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轉眼已三年

山中歲月容易過,花開花落,花落花開,轉眼已三年。

這一天,正值秋高氣爽,萬裏無雲,武當山紅葉峰漫山紅遍,遠遠望去,便如一片紅霞,但有風來,紅霞舞動于群山中間,美不勝收。

此時,一片紅的最為鮮豔的紅葉樹林中,兩條人影漸漸走出,一個歡呼雀躍的聲音道:

“師姐,這裏真美,你就站在這裏賞楓葉,我把你畫下來,好嗎?”說話的正是周揚,經過三年時間,他已經長成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雖然依舊是圓臉大眼,下巴和雙頰還餘留着一些嬰兒肥,但是已顯出少年人的挺拔和青澀,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長衫,背着畫筒和畫架,頭上用木簪随意挽了個發髻,正回頭同身後的少女講話。

少女眉目清俊,眼神明亮,顧盼間盡顯英氣,着一身淡黃色衣裙,滿頭秀發只用一條粉色發帶挽起,垂于背後,為之增添了許多女子柔美,可謂是集英氣與秀美于一身,倘若用周揚的話來說,這就是典型的女王範,高冷、生人勿近。

這一天正好趕上弟子休憩日,周揚便撇開一衆師兄,連王花花也沒叫,拉着楚馨寧來到了紅葉峰。

楚馨寧并不是第一次來紅葉峰,以前有派中事務來尋六師伯,也走過幾處紅葉林,但卻從沒像今日這般悠閑。

“師弟,你不是說要賞紅葉嘛,怎麽拉着我走了這許久?”

“師姐,你看這裏地勢平坦,目光所及,盡是紅葉,在這裏作畫角度最合适不過了。”卻沒告訴楚馨寧為了找這一個偏僻無人又風景絕佳的地點,自己足足把紅葉峰走了個遍。

楚馨寧點點頭,打量着周圍的風景,也覺得不錯,周圍楓樹都十分高大,看起來樹齡較大,此時兩人正站在一棵最為粗壯的楓樹底下,舉目望去,四周盡是紅葉,擡眼望天,天上也是一片紅似火,樹木間隙中灑落數縷陽光,映照于地面,反而更突顯的紅葉之紅,身在其中,猶如置身于畫境。

“師姐,這麽美的地方,再加上你,那就是仙境了!”

“呵呵,就你嘴甜。”

“我說的是實話啊師姐,師姐在我心中,便像是仙女一樣美。”

楚馨寧笑了笑,卻是不答。經過三年相處,兩人感情日益深厚,只不過在楚馨寧這裏,便當周揚如自己親弟弟一般疼愛,周揚因為心裏存的隐蔽心思,對于楚馨寧既有師姐般的愛戴之情,又有對于佳人的欣賞和愛戀之情,只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三年來,周揚除了練功習武,便是纏着楚馨寧玩,誓要轉變楚馨寧清清冷冷的性子,什麽講故事、說笑話、下棋作畫、遛狗鬥雞、打獵燒烤、吟詩作對等等,通通玩了個遍,這諸多花樣兒一出來,便把諸位師兄給“帶壞了”,整天有事沒事就想着和周揚一起出去野,為此周揚已經成為武當山“不肖弟子典型”,諸如“不務正業”、“油嘴滑舌”等等溢美之詞更是獨屬于周揚所有,各個弟子提起周揚,都是先搖頭鄙視一番,标榜一下自己,而後便湊在一處偷偷問“最近周師弟又發明了什麽好玩的?上次那招獨孤九劍太厲害了!”旁邊人便馬上不屑地道“哼!什麽獨孤九劍,只有降龍十八掌最厲害!”另一個接着道“切!我覺得排山倒海和葵花點穴手也很厲害!”于是一言不合便打了起來,你來一招“獨孤九劍!”,我來一招“排山倒海!”,他來一招“亢龍有悔”,他來一招“飛龍在天”!最後招惹來賞罰堂的人,于是一起抓了,最後一問,都是因為周揚引起,便将周揚叫了來,大家一起面壁!

但是令人沒想到的是,面壁的地點在另外一個被隔開的斷崖上,一群面壁的人自然閑不住,又苦于出不去,于是周揚又來出招,這下好了,面壁山上的飛禽走獸通通遭了秧,死的死,傷的傷,被一幹面壁弟子帶回斷崖,生火燒烤,圍坐吃肉,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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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如此類事件,自周揚上武當山後便時不時發生,不止楚烨煜頭疼,就連吳陽平也有些無奈,本想着帶回一個聰明伶俐的入室弟子,沒想到領回來一個混世魔王。

三年來,楚馨寧也從當初的清冷性子逐漸轉變,雖不是常常說笑,但其偶爾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淺笑和嬌嗔,更叫人心動,只不過這也是對周揚而言,對于其他人,楚馨寧仍是那位不拘言笑的冷面大師姐。

周揚擺好畫架,支起畫板,恰好看到楚馨寧正微微仰臉看滿樹紅葉,少女的側臉柔美動人,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呈現金色,周揚沒有說話,此情此景,只需靜靜欣賞便好。

“師弟,你還沒說帶我來這裏做什麽呢?”

