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4)
不露齒的模樣,輕飄飄的落座了。這麽一看,有兩個人卻是極為明顯。
其實,這兩個人,那位女掌櫃一開始就看到了。別的小姐,身邊雖然也有穿着十分不丫環的“丫環”在,但好歹是比小姐穿的差些的,只有這兩個人,那“丫環”穿的極為富貴,加上那仔細裝點過的模樣,硬生生的壓了身邊那小姐一頭去。但因為那小姐穿着寶善衣裏的衣裳,行走之間那份高貴之氣盡顯,才和身邊那花枝招展的丫環持平。
這兩人,就是李尚書府裏的兩位小姐了。
身着寶善衣的那位,是正經的李府嫡女,名叫李馨華,她旁邊那個花枝招展的女子,就是現在太後身前的大紅人,本是外室之女、現被尋回認在嫡母名下的李俪華。
李俪華自視甚高,她雖然聽說了有寶善衣那麽個鋪子,先前卻是不以為然。她想着,她自己就有一肚子衣裳的新鮮樣式,随便改動改動,就能美的不可方物。折騰了幾個月,才弄出來了一件。那衣裳用的十分鮮豔的橙色,是特意為了冬天做的,冬天穿的鮮豔點,也顯得有生氣一些,更重要的,是顯示她玉白瑩潤的肌膚。衣裳上面是有些貼身的樣式,還加上了寶石做的紐扣,下面用的層層鋪墊的的輕綢,她自己是很滿意的。待到府裏月宴,齊家聚在一塊,她也忍不住提前穿去顯擺。到了屋裏,解下外面的披風,衣裳就露了出來,但屋裏的那些人卻都皺眉不語。府裏的嫡母、嫡姐,還有那個老太君,都是不大喜歡她的,這些她知道,也不在意她們的神色,但她仔細去看了自己的父親,竟然也是一臉不滿的神色。
還沒坐下,她就被父親請了回去,讓換好了衣裳再去。她滿心的委屈,扭頭想跑回去,卻被父親那聲“不成體統”給吓的不敢再多說。回去的路上,她氣呼呼的沒有披上裘衣,總能感覺到有人在她背後竊竊私語,後來她才知道,府裏好多丫環都在私下讨論,都在看她的笑話。她氣的不行,就将那件衣裳給剪了。之後去和嫡母請安的路上,她才發現自己那位嫡姐的不同。此次知道了嫡姐有了請柬,她是去父親面前說了好話的,她這位嫡姐就算滿心的不忿,還是得帶着她來了這寶善衣。
此時,分派的座位,都是依據請柬多少來看的,李俪華不願意站在一邊再當丫環了,非要坐下,那位李府真正的嫡女李馨華又怎麽同意自己站着?這才鬧了起來。周圍的閨秀們都在那裏看笑話。
李府現在可不就是個笑話麽?堂堂嫡女,竟然和一個外室女子一個地位。
那女掌櫃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先前還是一副靈光圓滑的樣子,此時卻沒有立即前來阻止。就任那兩人吵鬧起來。
“你好意思?請柬明明是我的,憑什麽讓我站着?”此刻也不是在府裏,李馨華實在不想忍着這個庶妹。
可惜,這李俪華可不是怕事的主,“如何不好意思了,你可要明白,現在父親可是更加看重我的,你雖然是個嫡女,可那又怎麽樣呢?”
“你,你,你不是看不上外面賣的衣裳麽?有本事,你自己回去做去啊?”
“我不過是來看看,還不知道看不看得上眼呢?誰說我一定要買的?”
一旁的人那裏不知道那就是太後身前的紅人,她們都不敢得罪這位朝廷新貴,但也實在見不得這女子嚣張的模樣,就是要鬧起來才好看。
李馨華聽到那句話,眼眶頓時紅了,她有如何不知道呢?以前,她是嫡女,父母寵愛,想要什麽有什麽,自從這位妹妹出現之後,父親更加重視妹妹,連母親都在責罵她木讷不懂圓滑。府裏頭就這妹妹橫着走,她這個嫡女還得避着,憑什麽?
