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濃霧散去,露出了裏頭本來的面貌。

就見一只赤黑色百足蜈蚣盤旋于一顆參天古樹上方,巨大的腳足踩在古樹邊上仿佛要将其完全踩碎,至于頭部前端則是落在古樹一側的屋頂上,一條觸角緩緩晃動着,就好似在尋找着什麽一般。

古樹極大,可這條百足蜈蚣卻在上頭纏繞了數圈,瞧着約莫有百米之長,竟是比這顆巨樹還要大上許多。

時若丢出去的利刃就刺在百足蜈蚣的頭部,若不細看恐怕都瞧不見那把利刃。

如此令人駭然的一幕,饒是見慣了毒物的時若都有些愣了神,顯然是沒有想到這暮色裏頭竟然藏着一條如此可怕的毒物。

看這模樣,這條百足蜈蚣必然已有千年,怕是快成精了吧。

百足蜈蚣的下颌猶如兩側的腿足,此時正死死咬着弟子的手臂,即便被利刃刺中它也沒有松開,反倒張了口要将那名弟子吞吃入腹。

“師弟!”

地上揮舞銀劍的弟子見狀眼都紅了,他拼盡了全力喊出了聲,可卻仍然是沒能阻止百足蜈蚣的動作。

眼見那名弟子即将被吃掉,時若抿了抿唇不再思索将指尖下的利刃快速丢了出去,利刃沖破雲霧猶如銀光一般直接刺在了百足蜈蚣一側的眼部。

吼——

利刃刺破了其中一只眼,百足蜈蚣吃痛的快速揚起了頭,纏繞着古樹的身軀也随着這陣吃痛快速爬動了起來,赤黑色腳足不斷地在古樹上移動着,身子也纏繞的越發緊了,瞧着驚心不已。

至于方才被百足蜈蚣咬在半空中的弟子快速摔了下去,落在了地面。

“師弟!師弟!”那人抱住了落地的弟子,眼裏頭染滿了喜悅。

可很快他卻絕望了,只因為那名弟子早已沒了聲息,冰冷的就好似已經死去了一般。

他抱着人崩潰地喊出了聲:“師弟你醒醒,師弟你醒醒!”

時若看着那人詫異不已,竟是前些天遇見的卓姓師兄等人。

他倒是沒想到這幾人殺了一條百年小蜈蚣,結果卻在這兒又遇見了千年蜈蚣,也不知是這幾人運氣太好還是太差了。

可他不敢繼續多想,只因為那只被刺中了眼球的百足蜈蚣又有了動作。

它巨大的身軀松開了古樹,接着便順着屋頂上方朝着他們二人爬來,動作極快,不過是片刻之間就已經到了他們的邊上。

時若見狀快速将莊容拉至身後,同時還從雲鶴布包中取了一瓶龍顏香,低聲道:“師兄你去救他們,我拖住它。”說着再次面向了那只百足蜈蚣,眼裏頭染滿了冷意。

至于被使喚的莊容看着塞到手中的龍顏香愣了神,擡眸正想說什麽可耳邊卻傳來了卓姓師兄的慘叫聲,他快速看去就見卓姓師兄渾身上下呈現出青紫色,俨然是中毒過深。

不再多想,他飛身朝着不遠處的兩人行去。

不過是片刻之間,他就已經到了兩人的身側,見卓姓師兄此時已經一副瀕臨死絕的模樣,取了一顆龍顏香喂了下去。

龍顏香入體,卓姓師兄才堪堪恢複了一些,睜眼時只以為會看到那只令人駭然的百足蜈蚣,早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可瞧見的卻是莊容俊美的面容。

“仙師?”他輕聲喚着,話音中有那麽一些不敢置信。

莊容聽着耳邊虛弱的聲音輕點了頭,接着又給他喂了一顆龍顏香,穩住了他的心脈,才道:“你沒事吧?”

“真的是仙師......”卓姓師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活着見到仙師,心裏頭高興萬分,可随後又想到自己的師弟,啞着聲道:“仙師你救救師弟,救救他!”說着拉住了莊容的衣裳,求着。

陣陣哀求之聲聽着是多麽的悲涼,莊容懂也都知道,可是卻毫無辦法。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他已經死了。”

卓姓師兄一聽,眼裏頭的喜悅漸漸化為了痛心,他哭着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是我害了他們......”哭聲嘹亮帶着一抹絕望。

此廂痛哭之中,時若那兒卻是有那麽一些吃力。

這百足蜈蚣修為道行早已經過了千年,又這般巨大,就是一個腳足踩來都能将時若踩成肉沫。

他在一番閃躲之際隐隐已經有了靈氣透支的狀況,就連呼吸都亂了幾分,指尖更是輕顫了起來,連帶着控制利刃的靈氣都随之輕顫。

“該死!”他低聲說着,眼裏卻是一片寒意。

眼見那條百足蜈蚣又要襲來,時若快速側身同時指尖一擡,被百足蜈蚣甩出去的利刃換了方向刺向了百足蜈蚣的背部。

砰砰砰——

清脆的碰撞聲傳來,利刃刺中背部可卻被再次彈飛了出去,力道太重險些将時若都給帶着甩出去。

若說方才他還只是懷疑這條百足蜈蚣是不是已經成精了,那麽現在看來應該是成精了,利刃都刺不破它的皮殼,簡直比那些兵将的铠甲還要堅硬。

他看着被彈飛的利刃翻身落在了屋檐上頭,接着快速取了一顆凝氣丹丢到了口中,耗損的靈氣也在瞬間恢複,就連操控利刃的靈氣也跟着明亮了一些。

可凝氣丹才剛稀釋,百足蜈蚣就沖了上來,巨大細長的觸角猶如巨蟒一般落在了時若的身側。

轟——

只聽見一聲巨響,方才還安好的屋子此時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早已經跳出幾米之外的時若見狀可不敢再做停留,就是再吃凝氣丹也不敢留在原地吃了,整個人顯得有那麽一絲狼狽。

