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的生辰賀禮
後山林子裏的确有不少的小動物。
許是提前着人安排過,小兔子小狐貍成群,卻不見任何大型的兇獸,連個吓唬人的狼都不成出現。
餘魚不懂弓箭,全程都是看着裴深射箭獵物。
在餘魚想來,他應該是弓箭極佳的。但是一路上總是發射空箭,每次都是在小動物身側擦肩而過,插|進樹幹,入木三分。
裴深就讓餘魚去拔箭。
餘魚穿着長裙,行走在小樹林裏,腳踩着厚厚的積葉,還有枯枝石子,走個路都是小心翼翼,去給裴深撿回箭矢。
弓箭插在樹幹上,餘魚頗費了一番力氣,才能拔出來。一手提裙,一手捏着箭去給裴深時,裴深卻彈了彈她的額頭。
“一點也不仔細。再看看,箭上有什麽?”
箭上能有什麽?
餘魚低頭看了眼。
這是常規的箭矢,前面是倒三角頭,若說唯一的不同,就是上面綁了一張紙。
餘魚在裴深的示意下解下,打開看了看。
“向南走一百五十步?”
裴深一手持弓,笑吟吟對她揚了揚下巴。
“走啊。”
這是裴深安排的?
餘魚颠兒颠兒地跟在裴深的腳後,兩個人一邊走,餘魚一邊問。
“後面還有什麽?”
“自己去了看。”
裴深嘴巴嚴,一個字都不給小丫頭透露。
林子裏沒有外頭那麽炎熱,有着樹林中自帶的涼意,走着倒是挺舒服。鳥雀枝頭鳴叫,還有一樹的蟬,此起彼伏。
餘魚新奇地四顧環望。
林間還有松鼠從一處跳到另一處。
一百五十步的距離,偏讓餘魚走出了兩倍長的時間。
裴深也不催促,任由小姑娘好奇地欣賞着山林間獨有的美景。
裴深的腳步大,他的一百五十步,餘魚走了差不多三百多步,她還記得算腳步,走的超出了,就心虛看裴深,而裴深懶洋洋提醒她,以他的腳步作數,這才繼續跟上去。
一百五十步開外,是一片和剛剛小樹林不太一樣,卻有大體相同的林子。
最大的不同,則是地上有一處水井。
裴深揚了揚下巴。
“去吧。”
餘魚這會兒已經知道,裴深在小林子裏安排了一些玩耍,給他的生辰增添幾分樂趣。
可惜了,應該是她來安排,他全然不知情,才玩得開心。
餘魚沒用過水井的辘轳,挂着繩索的桶早就浸泡在水井中,她站在水井邊看了好一會兒,才挽起袖子來搖辘轳。
搖了一下,沒有動。
她揚起眉,重新試了試。
搖不動。
放下弓箭的裴深在一側悠悠然說:“做不到的話,你可以試着求我幫忙。”
“求你!”
餘魚立刻仰頭看他。
小丫頭眼睛亮晶晶地,出來玩看得出很高興。
裴深走了過來,蹲在小丫頭身側,然後提點她。
“求求誰?”
餘魚這一次反應極快,甜甜地喊他。
“哥哥。”
“求求哥哥。”
裴深努力壓着上揚的嘴角,伸手從後面攬住餘魚,和她一起握着把手。
“行,哥哥幫你。”
水井辘轳的搖把對餘魚來說,是無法撼動的大樹,小丫頭年紀太小,手上也沒有什麽力氣。可裴深不同,他輕輕一使勁兒,放在水井下的木桶搖搖晃晃就上來了。
木桶裏,盛滿了冰涼的井水,同時裏面還有個什麽東西。
裴深只負責把木桶拎出來,然後示意餘魚自己去取。
餘魚挽起袖子在木桶裏摸了半天,摸出來一個錦盒。
餘魚直接把錦盒遞給裴深。
裴深輕笑,倒也沒有拒接,接過錦盒打開來,裏面是一尊佛像小墜。
幾乎是晶瑩剔透的翠綠,色澤十分好。
餘魚看了眼,不由贊嘆,這塊玉佛像太漂亮了。
裴深直接把錦盒連着玉佛像塞到餘魚手中。
“再看看?”
再看看?
餘魚不太敢直接上手摸玉佛像,怕摔了,而是抱着錦盒左右看看,這才發現,錦盒裏,還有一張小紙條。
餘魚看着樂。
她才發現,原來裴深有心思做玩耍的,也蠻有趣的。
紙條翻開來,裏面和之前差不多,不過是往西走二百步。
這一次則是在一顆巨大的槐樹枝上,找到了一個錦盒。
打開來,裏面是一條紅色的棉繩。
細細的一條。
裴深這才把玉佛像穿入紅繩中,然後直接套在餘魚的脖頸上。
翠玉如水的玉佛像,挂在了餘魚的胸前。
餘魚摸了摸,歪着頭問裴深:“這是給我的?”
“不然呢?”裴深懶洋洋地撿起自己的弓,把錦盒收好,“喜歡嗎?”
餘魚重重點了點頭。
“喜歡!”
“但是今日不是你的生辰嗎?為什麽是給我準備禮物?”
裴深這才擡眸,笑着看她。
“我的生辰,哄你高興有何不妥?”
