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西,健步下車找了個角落,彎腰嘔吐起來。

嚴琒追下來,眉頭緊擰,知道黎诜愛幹淨,去車上拿了濕巾和紙巾,站到黎诜身邊,猶豫了片刻,還是輕輕幫他順了順背心。

黎诜的身子明顯一僵,不過他吐得難受,就沒顧上,好一會終于慢慢平複下來。淚眼模糊地看見有人給他遞紙巾,黎诜沒有拒絕,嚴琒的聲音随即響起,“你早上吃什麽了 ?”

黎诜把自己收拾幹淨,沒回答嚴琒的話,徑自往車上走,嚴琒跟在後面,試着勸他,“先去醫院看看?”

黎诜冷漠又強硬,“不用。”簡潔明了,連一個字不多說,嚴琒想想自己這樣好像确實也顯得假惺惺,只得閉上嘴,帶着些許情緒上了車。

到了地方黎诜沒有再下車,讓他一個人進去,這一進去可能就是永別,強烈的不舍湧了上來,嚴琒看着黎诜,總覺得不該就這樣,等了一會黎诜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嚴琒只覺得自己可笑。全都遂了自己的意願,他還有什麽好不滿的?到最後終是連一句道別也沒有,嚴琒再無留戀地走進Doll House。

有工作人員來領了他,去了個之前沒見過的地方,對着他後頸搗鼓了一陣,因為不疼,所以嚴琒也不知道到底在幹什麽,只以為是掃個條形碼好準備之後的入庫,就是不知道為什麽那麽久。

等嚴琒從裏面出來,工作人員交給他一個文件袋,然後笑容甜美地對他說,“感謝您的光臨,祝您今後生活愉快。”

嚴琒整個人都是懵的,連忙翻了翻手裏的文件,損壞的娃籍證明書,不知道為什麽在右上角打了個孔,翻開一看,超大超醒目的紅章映入眼簾:已作廢。文件袋裏還有他的賣身契,和本該已經被取消的普通身份證,更包括一些零錢和一張今天晚上去B市的機票。

嚴琒猛地反應過來追出去,黎诜的車早就走了,嚴琒徒勞地左顧右盼,彷徨無措地站在Doll House門口,這一刻的心境是如此清晰明了,他是個被丢掉了的娃娃,找不到主人,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孤身一人,不知該何去何從。

No.1037 25

黎诜親自把人送走,到最後也沒敢跟嚴琒多說什麽,太難了,根本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好幾次黎诜都差點繃不住,想問問嚴琒能不能不走,但嚴琒那天說的話到現在還歷歷在目,黎诜能清楚地記得每一個字。嚴琒的厭惡嫌棄已經很明顯了,他怎麽好再去自取其辱?所以即使再艱難,也得忍,是他黎诜扔了嚴琒,他才不是那個沒人要的人。

回了家終于不用再裝,黎诜疲憊到不行,心口還是難受,一直犯惡心,他懷疑這是心理病, 自從上次和嚴琒吵完之後,就落了這個毛病,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好。黎诜又去吐了一下,回到床上裹起被子,幸好他還能睡得着,一覺睡醒,天大的事也能過去,所以那個混蛋嚴琒,就讓他見鬼去!

黎诜做了個夢,美夢。他和嚴琒一起在逛街,還牽了個四五歲的小豆丁,小孩兒看不出來是男是女,但是長相很甜美,逛了沒一會就鬧騰走不動,嚴琒一拎就把人抱了起來,還能騰出另一只手,攬着黎诜的腰,大庭廣衆不知羞恥,湊過來和黎诜咬耳朵,“主人,好漲了……你要不要幫忙解決一下?”

黎诜不是個矜持的人,卻還是被調戲得面頰緋紅,後來他倆把孩子送去了托管中心,迫不及待一前一後進了商場的衛生間。

夢裏的黎诜吃奶吃得正香,可能嘴巴的動作幅度太大,咂吧咂吧就把自己給弄醒了,屋裏很安靜,黎诜叼着自己的拇指,只一瞬就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煩悶地踢了踢被子,再想睡卻是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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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诜只能爬起來去找點消遣,結果發現哪兒都有嚴琒的影子,更糟糕的是,他對這棟房子的記憶,除了嚴琒就是父母。比如書房裏,黎诜能記得的,要麽是他在給嚴琒念情詩;要麽就是那個女人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扇他的耳光。又或者餐廳裏,他看着毫不知情的嚴琒喝下一杯杯牛奶,心中充滿期待;夾雜其中的另一種記憶,是一家三口,落針可聞地吃着晚飯,他因為生病渾身無力,拿不住手中的刀叉,掉在餐盤上弄出了叮鈴哐啷的嘈雜,黎诜心中惴惴恐慌至極,女人開始歇斯底裏般的訓斥,男人事不關己,更是嫌棄他們打擾他進食,不悅地 擦了擦嘴,直接起身離開……