他從懷中取出了那顆畫着九宮圖印的珠子,氣得眼都紅了:“該死,我都要死了你連個動靜都沒有!”

若不是寶器與符篆被鎖在九宮珠裏頭,他也不至于這會兒這麽被動。

此時他可真是想将九宮珠砸了,這樣興許能取出寶器來。

可他知道,這東西是渾然天成的奇才,一旦損毀就真的成了一個普通的東西,連帶着裏頭的東西也會跟着損毀,到時可真是藥石無靈了。

想到這兒,他三連踏空直接躲到了一處屋子角落中,接着又取了一顆凝氣丹吃了下去。

可他才剛吃下去,連運氣都還未來得及,百足蜈蚣便再次沖了上來,深深将整座屋子踏成了廢墟。

時若雖是閃躲及時,可仍然是被房屋倒塌帶來的沖力給震的甩出了數米之外,身上更是染滿塵土,狼狽不堪。

他看着纏繞在屋頂居高臨下瞧着自己的百足蜈蚣,看着它長着令人駭然的赤黑色巨口,腥臭味更是迎面襲來也不知是吃了多少的人。

眼見這百足蜈蚣張口咬來,時若捏着利刃正要翻身而起,耳邊卻傳來了一道聲音。

“退後!”清冷的話音襲來。

時若一聽愣了片刻,擡眸時見莊容飛身迎向了百足蜈蚣的巨口,驚得他喊出了聲:“師兄你......”

吼——

吃痛聲傳來,只見莊容擡腿一腳踢在了百足蜈蚣的下颌處直接将其踢向了半空之中,而他也順勢在半空翻了身,指尖下的拂塵随着他的動作朝着百足蜈蚣快速拂去。

青衫墨發在風中飛舞,百足蜈蚣被拂塵掃中,嘶吼着就朝着邊上的房屋摔去,不過是頃刻間就将那一排房屋全數砸成了碎屑。

至于摔入其中的百足蜈蚣掙紮着便要從裏頭爬出來,可才有動作卻直接化為了塵土,消散了。

坐在地上的時若看着前頭那人行雲流水般的動作,驚得直接将方才正要喊出來的話全數咽了下去,眼裏頭染滿了震驚。

而這抹震驚直到莊容落在了邊上他都沒能回神,就這麽傻愣愣地瞧着。

“你沒事吧?”莊容看着時若癡呆的模樣皺了眉,只以為這人是被百足蜈蚣給吓着了,低着聲又道:“沒事,別怕。”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發愣的時若也在這時終于是清醒了過來,強忍着要說粗話的沖動,啞着聲道:“師兄你......好厲害啊。”話音裏頭還帶着一抹不可思議。

可不就是厲害嘛,這條百足蜈蚣他可是纏鬥了半天連身都近不了,當然還是因為自己這具身子境界太低。

但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從來都是被自己護在身後的莊容,竟然兩招就将這只百足蜈蚣給擊成了塵土。

這真的是自己的師兄嗎?

真的是那個哭哭唧唧不敢一個人睡覺的師兄嗎?

發生了什麽?

他在心中低聲念叨着,顯然是有些懵了。

“是嗎?”莊容淺笑着應了,全然沒了方才那副清冷的模樣,就好似那只百足蜈蚣根本就不是他殺得一樣。

時若見狀輕輕地咽了咽唾沫,讪讪地笑了笑。

由于那只百足蜈蚣的動作,周圍的房屋幾乎都已經坍塌。

莊容看了看時若又瞧了瞧四下,接着道:“你同那位師弟待在一塊兒,我去邊上瞧瞧。”說着起了身,指尖下的拂塵順着青衫緩緩落在了身側,帶着一抹風華。

“所以我方才為何要自己去糾纏那條蜈蚣......”時若瞧着莊容離去的身影,眼裏染上了一抹窘迫,指尖順勢撫上了額間就好似要掩去他的尴尬一般。

以前他護着莊容的時間太久,以至于遇到什麽事情都會将人護起來,就連同現在也一樣。

可他全然忘了此時的自己只不過就是一個練氣小弟子,而人家莊容則是雲中門仙師,這哪裏用得着自己來護。

唉——

輕輕地嘆了一聲氣,又在原地坐了好一會兒才起了身。

接着他又看向了四周,見莊容瞧着方才蜈蚣死的地方,也不知是在瞧着什麽。

他将視線收了回來,又看向了別處,心裏頭一番思量。

這條千年百足蜈蚣會出現在這兒,必定是有什麽原因,興許就是在守着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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