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筆記

第23章 筆記

果然,人類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

聽見這慵懶欠揍的聲音,許寉有些氣惱地準備挂掉電話。

“你……睡不着?”電話裏傳來翻身的聲音。

許寉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心裏的不爽。“……你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啊,”符鐘舟的聲音頓了一下,“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在醫院躺着呢,發燒了。”許寉有些驚訝,“你怎麽知道的?”

“聲音都虛成這樣了,肯定病得不輕。”符鐘舟在電話裏裏打了個呵欠,“好好養着吧,我給你請假。”

“你真的沒有不舒服嗎,醫生說我有點兒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沒有啊,我回家就睡了。”

“……”

這次許寉沒有再等他說完,直接把電話挂了。畫畫比不過他也就認了,為什麽體質也沒他好?

大概是燒糊塗了,許寉縮在被子裏,昏昏沉沉地胡思亂想。

生病沒有太多感覺,只是渾身都很疼,又冷又熱,只能縮在厚實的被子裏。許寉不是那種容易生病的體質,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離開高中出來集訓開始,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原來人的身體真的這麽脆弱,稍有不慎就會出問題。

他這一躺,就在醫院躺了兩天。這兩天也沒有人來看過他,無論是彭鵬還是秦平項永,他們即使再擔心,學校也不會放他們出校。于是他們只好每晚視頻聊天,确認這位室友沒有在醫院出事。至于符鐘舟……

這家夥只不過是每天給他發兩條消息,大多是“幫你請假了,好好休息”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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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寉一開始還會回複,到後來也漸漸沒有再答複。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為了什麽而感到失落。

這兩天他一直在病房裏躺着,睡了醒醒了又睡。等到想起來參加小船太太的微博活動時,活動已經截止了。

中獎的粉絲想要一張某當紅cp的圖。小船太太自然是答應下來,只花了一個晚上就出圖了。那是一張灰色調的板繪厚塗,仰視的視角中,兩個女孩穿着華麗的黑色長裙,在教堂的高大雕塑下相擁。陽光穿過教堂天穹上的彩色玻璃,打在兩個美人的發梢,但是兩人卻背着光隐于陰影之中。

許隺看到這張圖時,又一次被小船深深震撼。他雖然不太了解這對cp,但是光影交錯中,小船居然能将這種萬人期待卻隐于角落的感情表現得這麽微妙,真是太厲害了。

他不習慣誇人,卻毫不吝啬對小船的贊美。

同時,也有不少人在小船更新的深夜就開罵了。cp真人的粉絲、看不慣小船的吃瓜網友……他們總是能找到攻擊小船的借口。然而小船從來不回罵,遇到找他理論的也會禮貌地回答。

那些言論看得許隺忍不住攥緊了手機,飛快敲下一行字。

【野生鶴:太太大可直接開罵,不用和它們多說什麽。】

他義憤填膺地關了手機,看護士把針頭從他的手背血管裏抽出來。

“可以出院了,”護士把東西都收到盤子裏,“回去少吃辛辣刺激的,規律作息。”

“謝謝。”

許隺道過謝,辦了出院手續,順便付清了費用。眼看着微信餘額只剩下三位數,他只能兀自嘆氣。

晚上七點,許隺準時回到畫室畫畫。今天畫頭像照片,所有人将統一的照片資料夾在畫板上,餘老師坐在前面做示範。

他從隔壁基礎班溜進來,隔着儲物櫃就看到符鐘舟坐在他的位置上。

“起來。”

許隺的語氣不是很好,冷漠得猶如之前剛認識的樣子。

符鐘舟大概是在給手機充電,所以坐到了角落裏。他聽見許隺沒好氣的聲音也不惱,順從地拔下充電器,搬着自己的東西坐回去。

“好些了嗎?”他沖許隺一笑,落到許隺眼裏卻是虛假的關心。

他在醫院躺着的時候一個電話都不打,現在痊愈了才來來慰問?許隺沒理他,自己坐下來了。

符鐘舟愣了一下,“…心情不好?”

許寉憤憤地抽出一盒鉛筆,邊削筆邊戴上了耳機。

這樣的反應太明顯,符鐘舟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看出來這是生氣了。經他觀察,許寉生氣起來慣用施行冷暴力,任由你說什麽,他都當做沒聽見。符鐘舟沒了法子,只好暫時不理他。

然而許寉原本只是有些不爽,見符鐘舟居然真的不理他了,心裏更加生氣。他拿着小刀和鉛筆,洩憤似的一下一下削着筆頭。可憐的鉛筆被硬生生削斷了好幾次,等到削尖後,已經短了一大截。

一旦回到這個地方,短時間抛在腦後的壓力就立馬重新浮現出來。許寉在醫院躺了兩天,而其他人這兩天都在努力畫畫,他落下了餘老師的講課,只能夠自己補。

開始畫之前,許寉打算看一下之前學畫畫時做的筆記。雖然當時瞌睡連天,但還是寫了不少東西。他把蹭得髒兮兮的筆記本從厚厚的資料書裏抽出來,翻開一看,卻是密密麻麻的,不屬于自己的筆記。

上面的字很工整,和他的狂草相比起來,非常娟秀。他不禁發散思維地想到,如果用這種字體來寫一封情書,一定非常浪漫。

娟秀工整的筆記裏夾帶着畫的示意圖和一些标記,整整有兩頁紙。許寉看愣了,轉過頭卻看見正在畫畫的符鐘舟嘴角帶着笑。

“這兩天的全給你記上了,”符鐘舟的聲音被掩蓋在鉛筆的摩擦聲裏,“我覺得餘老師都想要選我當課代表了吧。”

許寉心裏一暖,很不争氣地脾氣軟下來。

他甚至還得寸進尺。

“……為什麽我在醫院的時候不給我打電話發消息。”

符鐘舟愣了一下,剛才許寉在生什麽氣。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許寉,突然很想捏一捏這個氣包的臉。

——最終還是忍住了,畢竟手上有鉛筆灰。

“我怕打擾你休息嘛。”捏臉的動作換成了用手肘頂了頂胳膊,“整天一副不睡覺的樣子,我可不敢給你打電話。”

許寉無法反駁,只能閉嘴。

兩人沉默着繼續畫畫,許寉的思緒卻還停留在剛才。

過了半晌,他的聲音透過鉛筆在粗糙素描紙上劃過的沙沙聲,低低地響起:

“其實,你打電話不會影響我的。”

“嗯?”

符鐘舟沒聽清,再問一遍,他卻不說話了。

晚上下課,許寉本來又想熬夜加班,被符鐘舟和彭鵬不約而同地制止了。

“剛從醫院出來又想進去?”符鐘舟搶過他的鉛筆盒,“你可以熬夜玩游戲,但是不可以熬夜畫畫。偶爾放松一下有什麽關系?”

彭鵬立刻附和:“對啊對啊,明天周日可以睡個懶覺,今天我們打算在宿舍玩桌游呢!”他說到這兒,雙眼發亮地看着符鐘舟,“舟哥哥要不要也來?我們好吃好喝招待哦!”

符鐘舟好像沒有在意這個奇怪的稱呼,很有興致地點了點頭,“好啊,我很擅長玩這些的。只不過太晚的話就不能出校門了。”

“沒關系!”彭鵬沖他眨眨眼,“可以跟我睡,我不介意。”

“……”

許寉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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