兩人越罵越不像話,那副姿态連市井潑婦都自愧不如。李馨華終歸不是李俪華的對手,被罵的眼淚都要留下來了。一旁觀望的女子這時候才開始勸慰。太後甚至還想将李俪華許配了攝政王呢?為着這事情,大家也都氣憤着,此時也都去安慰李馨華這個弱者,将李俪華隔離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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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掌櫃看足了笑話,這才出現,叫人搬來了一座椅子,“兩位李小姐何須為這點小事動怒,李二小姐定也是因着喜愛我們寶善衣的衣裳才來的,不過,這椅子上都繡好了幾位小姐閨名,未曾來得及給李二小姐準備,實在是對不住。”為了顧全李俪華的臉面,這女掌櫃特意用的二小姐稱呼,但其實,她在夏府裏排名第六。寶善衣的人神通廣大,連那些小姐的閨名都知道,甚至,椅子的排列都是将那些關系好的排在一起,又如何不知道,李俪華其實是李六小姐?
衆人心裏又有些好笑了,女掌櫃話裏分明在說李俪華是不請自來了。
如此折騰了一般,總算消停過來了。
随後,二十幾套衣裳,都一一展現了出來。基本上都是一人一件,而且,僅一人一件,每件出價高者得。
每件衣裳出來後,大家都是驚嘆的抽氣。有一件,也是橙色,漂亮極了。衣裳也是做成了層層疊疊的樣子,但因為那衣裳布料偏薄且很有垂感,并不顯得誇張。件件都好看,這一件,尤其對了李俪華的心。到了最後,叫的最兇的,就是這位李俪華小姐了。
有些人喜愛的衣裳被別的人高價買去了,心裏有些難過,但所幸,其他衣裳也都很美,最後好歹都是滿意而歸了。
屋外面的那些女子,也将衣裳都買了,買了之後,還特意等着裏面的那些人出來,偷眼看了好久,眼裏都是羨慕和妒忌。
買衣裳也不過一個多點時辰,寶善衣在那些小姐走後,就關門休息了。
“春香姐,公主這招太厲害了,本來一件裙子賣一千兩,就已經是高價了,沒想到,這些小姐争搶起來,竟然一件衣裳就賣到了一千兩黃金!”那小丫頭嘴巴咧的開開的,眼睛都發出光來。
那位被稱為春香姐的,就是這裏的女掌櫃了。
遇見春香,其實夏籬也覺得意外。那時候,可能春香在白虎國外面待了些許時間,受了瘴氣的影響。後來被夏籬給解了瘴氣的毒,但腦子有些受影響,以前的事情記得不知太清楚,但是,要跟着夏籬這件事,卻沒有忘記。夏籬心裏覺得難過,也就一直将她帶到了身上,意外的發現,這個暗衛竟然十分擅長做生意,就派到了這裏。
幾日裏就掙上了一大筆銀子,夏籬心裏高興,對參加太後的宴會的不滿也都消失了。
皇宮慈寧宮
此時,太後正在和身邊的嬷嬷閑話。
“也不知道那淑元公主是從哪來冒出來來的,哀家依稀記得,白虎國只一個美雅公主的。”太後手撐着腦袋,那老嬷嬷正在仔細的給她敲腿。
那老嬷嬷跟着太後已久,知道她只是想和人說說話而已,并不需要她怎樣出謀劃策的想心思回答。
“太後記性就是好,老奴像是也聽過,卻不如太後記得清楚。”
太後笑嘆口氣,“你呀,就知道說好話。”
靜了一刻,又開口:“也不知道那白虎國的淑元公主是什麽模樣?此次将哀家那寶貝外甥配給她,若是那公主太差,可得再賜幾個美妾給他。”
那老嬷嬷随口贊同,心裏卻有些好笑。太後家外甥,國舅爺家的二世祖,就那副嘴臉,京裏的閨秀,只要是有眼睛的,哪裏願意嫁給他!之前還有外使禀報,那淑元公主長的傾城般美豔,且頗得白虎國王上王後的喜愛,恐怕太後這次注定是要失望的了。不過,太後做事,總也沒有成功的。
很快,就到了宴會的日子。
那些貴族家的女子都被一座座轎子送進了宮。白虎國的轎子也正慢慢的走在宮裏的路上。不過,那守着宮門的侍衛心裏納悶,怎麽這白虎國公主的轎子裏,還有童音?難不成,那白虎國公主美豔的外表下,聲音其實極其稚嫩,這麽一想,那侍衛鼻子一熱,險些流出血來。
“娘娘,寶兒也要去玩!”
