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句不礙事,聽得在場幾人皆是心頭一怔。
時若不知,可碧淺仙子卻是知曉的清清楚楚。
是因為沒了念想,所以活着與死了也沒什麽變化了嗎?
意識到這兒,碧淺仙子又出了聲:“莊容,你也不想他不來見你吧,你若是夜夜迷症發作,他就是想入夢都沒法入,你說是嗎?”
“他......”莊容聽着碧淺仙子的話低下了頭,鳳眸中染着一抹無措,持着拂塵的指尖不由得輕顫了起來,好半天後才出了聲:“他不會來的。”
極淺的話音帶着令人窒息的失落,只是聽着便覺得心被揪住一般,疼的厲害。
碧淺仙子見狀知道自己這是勸不動了,只得看向了子蘇,将藥瓶子遞給了他,道:“你看着他吃吧,他的迷症再這麽犯下去,遲早出事。”說話間又嘆了一聲氣。
坐在邊上的時若聽着他們兩人的對話愣了一會兒,側眸看向了一臉無措的莊容,心尖有些疼。
師兄是在等什麽人嗎?
那個人對師兄很重要嗎?
想到這兒,他看向了莊容捏着拂塵的手,這時他才發現莊容的指尖輕顫不已,竟是讓他想到了上回在藥房時見到的一幕。
當時也是這樣,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整個人好似丢了魂一般,很是憔悴。
他不知道莊容究竟是在等什麽人,也不知道到底經歷了什麽,他只知道那個人将莊容傷了。
想來那迷症應該也是因為那個人了,還以為是因為師尊的原因,結果發現是因為別的什麽莫名其妙的人。
這讓他有那麽一些不高興,可再不高興他也都忍下了。
自家傻乎乎的師兄,讓別人騙了心,而那個人還傷了他。
這般想着,他看着莊容的目光都帶上了一抹心疼。
又過了一會兒,幾人便散了,這會兒也已經入夜。
時若站在藥閣門口瞧着前頭說話的兩人,雖然說話聲不重,可他卻也能聽的清楚。
又見莊容對着子蘇淺淺地笑時,他輕哼着嘀咕了起來:“不是要回雲鶴峰嗎?怎麽還不走。”
至于站在前頭的莊容好似察覺到了時若的心思,他對着子蘇笑着道:“你回去吧。”
“那藥......”子蘇見莊容已經下逐客令了,本還想再多說兩句,可見這人微微皺起的眉頭時卻又忍下了,只得點了點頭離開了。
寂靜的夜色下,很快便只剩下了莊容與時若兩人。
“要走了嗎?”時若瞧着子蘇離去,對着莊容低聲詢問着。
莊容回眸點了點頭,片刻後才笑了笑:“走吧。”
很快,兩人才出了藥閣回了雲鶴峰,當然時若是回雲竹峰,不過是因為兩個峰頭離得近,所以才同莊容一起走。
這會兒弟子們早已經歇息了,周圍顯得極靜。
時若瞧了瞧前頭被月色照亮的宮樓,接着又看了看身邊上的莊容,見這人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嘆了一聲氣。
而他的這聲嘆氣正巧就被莊容給聽到了,他低下了頭,瞧着時若垂頭喪氣的模樣,疑惑地道:“怎麽了?”
“恩?”時若被突然詢問愣了片刻,擡眸時見這人一臉疑惑的模樣,抿了抿唇好半天後才出了聲:“師兄,你想吃糖嗎?”
話音落下,他險些将自己的舌頭給拔下來。
明明就是想問問莊容究竟是因為誰才這麽一副心事重重,究竟是在等何人。
可是,出口卻成了吃糖。
這讓他有那麽一些不知所措,但卻也說不得什麽。
“糖?”莊容一聽笑了起來,又道:“你怎麽日日都帶着糖?”
時若聽聞也跟着笑了笑,不過他卻是苦笑,啞着聲道:“因為糖好吃。”
其實他并不喜歡吃糖,不過是為了哄莊容吃藥才每次備着。
想到這兒,他停下了步子,在雲鶴布包中一頓翻找。
跟着站在邊上的莊容卻是不解何意,他就這麽瞧着時若。
很快,時若就從布包中尋到了放了糖丸的青玉瓶子,從裏頭取了一顆遞到了莊容的跟前,還輕輕地擡了擡手示意他吃。
本還有些迷糊的莊容看着突然遞過來的糖丸,詫異地看向了時若,見時若眼中的傲氣時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忍不住笑了起來。
“師兄,這是糖不是藥,你嘗嘗。”時若見莊容笑了也跟着笑了起來,接着才将手中的糖丸喂到了他的口中,動作顯得格外輕柔,又道:“甜嗎?”