似乎感受到周揚注視的目光,楚馨寧扭頭朝他望過來,嘴角含笑地問。

這一眼望來,眉目如畫,顧盼生姿,少女顯露出少見的女兒風情,周揚竟然有一瞬間的恍然,不由喃喃地道:“師姐長大了……”

“師弟?”見到周揚未曾回應,楚馨寧再次出聲。

“哦,當然是給師姐作畫呀?”

“不是已經畫了很多嗎?”楚馨寧有些疑惑,她雖然也挺喜歡周揚為自己畫的畫,可是師弟畫的也太多了,每年四季都要畫上一幅。

“師姐那麽美,當然要多畫幾幅才好!”可惜這裏沒有智能手機、相機等物,不然定要每日為師姐拍上一副靓照,日後能在一起時,對影共剪西窗燭,攜手翻看舊照時,那該是何等美事?周揚不由地浮想翩翩。

“可是……”

“沒有可是啦!師姐,你就讓揚兒畫嘛,你只需在這裏賞紅葉就好,其他交給我!”

聽聞此話,楚馨寧也不再說話,任由周揚作畫。

紅葉樹下,少女背靠着樹幹,随意地把玩着手裏的一片紅葉,目光卻不知看着何處,有些出神。

少年站在一旁的畫架前,運筆如飛,正快速地勾勒出眼前的美景。

突然,一聲公鴨嗓自不遠處響了起來:

“劉師弟,你們武當山的紅葉峰也不過如此嘛,還沒有我們泰山的雲海日出壯觀。咿,前面有人!”

一陣腳步聲走近來,周揚聽見人聲,認出為首的一個是紅葉峰六師伯門下的大弟子劉安,心中有些不快,自己好不容易尋了這麽個隐蔽之處,想為師姐作幅畫,沒想到還是有惹人嫌的過來了。

當下便快速收了畫架畫板,準備叫了楚馨寧離開。

“大師姐,周師弟,原來是你們在此作畫。”劉安沒有眼色地打起招呼來。

“劉師弟。”楚馨寧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周揚道:“劉師兄,你沒看見我正在作畫嗎?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劉安聽出周揚語氣中的不快,也不在意,他平常也和周揚打過交道,曾經還一起面壁吃燒烤,知道這個周師弟雖然頑劣,但是人倒不壞,當下便解釋道:“今日泰山派掌門郭海天師伯前來做客,我是奉了師命,陪同郭師伯座下高徒郭超郭師兄前來賞紅葉,沒想到會遇到大師姐和周師弟。”

周揚這才想起來,前幾天師傅好像提起過,說是泰山派掌門要來武當山,好像是要舉行個什麽正派弟子比武大賽,號召十大派弟子都參加,沒想到今日竟然碰上了。

這時,之前那個公鴨嗓子又響了起來:“劉師兄,這紅葉林不是屬于你們紅葉峰的嗎?怎麽你這位師弟的意思,好似你來不得,他反而來得?”

周揚聽出說話之人是一個勁裝少年,穿的并不是武當弟子常服,以前也未見過,這勁裝少年十四五歲年紀,正處于變聲期,周揚猜測那公鴨嗓便是他,當下便冷冷道:“你便是郭超?你們泰山派便是這麽不知禮儀的嗎?我在這裏專心作畫,你看見了繞開便是,卻偏偏要來打攪,如此不知禮儀,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那郭超乃是泰山派掌門郭海天的親侄,平時在泰山派受盡長輩寵愛、師兄弟的吹捧,養出一副跋扈的性子,聞言便變了臉色,尖着嗓子道:“哼!你是哪來的臭小子!這裏大路朝天,郭某想走哪裏便走哪裏!”周揚卻不欲與之多做計較,當下便背起畫架,和楚馨寧轉身便走。

郭超氣沒撒完,見到周揚要走,以為周揚怕了,心中洋洋得意。正要與楚馨寧打招呼,卻不料楚馨寧也是說走便走,心中不由來氣,他剛才遠遠地便見到一個美貌少女,于是不顧劉安的勸阻,硬是要繞過來,便是想要與之搭讪,沒想到楚馨寧跟着周揚一起離去。

當下叫喚起來:

“臭小子,你這麽急急忙忙要走,是不是心中有鬼?你們兩個孤男寡女剛才在這裏做什麽”

這一句話卻是誅心之語,古人最重名節,饒是周揚眼下才十歲,楚馨寧也不過十三歲,但此話一出,若是被人傳散開來,那楚馨寧的名節就毀了。

周揚心頭冒火,傷害自己可以,但是傷害楚馨寧絕對不行!