寶兒在府裏呆着實在是無聊,此次夏籬赴宴,哭着鬧着就是要跟着來,看着那張笑臉,就算只是在裝哭,夏籬也沒辦法拒絕,只要帶着小孩,一起來了。不過——
“好了,寶兒不是才和娘親勾手指了的麽?寶兒在轎子裏和于嬷嬷一起玩,一會,寶兒接娘親回家。”
“哼,娘娘沒有騙寶兒麽?”
“怎麽會呢?沒有你爹爹在,沒有人接娘親,一會吃完東西,冷風吹着,好可憐的。所以,寶兒先暫時替你爹爹接娘親回家好麽?”
“那好吧。”
夏籬這才一臉冷汗的走出了轎子。她萬分無奈,從來也未曾想過要用這種方式去哄孩子,簡直是太侮辱她的智商了。而坐在裏面的于氏又不是如此覺得呢?她的嘴角有些抽搐,小姐這理由是在是太扯了!
“唉,”小人等娘親走後,就變成了小大人的樣子,“娘親每次說話都這麽好笑,我這麽聰明,怎麽會被她騙呢?她以為我是三歲小孩麽?”
“哎喲,樂死我了。”于氏不由笑了,這個三歲的小活寶哦。“要是沒有被騙,寶兒怎麽乖乖呆在車裏等着接娘親呢?”
“寶兒是覺得娘親說的實在是太可憐了,”小孩邊說着邊舔着唇邊的糖果屑,“而且每次娘親騙寶兒的時候都會好心虛的,寶兒就可以多吃一顆糖果了。”說着,果然,又開始吃第二顆了。
下車跟在內侍後面走着的夏籬,可沒有了和寶兒說話時的狼狽感。那美麗的大眼随意一掃,那些人就仿佛身子都酥了。窈窕纖細的身材,還有那再紗巾之下若隐若現的容貌,真不知道誰能配得上這樣的女子。
沒錯,此時的夏籬,是帶着紗巾的。
她身上穿着一件十分簡單的素白色的長綢衣,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幹,上面似乎是潑墨似的點點花朵,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銀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外披一件淺綠色的敞口紗衣,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些波光流動之感,腰間系着一塊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娴靜的氣質。
待她到的時候,太後的宴上人都已經滿了。夏籬姍姍而來,錯眼一瞧,發現,好些人身上都穿着寶善衣的衣裳,她心裏高興,面上卻只是微微欠身表示自己來晚了,便走上了太後座下的位置。她坐的的太後的右手邊。世上皆知,左上右下,左邊坐的人比右邊的尊貴。伊始,只座位一事,太後就開始放箭了。
其實,太後身邊的老嬷嬷也隐約提了,這麽做不妥當,明明是為了拉攏人,怎麽能這般不客氣?但太後卻不聽勸,只說,那丫頭恐怕壓根不知道這些。
太後的左手邊,坐着的,就是當前的大紅人李俪華了。
夏籬坐下後,心裏忍不住有些嘲笑。這個太後,也實在是太白癡了一些。這可不是在拉攏人的樣子,更像是在把人往外面推啊。
太後等夏籬坐了一陣,和李俪華閑談了半晌,笑的嘴都合不攏,才轉過頭來懶懶的跟夏籬客套。
“哀家這老婆子眼神不是很好,竟然沒看到公主是什麽時候來的。”
“太後嚴重了。我白虎國別的不說,醫術一道還算提得起來,太後若不介意,來日本宮可帶随行禦醫給您診治診治。”一句話,綿裏帶針,就将太後的托詞給回擊了回去,而太後自稱哀家,夏籬就自稱本宮,只以身份出發,透露出來的,就是疏離了。
李俪華先前看着那公主對坐上右席沒有任何不滿,還以為這白虎公主是軟弱好欺的,再加上,她穿上剛買來的橙色衣裳,本是這宮宴上最吸引人眼球的,卻被這還未露出全臉的公主比了下去,存心就想找找她的晦氣。
沒想到,卻有些弄巧成拙。
她自知太後和攝政王之間關系不佳,但此前她已經是太後這邊的人了,也不可能離開太後投向攝政王。那麽,她要進駐王府,也就只能依靠太後的強勢。但此時的太後還真不是南封邑的對手,此次拉攏白虎國公主,李俪華都萬分贊同的,沒想到,她有些懊惱,因為一時之氣懷了大事,可得不償失。
此時,太後和夏籬之間的氛圍有些僵硬。李俪華只好上來圓場。
“公主實在是善解人意,這般關心人,想來也是覺得太後慈祥可親了。”
夏籬也裝作此時才看到人似的,假笑着說:“不知道這是哪位公主,實在是位漂亮的佳人。在我們白虎國可沒有這般美麗的女子。”
這一下,又是狠狠打回去了一個耳光。這哪裏是什麽公主?不過是一個尚書府的庶小姐,就因為太後喜歡,就固執的将其放到了自己的下首。而白虎國,這個雖小,卻和南宋國想并立國家的公主,此時,坐在了一個小小尚書府庶女的下席!真要傳出去,可真是個大笑話了!
