麽?

而且,這個驚喜屬實是只有驚沒有喜。

但是在太子妃面前,  季茗笙也不會拆顧涔觀的臺,  他只是靜靜聽着顧涔觀胡編亂造一些他們之間的甜蜜過往。

起先他還腹诽哪有這麽情意綿綿,  可仔細一想,說的好像都是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事。

從前他二人相處竟是這般暧昧嗎?

季茗笙自己都吓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轉頭看了顧涔觀一眼,正好瞧見他朝自己露出一個笑來。

先前一邊哄他一邊不肯停的時候,顧涔觀也是這麽笑的。

季茗笙想起從前那些旖旎□□,  又是在太子妃面前被勾起回憶,一時有些不好意思,別過頭去只露出一個紅紅的耳朵尖。

太子妃也是眼尖,  瞧見季茗笙耳朵尖紅了,以為是被顧涔觀那些話給逗紅的,心中高興兒子和心上人之間情深意切,也沒多留,又囑咐兩句孕中不舒服記得告訴娘便離開了這裏。

太子妃終于走後,季茗笙讓宮女全都出去,打算好好與顧涔觀算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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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擔心他被發現,如今事情不僅敗露還被好好兒解決了,自然是該想想沒說清楚的事情了。

顧涔觀沒想到季茗笙竟然等到這個時候才跟他算賬,一時間竟是先笑了出聲,舒緩神色讓笑意盈滿眼中,說:“茗笙想問什麽?”

季茗笙瞧着對方絲毫不怕自己跟他翻臉的樣子,仿佛篤定自己一定會原諒他當時的行為一樣便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可當時顧涔觀不這樣做,他就要娶顧映秋了。

“茗笙不想在大婚之夜見到我,難道想見到映秋嗎?”顧涔觀問。

“不,我不想的。我既然對你……雖然那時候還沒發現,但還是對她很不公平,而且你妹妹本身也不喜歡皇宮這座華美的牢籠吧?”季茗笙說話間習慣性伸出手去拉顧涔觀的小指,抓着對方的小指晃了晃他的手。

“嗯,咱妹妹不喜歡。”顧涔觀糾正了季茗笙的稱呼,惹來季茗笙一個眼刀子,但仔細一想這麽叫似乎也沒什麽不對的。

“妹妹她……得把她帶回去。”季茗笙嘆了口氣,雖說知道皇上不會把顧映秋怎麽樣,但終究還是不放心的。

也是沾了顧映秋的光,季茗笙擔心顧映秋還要被留兩天,連忙去皇上那裏問這事,也沒顧得上繼續跟顧涔觀算賬。

不過皇上也如季茗笙所料并沒有拿顧映秋怎麽樣,甚至直接就将人放了,季茗笙去找皇上的時候,顧映秋都已經快出宮門了。

快出宮門了,季茗笙又想着見見顧映秋,便叫小安子先趕去讓人等一等,自己再慢一些趕過去。

雖說有華遠幫着調養,但季茗笙的身子還是沒有好全,加上懷了孩子之後更是不敢有什麽劇烈的動作。

因着這個,季茗笙到宮門口的時候,小安子已經到了好一會,正與顧映秋說着話。

季茗笙到的時候,正好聽見顧映秋在問顧涔觀在宮裏那段日子怎麽樣,小安子不好說多,只能模模糊糊說些話來應付顧映秋。

而顧映秋根本不想聽這些忽悠,剛想不顧形象逼問一下,卻不想見到季茗笙朝這邊過來。

他們二人也許多年沒見了,甚至在季茗笙的記憶裏還要更久一些。所以顧映秋剛開始見到季茗笙的時候還有些局促,平時在父母和顧涔觀面前大大咧咧的人一時間連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緊張得臉都憋紅了,好一會才擠出一聲:“嫂嫂。”

季茗笙本來臉上挂着笑意,硬是被這聲“嫂嫂”給砸得笑容都要裂開了。

他開始想,這是不是顧涔觀教的?

一定是吧,這種事情很有顧涔觀的風格哦。

季茗笙只感覺自己額角青筋跳了跳,長出一口氣好不容易緩過來想說點什麽客套話當開場白,便見顧映秋瞪大眼一副剛發現他生氣了的樣子,甚至還連忙補救。

只聽得顧映秋又說:“您別生氣,那,那我換個叫法……額,姐夫?”