他驟然回頭,一雙眸子猶如利劍射向郭超,倘若目光為箭的話,郭超此時已經萬箭穿心了。

劉安雖然是陪客,但是終究是武當山弟子,對楚馨寧頗為敬重,當下也變了臉色,寒聲道:“郭師兄,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大師姐乃是我們武當大弟子,人人敬重,你說出這番惡意中傷的話,難道要挑起兩派仇怨?”

郭超一看陪同的武當弟子人人面色不善,心中也有點後悔,但是他跋扈慣了,只後悔不到一瞬間,便恢複底氣,口裏猶自道:“那他們見人來就匆匆離開,不是有鬼是……”

話未完,忽然眼前一晃,嘴巴上挨了重重一腳,“啊”一聲整個人仰天摔倒,正要大罵,“铮”一柄明晃晃的寶劍抵住了自己的脖子,劍尖寒氣逼人,幾乎要刺進肉裏,郭超嘴上功夫雖然了得,但是膽子卻着實差勁,幾乎吓破膽,顫聲叫道:“別殺我!別殺我!”

楚馨寧手握寶劍,目光冰冷,她乃武當大弟子,人人敬重,豈是郭超這等小人可以欺辱的?這等無恥鼠輩,若不嫌弄髒了自己的寶劍,早已将此徒斬于劍下!

“我是泰山派大弟子,你們不能殺我,不然我師父饒不了你們!”

楚馨寧很少動怒,到此時,也不過冷冷地道:“無恥鼠輩!”

郭超何曾被人這樣罵過,頓時眼中露出一抹狠厲之色,但卻很快收斂,他在跋扈,也很要緊自己的小命。周揚在一旁冷冷看着,将他面上變化盡收眼底,心裏暗暗計較着,并不吭聲。

劉安職責在身,忙道:“大師姐息怒,郭師兄已經知錯了!”說着眼神示意郭超,郭超雖然不願,但是還真怕這少女一怒之下将自己殺了,于是不情不願地道:“抱歉抱歉,剛才是郭某說錯話!”卻将自己的言行當成說錯話這般輕巧。

楚馨寧收了劍,郭超正要爬起來,突然聽到一個聲音道:“誰讓你起來了?”卻是周揚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到了郭超身邊,似笑非笑地說道。

“臭小子……”郭超本就是跋扈的性子,此時沒了寶劍在喉,怎麽服軟,當下便要叫罵起來,卻突然感到□□一涼,大驚之下,才發現一柄鋒利的匕首正抵在□□上,不由地雙腿發寒。

只聽周揚似笑非笑地道:“你說是你跑得快,還是我這把匕首快,我這把匕首吹毛斷發,連鐵塊都能斬斷,你要不要試試哦?”

“你……你要幹什麽……”

劉安職責在身,見事情已了,自然不想再生枝節,他卻不知那只是楚馨寧饒過了郭超,周揚可從未說要饒過這蠢貨,于是便勸道:

“周師弟,不可亂來,郭師兄乃泰山派大弟子,郭師伯此刻還在武當做客呢!”

楚馨寧也不知周揚何意,她雖然不喜這郭超言行,但也不願将事情鬧大,皺了皺眉,道:“小師弟,我們走吧。”

周揚嘿嘿一笑,手中匕首悄悄又往前推進了半寸,将郭超吓得面無人色,口中胡亂叫道:“你要幹什麽?我是泰山派大弟子,我師父就在你們武當,你快放了我!不然我饒不了你!”

“師姐,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和郭師兄說說話,你放心,我不會亂來的。還有劉師兄看着呢!”

“小師弟,你胡鬧慣了,可別胡來!”楚馨寧有些不信,三年了,周揚在自己面前雖然是一副乖寶寶,但是平常幹的事哪一件不是出格的

“師姐,這個蠢貨不僅出言不遜,還長得一副豬樣,看着就想吐,你先走吧,省的看的心煩,我只是留下來陪劉師兄做收尾工作。”

“你放心吧,我答應你的事什麽時候沒做到過!”

楚馨寧想了想,周揚确實言出必行,她此刻也實在不願在此處多做停留,便點點頭,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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