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蘇婷婷擔心霍海洋,翻來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意識模糊要睡過去,突然聽到院門被人拍地震天響。

伴随着敲門聲,還有一個焦急的聲音:“霍支書,羊圈出事啦!”

“……”蘇婷婷一個激靈爬起來,套上衣服就往外跑。

院子裏,大房和二房的人全被驚醒,霍老爺子已經披着衣服急匆匆去開門。

大門一打開,蘇婷婷就認出來的是知青點的人,男人氣喘籲籲:“支書,有人偷羊被我們逮住了!”

霍老爺子眼皮直跳,聞詢就要出門,轉頭看見蘇婷婷,又見家裏人也要往上跟,氣得跺腳:“不知道偷羊的還有沒有幫手,你們都在家守好門,別想着去湊熱鬧!”

本來想跟過去的家人一聽,頓時停下腳步,趕緊回去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蘇婷婷卻堅決要跟着:“羊圈是我負責的,我必須到場。”

霍老爺子一聽沒錯,于是點點頭,又讓霍建國關好院門,然後就着夜色深一腳淺一腳往羊圈方向去。

羊圈那邊,知青們自發攔住附近聞訊而來看熱鬧的人:“別往裏擠啊,裏面是案發現場,別破壞。”

“別擠別擠,我們已經派人去公社派出所報案了,人家說要保護現場!”

而大隊長李德全已經到場,正在聽一個知青說當時抓偷羊賊的情況,看見霍老爺子過來趕緊招手。

知青說:“當時裴浩和霍海洋出去老不回來,我們擔心他倆出事就一起出來找,誰知道發現兩個人鬼鬼祟祟進了羊圈。”

其實是他們跑出來的時候,裴浩和霍海洋已經埋伏好,就等着抓對方現行。

抓賊是多麽激動人心的事兒,幾個熱血小夥都不用招呼,也悄悄跟着埋伏起來。

等着對方綁好羊羔往外擡的時候,霍海洋掏出手電筒對着偷羊賊的眼睛就是一陣猛照,知青們撲過去逮住對方一陣拳打腳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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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綁好偷羊賊,霍海洋一邊安排人去喊隊長和支書,一邊說功勞是大家的,別告訴霍支書他這個點還在知青點打牌。

知青們很理解,紛紛表示不會暴露他,于是給李德全和霍老爺子講經過的時候,有意識的将霍海洋給隐去,其他事情倒是一五一十說出來,聽得李德全和霍老爺子冒火。

李德全對霍老爺子說:“人贓俱獲,還是你親家親戚,你咋看?”

“……”霍老爺子為難了。

知青哼一聲:“反正我們已經去報派出所了!偷集體財産,支書你可別包庇自己人。”

這是防着霍老爺子護短哩,老爺子的臉唰黑了一層。

而蘇婷婷這邊,一眼就看到了守着偷羊賊的霍海洋,再一看抱着頭蹲在牆角的偷羊賊模樣。

她還有啥不明白的,疾走兩步沖過去,一巴掌拍到霍海洋後背:“你混賬!”

霍海洋轉頭見她來了:“你怎麽過來了,回去回去,這裏沒你的事。”

蘇婷婷不願意,繼續捶他:“你能不能提前給我說一聲,真以為你打牌呢。”

搞半天跑出來埋伏人。

萬一對方狗急跳牆,帶着兇器……蘇婷婷都不敢想,捶霍海洋捶地更急。

霍海洋一把抓住她捶自己的小手:“媳婦,你擔心我呢?”

“滾!”蘇婷婷氣不打一處來:“這時候你還嬉皮笑臉,以後能不能別這樣,當初就是……”

她話說一半沒再說,眼淚突然流出來,晶瑩剔透的淚水挂在凝脂般的臉上,讓人看了心碎。

霍海洋吓了一跳,別的什麽都不說先認錯:“媳婦對不起,我錯了。”

蘇婷婷一提當年,他的心尖疼了一下,伸手摟住對方:“我的錯,以後再也不讓你擔心了,以後啥事我都提前給你報備。”

“不用報備,”蘇婷婷擦幹眼淚:“反正以後你也不是我的誰。”

霍海洋只當她生氣,又是哄又是賠罪才讓蘇婷婷臉色好點。

一邊同守着張建父子且被蘇婷婷無視的裴浩,牙突然很酸:“那個,我去那邊看看。”

小兩口又哭又抱,他可不當這電燈泡。

蹲在地上的張大柱見裴浩走了,就沖霍海洋谄笑套近乎:“大侄子,你看都是一家人……”

“閉嘴!”霍海洋和蘇婷婷同時出聲,愣了愣之後,相視一笑。

派出所的同志來的很快,畢竟這兩年風聲鶴唳,偷竊集體財産,還被抓了現行,事情相當嚴重。

所以張大柱和張建不等喊冤,就被派出所直接帶走。

張建媽得到消息哭着跑來的時候,只看見了人派出所吉普車的尾氣。

“支書,咋就驚動公家了呢?他倆明天能回來吧?”張建媽慌裏慌張。

霍老爺子還沒說話,霍海洋噗嗤一笑:“大娘你可真會想好事,偷竊集體財産,最低三年徒刑,你等着給牢裏送飯吧。”

張建媽一屁股坐地上:“啊,咋這麽嚴重?”