太後此時才覺得了不妥,她本想脫口而出,這并不是她南宋國的公主,是尚書府的小姐。但這麽一說,恐怕再也沒有和這白虎國公主打好關系的可能。
底下的那些女子隐約聽了幾句,都低頭偷偷笑開了。這白虎國的公主打那李俪華的面子,就是讓她們覺得爽快。就連先前對這位異國公主美妙的羨慕嫉妒,也變成了欣賞和仰望。
氣氛又有些凝注。此時太後就是想将席位換過來也是不可能的了,那般刻意,更加顯得她理虧。
過了一會,太後才厚着臉皮說到:“這是我們白虎國攝政王的未婚妻。攝政王忙于朝政,久未歸家,哀家憐惜她孤獨寂寞,這才接進宮來。”
真是厚顏無恥!底下的一群女子也磨碎了一口銀牙。李俪華真覺得,這是頭一次太後的腦子那般靈光。此時她被太高了身價,頓時将腰都挺直起來了。她本想等着眼前這位公主略帶驚訝的贊她幾句。但沒想到,确實是驚訝,但沒有贊賞。
“哦,原來攝政王要納妾了啊。原本以為您國攝政王殿下是一心一意要守着他的王妃回來的,卻沒想到已經要納妾了。”夏籬才不給她們空子鑽,未婚妻?真是笑話。
太後本來只是想暫時的糊弄過去,卻沒想到,這白虎國的公主消息這般靈通。此時,就算是妾,也只得圓了過去,她真想點頭。卻見這位白虎國的公主再次開口。
“這位,可是閨名李俪華的李家閨秀麽?”不過是個疑問,李俪華不可能不回答,她遲疑的點頭,但心裏總覺得可能要壞事。
“太後實在是風趣了,這位李小姐的名聲本宮也是聽過的。聽說是想給攝政王當妾來着,不過,三年前您國攝政王就拒絕了。想來這位小姐被傷了心,過了三年了都沒有嫁。”還未等太後和李俪華有何反應,她又先發制人,說道:“女子是最耗不起時間的,這位李小姐,恐怕已經将近雙十年華了吧,可惜了!”
話全讓這位公主說全了,太後和李俪華張口不能言。特別是李俪華,被這般侮辱,若不是看在那人是他國公主的份上,絕對不會叫她好看!她的左手擰着自己的右手,忍了半天才忍下氣來,面上只是青白,心裏卻把這位公主罵道祖宗十八代去了。
如此一來,任是誰都沒辦法說出什麽聯姻之話來。可太後卻真的不是一般人。
宴席開始,幾位閨秀上來祝酒,還有的擺弄起了自己的琴技舞姿,夏籬看的很專心,時不時還和那些女子閑談幾句,或是誇獎或是聊點別的家常。不過一會,夏籬到是和這些女子打的火熱,把李俪華和太後給孤立起來了。
太後心思動了動,轉頭和身邊的奴婢說了幾句,那奴婢先是有些為難,不一會,就下去了。
待大家玩鬧過後,場面安靜下來,太後才又開口:“不知公主年齡多大了?”
夏籬微微一笑:“本宮今年将近一十九歲,将要行及笄禮了。”
本聽到一十九歲,李俪華本能的就想要刺幾句回去,但以聽到及笄禮,頓時就有些懵了。太後也是一臉震驚的樣子,夏籬忍不住想笑,接着解釋道:“我白虎國的女子皆是二十才行及笄禮,從醫理來說,這是女子的最佳成婚年齡,”
此話一說,座下的女子紛紛驚嘆出聲。
李俪華嘴角有些嘲弄,白虎國都是雙十才行及笄禮,她卻不過将近二十,剛才那公主竟然還嫌棄她年齡大了!
