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考場紀律

回到宿舍,其餘三人還躺在床上打游戲。

許隺疲憊的洗了個澡,把身上的酒味兒洗幹淨。他累得連睡衣都懶得找,套了件T恤就上床躺下了。

這裏雖然是封閉式管理,但是宿舍條件還是挺好。四人間上床下桌,還有獨立衛浴,除了洗衣服要去洗衣房,其他都很方便。

沒多久,秦平他們也結束了游戲,洗漱後就關燈上床了。

許隺閉眼躺了會兒,腦子裏都是符鐘舟哼哼唧唧的恐怖畫面。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睜開眼,卻發現另外三個人的手機都還亮着屏。

“……”

果然美術生是不可能早睡的。

他也把手機從床縫拿出來,忍不住打開了微博。

把關注列表打開,點開藍色的小船,熟悉的頁面跳轉出來。

小船太太依舊沒有更新。

許隺第一次發現這個太太是在初二的時候,那個時候小船還只有一百來個粉絲。那是一幅用碳條畫的肖像畫。畫裏的少女笑得很燦爛,眉眼間的純真被她用随性的幾筆勾勒出來。那時候許隺還只會畫蘋果,從沒見過有人能用粗糙的碳條洋洋灑灑地,幾筆就把陽光下少女微笑的樣子畫得如此生動。

畫畫就是很奇妙的東西,有些人畫一百張得來的經驗,抵不上天才的一點點靈動。

那幅畫刻在他的腦海裏,小船太太也像畫裏的女孩一樣,在他心裏閃着亮光。

雖然他喜歡男的,但是不妨礙他欣賞這位才華橫溢的太太。比起人前風光,私下裏酒品極差的某位校草,小船太太的靈氣更讓他心動。

他胡亂地想着,視線又定格在一個月前的動态上。

會不會出事了?這麽久不更新,是不是生病了,或者……

許隺被自己的念頭吓了一跳。要不要私信太太問一下?要是真出了什麽事的話……

他猶豫着點開私信,手指在對話框上懸停。

一行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後終于點了發送。

【野生鶴:小船太太,最近還好嗎?看到您很久沒有更新,要注意身體呀。】

發完又覺得自己說話的方式不太委婉,于是又加了個“(?????)”的表情。

這下更奇怪了。

許寉尴尬地退出界面,又點開自己的主頁。他看着寥寥幾十個粉絲和平平無奇的摸魚速寫,嘆了口氣。

他和小船太太,就像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野草。

又等了一會兒,小船太太并沒有回私信。許寉強撐着睡意設了個七點半的鬧鐘,渾渾噩噩地睡着了。

早上,許寉正迷迷糊糊地夢見小船太太回了私信,突然被一個聲音吓醒了。

“靠!要遲到了!”

秦平吼了一嗓子,把另外三個人都吓得從床上蹦了起來。

許寉不滿地揉了揉腦袋,打開手機一看:

八點。

四個人的鬧鐘,沒有一個人聽到。

許寉趕緊下床刷牙,用手捧着清水洗了把臉,“考試是幾點?”

“八點十分。”

彭鵬甚至顧不上洗臉,背上放在床下的畫具就往外跑。“先走了!”

項永剛刷完牙,回頭一看彭鵬背着他的畫袋跑出去了,急得把毛巾一扔。他背上彭鵬的畫包趕緊跟着跑出去。“哎!你背的是我的東西!”

秦平還算鎮定。等許寉收拾好了,兩人快步往宿舍樓下走。

宿舍和考場教室離得不遠,這裏的建築都是“8”字型,下樓穿過兩個空地,再上樓就到了。

然而等兩個人走到教學樓樓下時,樓道已經被背着畫具的新生們堵住了。

所有人都背着巨大的畫袋,一手拎顏料盒,一手拿折疊椅。上樓的時候,不是兩個人的畫板磕在一起了,就是折疊椅挂到旁邊人的衣服了。

“……”

許寉和秦平擠在人群裏,跟着緩緩往前挪動。

“我們在幾樓?”秦平看了眼臉色巨差無比的許寉。

“……五樓。”

今天的入學考試必定要遲到了。

氣溫三十度,加上負重太多,兩人在人群裏擠來擠去,出了一身汗。

“诶許寉,”秦平上着樓梯,突然一個轉身,畫板結實地敲在許寉臉上,“你畫的怎麽樣啊?聽說上午考素描和速寫…”

