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同屋把話談
周揚的手臂經過包紮，已經換了慕容俠提供的上好金瘡藥，早已止住血，只是一直疼。不過他自然不會一直嚷着疼，就算現在身體只是個7歲孩子，那樣也會招人煩。連個止疼藥也沒有，哎，周揚只暗暗忍着。
經歷此事，慕容俠也沒了留客之意，又略相談了一會，吳陽平和楚烨煜便辭別了慕容家，繼續趕路。
楚烨煜念及周揚手臂有傷，親自帶着周揚共乘一騎，楚馨寧則帶着王花花乘坐一騎，令周揚十分遺憾，可惜呀，不能與師姐共乘一騎。
好吧，師傅是個帥大叔，美男子，與師傅坐一匹馬也挺拉風的。
楚烨煜不僅是武當山出了名的美男子，也是武林中出名的美男子，想當年他行走江湖時，多少門派的女弟子找機會與他相遇搭讪，可惜楚烨煜卻天生是個冷面漢，說白了就是有點“不解風情”，對各位師姐師妹抛過來的秋波視若無睹，倒是便宜了女扮男裝的司馬钰，也因此令其他名門正派的女弟子們暗暗留下了不少相思淚。
古代從揚州到武當山，最快的趕路方式也就是騎馬了。當初周揚知道自己一行人将要騎馬趕路，還興奮了許久，結果一天後就望馬心寒，實在是騎馬久了，屁股好疼啊！現在加上手臂有傷，傷口也疼，周揚內心吐槽不斷，是誰說騎馬帥氣的，是誰說騎馬酷炫狂拽的，尼瑪，勞資要摁着他騎三天三夜！
天黑定後，大家終于趕到最近的一座鎮子，留宿下來。
因為周揚為了保護自己而受傷，楚馨寧既內疚又心疼，下馬後顧不上休息，就去照料周揚。
此時周揚一臉生無可戀，奄奄一息地靠在椅子上，王花花正在一旁伺候他洗臉，雖說古代空氣好，可是騎了一天馬，也吃了不少灰塵，真正是風塵仆仆。
楚馨寧見他臉色蒼白，吓了一跳，忙問道：“師弟你怎麽了？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
“不是呢師姐，騎馬屁股疼，手上傷口也疼，嗚嗚，好難受！”周揚有氣無力地，抓着機會撒嬌。
楚馨寧見他疼的皺着眉頭，心中更加難受，想要找點話安慰周揚，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好，默默看着周揚，恨不能以身代之。
“小師弟，苦了你了，若不是為了救我……”
“師姐，我騙你的啦，傷口已經不那麽疼了，嘿嘿！師姐，我是你師弟呀，當然要保護你咯！”看到楚馨寧愧疚，周揚連忙安慰起來，可不能弄巧成拙呀，自己是想獲得師姐的認可和感激，但是不想要師姐愧疚呀！
“老大，那你保護我嗎？”王花花在一旁不太樂意，插嘴問道。
“當然保護啦！你們我都會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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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門被推開，楚烨煜和吳陽平走進來，楚烨煜查看了一下周揚的傷口，說道：
“揚兒，你和你師姐都有傷在身，騎馬趕路确實不利于養傷，我與你掌門師伯商議了一番，明兒便買一輛馬車，由我護送你們坐馬車趕路，你師伯先行歸山。”
“好呀好呀師傅，師傅和掌門師伯太好了！”周揚聞言大喜，這下好了，不僅不用騎馬，還可以和師姐一起坐馬車。
楚馨寧聞言也很贊同，點了點頭，她雖和楚烨煜是親生父女，但是因為自小成長環境的緣故，反而和楚烨煜不太親近，彼此溝通較少。
“寧兒，你傷口感覺如何了？”吳陽平看了一眼楚烨煜，開口問楚馨寧。很多時候，楚烨煜都不知道如何和女兒溝通，沒辦法，他這個師兄只好多多代勞了。
“好多了，已經結疤了，多謝掌門師伯關心。”
“那就好，揚兒，今晚你和我一起就寝吧，也好照顧你。”吳陽平說道。
“啊？掌門師伯，我睡相可差了，晚上愛踢人呢，我怕影響師伯休息，這個房間有兩張床，我還是和花花一個房間吧。”這個房間是特意給楚馨寧和王花花準備的，周揚故意只提及了王花花，漏掉了楚馨寧。