誰知這時候夏籬卻轉眼看向了她,她趕緊收起那絲嘲弄,但也有些傲氣的微微一笑。誰知卻等到了這句話:
“李小姐倒有些可惜了,若是我白虎國子民,便可不在意年齡過大的事。”
因着之前的暖場,大家玩的開心,此時已經有些人忍不住笑場了。一人笑,其他人也都跟着笑,這時,李俪華可忍不住心裏的怒氣,她直接恨恨的看着那位白虎國公主。
太後心裏算計着着公主的年齡,壓根沒有注意這些,她覺得這位公主比她侄子還大了一歲,心裏有些嫌棄。但看着這公主确實還算長的不錯,也就勉為其難的打算開口了。
“不知道公主可有想過婚姻大事?”
女子皆是臉皮薄的,太後甚至還想好了如何去安撫她的嬌羞,卻還是叫她失望了。
夏籬哈哈一笑,頗有些女子的飒爽之資,“太後這話問的太妙了,其實,此次來南宋國,就是為了這事。”
“哦,”太後支起身來,“公主的意思是?”
“本宮聽說了攝政王只娶一人之事,十分感觸,”她挑眉,直直的看着太後,“本宮此次來,就為了要嫁給南宋國攝政王南封邑!”
067還有兒子
更新時間:2013-7-7 14:31:27 本章字數:7115
之後的宴會自然是氣氛不高。愛璼殩璨太後險些連最基本的待客禮儀都給免掉,只和李俪華在那裏閑話。而這位李家小姐,被夏籬傷了臉面,也只是仔細奉承着太後,偶爾斜眼瞧過夏籬,眼裏也滿是冷意。
她剛才坐的離太後很近,自然是知道太後是動了什麽心思。此刻,她故作親昵的和太後離近說話,卻是在勸說着太後什麽。只見太後貌似開始時很有些不滿,卻很快被安撫過去,待最後,還給了一個贊賞的微笑。
夏籬眼裏瞧的清楚,她微笑的錯開眼,和身旁的女子客套着說着家常。懂唇語這點,其實并不是她的錯。
很快,太後就開始做文章了。她先是站起來給夏籬等人賜了酒水,而後,給夏籬端酒水的宮女,就順勢不小心,将酒水潑向了夏籬。可惜,夏籬很快就退開了,身上壓根就沒有濺上一滴。但太後的話卻已經脫口而出。
“呀,怎麽這般毛手毛腳的,還不趕緊送公主去哀家宮裏更衣!”
此時俺宮女有些無措的轉身跪下,太後才發現,壓根沒有被撒到水。她擡眼看到夏籬的笑容,老臉微紅,卻仍然固執的指着夏籬衣裳上的潑墨,“公主的衣裳有些濕了,恐怕會惹上寒氣,還是去換身幹淨衣裳吧。”
夏籬擡眼看着太後,只看的太後臉色都尴尬了,壓根不知道要怎麽圓下去,怎麽才能叫這公主去慈寧宮更衣。卻沒想到夏籬已經錯開了眼睛,用手撫了撫衣擺,夏籬滿口應了下來,“如此,那就有勞了。”
夏籬這突如其來的答應之辭讓李俪華一愣,她不是很放心的叫了一個宮女,讓她務必将夏籬送到慈寧宮。李俪華能随意的指使太後身邊的宮女,果然是十分得太後的喜歡。
一路跟着宮女,彎彎繞繞的走向慈寧宮,皇宮裏面碧麗堂皇,貴氣十足。夏籬遠遠的,還看到一處樓閣在修理,工程還有些浩大。不過,聽說南宋國此時國庫很有些緊張,禁得起這般折騰麽?
那宮女看着就是個心眼多的,也難怪被李俪華指着來給她領路。
“你,叫什麽名字?”
那宮女反應了一瞬,知道是問她,忙低頭行了半禮,答道:“奴婢素月。”
夏籬微微點頭,“名字很不錯。還有多久才到?”
