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愛是什麽 我詛咒你

待康熙回到房間的時候,孝仁皇後果然還沒睡。她躺在床上臉紅紅的,一觸及到康熙的目光立馬受驚似的,眼神四處躲閃。

康熙屏退下人,挽起床簾,坐在床邊端起一碗黑糊糊的藥溫柔的說:“來,皇後,把這個藥喝了。”

“嗯。”孝仁皇後不疑有他,輕輕應了聲,就着康熙的手一口一口的喝完了藥。

康熙還貼心的幫孝仁皇後擦了擦嘴,搞得她萬分羞澀。

“當皇後的滋味怎麽樣?”

康熙突然出聲如是問道,孝仁皇後不明所以,心下有些異樣,正準備開口詢問。結果康熙又問道:“這可是你要的?”

“皇、皇上?”孝仁皇後莫名有些慌,這是怎麽了,剛剛不還好好的嗎?皇上對她那麽溫柔,怎麽現在...

康熙不理會孝仁皇後,仍舊關心似的問道:“皇後的位子夠了嗎?”

這話可嚴重了,一個回答不好是要全家掉腦袋的,孝仁皇後這時才意識到問題嚴重性,她勉強做個笑臉,幹巴巴道:“皇上您在說什麽啊,臣妾怎麽聽不懂啊,您是不是累了?要不我們先休息吧。”

“劉偉”

“這誰啊?”

“李佳、樊乘...”

随着康熙嘴裏一個個吐出的名字,孝仁皇後臉越來越白。她當然知道這些人是誰,劉偉就是當年那個推六阿哥下水的宮人。康熙說出的人名都是與六阿哥兩次遇險背後有幹系的人,也是她的人。但這些她能認嗎?當然不能!

孝仁皇後決定裝傻到底,她按壓額頭做不舒服狀,虛弱的說:“這些人都是誰啊?臣妾有些不舒服,我們明天再說好不好。”

都說到這地步了孝仁皇後還在裝傻,康熙火氣蹭的一下上來,他猛然起身指着孝仁皇後的鼻子大聲道:“事到如今還跟朕裝傻?!”

“皇上,臣妾不知道啊,臣妾真的不知道這些人是誰啊。”孝仁皇後死咬着自己不知道,堅決不承認。她心中還有一個疑惑,她不明白皇上為什麽選擇現在跟她攤牌,為什麽偏偏是今天?!

“你不知道?”康熙好笑的反問,他此刻是真的感到寒心了。他不是沒給過孝仁皇後機會,結果換來的是孝仁皇後對胤祚加倍的迫害。

原本康熙心中還抱有一絲希望,如果佟佳氏承認并且為此感到後悔,他念在這多年的夫妻情分上可以放她一馬。就算她喝了那碗藥他一樣可以救把她回來。

結果孝仁皇後果然是冥頑不靈,他不明白當初那個笑容明媚,毫無陰霾的少女去哪了?兩人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康熙陰沉着臉恨聲說道:“你可真是朕好皇後啊,朕待你不薄吧?你卻這樣害朕、害朕的兒子!?”

知道皇上已經認定了幕後黑手是她,在無回轉之地,孝仁皇後幹脆破罐子破摔,徹底與康熙撕破臉皮。

她哼笑一聲,帶着滿溢出來的惡意笑着說:“兒子又怎麽了,你兒子那麽多,少一兩個怎麽了?”

“你?!”康熙萬萬想不到能從她嘴裏聽到這樣的話,還不待他回話,孝仁皇後又繼續說:“不薄?你待我不薄?”

孝仁皇後像是被逗笑一般的說道:“那個女人都死了這麽久了,這些年陪在你身邊的是我!你何時把目光放在我身上過?!”說到後面聲音越顯凄厲。

“啪!”康熙甩了孝仁皇後一巴掌,聽到她提起赫舍裏皇後,他只覺得腦子裏嗡嗡的,氣血上湧全往腦門上沖。他憤怒的說:“住口!你沒資格提她!”

“呵、呵呵...你打我?”孝仁皇後嘴角緩緩留下一縷血,她突兀的笑了,眼裏卻盡是悲哀,“她都死多少年了,你還放不下她、你還是放不下她!你還是愛她!”

說道最後已經是近乎歇斯底裏的怒吼了。

康熙突然冷靜下來,“就因為這?”

他突然覺得很荒謬,就因為這?愛?哈!

在他幼年剛上位惶恐無助的時候是赫舍裏氏陪着她,在他四方皆敵的時候是赫舍裏氏對他不離不棄,在他雄心壯志、兢兢業業壯大國家的時候,是赫舍裏氏全力支持他,身體力行的貫徹他下達的規定。

在他終于強大了,可以過上好日子的時候那個溫婉且堅定的站在她後面的人卻不見了。現在一個蜜罐裏出生的,一路順風順水沒吃過苦的人卻如孩童般幼稚的質問他為什麽不愛她?

呵,簡直可笑!她憑什麽要求自己愛她?你佟佳氏也配!

康熙突然感到一陣意興闌珊,看着孝仁皇後委屈悲傷的面孔,他感到很無趣。他突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她争辯,康熙不想再跟她扯了,他轉過身平靜的說道:“是不是不知道我為什麽今天選擇與你攤牌?有沒有覺得今天喝的藥味道不同以往?”

剛剛的藥?難道...是她想的那樣?