吳陽平見他一臉懇求，當他和自家小丫鬟一起住慣了，想了想，便點點頭：“罷了，你才七歲，還不用顧及男女之防，那你自己一張床，寧兒和王花花一起睡吧，夜間若有事，立刻呼喚我和你師傅。”
“好的，謝謝掌門師伯！”
待吳陽平和楚烨煜離開後，三個人玩起了五子棋。
周揚和楚馨寧玩，必輸，和王花花玩，必贏。王花花粗心大意自然發現不了。楚馨寧卻發現了，心中有些奇怪，小師弟為什麽一直要讓着我呢，因為我是他師姐嗎？想到這個答案，楚馨寧嘴角不由得露出了淺淺的笑意，這個小師弟，對我這個師姐也太好了。
此時周揚剛剛對戰完王花花，大獲全勝，正扭頭看向周揚，恰好看見楚馨寧微笑，楚馨寧清清冷冷，平常極少笑，雖然才十歲，已經能看出來是個美人坯子，這一笑，整個人的清冷氣質就大變，帶了一絲少女的妩媚，周揚一下子就看呆了。
“師姐，你笑起來真美！”周揚毫不猶豫地發出欣賞。
楚馨寧在武當山乃是大師姐的身份，又受到吳陽平的明裏暗裏維護和疼愛，自然沒有人敢對她說這種略顯“輕薄”的話。
“哪有？”楚馨寧此刻聽到，有些羞澀，唇角又露出一個羞澀的淺笑。
“真的！真的！師姐你笑起來真的很美，你平常應該多笑笑哦！”
“花花，你看，師姐笑起來是不是很美？對不對？”周揚抓着王花花，各種示意。
“嗯，大師姐，你笑起來很好看呀！我也覺得你平常應該多笑笑！”王花花倒不是因為周揚的示意，而是實話實說。
“你看，連花花也這麽認為了！我不會騙你的，我永遠都不會騙你哦師姐！”周揚時時刻刻抓住機會表達自己的心意。雖然現在師姐還聽不懂，但是以後回憶起來會覺得很美好呀！
“好了，咱們收拾一下，早些睡吧。”楚馨寧實在不習慣被人誇，感覺臉有些發燙，只好轉移話題。
這天晚上，周揚終于如願以償地和楚馨寧住在了一個房間，雖然多了個王花花，但是周揚沒在意。畢竟正是因為自己年紀小再加上王花花的存在，才有了和師姐同住一個房間的機會呀。不然周揚還不敢這麽做，要知道古代女子名節大于天，哪怕是江湖兒女，也很注重名節。周揚可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私心，影響到師姐的名節。
古代沒有什麽娛樂，再加上點油燈太費錢，所以家家戶戶吃晚飯的時間很早，天沒黑之前，都會吃罷晚飯，然後就早早上床睡了。
三個人吃罷晚飯又玩了一會兒五子棋，等睡到床上時，時間尚早。按照現代時間計算，約莫是晚上八點左右。
周揚躺在對面的床上，睜着眼睛，有些睡不着。
“師姐，你睡着了嗎？”周揚決定找楚馨寧聊聊天。
師姐這麽清冷的性子，若是真的相伴一生，兩個人會不會常常沒有話說，在這個娛樂如此之少的古代，連談天也沒有對象，那将是多麽寂寥的人生呀！
如果說一見鐘情是愛情的種子，那麽，有話說且聊得來才是愛情的終極奧義，是愛情的長壽丹。
周揚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培養一下師姐與自己談天說地的習慣。
這一點，很重要！
“尚未。怎麽了師弟，你可是傷口還疼？”
“是呢，傷口有些疼，師姐你陪我聊聊天吧，這樣子我就不會覺得疼了。”
“好。”
看來自己的師姐是不會找話題了，這讓周揚想起前世時，在網絡上找妹子聊天時，大部分妹子都會說“好，聊什麽？”然後聊天基本就此終結了。自己的師姐更絕，連一句“聊什麽”也不會問，哎，看來，想要培養與師姐談天說地的情趣，任重道遠。
“師姐，你幾歲開始練武的啊？”
“四歲。”
“這麽小啊，那肯定很累很辛苦吧？我那個時候還什麽不懂呢。師姐你真厲害！”
“老大，人家困了呢。”王花花翻了個身，有些不樂意，剛剛有點睡意，就被吵醒了。
“花花，你老大我傷口疼的睡不着，要不你也來陪我聊天？”周揚可是知道王花花有多能睡，就算在她耳邊打雷也喊不醒，所以故意這麽說。
“算了算了，我睡了，你們說吧。”王花花連忙拒絕，打了個哈欠，繼續睡去。
“師姐，你那時候喜歡練武嗎”周揚繼續剛才的話題。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才聽到一個平淡的聲音說：“還好。”
