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被自家小丫頭管着

府裏的丁姑娘見過了國公夫人,這仿佛是一個訊號,緊接着,府中各房都派人送來了禮物,還有帖子,邀請丁姑娘去這個院坐坐,來這個院玩一會兒。

裴深早早就出了府,留下的話是說他要去見個朋友,院子裏的嬷嬷丫鬟都習以為常,有在房裏伺候的,順嘴就給梳妝打扮的餘魚提了一句,往些時候,世子也不常在府,大多時候都在外頭混耍。

裴深不在,沒人給餘魚拿主意,她只能自己讀着這些帖子,分門別類。

單獨她收到的帖子,有三位國公姨娘的,三位姑娘的,甚至還有已經出嫁了的姑娘,也有一份帖子混在其中。

這可不是一個她經歷過的事兒。

早些在自己家中,她是關在後院裏的一只雀兒,有的一口吃,便是活着,從未見過客人。

之後那兩年,她變成了金籠子裏的雀兒,吃得倒是有了,卻沒有了自由。也同樣,從未見過外人。

來到楚國公府,餘魚經歷了過去從未經歷的這些,譬如這種面對拜貼該怎麽處理,也是頭一回。

跟在她身邊伺候的小蓮,早先不過是農舍貧苦人家的女兒,連丁府都不曾待過,更不知曉高門大戶裏頭的彎彎繞繞。

這要先見哪一位,哪一位見得,哪一位見不得,餘魚都一竅不通,只尋思着姨娘算是長輩,若是請了她,她該去的。

接了拜貼,要寫回帖,餘魚卻不知道這個常識,打算讓小蓮去問問,對方說請她過去小坐,是今兒,還是明日。

小蓮還沒踏出院門,正好遇上田二回來取東西,問了緣由,直接讓小蓮調轉方向,随着他一道去了偏廳。

“問姑娘安。”

田二原名田至中,也是個富足人家的兒郎,一直跟在裴深身側。

他對一塵院的了解,起碼比餘魚要多得多。

田二知曉小姑娘的真實身份,可裴深對外宣布這是丁姑娘,那她就是丁姑娘,田二也嚴格按照對世子夫人的規矩來,行了禮,直起身後,才含笑對餘魚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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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聽丫鬟說,姑娘打算派人去問孫姨娘何時相見。”

“此事只怕不妥。”

餘魚不太懂,直言問道:“是有何不妥?”

“姑娘初來乍到許是不知,這幾位姨娘,平日裏與世子并不親厚。”

田二也只是把自己大概知道的告訴給餘魚。

楚國公府,國公和夫人生有兩個嫡子,世子裴深,還有個五郎。三位姨娘各自養着小郎和姑娘,平日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過自己日子,也就是與國公夫人稍有來往,和世子幾乎沒有多少相處的時候。

三位姨娘就算要擺長輩架子,也擺不到世子的頭上來。

同理,身為未來世子夫人,姨娘下了帖子,寫個回帖,确認好時間,請姨娘到府中的花園閣樓相見就是。

餘魚似懂非懂。

“那這些,都先挨個兒寫回帖?”

“是這樣的。三位姨娘,姑娘可以一并相見,選丁府送來的禮物給三位姨娘一人一份,姨娘們定然是要給姑娘回禮的。然後三位姑娘那邊也可以一并請,與姑娘們相見,就更随意些。”

餘魚大概明白了。

“那……世子什麽時候回來?”

回帖要怎麽寫,她并不清楚。還是等裴深回來指點她得好。

“大約入夜才能回來吧。”田二想了想,給餘魚說道,“今兒他要見的人有些多,夜裏大概是飲了酒才歸來,那會兒,估計姑娘都睡下了。”

“這樣啊……”餘魚猶豫了一下。

“可以拜托你嗎?”

“嗯?姑娘請說。”

田二還沒有反應過來,見餘魚有些尴尬地扣了扣鼻尖,輕聲說道:“我不太知曉回帖該怎麽做,不知可以請你幫忙,教教我嗎?”

哎?

田二盯着眼前的小姑娘看了眼,然後收回視線,眼觀鼻。

“我忽然想起來,世子有事找我,姑娘不如先等等,我去回了世子的話,再來回複姑娘?”