莊容就好似已經習慣了時若這麽突然喂東西,他輕輕地舔了舔口中的糖丸,與前頭兩回吃到的一樣,很甜。
于是,他順從的點了點頭,眉宇間的憂愁也随着這顆糖漸漸消散化為了暖意,月色之下襯的他整個人越發俊美了。
時若瞧着這麽一副谪仙般的模樣晃了神,但他很快就回過了神,下一刻伸手探入了莊容的衣袖裏頭。
而他的這一舉動可把莊容的驚到了,險些将口中那顆糖直接咽下去,鳳眸裏頭染滿了詫異。
“吃了糖就可以吃藥了。”時若并不知道這人被吓着了,自顧自從裏頭取出了碧淺仙子給的定神丹,取出了一顆喂到了莊容的口中,道:“是不是沒有藥味兒?”
莊容還有些被吓着,以至于定神丹喂下去的時候那是半分沒有回神。
直到聽到時若疑惑地輕喚聲時,他才堪堪回了神,啞着聲道:“什麽?”
顯然他因為驚吓根本就沒有聽到時若說了什麽。
“我說,是不是沒有藥味兒了?”時若看着莊容一副大夢初醒的模樣嘆了一聲氣,怎麽不是一副心事重重就是傻乎乎的樣子,這讓他忍不住想将人藏起來。
因為,他一直覺得莊容這麽一副模樣,絕對會被別人騙走,即使境界再高也會被騙。
還別說,他現在這麽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樣,可不就是有人騙了他嘛,而且還将人傷成了這樣。
想到這兒,他又嘆了一聲氣。
莊容不知他心中所想,而是順着那一句藥味兒點了點頭,果真是沒有味兒了,下意識笑了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他們才迎着月光離開了。
時若看着莊容入雲橋擔心的厲害,今日碧淺仙子說這人是得了迷症,而且夜夜都要起來折騰。
昨日夜裏的模樣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若當真如碧淺仙子所言,夜夜都要發作還真是令人擔心啊。
本是想跟着莊容一起回雲鶴峰,可又怕會讓莊容起了疑心,也只好将這心思壓了回去,轉身回了雲竹峰。
這會兒才入夜,弟子居內隐隐有說話聲傳來,并不重卻也能讓人聽清楚。
時若躺在被褥中,看着屋頂的梁柱出了神,好一會兒才道:“師兄到底遇到了什麽?還有碧淺仙子說的那個人是誰?”
他現在能确定的是,自己離開時雲鶴峰是還沒有搬離的,可中間發生了一件不為人知的事情,才導致雲鶴峰搬離并且任命玉師兄為新的峰主。
而這件事卻是無人知曉,但也不能說是真的無人知曉,興許雲鶴峰的師兄們應該知曉。
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呢?
滿是疑惑之下他卻是連半分頭緒都沒有,有些無奈的從雲鶴布包中取了一顆糖丸丢到了口中,就這麽吃了起來。
也在這時,原本還有些寂靜的屋子內又傳來了淅淅零零的談話聲。
“诶,不是說丹山門遞了信要來咱們仙門嘛,怎麽還未瞧見?”
“我也聽說了,上回丹山門來還是百年前,聽說每回來他們都要同咱們比試,不過回回都輸。”
“是嗎?那這丹山門此時又來,是不是準備來要回面子?”
“誰知道呢,不過每次比試都會有豐厚的獎勵,我想那些師兄們應該也是極期待丹山門到來。”
“又是師兄們,啊,我也好想上去比劃比劃,瞧瞧我這新學的劍術能不能橫掃四方!”
“你?你一個練氣六階的弟子,連禦劍術都不會怎麽和人家比,我看你在他們眼裏就和穿尿布的娃娃一樣,根本入不了他們的眼,哈哈哈!!”
“此話有理,哈哈哈!!”
随着幾人的談話聲,屋子裏頭傳來了陣陣笑聲,顯然都被那一句尿布娃娃給逗笑了。
時若如今也已經是練氣四階的弟子,所以他們那些細碎的聲音也聽了個清楚,下意識也跟着笑了。
說起來,丹山門那掌門老頭還真是執着啊,回回都要來這兒比試,可回回都輸了。
結果這回又要來了,還真是锲而不舍。
想到這兒,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屋內再次陷入了寂靜,那些關于丹山門的事也随之一同散去了,只餘下了那淺淺的呼吸聲。
時若想着雲鶴峰的事翻來覆去也沒個心思睡,直到夜半時分他也沒能睡着。
本是想打坐修煉好定下自己的心緒,可莊容的事情攪亂了他的心神,竟是連入定都沒法好好入。
側眸看了看那些已經睡覺的弟子,他才起了身:“還是有些不放心。”說着取了衣裳,開了門出去了。
他确實不放心莊容,就怕這人拿着劍又到處亂走,傷着別人也就算了,若是傷着自己可就不好了。
意識到這兒,他熟門熟路的就去了雲鶴峰。
路過弟子居時,裏頭仍是一片寂靜,知曉這兒已經沒有弟子了也就沒有多想。
本是想直接去莊容的寝殿,可入了自己以前的院子時,卻是止住了步子,目光也順着看向了被月色籠罩的殿門。
上頭還殘留着一道極深的劍痕,正是昨日夜裏留下的。
時若瞧着那兒微微擰了眉,眼裏也染上了疑惑,他想到了昨日在裏頭看到的人,低聲道:“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