周揚心想，師姐肯定是想起了什麽，自己的話估計讓她聯想到小時候不愉快的事情了吧？看來小時候的事情不能再問了。
“師姐，練武是不是很苦？”
“開始會苦點，後來習慣了就好了。”楚馨寧聲音平靜，周揚猜她說的大概是自己的經歷。
“師姐，我聽人說，剛開始練武時，師傅會把徒弟的四肢都打斷，然後再重新接好，這樣就能打通任督二脈，成為高手，是這樣嗎師姐？”
饒是以楚馨寧冷冷清清的性子，也沒能忍着笑，“撲哧”一聲，楚馨寧忙捂住嘴，但是聲音裏還是有着笑意：“小師弟，你這是從哪裏聽來的？太離譜了！”
“師姐，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嘛？要真是這樣，我好怕呀，師傅打斷我手腳時，還是先将我打暈好了。”
楚馨寧忍着笑意，話語輕松起來，安慰道：“師弟別擔心，這是道聽途說，假的。”
“真的嘛？那太好了，那我一定好好練武！師姐，咱們武當山，有多少人啊？”
“武當山除了掌門師伯和我爹外，還有一位太師叔，四位師伯，門下弟子有八十餘人，做事的幫工、童子六十人，加起來有一百五十餘人，我聽說山下田莊裏還有一百來家佃戶，這個就不太清楚了。”
“這麽多人？那武當山很大呀！師姐，那我去了住在哪裏呀？住的離你近嗎？”
“武當山有不少山峰，每個師伯占據一個，我們屬于太極峰，你去了應該是和太極峰其他師弟住在一起。”
“哦，這樣啊，師姐，你以後和我們一起習武嗎？”
“是呢，太極峰的人都是一起習武。”
“那就好，那樣每天都能見到師姐了。”
“師弟，太極峰還有五個師弟呢，你去了也不會孤單的。”
“可是我最喜歡和師姐待在一起呀！”周揚天真地說。
這幾天的相處，楚馨寧能明顯地感覺到這位小師弟對自己的親近和維護，這是與武當山上其他師弟師妹們相處所不曾有的體驗，自記事起，自己就是孤零零一個人吃飯、習武、就寝，從來沒有一個人，這麽陪着自己，纏着自己，楚馨寧覺得這種被人依賴的感覺，很好。
此刻聽到周揚直白的話語，并不覺得“露骨”，只當是仍是幼童的小師弟對自己的親近所致，楚馨寧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在黑暗中靜悄悄地綻放，微笑過後，楚馨寧難得少女心地感嘆了一句：
“等小師弟長大了，可能就不這樣想了。”
“不會的。”周揚肯定地說了一句，倒沒有指天立誓之類，因為覺得那些都太虛了。
“師姐，你平常除了練武，都做些什麽呀”
這句話令楚馨寧陷入了思考，習武之外，自己做了什麽呢？每天辰時起床，就餐後休息片刻即開始習武，午後繼續習武，只夜間有時間閑坐，也是發發呆，偶爾看看書。這樣想來，除了習武，自己也沒做過什麽了。
“白天都是在習武，晚上也要修習內功，沒做其他的。”
“師姐，那以後有空，我去找你玩好嗎？”
師弟真是個小孩子，上了武當山就是習武為主了，哪有那麽多時間玩呢？
“師弟，去了武當山，就要開始習武了，沒時間玩的。”
“勞逸結合嘛師姐，也不能天天練武嘛，偶爾要放松一下哦！師姐，武當派準許弟子讀書嗎？”
“可以的，師傅會教大家讀書習字，你願意讀書，師傅肯定高興。”
“太好了！我以前做乞丐時，最羨慕的就是別人在私塾裏讀書了。師姐，那你肯定讀了好多書了，你能教我讀嗎？”
“好。”
“師姐，你太好了！”楚馨寧回答的很幹脆，周揚高興起來。
楚馨寧有些詫異，不過是件小事，也值得師弟這麽高興，不過聽着周揚雀躍歡呼的聲音，楚馨寧也感到一種滿足，被人依賴的滿足感。
你一句我一句，聊天就這樣進行下去。
等到梆子聲響起來，兩個人才發現不知不覺都已經三更了。
周揚雖然是成人的靈魂，但是身體還是小孩，需要充足睡眠，此時再也堅持不住，便道：“師姐，我們睡吧。”
“好。”楚馨寧也發覺自己竟然聊了這麽久，從小到大，還沒有和誰說這麽多話呢。
“晚安，師姐。”對面的周揚傳來最後一句。
楚馨寧也感到有些睡意，她沒再說話，片刻後，她聽見了對面均勻的呼吸聲，周揚睡着了，楚馨寧第一次感覺夜是這樣平靜，随即也陷入了夢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