黎诜忍不住甩了甩頭,真是煩死了,到哪都不得安寧!死都死了幹嘛還要記得?走都走了幹嘛還要去想着?!他不喜歡這裏,他讨厭這裏!有個念頭悄然浮現,黎诜沒有被吓到,雖然瘋狂,但他現在需要這個,再這樣下去,黎诜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會瘋掉。

黎诜找來秦叔,讓他給家裏所有人的人都放幾天假,從現在開始清場,所有人必須走,一個也別剩,包括後花園馬廄裏的兩匹馬,也弄回馬場去。秦叔不知道他想幹什麽,頗為擔憂,但黎诜看起來很理智,也不像是不想活了的樣子,黎诜還笑着說,“秦叔,您相信我,等我做完這件事,就再也不想他們了,您看我們換個地方住好不好?這裏太冷清太陰森,我一直都不喜歡。”

秦叔膝下無子,把黎诜當兒子一樣疼,看他願意重新開始,自然是高興都來不及,所以立刻就下去辦事兒去了。

一直到晚上,家裏的生物都清幹淨了,黎诜再三保證讓秦叔放心,他只是想一個人跟這裏做個告別,好不容易才把人勸走。這之後黎诜抽了車裏汽油,因為不多所以只在一樓會客廳裏四處灑了灑,然後黎诜放了一把火。

老式的洋館都是木質結構,燒得很快,黎诜退出房子,在花園裏看着火光跳躍,神色一開始怆然,卻很快變得平靜,之後看着越燒越旺的火焰不分青紅皂白地吞噬一切,黎诜只剩下快意,再沒有回憶,再沒有束縛,他是真真正正要迎接新生了。

可是為什麽……他在流淚?

黎诜擡起頭,透過玻璃,看見書架上那一排排的藏書,他不覺得可惜,只是……心髒漏跳瞳孔驟縮,黎诜突然想起來了,他把很重要的東西給忘在裏面了!

火是從會客廳燒的,別的地方沒有助燃劑,不會蔓延那麽快,樓梯離會客廳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來得及,應該來得及,想到這裏黎诜沒有猶豫,一頭鑽進了火場。

……

擺在嚴琒面前的有兩條路,要麽接受黎诜的好意,以自由人的身份回家,去和母親和妹妹團聚,自此與黎诜不相往來。或者回去找黎诜,問清楚他到底什麽意思,然後繼續糾纏不清,甚至放下不必要的自尊,心甘情願繼續喝牛奶,把自己為了黎诜變成一個會産乳的男人。

理智告訴嚴琒應該當斷則斷,感情卻讓他無法割舍,他心裏有黎诜,他擔心他,更放不下他,至少他還欠黎诜一個道歉……

心中有了主意,嚴琒也漸漸恢複冷靜,他從屋檐下走出,擡頭看了看這棟大樓,“結契中心”幾個大字明明那麽顯眼,自己剛剛怎麽就眼瞎了似的根本沒看見?

黎诜這樣太讓人捉摸不透了,抛棄掉結契的娃娃,他到底怎麽想的?嚴琒伸手摸了摸後頸,沒什麽特別感覺,他通過大樓的玻璃反射,仔細辨認了一下,一眼就認出來是個“诜”字,嚴琒心口顫了顫,他瞬間明白了黎诜的想法。

黎诜就是要給他蓋個戳,即使已經放他走了,還是要維持這點最後的倔強,他是他買的娃娃,一輩子都是。後頸這個位置,平時看不到也不會想起來,但是看到了,心裏必然會種下疙瘩,不管嚴琒願意不願意,總是會記得黎诜。不管是為了留個念想還是為了膈應他,這大概都是黎诜最後的任性了。

嚴琒想明白這些,只覺得心中酸疼,他連任性都要這般藏着掖着,不該是這樣的,那是黎诜啊,驕縱的,跋扈的,何須這般小心翼翼?為什麽自己沒有寵着他?!

嚴琒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酸楚,他得回去找他,就算再被掃地出門,也得死皮賴臉,至少要……好好說清楚心裏的話。

黎家并不難找,他住了好幾個月的洋館,居然是挺有名的歷史建築物,一搜洋館,被列為典型的建築物,就是黎诜的家。雖然知道地方,但要尋過去,嚴琒卻頗廢了一番周折。要過輪渡就算了,山上根本不通公共交通,換言之全是私人領地!他翻了一道鐵門,只能徒步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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