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熾熱小暖爐
片刻後，二師兄一臉憤懑地扔掉了竹劍，憤憤不平地說道：“小師弟，師兄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呢！”
周揚：“二師兄，江湖險惡，壞人可不會等你做準備！”
二師兄：“那你也不能偷襲呀，此非君子所為！”
周揚：“……”
再過一會，三師兄廖成與周揚鬥在了一起。廖成修的乃是刀法，如今已有小成，在師兄弟當中頗有威名，兩人相鬥，一個刀法淩厲，一個劍光輕靈，竟然鬥的難舍難分！
此種情形，廖成哪裏甘心！小師弟習武慣于偷懶，劍法稀松，怎麽會和自己鬥的平手，他這想法一出來，便不自覺使出了內力，周揚很快便敗退。
“三師兄，不是說好了，不要用內力嗎？”
“這，小師弟，要不再來？”
“嗯，那倒不必，我已經從三師兄你這裏學到了我想要的。”
“學到了什麽？”
“嘿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廖成翻了個白眼，扔掉手裏的竹刀，走到一旁歇息。他雖然向來豪爽磊落，此時心中卻難免吃味，小師弟最是偷懶耍滑，練劍從不用心，三年來，功夫莫說是太極峰墊底的，便說是武當山同齡人中墊底的，也絕無誇大。但是只經過一個晚上而已，小師弟就能在招式上與自己鬥個平手，廖成實在是想不通，也心有不甘。
不過自從周揚上山後，師兄弟幾個的關系那是越來越好，到如今比親兄弟還親，廖成心裏雖然吃味，但是也沒有表現出來，退在了一旁，打算看看小師弟的招式有什麽門道沒。
周揚與廖成鬥罷，也自歇息了一會，然後便迎上了陸實。
“四師兄，你練的是外家功夫，力氣大，等會可要手下留情！”
陸實呵呵一笑，沖着周揚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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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成沒吭聲，只心中暗道：“小師弟這是要坑四師弟啦！”
果然，片刻後，周揚便仗着身姿輕靈，成功躲過了陸實的鐵拳，開始了還擊。而且這家夥的還擊也很奸詐，完全是利用陸實不及收回自身之力，借力出力，頗有點後世太極拳的味道。
陸實本身力氣比他大，功夫比他深，內力已經入門，按理說，周揚完全不是對手，但是此刻周揚借力打力，用陸實自身力量攻擊陸實，形勢就出現了反轉，圍觀的師兄弟們除了廖成外，都沒當回事，大家只聽得“噗通”一聲，朝場地中央一看，竟然是陸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見到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陸實憨笑着爬了起來，周揚這時也跑了過去，啪啪啪地幫着陸實拍着屁股上的灰塵，邊拍邊問：
“四師兄，你摔疼沒？你說我剛才那招借力打力怎麽樣？”三年來，周揚每天除了練習太極劍譜之外，便是打太極拳，無形中，便将兩者結合了起來，加之昨晚他豁然開朗，将所學劍法融會貫通，舉一反三，此番與陸實對戰，兩人均是空拳搏鬥，因為陸實學的外家功夫，自身力氣又很大，硬碰硬周揚幾乎一招也走不下去，情急之下，周揚将太極拳法的四兩撥千斤用了出來，沒想到取到了這樣的效果，就連他自己也有些驚訝。
“呵呵，小師弟，你真厲害，剛才那招你用的真好，我都沒注意到就坐地上了！”
“不是好，是用的巧！”廖成這時插嘴道，這一次，他看出來了，周揚招式與自己所練的招式明明是一樣呀，但是效果竟然差這麽多！
“嗯，小師弟方才那招确實巧妙！”五師兄趙非也點了點頭，又道，“小師弟，你歇息好後，我們也切磋一二。”
孫慶忙道：“小師弟，還有我呢，還有我！你和五師兄趕緊切磋，我等着你！”
不遠處，楚烨煜現身在走廊下，朝這裏觀望良久，心中暗自揣測：“揚兒平素最不愛習武，今番如何轉性了？看他今兒所使出的招數，雖然仍是我武當武學，但是個中變化銜接又略有不同，尤其是方才那招借力打力，巧勁用的頗妙，這勉強可算是接觸到意境了，若果真如此，那揚兒日後的成就恐怕要超出其他師兄弟了。”
想到這裏，楚烨煜又暗暗忖道：“希望揚兒不是一時興起，莫再懈怠的好。”
這時，楚馨寧帶着王花花，從廂房裏走過來，朝着楚烨煜行了一禮。
若是周揚在場的話，必定會發現楚馨寧面色有些蒼白，神色間看起來像是有心事。只是楚烨煜與女兒交流較少，完全沒留意到。
父女倆行禮完畢，俱都沉默了一下，楚烨煜開口道：“陶陶，再過幾日便要出發前往泰州參加十大派弟子會武，到時候太極峰便由你領隊。”
“是，爹你不去嗎？”
“嗯，為父留守武當，你師伯帶着你們一起參加。”
“女兒想帶着師弟們一起去長長見識，可以嗎？”
