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阿若......”
輕喚聲緩緩而來。
時若聽着耳邊的輕喚愣了一會兒,片刻後才輕應着答了話:“師兄,你夢到了什麽?”為何會喚我的名字?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身側的人卻是沒了聲音,就好似是故意同他做對一般。
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再等來半句話,時若見狀也只好低下了頭,暗罵自己無趣。
自己當初背負着罪名叛離師門,無論是那一條罪名都能讓莊容殺了自己,又怎麽可能會念着自己。
意識到這兒,他輕搖了頭,将心中那些有的不該有的,統統都給掃去了。
啪嗒——
清脆的水滴聲傳來。
時若本想去看看丹爐,可還未有動作就瞧見莊容那雙禁閉的鳳眸裏頭有清淚湧了出來,俊美的面容上再次染上了憂愁。
淚珠緩緩落下染在了他的肩頭,很快便将他的衣裳給打濕了。
哭了?
時若看着落淚的人心跟着顫了片刻,指尖順勢撫上了他的眼角,本想将他的淚水抹去。
可也不知為何,指尖卻是停留在鳳眸邊上,卻是連半分想要将其抹去的力氣都沒有。
“阿若......”輕喚聲再次傳來,這回眼中的清淚落得越發厲害了,白皙的面龐很快便被清淚染濕。
本就心顫的時若看着莊容不斷落下的清淚,指尖緩緩落在了上頭,輕輕地撫摸着他的眼角。
只是無論他如何抹,清淚卻是如何都抹不去,惹人心疼。
“好好的怎麽就哭了呢?”他有些無奈地說着,片刻後才将身側的人摟着抱到了懷中,細細地哄着。
明明這個人要大自己一些,可總是像個孩子一樣,怕黑要自己哄,哭也要自己哄。
有時候他都不知道到底誰是師兄,誰是師弟了。
可偏偏自己又見不得這個人落淚,就算是自己欺負哭的,到頭來還是要自己去哄着。
也在這時,迷迷糊糊的莊容醒了過來,什麽都還未瞧見卻聽到耳邊傳來了低低地輕哄聲,很輕可卻聽得很清楚。
本就還未清醒的他此時越發的恍惚了,只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因為如果不是在做夢,自己怎麽會在阿若的懷中,阿若又怎麽會同自己說話。
所以,所以自己定是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
是阿若啊。
真好。
這般想着,他緩緩擡起了頭,摟着時若的頸項靠在了頸窩處。
原本還染着憂愁的眉宇此時也漸漸被笑意取代,猶如暖陽照耀開出來的白蓮一般,精致而又絕美。
随着輕哄聲的落下,莊容再次閉上了眼,緩緩睡了過去。
可也不知怎得,他突然又睜開了眼,看到眼前白皙的頸項時張口咬了上去。
阿若是我的,要做好印記,不然會被別人偷走。
他不敢太用力怕會吓到了時若,于是輕輕地啃咬着,最後還故意在上頭留下了一道淺淺地紅梅印記,這才滿意的睡了過去。
至于被這麽一番鬧騰的時若卻是震驚的差點将人丢出去,方才被摟抱着的時候還以為這人是醒了,正想開口說兩句。
結果連半句話都還未說出就被咬了脖子,不僅僅咬了而且還像只小兔子一樣在上頭啃着,就像是在吃蘿蔔。
這讓他想到了當初養在雲鶴峰的那只兔子,吃蘿蔔的時候也是這樣,抱着啃咬。
師兄這是餓了嗎?
只想到這兒的時若低眸再次看去,見這人閉着眼淺眠着,他低低地喚出了聲:“師兄?師兄你是餓了嗎?”
他想将人喚醒,因為他有些怕這人是夢到了什麽好吃的,比如胡蘿蔔。
萬一又把自己當蘿蔔啃了,那豈不是要被啃的缺胳膊斷腿了。
不行不行,這可不行!
于是他又伸手推了推,可莊容卻是連一絲要醒來的模樣都沒有,甚至還越抱越緊了,這讓時若有些無奈。
最後他也只能妥協了,可卻時刻防備着不要再被這只睡傻了的兔子咬了。
就這樣,藥房內再次陷入了寂靜,時若抱着人看着藥方冊子。
說起來,自方才被咬了以後,莊容就乖了許多,不吵不鬧甚至連個動作都沒有。
時若看了看睡得香甜的人,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你可真是舒服了,又有枕頭又有被褥的,堂堂仙師在我這個小弟子懷中睡得這麽沒有防備,若是傳出去看你怎麽辦。”他說着便報複性的捏了捏莊容的臉頰,很軟也很滑。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話惹了莊容高興,熟睡中的人卻是淺淺地笑了起來,微紅的薄唇猶如上好的佳釀一般,惹人心弦。
本還在玩鬧臉頰的時若看着他微仰的唇瓣,指尖輕輕地撫了上去,溫熱的暖意順着指尖流入了心口。
明明是男子的唇,時若這會兒瞧着卻有些晃了神,直到半空中的藥香味兒才将他飄散的魂給收了回來。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視線也從莊容的面容上移開,啞着聲道:“我在想什麽呢,不能想不能想,還是制藥要緊,制藥要緊。”說着便準備起身。
就在方才他竟然生出了一個怪異的念頭,竟然想嘗嘗莊容的唇瓣是個什麽味兒,是不是甜的?
