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警告
“皇上,不要……”她努力的發出聲來,奮力想推開他,卻只聽見了自己不成音節的嘤咛。
寧祺卻彷佛因她無力的反抗而變得更加興奮,大手從一邊玉峰移到另一邊上肆意揉捏,另一只略顯粗糙的大手往下游移,在那芳草萋萋處撫摸着,忽然大力一扯,連心的痛讓她驚呼出聲,那驚呼聲卻被粗暴的吞咽在寧祺的口腔裏。
寧祺的臉容陰晴不定,因着交加糾纏的愛恨而扭曲起來,手下的動作沒有一分憐香惜玉之意,手指穿過萋萋芳草直達那兩片貝唇,輕輕的拉扯着,逗弄着。
便意自下面傳來,淺淺的痕癢快感滲在痛楚之間直襲腦海,她只覺腦中一片空白,然後一下刺痛讓她驀然清醒。
她看見自己的雙腳被年過五旬的帝王擡起,怒起的龐然大物在自己的雙腿之間毫不留情的沖刺着,彷佛是濃濃的恨意在一下一下的貫穿着她的身子。
為什麽?為什麽?沒有人告訴過她為什麽。連那個山盟海誓、信誓旦旦的他也不曾告訴過她為什麽。
雁回嘲弄的笑笑:“陛下還是前朝之臣時,便早已知曉這一切吧?”
雲景的雙目漸漸清明,卻依舊不語。
“也對,娘娘和陛下早已一體,娘娘知道的,哪有陛下不知道的?”
雲景沒有看她,也沒有說話。
“為什麽?”雁回的聲音平靜得詭異。“娘娘是前朝內應,‘她’也是前朝內應,娘娘侍奉熙寧帝十餘載,‘她’輾轉龍塌獻身四年,為何最終卻天差地遠?”
雲景一個字也沒有吐出來。
雁回颠颠巍巍的走下高臺,身影飄忽,恍惚空中的一葉無根浮萍,随風亂舞,卻随時都彷佛要墜落。
身後,雲景平靜中帶一絲恻隐的聲音淡淡傳來:“太後已去了十多年,而‘她’也已去了四年……”
雁回沒有回首,潇灑的揮揮手打斷了她。“逝者已矣,是麽?”
雲錦咬咬唇,待要說什麽,卻聽雁回輕輕一笑。
這笑不同以往的溫潤淡漠,甚至不像笑聲,“呵”的一聲之間蘊含的七情六欲、愛恨五味讓雲景不由怔住。
“逝者已矣,呵!”雁回再笑,腳下卻不停,悠悠往前走去。“至少我明白了!”
明白了被年紀足以當自己父親的熙寧帝霸王硬上弓絕非偶然;明白了那人已經有了另一只棋子卻依舊要把她送上棋盤;明白了那人早已從另一只棋子那裏知曉一切卻依舊把她送進宮去;明白了那人從一開始把她送進宮去便是去讓寧祺把她強暴……
馮保從身後輕輕挽着她的肩膀。
雁回沒有抗拒,扭頭直視着他,眸光裏忽然透出狠絕堅定的光芒。“我已經旁敲側擊得太久了,從今日開始,我無須再留情!”
馮保靜靜的看着她,目光裏有一絲憐憫,有更多的仰慕。
良久,他點了點頭。“一飯之恩,一世相報,此諾……不渝!”
也許,天底下真正可以信任的只有他了。
四年的涅磐後,她只再信兩個人:信子遠,因為他們都知道互惠互利才是對自己最好;信馮保,只因“此諾不渝”。
雁回笑了。
見她笑得歡快,馮保有些遲疑的問:“你不怕雲景向陛下告上一狀麽?”
“她不會。”雁回笑了。“對于那個在熙寧帝蹂躏之下依舊倔強不息的少女,她是恻隐且欣賞着的——如今我已動了她的顧念之心,雲景并不是無情之人。”
馮保的雙唇動了動,猶豫了一下,終只是嗫嚅道:“莫離姐在宮中的四年……原來比我曾想的要苦上這麽多。”
“苦?”雁回燦然一笑。“不苦,哪裏苦了,從前一片心都不在宮裏,現在一片心都沒有了,我從來沒有苦過。”
馮保沉默了半晌,才強自平複下來,沉聲道:“你現在打算怎麽辦?是打算繼續查下去麽?”
“還有這個必要嗎?”雁回輕輕一笑。“真相已經大白,由始至終我在熙寧帝的後宮裏受辱忍辱,都早已在那個人的算計之中,他早已知道熙寧帝會把我當成景德繼後的替身,百般禁脔淩辱,卻還是把我送了進來,這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
馮保心頭一顫。“那麽你的下一步打算怎麽走?”
雁回眯起了眼睛。“這場大戲,我旁觀了太久了,下一個,便由我自己登場罷!”