“滾!好好走路!”許寉一巴掌拍到他板子上。

兩人到達五樓的時候,已經是八點九分。

五樓01教室大概是最大的教室,許寉和秦平進去的時候裏面已經黑壓壓地坐滿了一百多號人,削筆的削筆,擺畫架的擺畫架,鬧鬧哄哄的。兩人推門進去,就被空調吹出來的冷風灌了一臉。

“這,沒個座位號考試號的?”秦平傻站在門口。

“沒。”

一個聲音在門邊上響起,許寉和秦平轉頭一看,才發現他們邊上坐了個人。

那人的視線從手機移到許寉臉上,細邊眼鏡後是一雙微微上翹的眼睛,大概是宿醉的原因,所以有些腫。

許寉和他對視,後背就出了一身冷汗。

昨天晚上的醉鬼,現在正人模狗樣地坐在門口監考。

他好像也認出了許寉,帶着威脅意味地眯了眯眼,露出禮貌地笑容。“随便找個地方坐吧,考試馬上開始了。”

秦平碰了碰許寉的胳膊,“哎,這不是昨天……”

“走。”許寉不等他說完。他環視四周,只有前排的空調前面有兩塊空地。

他走過去把畫包放下,從包裏拿出畫板畫架。

秦平在邊上把自己的東西也拿出來,看着許寉的動作,突然問道:

“許寉,你……你沒帶椅子嗎?”

“我帶了……”

許寉正在調整畫板,聞言摸了一把身後。

然而只摸到了顏料盒。

剛剛走得太急,忘了帶折疊椅了。

正在這時,考試鈴聲響了。

許寉有些着急,看了看周圍,沒有找到多的椅子。

他的視線落在門口的符鐘舟身上。

這人靠在辦公椅上,一雙長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把塑料椅上。他聽到鈴聲,懶懶地起身發考卷。

許寉一咬牙,走了過去。

“…老師。”許寉吸了口氣,走到符鐘舟身邊。

“嗯?什麽事?”符鐘舟好像早就料到似的,邊發試卷邊聽他說。

許寉指了指門口的塑料椅。“想借一下椅子,我沒帶。”

“不行。”符鐘舟頭也不擡,“考試用的東西沒帶就是沒帶,再說了,我這裏沒有多餘的椅子。”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在許寉看來就是故意的為難。

“可是,門口那兒不是有多的嗎。”他忍氣吞聲地問。

符鐘舟擡眼看着他,停下發卷,揉了揉太陽穴。

“這位同學,請問你今天沒帶東西可以借,模考沒帶怎麽辦?聯考沒帶怎麽辦?校考去外地考試沒帶怎麽辦?你都能借到嗎?”

許寉哽住了。

雖然話很難聽,但是他說得很有道理。

可是這也不是為難他的理由。

許寉面無表情地和他對峙一秒,然後點點頭,擺出一副“算你狠”的表情,轉身潇灑地走回畫架前。

這點小事可難不倒他。許隺彎腰把畫架的三個腳調到最高,架上有些凸起來的畫板,打算站着畫。

後排的考生不約而同地朝前排這位一枝獨秀的同學看了過來。

“卧槽,你就這麽畫啊?”秦平把傳過來的考卷遞給他,“這是要給全考場做示範呢?”

許寉把考卷夾在板子上,開始貼紙。“不然呢?這地上的白瓷磚都黑了,你讓我坐地上畫嗎?”

秦平朝他豎了個大拇指,不說話了。

試卷分發完畢,符鐘舟站在所有考生前面,用他慣有的那副溫柔語氣說:“素描考試現在開始,三個小時後收卷,然後考速寫。”

他說完,又慵懶地靠回椅子裏刷手機去了。

許隺完全沒聽他說話,浏覽了一下考試要求,把發下來的照片夾在畫板左上方。

這次素描考的內容很簡單。黑白照片,物體是最常見的深色陶罐、蘋果、梨子、玻璃杯。這樣的內容許隺好幾年前就畫過無數遍了,對他來說沒什麽難度。

他從容地削了兩支炭筆,開始打型。

一切都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進行着,但是随着時間推移,許隺覺得有些體力不支。

——準确的說,是空調吹得他的手有點兒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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