不過,這會兒他可是半分不敢想了,只因為藥爐內的東西已經成型了。
時若本想将莊容放在邊上再去查看,可這人将他摟得太緊以至于一時間也放不開,只能無奈地摟着莊容的後背去查看。
只見丹爐內的藥材已經全部溶解消失,兩顆乳白色毫無雜質的丹藥就這麽明晃晃的擺在裏頭,就好似東海的夜明珠一般,散發着淡淡的香味兒。
摟着人查看的時若見到那兩顆丹藥時詫異不已,接着伸手取了其中一顆瞧着,驚喜地道:“竟然是七品的。”話音裏頭染滿了喜悅。
他知道以自己如今這具身子的境界是煉不出八品通靈丹,即使那通靈草已經是千年的,可卻也沒辦法煉出來。
所以他也只将目标放在了六品,卻沒想到煉出來的竟然是七品,當真是意外收獲啊。
想到這兒,他眼裏的笑意也越發深了,接着才去看懷中睡迷糊的莊容。
果然看着自家師兄這麽一副傻乎乎的模樣心情便很好,這心情好了就連制藥也是極好,這不就出了七品嘛。
又過了一會兒,他将兩顆精煉通靈丹藏入了藥瓶子中,這才抱着人離開了丹藥房。
外頭的天色極暗,好在仙門內到處都點着雲燈,所以回去的時候也不顯得有多麽的冷清。
時若抱着莊容緩步到了雲鶴峰前,看着前頭的雲橋時他止住了步子,低眸看向了懷中的人。
見這人還沒有要醒的模樣,他嘆着氣喚道:“師兄醒醒,到雲鶴峰了,師兄?”說着還打算去捏捏莊容的面頰。
可這動作才出去就被莊容一把給扯住了,不過他沒有醒來反而是摟着時若的手掌,低聲道:“阿若我好困,明日我在同你一塊兒去喂柚子,好嗎?”
柚子?
喂柚子?
柚子還要喂嗎?喂水嗎?
時若聽着莊容的話迷糊的厲害,不過很快他就回了神,說的柚子不是樹上那個而是自己當初養的一只白色兔子。
他低眸瞧了瞧懷中的人接着又看了看雲橋後頭的雲鶴峰,最終嘆了一聲氣轉身回了雲竹峰,邊走還邊嘀咕着:“那只兔子還沒死嗎?活的比我還久,說起來也有幾百歲了,不知道烤了好不好吃?”
突然他便有些肖想那只兔子了,也不知嘗起來好不好吃。
那只兔子是小時候同莊容一起誤入幻境得來的,那時莊容一直盯着兔子以為他喜歡,所以就順着将兔子給帶回來了。
帶回來後也沒多想,莊容喜歡,養着便養着吧。
結果一養就養了有百年,直到自己叛離師門後還活蹦亂跳的。
如今距離自己判門又過了兩百年之久,結果這只兔子居然還活着,就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模樣。
不過依着莊容那副喜歡兔子的模樣,那只兔子應該吃的比自己好,至少定是圓滾滾的。
想到這兒,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回了弟子居。
這會兒已經接近清晨,天色漸漸明朗了起來,隐隐已經能夠看清一些事物。
弟子居內顯得格外安靜,也不知是不是昨日的歷練都累着了,屋內除了一兩個在打坐外其他的皆是蒙頭蓋被睡着。
時若抱着人入了門,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自己的床榻邊上,動作小心的就好似做賊一般。
待坐在床榻上後,他才一臉疑惑地道:“我為什麽要和做賊一樣,奇怪。”說着輕輕地搖了搖頭,将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都給散去了。
至于睡熟了的莊容,卻是半點不知自己這是跑來人家弟子居睡覺了,還像只吃飽了的兔子一樣賴在時若的懷中不肯動彈,時若見狀那是毫無辦法。
“師兄,我可真是欠你的啊。”他低聲說着。
又坐了一會兒,這才開始脫莊容的衣裳,就連一直被抱在懷中的拂塵也被他擺在了軟枕邊上。
也不知是莊容醒了還是真的乖了,脫衣裳的時候顯得格外聽話,讓做什麽就做什麽,可把時若給氣笑了。
他可真是懷疑,自己這師兄到底是怎麽做上雲中門的仙師,真的不是掌門幕後放水嗎?
想到這兒,他淺笑了笑,這才摟着人躺入了被褥中。
熟睡中的莊容感受到自己躺在床榻上,動着身子就往時若的懷中湊。
時若見狀順勢将人完全摟在了懷中,同時将他發頂的蓮花發冠取了下來擺在了拂塵邊上,這才低眸靠在了他的發頂:“睡吧。”
“恩。”莊容輕輕地應着可卻沒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