餘魚還真找不到反駁的話。
脖子上挂着玉佛像,餘魚時不時就擡手摸一摸。
然後自己都忍不住,嘴角一直挂着笑。
林子裏的小動物挺多,小兔子許是不怕人,甚至敢從餘魚的腳背上蹦跶過去。
林子裏玩耍的确消磨時間,不知不覺間,陽光收斂,林子裏起風了。
餘魚還在地上蹲着,用小樹枝挖土,裴深說下面埋了一個小東西。
裴深斜靠着樹幹,靜靜看着小丫頭玩耍。
她以往或許都沒有這般清閑玩耍過,哪怕是在林子裏玩土,都能玩得興致勃勃。
過去不曾想過,現在裴深忍不住想更多知道她過去的事情。
風裏帶來了一點濡濕,裴深微微皺眉。
他很清楚天氣的變幻莫測,只是起風,他立刻就蹲下來拍了拍餘魚。
然後自己三兩下把一個小錦盒挖出來。
“走吧,回去,要下雨了。”
餘魚還沒玩夠,可聽要下雨了,她和裴深都沒拿傘,得趕緊回去才行。
可夏日裏的天氣,變化來的太快。
裴深不過是剛探出風裏的潮濕,他們兩人還沒有走出幾步,豆大的雨點嘩啦啦砸了下來。
狂風驟雨,來得迅猛急烈。
餘魚直接被雨水砸地睜不開眼,渾身衣服瞬間濕透,緊緊貼着她的身體。
裴深計劃時倒是忘了算天氣,這會兒馬匹還有些遠,呼不來。
他脫下外衫,把小丫頭裹在其中,然後直接手握着她的腰肢,把人抱起。
“腳勾着我。”
裴深教餘魚怎麽做。
他單手托着餘魚的臀,一手用衣服壓在她的頭頂,把小姑娘牢牢按在懷中。
餘魚幾乎是坐在裴深的手臂上,她雙腳懸空,聽着裴深的話,卻不知道該怎麽做,只能盡可能放松。
雨打得嘩啦啦,粗壯的樹下根本不敢停留,裴深腳下生風,單手抱着小丫頭在雨幕中疾行。
餘魚被衣服蒙着,并不太能被雨水淋到。只她靠在裴深的肩臂,聽他略顯急促的喘息,有些擔心。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她輕輕扯了扯裴深的衣服,“抱着我太累了。”
她這麽大的人了,也不輕,抱在懷中一時罷了,一直抱了這麽久,裴深肯定累。
“不累。”
裴深的确不累,小丫頭太輕了,抱在懷中最多的分量,還是雨水給予的。
更何況,這麽單手抱着她,也算是一種提前的練習。
“真的不累嗎?”
餘魚眉宇間都是擔憂。
“當然。”
裴深手臂颠了颠,把餘魚吓得趕緊摟着他的脖子。
他早就被雨水淋濕透了,後脖頸的雨珠,濕漉漉,滑滑的。
雨幕裏,都能聽見裴深的輕笑。
“抱着你一整夜都行。”
回到莊子時,餘魚就算被衣衫裹着,也濕的差不多,從頭發絲到腳趾,都是濕漉漉的。
小蓮吓了一跳,趕緊要伺候餘魚更衣,還是在此之前,有個莊子裏的丫鬟說,隔壁間的湯池已經準備好了。
裴深把餘魚放在正房裏,自己去了偏房更衣,餘魚這會兒找不到他人,尋思着淋濕了,去湯池泡泡也好。
她還專門叮囑小蓮,若是看見裴深了,讓他也記得去湯池泡泡。
餘魚滿心想着,這麽大的莊子,想必湯池也很多。
從正房後面分出來的一個隔間,就是整個的湯池。
足有一丈長的湯池,是早就準備好的熱湯,餘魚淋了雨,渾身冰冷,泡進湯池裏,才從腳上逐漸起了熱意。
她衣衫早就濕透了,褪去後,小蓮抱了去洗,還是莊子裏的丫鬟,在她手邊放了一套幹淨的衣裙。
如今她泡在湯池中,渾身上下,也就脖子上剛套着的玉佛像了。
白皙如雪,翠玉如水。
餘魚小小的一團,趴在扶手石閉着眼,幾乎要睡着了。
卻聽見嘩啦一聲水響,猛然驚醒了她。
餘魚睜開眼,卻看見湯池的另一側,裴深站在那兒,衣襟松散,腰間的玉革帶不見了。
很明顯,剛剛是他的玉帶掉入了湯池中。
餘魚眨了眨眼,還沒有反應過來,裴深已經轉過身去。
她瞪圓了眼,慢騰騰地,慢騰騰地縮成一團,然後整個人從鼻子以下,都泡在水中。
他……他怎麽來了?!
餘魚雙手抱着自己,腦子裏一片混亂。
她想了很多,卻有什麽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甚至都不敢說話,在想自己要是不說話,或許裴深不會發現她。
半天了,卻聽見裴深似乎低聲啧了啧。
“莊子裏的丫鬟估計誤會了。當我們已經親密無間。”
餘魚不吭聲。
哪怕裴深背着身,她都有些不太|安全的感覺。
平日裏給她最大安全的,是裴深。
這會兒給她帶來最大不安的,也是裴深。
裴深背着身,目光落在不知何處。
他這會兒還沒有更衣,渾身濕漉漉的,也冰冷。
可心裏是燥熱的。
這份燥熱,讓他抿了抿唇,然後調笑似的輕聲問。
“小丫頭,今天是我的生辰,你要不送我個生辰賀禮。”
“回去後我們成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