已經走了許久,而且,夏籬十分不耐這種繞圈子的行為。這宮女自以為做的隐晦,但夏籬豈又不知?不過,她此時這麽配合,也是有原因的。她擡眼望去,眼裏面有些放光。
不遠處,有一位身着藏青色宮服的婦人帶着幾位宮人緩緩走來。因着天色已經有些暗了,而且還隔着一個走廊,宮女帶着夏籬想往左邊繞開,竟是打算直接避開那個婦人的。
可叫這宮女驚訝的是,夏籬主動走到了婦人跟前,還有些熟門熟路的開始和那婦人閑談起來,那婦人身邊的嬷嬷連着幾位宮女,也十分恭敬的向夏籬請安。宮女忍下心裏的驚慌,這才趕緊去給那婦人行禮。
“奴婢拜見長公主殿下。”這次,這宮女不敢有一絲的馬虎,四肢着地的跪了下去。
無他,只因為這位長公主,才是正經嫡太後的親女,若不是嫡太後去世的早,且現在的這位太後有曜王南封邑挺着,又如何能坐上現在的位置?但,在這位嫡長公主面前,如今的太後只是她父皇的一個小妾,出身又低,就算這位嫡長公主不給太後好臉子,她也只能受着。這件事,就是鬧到了史官那裏,也沒有誰說嫡長公主的不好。
當然,這兩人之間的關系确實不大好就是的。
所以,這是一位十分難纏的角色。
這宮女雖做足了姿态,奈何沒有人理她。
這位嫡長公主已經三十出頭,但因為保養得宜,看着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她看着夏籬,笑的很有些開心,那笑意甚至蔓延進了眼裏。
“姐姐怎麽在這裏?”
“你啊,這張小嘴慣會叫人,什麽姐姐,女兒都要和你一般大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翎兒因着這事,有好幾日不曾理我了呢。”翎兒便是這位嫡長公主的女兒。
嫡長公主掩唇低笑。她自然是知道,這位白虎國的公主是誓要嫁給自己那位攝政王弟弟的。如此一來,輩分在那裏,也不得不遵守。
兩人在這裏寒暄,說的話顯示這兩人親近的關系,跪着的宮女卻冷汗淋漓。
“妹妹此時不是在吃宴麽?怎麽到宮裏遛彎子在?”這話一出來,跪着的宮女不自禁的抖了抖身子,大氣也不敢喘。
“哦,妹妹不懂這宮中的路,沒想到竟是遛了彎子,”話說的好似有些驚訝,但臉上卻是笑意連連,夏籬又有些促狹的向這位嫡長公主解釋原因,她指了指自己幹幹的衣擺,“太後說我身上濕了,催促我去她的慈寧宮換衣裳。”
嫡長公主忍不住又笑了,只不過這次的笑容,因着被提及的那位太後,顯得很有些冷。
“這個是太後身邊的?叫什麽名字?”嫡長公主并沒有正眼看向跪着的宮女,只是柔荑随意的一指。
“是,剛才問了的,說是叫素月。”夏籬也回答的十分随意。
“嗯,我記下了。”
說着,嫡長公主帶着夏籬,往太後的慈寧宮去了。
幾人都走了,那宮女還是沒有被叫起來,她整個人跪在那裏,汗水浸濕了她的衣裳,但這在寒冷的天氣裏,也沒有感覺到冷,只是覺得,整個身子都已經僵硬了。記下了,到底是什麽意思?
幾人很快就到了慈寧宮。
幾位守在門口的宮女似乎是在把風,時不時的往遠處張望着,此時看到嫡長公主過來,皆吃了一驚,有個機靈的,連忙打算大聲說話,但長公主身邊的宮女卻十分厲害,也不知何時,那宮女就從長公主身後繞到了那個要開口說話的宮女身後,手起刀落,那宮女就軟軟的趴到了地上。
“別出聲,懂麽?”長公主的話十分平靜,卻靜的讓人不敢不聽。
啪啪啪,宮女們跪了一片,沒有一個敢出聲說句什麽的。
夏籬有些若有所思的看向宮門口,和長公主相視一眼,往裏面走去。還沒有走到宮裏面,就聽到了裏間掩不住的幾聲淫詞浪語。
“好素雪,讓本少爺好好親一口。”夏籬剛才看了太後的唇語,知道,這個說話浪蕩的男子就是她的親外甥,趙國舅的兒子,趙世安了。一想到太後十分嫌棄自己,猛誇贊這位親外甥的模樣,夏籬就忍不住冷笑。
“趙少爺,別這樣嘛,那白虎國的公主差不多就要到了。”
“我管她那裏來的公主,趕緊讓本公子香一個,公主哪有素雪你這麽漂亮呢。”
