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吃醋
容卓來聽雨軒之前,特意差人尋過莘凝,得知她人本就在此地時,還以為這是戀人間特有的靈犀。
一時間竟覺幾分欣喜,這便挂着淡淡笑意而來。
本是眉目舒然快意,然而在看到屋內詭異場景時,頃刻間又蒙上滿身寒霜。
他心驚,為何莘凝會與季承風在一起?
全然忽略同框的兩人此時所做之事再正常不過,幾秒鐘後,容卓才壓着怒意,擰眉看向季承風,目光極冷。
帝王之氣度駭人,季承風怎能不懼,忙不疊跪下:“卑職叩見皇上。”
在他恭敬低首的瞬間,一抹嘲諷的笑意卻從嘴角劃過。
皇帝又如何?不過是頭頂綠油油的傻瓜蛋罷了。
這邊容卓亦不回應,任由季承風跪着,視他不存在一般。
而後徑直大步走到榻邊,冷然的目光一路從莘凝因羞恥而蜷縮的白淨腳趾移到她心虛的笑容上。
莘凝也不知自己怕個什麽勁兒,但就是無端地感覺危險。此時,一改往日占上風的氣勢,撒嬌般地扯了扯容卓的衣袖,柔聲道:“皇上……怎麽來了?”
這話問得奇怪,皇宮都是皇帝的,他去哪裏還需一個小小的婉儀過問?況且這地方還不是她的住所,莘凝犯了糊塗說傻話,在場幾人除了季承風,卻似是習以為常,并不覺此話奇怪。
這會兒容卓已經恢複冷靜,礙于季承風在這裏,他不能表現出對于莘凝的在意,只淡聲問:“凝婉儀這是怎麽了?”
蘇文枝輕瞥一眼仍跪地垂首的季承風,主動上前,回道:“妹妹不小心崴了腳,正巧季太醫在,便讓他瞧瞧。”
容卓像是聽見這話才發現還有個太醫存在似的,不大高興地看向季承風,打量幾眼後,道:“季太醫行醫時間不長,在跌打推拿方面許是不精通,先退下吧。小冬子,去請李太醫。”
跪在地上的季承風低着頭,看起來很是恭敬,只見他趕忙收拾醫藥箱,沒一會兒便匆匆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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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腳剛出庭院,蘇文枝與霞雲也出了屋,霞雲還懂事地将房門輕輕合上。
屋內,容卓默默坐在莘凝身旁,盯着她受傷的腳踝出神,不知想些什麽。莘凝看他表情嚴肅,也不敢問。
半晌,莘凝那直直擱在條凳上的腳終于麻了,下意識動了動有些發冷的腳趾頭,她剛這一動,容卓也動了。
竟是坐到了方才季承風坐的那張矮凳上,像他剛進屋看到的那刺眼畫面一樣,用大手輕握住了莘凝的足跟。
動作本無多少區別,卻因為人不同,莘凝覺得心髒跟着緊了緊,一種難言的羞恥感讓她忍不住想要将腳收回來。
“別動。”容卓察覺她的動作,立即緊了緊手上的力道。
莘凝這下掙不脫了,又見容卓将那被遺落的藥油到了些在手心,猜測他接下來要做的事,莘凝更是難為情,忙道:“其實我好多了,都不疼了,不用再按摩了。”說着還擡了擡腳,示意所言不假。
“嗯。”容卓應聲,手上動作卻壓根沒停。
莘凝無奈,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灼熱的指尖按揉于肌膚上,藥油特有的氣味在房中漸漸彌散,好似醇厚濃烈的酒香,有些醉人。
半柱香後。
“那個……”莘凝的兩只手撐在身後,将身下的軟墊抓得皺皺巴巴,“其實真不疼了,莫要揉了。”
容卓微頓,不擡頭,繼續揉按。
莘凝哭笑不得,再這麽下去,她的腳一定會給揉禿皮的!
這人為何這般?
莘凝盯着容卓緊抿的嘴角,又将目光移到自己受罪的腳踝處,忽地,眉毛一挑,似是什麽都明悟了。
嘴角微微彎了彎,趁容卓正投入的時候,莘凝猛地抽回腿,然後腳尖抵到了他的肩膀處,輕輕點了點。
這舉動帶了點挑逗的意味,容卓愣住。
莘凝确實起了逗他的想法,可是這地方畢竟不大合适,趕忙看似自然地收回腳,又用裙擺将其徹底蓋住。
“我已經沒事了,你看,真的不疼。”她說着擡了擡被紗裙遮住的腿,緊接着起身,在容卓略微緊張的目光中倚坐到了他的身邊。
頭靠着結實的胸膛,手指扒拉着衣襟,感受到身旁男子微亂的呼吸後,莘凝才挂着狡黠的笑意,故作委屈地說:“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跟季太醫什麽都沒有,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俊是俊,就是有點過于陰柔了……”
莘凝一邊玩容卓胸前的衣襟,一邊絮絮叨叨地表衷心,倏然,那一直作亂的指尖被一只大手緊緊捉住。
随後頭頂傳來略帶喘息的低沉嗓音:“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男子?”
莘凝一聽嘴角揚得老高,這人真是……可愛!