餘魚并不知道裴深在何處,也不知道田二這一去要等多久,只猜測着,總該是在下午前能回來吧,也就應下了。

前面送走了田二,後腳餘魚就讓小蓮準備好筆墨紙硯。

她得早早做好準備,這可是,她寫的第一份回帖呢。

那頭田二離開楚國公府,立即騎馬趕到了城中有名的望花樓。

說是酒樓,這裏一直有着小娘陪酒,算不得正經的酒樓,只比秦樓楚館好聽一些。

偌大的酒樓分了前樓後樓,大白天的,後樓處處門窗大開,長長的走廊過去,數十間小屋裏都有人喝酒調笑,小二端着酒水小食,穿梭其中。

田二找到最後一間小間,找到了人。

這個小間裏的幾個年輕小郎君,摟着嬌俏的小娘嘻嘻哈哈。

唯獨一個人,孤身坐了一張席。

裴深一身錦衣,手撐着額頭漫不經心把玩手中玉酒杯,耳邊是小郎和小娘們的調笑聲,他只不耐煩地啧了一聲。

“世子,以往您身側好歹留人奉酒,我怎麽聽說,從您京郊打獵回來,只要出來玩,身側連個奉酒的小娘都不肯留?”

田二進來時,同間的周小六還笑吟吟打趣着裴深。

裴深自斟自飲,放下玉酒杯,随口說道。

“沒什麽意思,脂粉味還熏人。”

那頭簪粉花的小娘捂着唇笑:“世子嫌棄奴的脂粉味,怎麽不見世子給奴買個好聞的。日後奴也好服侍世子啊。”

裴深眼皮都沒擡一下。

“裴世子,難不成真是外頭說的,您那未婚妻入京,您現在,是被未婚妻給管着了?”

周小六年紀小,什麽都好奇,帶着滿臉的好奇興奮,搖着扇子等一個答案。

未婚妻……

裴深頓了頓,又捏起酒杯。

“世子。”

田二終于找到機會上前來,給各位小郎君問了好,然後還沒有走近裴深,那席間的小郎就嚷嚷着。

“這不是田二麽!來了就一道入席,吃吃酒,聞聞胭脂香。”

“對不住了周小公子,”田二笑着拱了拱手,“今兒實在不便,我就是來給世子帶一句話的。”

裴深擡了擡眸。

“嗯?”

田二上前正要低語,那席間的幾個小郎君又不願意了。

“又不是什麽外人,還遮遮掩掩作何,有什麽我們聽不得的?!”

“就是,直說就是!”

這麽一撺掇,田二見裴深并沒有多少不快,畢竟他知道輕重,不該說的也不會這麽說。

“沒有外人,你直說就是。”

裴深只當田二來傳個尋常的話,淡然捏着酒杯慢慢飲着。

田二見裴深都答應了,又想着,關于世子家裏頭養着的姑娘,現在都知道是丁姑娘,世子的未婚妻,這不算什麽不能說的吧。

“世子,姑娘問,您什麽時候回去?”

田二也就直接拱了拱手,大大方方說道。

他聲音剛落,裴深一口酒險些沒嗆住。

緊接着,那周小六脫口而出。

“哪個姑娘這麽大膽,居然敢探聽世子的行蹤?!”

話音未落,周小六直接讓裴深瞪了一眼。

這一眼涼飕飕地,周小六險些以為裴深要擰掉他腦袋了。

一群喝了酒的小郎們半天才反應過來。

“還能有誰!被喊姑娘的,不過是楚國公府的。那三位裴姑娘,可沒有一個敢管自己兄長的。除了裴姑娘,這不是還有一位麽?”

“那天跟着世子一起回京的美……咳,姑娘?”

“丁姑娘,咱們世子的未婚妻。”

裴深不喜歡這些人嘴中讨論起他家小丫頭,不輕不重地把酒杯往桌上一砸。

席間瞬間安靜。

鴉雀無聲片刻後,還是周小六臉皮厚,谄笑着問。

“世子,您這是被丁姑娘關注起行程了?”

裴深知道小丫頭不會無緣無故叫他回去,只擔心她一個人在府中,遇上自己無法對付的事,也懶得理席間的其他小郎,拿起鬥篷起身。

“等等,世子,田二郎不是說了,人家姑娘只是問你什麽時候回,并不是讓你現在就回啊!”

裴深披上鬥篷,一邊系帶一邊說:“她離不開我,找我必然有事。”

說這話時,他微微擡着下巴,倒是有了幾分從前他歷來不會做的內斂的炫耀。

“世子?世子?您真的就被一叫就走?”周小六看他當真是要走,垮着一張臉,擡手揮退了席間花娘,壓低了聲音。

“您是不是忘了,我還有要事沒跟您交代呢!”

裴深看了他一眼。

“沒聽見姑娘找我回去嗎?再大的事兒,等我忙完再說。”

周小六扯着嗓子喊了好幾聲,但是叫不住裴深離去時幾乎迫不及待的腳步,等人走了,他一拍扇子,滿臉深究。

“我的乖乖,這世子未來的夫人不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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