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要對我這麽兇

第39章 不要對我這麽兇

許寉不是一個非常自信的人。

他覺得自己對符鐘舟總是冷冷的,不像呂景楠,看上去溫柔可愛,能夠讓人心裏生出保護欲。他站在角落裏,心中的酸澀比預想中更加強烈。

“許寉!想什麽呢?”彭鵬突然從後面竄出來,“我的座位在你後面哦。”

許寉回過神,把自己的東西擺好。

“哦,你也是梯隊吊車尾啊。”

“說什麽呢!”

婁琢在一旁偷笑,“自信一點,只不過是色彩有些欠缺而已。要是比三科的綜合成績,我們肯定在第一排。”

“婁琢說得對!”彭鵬也附和道,“我也沒想到,原來大家的色彩都畫的這麽好。”

“可是大佬永遠是大佬,”彭鵬的同桌嘆了口氣,有些嫉妒地說,“該是第一的,從來都是第一。”他的話說的直白,大家都知道是在說符鐘舟。

這話聽得許寉有些不舒服,誰的第一不是努力争取來的?不過他懶得和那人争論,默默地彎腰收拾自己的顏料。

分組之後,整個班的氣氛都比以前緊張了不少。陸老師走進畫室,又宣布了一個新的決定。

“以後,我們班和隔壁的基礎班、複讀班将聯合起來。”陸老師将這件事說的輕描淡寫,臺下卻已經是一片嘩然,“三個班的同學将根據每次的月考成績,進行座位變動。”

許寉沒聽太明白,“什麽意思?”

婁琢解釋道:“也就是說,三個班的學生成績排名,會影響你是不是還能待在這個班。如果你的成績超過了複讀班的學生,就會被安排到複讀班去上課。”

“……如果成績太差的話,會直接被調到基礎班。”

“這也太殘酷了吧。”彭鵬插話道。

聽到這些,許寉心中的危機感更是提升了幾分。比起把心思放在符鐘舟和呂景楠身上,他更應該先思考怎麽沖進第一排。

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許寉看着自己完成度一般的畫面,沒有起身去吃飯的打算。婁琢和他的進度差不多,但整體色彩很漂亮,和他灰蒙蒙的畫面形成鮮明對比。這位新同桌下課就往外跑,大概是找宋清涵去了。

大家都有飯友,而許寉只能自己坐在角落裏,聞着白顏料的酸味想象老酸奶。

他有些不爽地把濕透的筆杆在水桶上敲了敲,打算休息會兒繼續畫。身邊的光線忽然一暗,符鐘舟拉開婁琢的椅子坐了過來。

“有事?”

許寉懶得看他,只冷冷地說了兩個字。

“嗯…呂景楠說想和我一起吃中飯,你要不要一起?”符鐘舟反坐着,把下巴枕在手臂上看他畫畫。“唔,比昨天那張好很多了。”

“你和他吃飯,叫我幹什麽?”許寉依舊不給他好臉色看。

許寉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麽氣,但是心裏确實很不爽。他正在調試水果的亮面顏色,小心翼翼地不讓筆毛碰觸到調色板上的暗色。

就在這時,符鐘舟卻冷不丁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臉。

“幹什麽!”

許寉吓了一跳,想要躲開但還是遲了一步,對方的手指在他臉上留下了一些體溫。

“你最近好兇,”符鐘舟讪讪的收回手,“壓力大可以打打游戲,不要對我這麽兇。”

“都說了不去,”許寉咬着後槽牙把人推走,耳朵卻紅得不行,“吃完給我帶一份。”

“是!許哥!”符鐘舟非常享受跑腿小弟的角色。他像模像樣地敬了個禮,轉身就跑去找呂景楠了。

在去食堂的路上,符鐘舟遇到了同樣去食堂的葉志澤。葉志澤八卦心切,見他就問:“怎麽樣了?有沒有進展?”

符鐘舟嘆了口氣,“還是很冷漠。他以前也沒有這樣的,最近對我越來越兇了。”

一旁的呂景楠聽不懂兩人的黑話,疑惑地問:“誰啊?”

“他對象,鬧矛盾呢。”葉志澤笑嘻嘻地指了指符鐘舟。

符鐘舟一巴掌拍開他的手:“別亂說。”

“不亂說不亂說,”葉志澤吐了吐舌頭,“待會兒吃完飯,你給他買杯奶茶送上去呗。”

這個提議挺不錯,符鐘舟眼睛一亮,忙掏出手機。“這個主意好,我先問問他喜歡喝什麽……”

“不是吧!”葉志澤一把搶過他的手機,“還能不能有點兒驚喜感了!”他循循善誘地解釋道:“你當然要猜着他的喜好買,直接問還有什麽意思?等你提着他最喜歡的奶茶走到他面前,他就會覺得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懂他的人!”