馮保還沒弄清楚雁回“自己登場”是什麽意思,朝野上下已為另一事徹底的震驚了。
前鎮遠大将軍蕭意之死了。
蕭意之死在了大理寺的诏獄裏,是自殺——咬舌自盡,食指生前咬得血肉模糊,指尖血跡凝結。
囚室的牆上,寫着一個血淋淋的“莫”字。
适逢七日一朝,大理寺卿一臉驚恐的把蕭意之自裁的消息帶到朝堂上,人人面面相觑,面前都彷佛出現了那個以血寫成的“莫”字。
看着高踞龍椅的皇帝似笑非笑之間的那抹深思,雁回終于後悔了那日逞一時的口快。
底下的朝臣或許不知那個“莫”字的隐意,也或許早已忘記了“她”——可是,徐然不會不知,也不會忘記那根心坎上的刺。
蕭意之哪裏是畏罪自殺,他根本就是在用一死來警告那個他侍奉了一生的皇帝!
蕭意之,果然不愧是一代勇将、開國棟梁!雁回臉上的微笑已幾乎要挂不住。
果不其然,退朝以後,馮保便傳了皇帝的口谕,宣雁丞相至禦書房見駕。
徐然高踞龍椅之中,雙手漫不經心的把玩着右手上的玉扳指。“朕聽說雁相是最後見蕭意之的人?”
雁回低首,彷佛是在微笑着:“是。”
皇帝手上的功夫沒有停下,似笑非笑的問:“那麽雁相可知道蕭意之拼死在牆上寫下的是什麽?”
“臣知道。”雁回淡淡道:“是一個莫字。”
“雁相以為那是什麽意思?”皇帝的一雙墨瞳微微眯起,眸中閃爍着危險的光芒,彷佛獵人看着一步一步自投羅網的迷途小鹿。
她此時若說不知,便是太做作了。雁回咬咬牙,輕輕道:“也許,蕭意之是讓陛下莫要信臣。”
皇帝神色淡然。“他為什麽要用自己的生命來警告朕?”
“忠臣!”雁回嗤笑。“千古忠臣的身後名,多麽榮耀,多麽光輝,多麽誘惑!”
“是這樣嗎?”皇帝挑眉。“雁相可有想過,‘莫’字可能是一個名字——也許是一個姓氏?”
“莫姓?”雁回一臉認真的蹙起了眉。“莫姓原是河北人士,在朝為官的有什麽人是姓莫的?”
皇帝只是靜靜的看着他,眼神變得耐人尋味,彷佛自己正在欣賞着一出自編自導自演的猴戲。
“雁相可有想過,那莫姓之人并不是京中的人,甚至不是朝中的人,而是……前朝的人?”
“前朝的人?”雁回一臉沉思的樣子,雙目坦然的看向上座的皇帝。“恕臣孤陋寡聞,前朝之人與蕭意之又有何幹?”
這回輪到皇帝說不出話來。他只是靜靜的望着她,眼神如刀鋒銳,彷佛要把她的心刺穿,看個通透。
雁回只是微微一笑,斂衽作揖,輕輕把一物放在一旁的案上。
“臣身子不适,叨擾聖駕,臣自請告退。”
皇帝的目光由雁回身上轉移到案上那物事。
那卻是被她“贏”去的中宮鳳印。
蕭意之自殺被定案成畏罪自殺,罪加一等,蕭府中人全數流放山海關。朝中沒有人對此有異議,彷佛沒有人從那個“莫”字聯想到什麽——只是即便有人聯想到什麽也只會做出沒有的樣子。
皇帝卻忽然下了聖旨,命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為鎮西将軍,帶着禦筆聖旨和金冊到西魏迎接長樂長公主回邺城完婚。
而本來暗中支持立後一黨的丞相竟是主動妥協。
朝堂上漫着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不安氣息,相府裏卻只有一片安寧。
雁回輕輕地放下手中茶盞,一臉淡笑:“皇後鳳印金冊,貴妃無印玉冊——他以可與立後之禮比肩的禮儀迎娶長樂長公主,卻給她金冊,這不正是他的讓步嗎?”
馮保卻沒有她的悠閑,眉頭緊鎖,不解的呢喃:“可是,陛下為什麽就是不肯把金印交出去呢?除了沒有鳳印和沒有中共名分,一切都基本上是依照立後之禮來操辦……”
“名分?”雁回呵呵一笑,聽不出笑中的情緒。“他在意的到底是什麽?他是認為沒有人能夠與他比肩站在那至高之處,還是以為只要沒有皇後,他就會沒有弱點?”
馮保不語,緊鎖的眉頭沒有放松。
雁回忽然道:“過一陣子,荊南會派使節入京慶祝秦魏大婚吧。”
馮保愕然擡首。“這與我們有什麽關系?”
雁回的笑容變得詭異起來。“這與我們的關系大着呢……”
子遠,此刻的你,是在西魏為長公主和親作最後的籌謀,還是已經在東秦境內,準備與我一同觀摩接下來的好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