孝仁皇後臉一下子僵住了,身上寒毛倒立,一股可怕的涼意襲上來。她像生鏽的機器人般一卡一卡的擡起頭,不可置信的看着面無表情的康熙。

“你給我下毒?你竟然給我下毒!!”孝仁皇後一字一頓的問道,心髒宛如被人殘忍的挖出來泡在酸水中般,疼得她生不如死。

“哦?反映過來了呀。”康熙好似為孝仁皇後的反映如此之“快”而感到驚訝,他上前一步湊近孝仁皇後,如願的看到她不自覺的顫抖,接着說:“雖然你的身體一直不太好,但這次所有禦醫醫治了這麽久都沒見起色,你都沒有懷疑什麽嗎?”

“是你?!是你!!!”孝仁皇後猛然瞪大眼睛,她看着此刻無比陌生的康熙,憤怒、悲傷、疑惑等各種情緒在腦子裏不斷撕扯她,激烈的情緒刺激她起身想抓住康熙。

康熙利落的一轉身避開了,他嘲諷的看着倒在地上無比狼狽、虛弱的孝仁皇後。

因為情緒起伏過大孝仁皇後劇烈的咳嗽起來,好半天才順過氣,努力撐起身體保存最後的尊嚴虛弱的問:“為什麽?”

“為什麽?”康熙像是疑惑孝仁皇後為什麽會這樣問一樣歪着頭思考了一下,說:“你不如想想自己做過的事。”

她做過什麽?孝仁皇後茫然的想了想,她不就是數次想弄死那個小畜生沒成功嗎?孝仁皇後擡頭難以置信的恨聲道:“就因為胤祚?”

康熙不可置否,他話題一轉又說:“你的家人真是如你一般的天真,都覺得自己做的事能瞞過朕。”

還不待孝仁皇後惶恐的開口,康熙好心的蹲下身方便孝仁皇後與他說話,嘆息般的說:“也怪朕,養大了你們的野心,給了你們能淩駕于朕頭上的錯覺。”

孝仁皇後被巨大的恐懼包圍着,完全做不到冷靜思考,她整個人慌亂得語無倫次,“不、不、你、你不能...”

“不,朕能。”康熙打斷她,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孝仁皇後,慢條斯理的說:“朕能讓你們起來,自然也能讓你們滾下去!”

“知道我準備怎麽做嗎?”康熙好似在問孝仁皇後,但完全不等她回答,自顧自的說:“你的家族現在被眼前的繁華迷住了眼,就算你的父親能擋住眼前的誘惑管得住自己的手不伸到不該伸的地方去,那你家族的其他人呢。”

想到這裏康熙笑了,他伸手溫柔的整理孝仁皇後額前被汗水浸濕的頭發,帶着微微責備的語氣說:“你們家族裏的人可真沒耐心啊,明面上迫不及待的表明立場支持小四,可背地裏卻還接觸了其他皇子,可真是夠還花心的啊。”

孝仁皇後感到不寒而栗,她明白了,她家族現如今的狀态都是眼前這個男人縱容或者說是引導的。他們從始至終都在這個男人的手心裏。

“你信不信明日就會有佟氏營私結黨、欺男霸女、欺君罔上等等罪例的奏折呈上來。”康熙嘴角勾起一抹笑,好整以暇的說:“朕怎麽會容忍這等罪大惡極的臣子呢?那當然是含淚斬首啊,就算他們是我“愛”的皇後的家人,那也一樣。”

說到“愛”這個字的時候,康熙惡意的加重了語氣。

孝仁皇後不自覺的瑟縮下,現如今她已經不奢求愛了,她現在一心想保住家人和族人們。孝仁皇後狼狽的膝行幾步一把抱住康熙的腿哀求道:“不、不、求您放過他們,他們是無辜的。”

“無辜?你宮中狩獵場的信息從何得知?”康熙的雙眸像是浸泡在寒冰裏一樣,眼眸深處的寒意像是冰針一樣刺向孝仁皇後,譏諷的說道:“佟半朝?你們眼裏又何時有過朕這個皇上!?”

這大清是他愛新覺羅的天下,一個外氏竟敢稱半朝?還有沒有把他這個天子放在心上?他忍了這麽多年已經是看在多年君臣和夫妻關系份上了。結果你們居然還想更上一步?

這他絕不能忍!

藥效已經開始起作用了,孝仁皇後覺得自己腦子逐漸昏沉起來,她晃晃頭,竭力抵擋那股侵蝕人意識的睡意。

沒得到孝仁皇後的回應,康熙也不在意,他笑了一下繼續說到:“其實你不必如此傷心,你的好爹爹正物色下一個或是下幾個你出來,正等你死了好代替你的位置呢。”

話語中蘊藏的惡意像是驅趕不走的怪物一般籠罩在她身上,孝仁皇後知道事無回轉的餘地了,她撐着最後一點清醒的意識恨恨的傾吐出惡毒的詛咒。

“愛新覺羅玄烨!!我詛咒你!我咒你妻離子散,天倫散盡,永世孤寡!!!”

聲音中帶着徹骨的悲傷和恨意,說完詛咒後的孝仁皇後徹底的昏睡過去了。

康熙嗤笑一聲,一腳踢開落在他腳背上的手臂。想他死的人多得去了,若是詛咒真有用的話他也活不到今天。

康熙也不理會躺在地上的孝仁皇後,毫不留戀的出門獨自離開了。

被孝仁皇後勾起了心中對赫舍裏氏的回憶,康熙今晚也不想睡了。随意找個了涼亭,吩咐人拿了些酒,坐在涼亭裏邊喝酒邊回憶以往。

時間可真可怕啊,康熙苦笑一聲,一晃十二年過去了,他居然都快記不清赫舍裏氏的面容了。

梁九功看着心情不佳獨自喝悶酒的皇上,根本不敢上前勸阻,他能做的只有默默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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