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時若膝蓋上的傷因莊容那一番折騰也算是傷到了內裏,雖然後頭用了素生膏消去了一些,但仍然是不能正常走路。
不得已,他只能暫時住在這處湖邊上。
好在,歷練的時間有十五天,只要在時間內尋到自己要尋的東西便好。
就這麽住了五日後,他腳上的傷才好的差不多了,至少已經能正常行走。
莊容滿臉歉意地瞧着正在湖邊挖龍顏草的時若,低着聲道:“你真的沒事了嗎?要不再住兩日,你要尋什麽我去幫你尋。”
“別。”時若一聽驚得差點将人按回到身側,見莊容眼裏的歉意,他無奈地道:“師兄,這事并不怪你,是我沒有看清藥上的字,不怪你。”
話是這麽說,可他心裏卻是另一番心思。
自己要尋的是煉制精煉通靈丹的通靈草,這草在暮色的北邊最常見。
可這個常見也只是對識藥的人,像師兄這種連制好的藥罐子都分不清,若是讓他去尋草藥,指不定要将整個北邊的草藥全給嘗個遍了。
所以,他是萬萬不敢讓這個人自己去北邊,就是去也得跟着去才行。
不然他可不想等結束的時候,只看到玄天長老将莊容被毒死的屍體搬出暮色。
“那你再歇兩日?”莊容哪裏還聽不出時若話中之意,可一想到這人因自己失誤而加重了傷勢,他便越發的無奈了。
時若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師兄你多慮了,這不過只是個小傷罷了,莫擔心。”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兩人之間也陷入了寂靜,莊容不再開口了。
時若挖了龍顏草後就開始整理行李,說是行李也不過是将自己那些瓶瓶罐罐全數藏到了布包中,就連那瓶得來的蜈蚣毒也一同藏了進去。
如今的他境界太低,九宮珠裏頭的東西又取不出來,所以也只能依靠那些瓶瓶罐罐,怎麽說也要保着自己不死才是。
一想到九宮珠他便有些犯愁了,只希望此行能有所收獲,不然這個築基沒有個一兩年都突破不了。
兩人離開的時候已經是片刻之後了,時若走在前頭,莊容跟在後頭,兩人之間顯得有那麽一絲平靜。
半日之間,他們行了約莫三四十裏地,路上又遇見了幾株龍顏草,品相瞧着一般,煉龍顏香還是可以的。
時若取了東西開始挖,到是惹得邊上的莊容一陣迷糊。
他從懷中取出了毒譜,又給翻到了之前的那一頁,見上頭的注釋與時若手中的龍顏草相差極大。
滿是疑惑之下,他蹲在了時若的邊上,指着手中的毒譜,這才道:“這是龍涎草嗎?為何注釋上頭寫的與你手上這株不同?”
“恩?”時若聽到聲音側過了頭,看向了莊容指尖下的注釋,一眼便瞧了出來,甚至突然想通他當時嘀嘀咕咕說的話,無奈地道:“這是龍顏草,玄天長老給我們的龍顏香便是由龍顏草制出來的,至于你說的這個是龍涎草,兩者雖然名字相差無幾可藥用區別卻極大。”
莊容聽了越發迷糊了,明明上頭畫的圖都與現在瞧見的一模一樣,只是花朵的顏色不同,怎麽會是兩種草。
而他的這幅模樣落在時若的眼裏就是傻兮兮的,顯然是一點也沒有聽懂。
他雖然無奈可卻也極有耐心,低聲解釋着:“你看,龍涎草開出來的花色為杏紅色,酸澀苦悶可用于煉制驅蟲香,龍顏草則是茶白色,味甘甜美不可直接使用,毒性極強,毒譜中冊六百二十條就是它了。”說着示意莊容去看手中的毒譜。
莊容很快就去翻中冊,果然在六百二十條瞧見了龍顏香的記錄,當真是與上頭寫的一模一樣。
他驚喜的出了聲:“真的!”目光卻是盯着上頭的文字,仔仔細細地瞧了個明白。
聽了他驚呼聲,時若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不過就是一株毒草怎得還高興了起來。
不過他覺得既然都開始解釋了,那就把所有的都說一遍。
于是他伸手摘下了龍顏草上的小花,遞到了莊容面前,道:“這是木心,吃了它就是十頭牛都能毒死,制香時都是用它的根,木心是用來制毒的,你之前冒冒失失吃下去,玄天長老的解毒丸都救不回你。”
“哦哦。”莊容輕輕地點了點頭,可面上卻是半分也沒有懊悔的模樣,顯然是根本就沒有将其放在心上。
時若見狀越發無奈了,不過也沒說什麽,而是專心去挖剩餘的龍顏草。
噠噠噠——
急促的腳步聲飛馳而來,顯得格外沉重想來是受了傷。
正在研究龍顏草的兩人也注意到了,相對而視之後才緩緩起了身。
就見迎面行來一名身着雲中門衣裳的弟子,渾身上下染着血水,整個人狼狽不已。
“仙師!”