“我啊,自然是喜歡面冷心熱,高大威猛,器大……呸!”莘凝微擡頭,忽略方才那句胡話,盯着容卓堅毅的下巴說:“像你這樣的就挺好的。”
“哦?”容卓低下頭,神色中總算有了笑意,“……器大?”
“額……呵呵呵……”莘凝笑得生硬,其實她後一個詞還沒說出來呢,畢竟從未實踐過,也不知好不好。
這邊容卓看她這呆呆傻笑的樣子,滿臉興味的笑容,心情甚好。忽地不知想起什麽,面上露出些許若有所思的表情,笑容逐漸淡去,不一會兒,又恢複了笑容。
比之前更甚,帶着爽朗和豁達,又似自嘲一般,他輕輕掐了掐莘凝的臉頰,笑道:“朕猜,你喜歡霸道放肆、強取豪奪的男子。”
莘凝:“……”什麽鬼?!
她還來不及想“霸道放肆”、“強取豪奪”這樣的話,為何會從一個嚴肅正經的皇帝口中說出,身體陡然騰了空。
被打橫抱着到了庭院,此地空無一人,聽雨軒的主子和婢女,以及那遲遲未到的李大夫皆不知在何處。
容卓步伐快速,莘凝只得略略瞟得一眼。
再轉眼,身體換了個地方,軟榻變成軟床,門栓也被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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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這日莘凝和容卓并沒有做到最後,但皇上“寵幸”凝婉儀的消息還是傳遍了整個後宮,只怪這宮裏的眼睛實在太多太雜。
還傳得繪聲繪色,說什麽皇上憐愛凝婉儀腳上有傷,不忍其下地行走,故而時時抱其而行。
不至于,真不至于!
莘凝雖是個寫宮鬥文的,但也沒想到後宮的傳言竟能這般離譜,時時?就一次好不好!
好在容卓那邊為了不給莘凝帶去麻煩,自那日情難自禁之後,再也沒來看過她,甚至“寵幸”之後,連半件賞賜都沒給。
如此這般那什麽無情的行為下,宮裏人也就把不受寵的小婉儀忘了。
相鄰的懿瑞軒內。
綠拂正将近日打聽的消息同蕭如錦說着,還時不時用輕蔑的眼神瞅瞅隔壁漱玉軒的方向,“主子,您不必将那凝婉儀放在心上,搭上了莊嫔又怎樣,玩過了,還不是就被扔一邊了。”
這話說得難聽,可綠拂一想到那日季公子給凝婉儀揉腳之事,便恨不得說得更惡毒難聽些。
蕭如錦輕撫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對綠拂的義憤填膺沒什麽反應,只是淡淡笑着,整個人鍍了層母性的光,人比從前靜柔了許多。
綠拂見她如此,更覺刺眼,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冷哼道:“婉儀?我看吶,她就是個玩意!呵呵,再說了娘娘您可懷着皇子呢,別說區區婉儀,就是皇後娘娘都比不過娘娘您。”
蕭如錦肚子的孩子是誰的,綠拂怎會不知。她這般說,不過是故意罷了。
話語句句帶刺,蕭如錦竟聽不出來,反而皺了皺眉,道:“你別亂說,皇後娘娘如此尊貴,哪是我能比的。”
頓了頓,面上漸漸浮現慈愛的笑容,又撫着肚子說:“我不求榮華寵愛了,只要言兒平安健康即可。”
綠拂心中冷笑不已,眼底怨毒閃過。
言兒?誓言的言嗎?真是可笑至極!
幾日後,一道聖旨降臨懿瑞軒——蕭如錦封為麗妃,搬入昭樂宮。
與此同時,蕭如錦懷有三月身孕的消息也在後宮中炸開了鍋。
不僅如此,前朝中的一些臣子得知此事,亦是欣喜不已,比自個當父親還要高興。
其中又以周老最是喜悅與膽大,得知喜訊當日便入了宮,還帶了些小孩讀物來。
勤政殿內,容卓望着桌上十幾本啓蒙讀物,面色僵硬。
“是不是不夠?”周老捋了一把胡須,思忖道,“那容老臣再去翰林院找找,一定能找到最适合大皇子閱讀的書籍。”
容卓額角的青筋抽了抽。
“皇上……”周老遲疑道。
容卓登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嘴唇緊抿,果不其然很快就聽周老說:“皇上多年才得此一子,今後對母子的關心可不能疏忽,聽聞孕期母親的心情對于孩子的成長很重要呢。”
容卓無語,您老還懂這些?
周老又捋了捋胡須,道:“不過皇上還是要雨露均沾,子嗣方可興旺啊。”目光真摯而熱烈,滿含對大齊未來榮昌的殷切希望。
容卓卻被看得心裏發虛,下意識別開了眼睛。忍不住問法則:“你說,若是我告訴他孩子其實不是我的,他會怎麽樣?”
法則想都不想:“他會立馬氣死!”
本着關愛老人的原則,容卓自是不可能告知周老真相,罷了,讓老人家先高興幾日吧。
接下來容卓又被迫聽周老說教了大半個時辰,方才恭恭敬敬地将人送走。不得停歇,喝了杯茶潤嗓子,又起駕前往秀陽宮。
轎辇搖搖晃晃于幽深肅穆的紅牆之下,冬日涼風幽幽,容卓卻生出一手心的薄汗。
該如何給女朋友解釋,孩子不是自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