呂景楠雖然不知道他們說的是誰,但還是非常認同地在一旁鼓掌。

于是四十分鐘後,一杯熱乎的姜撞奶茶被塞進許寉懷裏。

許寉剛睡着沒多久,又餓又困,睡意惺忪間,感覺符鐘舟趁他不備伸手在他頭上摸了摸。被吵醒的起床氣本來無處發洩,現在倒被他澆滅了一大半。

“飯呢。”

他斜歪在椅子上,百般不願意的掀起眼皮。

“在這兒呢,”符鐘舟把打包的午飯放在顏料盒上,又把吸管插到奶茶裏遞給他。“你先喝兩口,溫度正好不傷胃。”

許寉手裏捧着奶茶,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麽狀況。

“我……”他呆呆地看着緊張得直搓手的符鐘舟,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麽,“謝謝。”

符鐘舟的神情卻好看了不少,“那你快吃吧,以後別兇我了。”

“我沒有兇你。”許寉嘬了一口姜撞奶茶,感覺和上次喝的差不多。“是你自己想多了。”

“啊,有可能吧。”符鐘舟靠在婁琢的椅子上。許寉毫不客氣地開始吃飯,把飯盒裏那些紅燒魚和青菜統統扒進嘴裏。雖然吃相不太好看,但他實在太餓了,也顧不上符鐘舟在場便狼吞虎咽起來。

進食的間隙,他悄悄擡眼看了看自己的衣食父母,發現符鐘舟正以一種奇怪的眼睛盯着他。許寉還沒準确分辨出他的情緒,就已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大概就是:含情脈脈。

許寉氣急,一口咬斷嘴裏的魚骨頭。這人喝醉了認錯人就算了,怎麽沒喝醉還敢盯着他想前女友啊?真是豈有此理!

他在心裏把謝妍的臉仔仔細細回想了一遍,實在沒覺得自己和她有什麽相像,于是暗暗咬牙問道:

“符鐘舟,我和你前女友很像嗎?”

符鐘舟一愣,仿佛魂魄被他從很遠的地方牽引回來。

“……問這個幹什麽。”

許寉把魚骨頭嚼碎了,直接吞下去。“……你之前喝醉了,不就抱着我喊她的名字嗎?”

“啊…”符鐘舟仿佛是沒想到他舊事重提,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如果一定要說的話,你們兩個都很兇。”

許寉差點被他氣昏過去,真實上演了一場什麽叫做如鲠在喉。

最後,這頓飯是許寉背對着符鐘舟吃完的,直到婁琢從隔壁班回來,兩人間的奇怪氛圍才終于被打破。

“你們這是幹什麽呢?”婁琢疑惑地探頭去看對着牆壁吃飯的許寉,毫不客氣地拍了張圖片P成“面壁思過”的表情包。

下午的課一切照舊,許寉借鑒了婁琢的一些畫法,繼續完善上午沒畫完的練習。

“畫完了的,交上來就可以走了。”

下課鈴一響,陸老師就拎着包出了教室,只留下這麽一句無情的命令。

許寉已經畫得差不多了,但總感覺還可以再完善一下,因此坐在位置上沒有動。他瞥了一眼婁琢的畫,問:“不去找宋清涵嗎?”

“她高中同學來看她,現在應該溜去校外吃飯了。”她說着便掏出手機發消息,臉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啊,一直沒回消息。”婁琢的笑容又漸漸淡下去,“打電話也不接,這是怎麽了?”

“應該和同學聊得很開心,沒有看手機吧。”許寉安慰道,“別擔心,等會下課去找她。”

“嗯。”

婁琢的手指不安地在屏幕上滑動兩下,最後還是停在了輸入鍵盤上。

【下課了嗎?】

二十米之外。少女跟着走讀生們鑽進鐵門裏“偷渡”成功,就在她從人群裏擠出來時,放在兜裏的手機“叮”的響了一聲。她沒有聽見,而是向事先約定好的飯店走去。

宋清涵常常跟着其他人混出校門,對這周邊的大路小巷了如指掌,為了圖方便,她選了一條僻靜的小路。這條路兩邊都是快拆遷的居民房,年久失修,已經沒幾個人住在裏面了。

“啊,是這個女的吧?”

她剛踏進狹窄的小巷裏,不知道從哪兒突然冒出來一群年輕人。她起初還疑惑地回頭張望,以為他們說的是別人,但回頭一看,她已經被這群人圍了起來。

“跟我們走吧,鄒哥說好久沒見,想你了。”其中一個領頭的甚至還帶着家夥,金屬的棒球棍扛在肩上,看上去很有分量。

宋清涵聽到這話,心都涼了半截。她雙手在口袋裏摸了摸,發現婁琢送給她的防狼警報器根本沒帶在身上。

她哆哆嗦嗦地往後退了兩步,“我要是不願意呢?”

“那就直接綁起來帶走!”

那人嚣張地怕了拍身邊的黑色轎車,“鄒哥給了錢的,我們辦事當然要到位。”

宋清涵的腦袋嗡嗡作響,她盯着那些人逐漸放大的臉,滿是絕望。她知道,像鄒友這種人,專挑性子軟身形小的女生欺負,可是她個子小,脾氣好,難道是她的錯嗎?

從最開始鄒友故意在聚會上灌她的酒,趁她喝醉拍了那些照片,到後來一次次用照片威脅她做他女朋友,她就一直清楚為什麽是自己而不是別人。正是清楚了這一點,她才如此絕望。她喜歡自己這種善良溫柔的性格,婁琢也喜歡,可為什麽她的善良到了壞人眼裏,就成了絕好的獵物?

這個陽光照不到的偏僻巷子裏,宋清涵的理智再次一點點崩潰。她多麽希望此刻有人從這裏經過,即使是居民樓裏有人探出頭看看也好。

“跟我走!”

為首那人已經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拎着人就要往車上帶。

宋清涵止不住的掉眼淚,對強勢力量的恐懼從她內心深處噴湧而出。

淚眼朦胧間,她的雙臂被人拉扯着,極力轉頭看向自己來時走的方向。一個長發紛飛的身影提着公文包,在血紅一片的殘陽中走進黑暗的巷子。

“你們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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