顯然那人也注意到了他們,他快步跑了過來,可也不知是傷勢過重還是怎麽了,還未靠近他便直接摔在了地上沒了動靜。
時若見狀皺了眉,迎了上去。
他伸手将傷痕累累的弟子扶了起來,見這人全身上下血紅一片,好似從血池中爬出來一般,觸目驚心。
“你怎麽樣?”他低聲詢問着,指尖卻是探上了弟子的手腕,查探到他的病症後急忙從雲鶴布包中取了一枚龍顏香,喂到了弟子的口中。
龍顏香入口,時若又将人扶正了一些指尖再次探上了他的心口,一連三下點在他的心脈上,接着才道:“師兄,用靈氣穩住他的心脈,再晚些怕是活不了了。”
如今他靈氣稀缺又境界較低,穩住心脈這種事是絕對做不出來的,只能依靠自家師兄了。
莊容一聽也不再多想,伸手落在了受傷弟子的心口,隔着衣裳将靈氣注入其中,穩住了這人的心脈。
待片刻之後,受傷弟子才漸漸緩過了氣,睜眼見眼前的人是莊容時,眼裏染滿了喜悅但更多的還是希望。
他用着染滿血水的手握住了莊容的手腕,接着才啞着聲斷斷續續地道:“仙......師......救命,師兄他們......毒物,師兄拼死才将我......送出來,仙師救命......”
時若聽着這人的話便知幾人定是遇到了什麽,而且這人身上還中了劇毒,想來這一路跑來定是将龍顏香全部都吃下去才撐到了這兒。
逃出來的人都傷成了這樣,那還困在裏頭的會成什麽樣,絕對會更危險。
意識到這兒,他擡眸看向了莊容,見莊容凝眉低眸,便知這人定是要去救那些被困着的弟子了。
果不其然,莊容出了聲:“你同這位師弟先走,我去前頭看看。”說完起了身。
“恩?”時若本以為會一同去,結果這人準備一個人去,這怎麽可以,他伸手拉住了莊容的衣裳:“一起去。”
莊容看着時若擰了眉,但終究是拗不過這人,只得用雲鶴先将這名弟子帶着離開了。
至于他們二人則撕了一張随行符,急急而奔,用了僅僅半刻鐘的時間就到了那名弟子所說的地方。
這兒的雲霧比較外頭還要濃郁許多,隐隐還帶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腐臭味,也不知是死了多少毒物才會有這麽重的腐臭味。
時若又取了龍顏香,自己吃了一顆,另一顆則熟門熟路的直接喂到了莊容的口中。
動作太過熟練,将莊容都吓了一跳。
不過,這會兒可不是驚吓的時候,因為裏頭還有讓他們更驚吓的東西。
他們二人所站之地是一塊漂浮着青色浮草的沼澤地,若不是邊上還有一只沉了一半的毒物屍首,恐怕他們也不會想到如此平靜的地方竟是殺人不眨眼的沼澤地。
時若四下瞧了瞧,又見沼澤裏頭長着一些猶如金冠花的東西,鮮紅的花朵開的極好。
可越好看的東西便越危險,他側眸瞧了一眼莊容,道:“小心些,那些花一碰就會腐蝕,比龍顏草的毒還要厲害。”
莊容低聲應了。
可兩人注意了,卻有人并沒有注意,就見金冠花的邊上躺着一具已經被腐蝕了一半的屍軀,隐隐能瞧出來穿着雲中門的衣裳。
時若見狀再次去看莊容,見這人也注意到了,低聲道:“已經死了,我們去裏頭吧,興許其他人還活着。”
“好。”莊容不再說什麽,而是跟着時若去了對岸。
也在這時,濃霧之中傳來了劍刃碰撞的聲音。
“在裏面!”時若說着快步朝着裏頭行去,可心裏卻是一陣疑惑。
此處地界一看便已經是暮色最深處,就連他都不曾來過,為什麽幾個小弟子會這般大膽的就跑來了這兒。
按說瞧見外頭這麽可怕的沼澤地以及死去的弟子時,也該是害怕了才是。
偏偏幾人不怕,反而還繼續往裏頭行去,當真是有些想不通。
可他也沒有繼續多想,而是入了濃霧之中。
随着他們的深入,劍刃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甚至還能聽到有人痛苦的聲音。
約莫片刻之後,兩人的面前出現了一座座破落的房屋,屋子的邊上是一具具白森森的骸骨,也不知是在這兒死了多久,白骨上已經長出了許許多多綠色的青苔,震驚不已。
而這不是讓他們最震驚的一幕,就見一名身着雲中門弟子服的人被什麽東西咬着胳膊往上頭扯着,而弟子的下頭還有一人,那人正拿着劍不斷的揮舞,渾身上下染滿了血水。
“啊!!”
怒吼聲傳來,那人崩潰的喊着,手中的力道卻是一點也不敢松,因為他知道自己只要一松開師弟絕對會被吃掉。
絕對會被吃掉。
時若見狀,利刃纏繞着靈氣出現在了指尖,下一刻快速朝着半空中襲去。
吼——
吃痛的嘶吼聲傳來,同時也将周圍的濃霧全數揮去,露出了那藏在濃霧底下的毒物來。
只一眼,所有人都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