這裏本是嫡太後住的慈寧宮,嫡長公主小時候也曾在這裏玩耍,對這裏的感情十分深刻。此時聽聞那幾句話,本平靜的臉上已是深沉的怒火。
“去,給本宮把那裏邊的兩個人給弄出來!收拾齊整了,別污了本宮的眼睛。”
身後的嬷嬷領命去了,不一會就聽見嗚嗚的聲響,兩人都被扭着手請出來了。
那宮女素雪看到嫡長公主就是一愣,吓得連忙跪下去求饒,但此時她的嘴被手帕塞着,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又趕緊不住的磕頭,本是想使勁磕以博同情,卻沒想到地上都是鋪好的毛毯,一點作用也無。
那趙世安趙少爺卻是不一樣,他擡眼先是看見了夏籬。這一眼就看着了迷,連眼珠都不會轉了,他此時壓根忘記了自己被扭着身子的樣子,還想往前走去,“咔嚓”一聲,手被扭斷了,才“嗷”的一聲,回了神。錯眼間,就看到了那位嫡長公主。這位趙公子頓時不敢動了。
這位嫡長公主,他也是知道的,他的太後姑姑沒少在他面前抱怨這個公主的事情,說是最愛和她對着幹。
扭着這兩個人,長公主浩浩蕩蕩的帶着人去看望太後去了。
半天不見人過來通報,太後顯得有些神不思屬。李俪華也有些沉不住氣了,她低聲和太後說了幾句,就打算叫人再去看看。
這時候,宴席上坐的稍遠的女子看到了嫡長公主綁着人來了,“呀——”的一聲,慢慢的越來越多的人都看到了,不由開始小聲嘀咕起來。
待這嫡長公主走到了前頭,那些貴族女子才齊齊起身,向她行禮,“參見長公主殿下。”
這聲響一出來,再加上長公主那周身的氣勢,太後頓時有些鎮不住場面的感覺。
她臉上一愣,臉色開始有些不好。她還從未在這位“嫡女”面前贏過一回。她本來有些發憷,不敢多說什麽,但一看到了自己被綁着的外甥,心疼就占據了主導,她有些生氣的道:“這是怎麽了?誰這麽大膽,敢綁着哀家的外甥?!”說着,還有些驚怒的站起身來。
長公主卻不給她好臉子瞧,“這不是明眼看的見麽?可不就是本宮這個大膽的麽?”
兩人針鋒對上,太後瞬間被壓下了頭。
李俪華眼睛轉動,看出來那位被綁着的趙公子衣衫不整。她之前有所耳聞,知道長公主和太後不好對付,但,還不知道那位長公主和夏籬的親厚。
她站起身來,十分端莊的給嫡長公主行了禮,“敢問長公主殿下,為何綁着趙公子呢?”她并沒有做柔弱的模樣,因為她知道,對于長者,端莊才能博得她們的好感。
但嫡長公主壓根就沒有瞧他,也壓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仍是盯着太後,冷冷的開口。
“皇宮之中竟然這般沒有禮教可言,也不知道是誰家不懂規矩的女子,看見本宮也沒有行禮,此時竟然還敢站在本宮的面前質問其本宮來了?”
李俪華臉色一白,她剛才确實是沒有行禮,但剛明明也就是詢問而已,那裏稱得上質問?
底下又有人開始看她的笑話了,李俪華咬唇,沒想到今日一個尋常的宴席,她就出了這麽多的醜。
太後此時也不敢說什麽,若真是鬧起來,她雖然是太後,傳出去被史官記錄在冊,也是笑話一場,這個道理她還是知道的。
但長公主卻仍不放過,“怎麽,太後身邊懂禮教的嬷嬷也不少,平日裏難道沒有多請教請教?”
這話說的十分刻薄,夏籬在一遍看的只想拍手叫好。這麽個傻乎乎的太後,也不知道南封邑是為何割舍不下。
太後此時理虧,有些尴尬的錯開了眼,擡手一擺,示意李俪華趕緊下去。李俪華心裏哪裏甘心,只好退下左邊的席位,往後走去,但她也不願意走的太遠,只離了長公主身後幾步的位置,就停住了腳,也不管自己站在中間的道上是不是很突兀。
“舞陽,這是怎麽回事?”事關自己的親外甥,太後只好開始打親情牌,舞陽是這位嫡長公主的號。
嫡長公主可不領太後的情,她冷笑一瞬,“太後可要好好教教自己的外甥,可別弄出了個縱寵外甥、敗壞後宮宮女清白、亂了法紀的好名聲!竟然連皇帝的女人都敢碰。”
這個罪名可大可小,她那外甥若真是被定下了淫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