眼看着霍老爺子要走,她一把抱住對方的腳後跟,一把鼻涕一把淚:“他叔你可別走,你不能讓他爹和我兒坐牢啊!”

霍老爺子無奈:“他倆被人抓現行,我能咋辦。”

人知青們都虎視眈眈盯着呢,不等他來就報公,不就是怕他徇私?

張建媽不聽,哭着喊着拉着霍老爺子不讓走:“他叔啊,你可憐可憐我們吧,回頭我讓他倆給你做牛做馬。”

“我一個女人家沒了丈夫和兒子,将來可咋活啊,他叔求你了求你了,我給你磕頭,幫我去公社說說情,回頭他倆你随便打随便罵!”

張建媽爬起來就給霍老爺子磕頭。

霍老爺子急忙攔住,心裏其實有些意動,畢竟張大柱和張建是西河生産大隊的人。

這兩個人被判刑,說明他工作不到位,沒有及時改造好隊員的思想,年底先進集體肯定拿不到了。

而且,也是大孫子的親舅親表弟,斷不了的親戚。

所以要不要去托托關系,對兩個人只是口頭教育一下?

霍海洋就防着霍老爺子心軟呢,否則也不會找知青來捉賊,他牽着蘇婷婷的手在一邊提醒:“爺爺你別犯糊塗,親家犯事影響不到我濤哥,但是你徇私那性質就嚴重了!”

“再說但凡他家為我濤哥想想,就不會辦今天這種事,我不信二大娘沒提醒他們!”

他一句話打消了霍老爺子的心思。

可不咋滴,部隊審核嚴着呢。

親家犯事可以不管,他如果徇私,鐵定影響大孫子前途。

霍老爺子咬牙:“大柱媳婦,你別怨叔狠心,我讓濤子媽提醒過你們夾緊尾巴,你們不聽,還犯下大錯,我救不了他倆!”

張建媽本來看着老爺子意動,以為有希望,結果被霍海洋一句話給攪合了。

她轉頭就往霍海洋身上撲:“你個熊羔子,自己看不住羊就害我家老頭子和兒子!”

霍海洋立馬把蘇婷婷往身後一扯,然後一把扭住了張建媽的胳膊,對着她耳朵小聲說:“是呀,就是我害得,你能咋辦?”

張建媽打了個寒顫,不可置信望着霍海洋:“你,你……”

霍海洋面上笑着,聲音卻低沉地仿佛從地底爬出的逃命鬼:“你敢欺侮我的掌中寶,我就拿你丈夫兒子說事,很公平!”

他專門去縣城跑一天,就為打聽張建的社會關系,得知對方認識投機倒把的人後,立馬故意放風聲想買羊羔,引着那些人去找張建。

然後他再回來找裴浩配合,引知青來抓賊。

事情鬧得人盡皆知,人贓俱獲,霍老爺子想捂都捂不住。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張建媽一屁股癱在地上,愣了很久才放聲大哭,霍家是她唯一的希望,現在希望變成了刀子,真是讓人絕望。

霍海洋冷笑一聲,一點都不同情:這家多壞啊,就算他設套,也沒拿刀子背後頭逼着對方偷羊吧。

歸根到底,還是對方太貪心,不走正道,天天想巧!

所以一點都不冤枉。

他轉頭悄悄拽了拽蘇婷婷的手:“媳婦,別好奇,回家我慢慢告訴你。”

蘇婷婷一點都不好奇。

霍霸總心思缜密,出手必定打人要害,她剛才冷眼看一場也猜出個大概。

就是霍海洋不該瞞着她,所以蘇婷婷不好奇但生氣:“下次不許你在這樣,知道嗎?”

霍海洋急忙站好,乖乖聽訓,見蘇婷婷沒那麽生氣,趕緊又伸出手邀功:“婷婷啊,我就是不聽你的話才半夜摔跤,你看,手都皮了。”

其實是剛才揍人揍的,不小心蹭到羊圈的欄杆,紮了根倒刺。

蘇婷婷用手電燈一照:“艾瑪,都流血了,你說你多大個兒人,咋就這麽不小心!”

雖然是挨訓,霍海洋一臉享受啊:“是是是,媳婦說得對,以後你必須緊緊盯着我,一刻也不能放松。”

周圍看熱鬧的知青:“……”

就很煩!

偏霍海洋還擡起頭,沖他們擺擺手:“我先回去了,哎,結了婚的人就是沒你們單身漢自由。”

知青們:“……”

傷害不大,侮辱性很強。

蘇婷婷沒眼看,上去一把薅住霍海洋領子:“別在外面丢人了,趕緊走,回家再收拾你!”

“好嘞!”霍海洋嘴都裂到耳朵後面。

“……嗝”

知青裏有人打了個大大飽嗝,在饑腸辘辘的衆人中就很突兀,本來就很不開心的知青們紛紛怒視他。

打嗝的人捂住嘴,一臉迷茫:“我沒偷吃東西,就……突然很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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