季茗笙被對方這般試探着換稱呼給惹笑了,邊笑還邊搖搖頭,對顧映秋說:“你平時怎麽喊顧涔觀,就怎麽喊我吧。”

原本季茗笙以為顧映秋雖是皮了一些,但與顧涔觀好歹是兄妹,這一聲“哥”應該還是會喊的。

沒想他低估了這兄妹之間的互相針對。

“我,我平時喊我哥……”顧映秋覺得自己在季茗笙心裏的印象估計會變得很差很差,怎麽就嘴巴把不住門喊了那樣的稱呼,還扯到了平時怎麽喊顧涔觀。

這她平時都是連名帶姓喊的,這能說嗎?皇宮規矩一套一套的,到時候季茗笙要是翻臉要為他的親親太孫妃出頭怎麽辦。

顧映秋心裏已經搭了一臺戲,正想着在心裏把戲演完再回答季茗笙的問題。

沒想這個時候顧涔觀來了,問了季茗笙在聊什麽,知道是季茗笙讓她像平時喊自己一樣喊他,挑了下眉,笑着搖搖頭:“她平時怎麽喊我你知道嗎?”

季茗笙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心說這還有什麽好問的,總不能喊你姐吧。但這話不能說,他面上還是要說:“無非就是兄長或是哥哥之類的稱呼,能有什麽花樣?”

顧涔觀瞥了在季茗笙面前縮成鹌鹑的顧映秋一眼,笑罵道:“這小兔崽子連名帶姓喊我,總不能讓她也連名帶姓喊你吧?”

顧映秋急了,就要上去維護自己的形象,可季茗笙沒給她機會,覺得有些新奇,歪了歪頭問:“平時你們都這樣嗎?”

顧涔觀搖搖頭,在顧映秋慌得想不顧一切過來捂住他的嘴的時候,說了一句:“有事求我的時候還是會喊哥的。”

季茗笙聽完輕笑一聲,看了顧映秋一眼,笑着說:“映秋這般活潑可愛,在京中實在難得。此番是我二人的事情連累你了,回去之後有什麽想要的,盡管來讓你哥告訴我。”

顧映秋哪裏能想到季茗笙根本沒有打算為自家親親太孫妃出頭,竟然還誇了她,一時高興得不行,連連應下。

因着顧映秋急着回去見淮安侯夫婦,季茗笙也沒多留她,只囑咐了幾句便放人回去了。

放人回去之後顧涔觀又朝季茗笙笑,試圖将妹妹平時跟自己拌嘴的事說成自己單方面受欺負以獲得季茗笙的心疼,再從這件事得到避開被算賬的好處。

但季茗笙明顯沒打算給他這個機會,轉頭瞪了他一眼便快步往東宮走去。

顧涔觀也沒有真的因此有什麽不高興,他只是跟在季茗笙身邊笑着看對方,描摹着對方的眉眼,看着看着更是綻開笑容來。

回去之後顧涔觀将自己從前世就喜歡對方的事情說了出來,只避開了之後如何報仇,其餘的都說得差不多了。

季茗笙也因此垂下眼想了許多,想自己前世怎麽半點沒有覺得不對。

但他轉念一想,這輩子若不是顧涔觀替妹出嫁,他還得被那朦胧的感情困在原地很久。

當夜,任秋鴻在睡夢中看到許多前世的事,看到自己為了讓大梁重新陷入奪嫡的混亂中而殺了季茗笙,看到自己手下的人一個個被顧涔觀拔掉,最後自己是死在了顧涔觀手裏。

顧涔觀沒有讓任秋鴻死得那麽痛快。

他綁着任秋鴻,手中的刀一下下往任秋鴻身上捅,專挑的不致死的地方。

不僅要捅刀,還要問任秋鴻:“你說他那時候疼不疼?”

任秋鴻從夢裏醒來,坐起來的時候渾身冷汗,瞪着眼看眼前黑壓壓的一片,恍惚間好像回到那個只燃着壁上兩盞燈的囚牢,恍惚間好像又看到顧涔觀那雙充血的眼睛。

帶着濃烈恨意,席卷而來,将他整個人吞噬殆盡。

任秋鴻很少會有這樣遍體生寒的感覺,他只要一想起顧涔觀,腦海裏就會浮現死前的折磨。

他咬了咬牙,朝窗外的夜色看去,想着那個懷了顧涔觀的種的太孫,低笑一聲。

原來是心上人上輩子被他殺了,他從前還想着為什麽要追着找他麻煩,原是因為這個。

不過,這一次他不打算殺季茗笙了。

敵人的軟肋,還是捏在手裏要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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