楚烨煜此前已經定好了人選，沒料到楚馨寧有此一問，怔了一下，不過想到周揚方才的表現，心中暗覺帶着所有弟子前去也未嘗不可，揚兒若是見識了十大派弟子會武，必定更加習武心切，進展神速吧？何況，陶陶還從未這般請求的語氣同自己說過話呢。
這麽想着，楚烨煜便點了點頭，和顏悅色地道：“也好，還是陶陶想的周到，你便帶着師弟們去吧。”
又補充道：“沿途辛苦，你除了照顧師弟們外，也要照顧好自己。”
楚馨寧點點頭，拜別了楚烨煜，走到了演武場。
只見周揚正與趙非過招。
趙非性子孤僻，惜字如金，與各位師兄弟們少有交流，但是卻頗有武學天分，一身功夫僅次于楚馨寧。
兩人打鬥了片刻後，周揚便敗下陣來，一臉哀怨地朝着趙非吐槽道：“五師兄，你真不好玩，其他幾位師兄都佯敗于我，就你這麽正直，裝也不裝，就三兩招打敗了師弟我，難道我不要面子的嗎？哼！下次我一定會打倒你的！”
趙非看着周揚一臉憤憤不平的樣子，忽然生出一股怪異的感覺：小師弟這是在撒嬌嗎？為什麽會覺得有點可愛呢？趙非一臉怪異地想着，最後扯了扯嘴角，難得的笑了笑。
周揚适可而止，撇撇嘴道：“好吧，看在五師兄你金口一笑的份上，不和你計較了，不過下一次，我肯定會打倒你的！”
這時，孫慶提着兩柄竹刀湊上來：“好啦好啦，沒你們的事了，小師弟該和我切磋啦，我都準備好久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周揚素來和孫慶走得近，當即便雙手叉腰叫道：“六師兄，我如今今非昔比，你等會若是輸了，可別哭鼻子！”
孫慶本就是話痨，當即便怼了回去：“小師弟，你莫要吹破牛皮，等會被我砍翻在地，就知道誰哭鼻子了！”提了雙刀撲來。
周揚嘻嘻一笑，手持竹劍迎了上去。
兩人鬥在一處。孫慶使的是雙刀，刀法渾然一體，兩把刀使得密不透風，周揚一時半會尋不到缺陷，只是防守。
孫慶大喜，攻勢更猛，周揚一邊防守，一邊後退，他此時雖然連連後退，實則誘敵深入，眼看孫慶快要踏入自己計算的範圍，周揚忽聞到一股幽香傳入鼻中，正是楚馨寧身上熟悉的味道，醒悟過來自己這是退到了大師姐身前了，不由心中一蕩，分了神，本來即将扭轉的形勢，即刻變成了被孫慶連番攻擊後慘敗的景象。
孫慶雙刀脅迫住周揚身上兩處要害，得意洋洋地道：“小師弟，承讓了！不好意思，這次要害的你哭鼻子了哦！哈哈！”
輸了就輸了，也不打緊，周揚心中完全沒所謂，但是臉上沒露出來，朝着孫慶抱了抱拳，道：“師兄，不要自滿，你看師弟我剛才贏了那麽多場，不也沒驕傲嘛。下次，你等着，我要你好看，你現在得意太早了！”
“哼，小師弟，你又說大話，你剛才不是說師兄們讓着你的嗎？”
“好啦好啦，你知我知就好了，還嚷嚷出來，我不要面子的啊？”
兩個人鬥了一番嘴，方才作罷。
周揚這才走到楚馨寧面前，笑道：“師姐，你來啦。”
楚馨寧勉強地笑了笑，點點頭，沒再說話。
周揚發現不對勁，又認真看了一眼，才發現楚馨寧面色不佳，臉色蒼白，秀眉緊蹙，旁邊的王花花一臉關切地看着她。
師姐這是怎麽啦？周揚心中大惑不解。
“師姐，你是不是病啦？”
話剛問完，王花花就狠狠地瞪了周揚一眼。
“花花，你幹嘛，我關心我師姐你瞪我幹嘛？”
王花花又瞪了一眼，道：“誰叫你多嘴。”
楚馨寧這時輕聲道：“師弟，我沒事，我先回房了。”
“師姐，你怎麽啦？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王花花連忙扶住楚馨寧手腕，聞言又狠狠瞪了周揚一眼，壓低聲音道：“老大，你就別多嘴了！”
周揚有些莫名其妙，這兩個人是怎麽了？
楚馨寧和王花花一起走了，幾個師兄見周揚仍是眼巴巴地望着楚馨寧離去的背影，紛紛湊了過來，安慰道：“小師弟，大師姐一慣性子冷，習慣了就好。”
“知道啦！”周揚拖着老長的尾音，虛心接受了師兄們的教誨，然後也朝着楚馨寧的廂房走去。
“花花，花花，你出來一下！”
周揚站在楚馨寧廂房外的院門口，連連朝裏面喊着。自從郭超事件之後，周揚便格外注意與楚馨寧保持距離，從不敢逾矩，生怕影響楚馨寧的閨譽。其實他也想過私下裏向楚馨寧坦白自己的女兒身，可是又因為私心遲遲下不了決心，何況他才十歲，女性特征尚不明顯，楚馨寧也尚未成年，縱然坦白了，好似也幹不了什麽？呸呸呸，自己可是好孩子，也沒想過幹什麽呀，只是坦白出來了，萬一大師姐只将自己當成了小師妹，那又怎生是好？
只是他卻沒想過，就算他女扮男裝，楚馨寧也有可能只是将他當做可愛的小師弟來維護。
好半天，才聽見王花花不情不願地聲音傳出來：“老大，你喊我幹嘛？”
“喂，王花花，你可是我的丫鬟，老大我喊你出來，你還推三阻四的，小心我把你賣了！”
“哼，每次都拿這個吓唬人家。”
“你等會好啦。”
周揚耐心地等了半盞茶功夫，王花花才從裏屋慢吞吞地走出來。她此時已有15歲，已經出落成一位大姑娘了，個子比周揚高了半個頭。這也是周揚最不爽的地方，自己的丫鬟竟然比自己高，簡直沒法忍！
“花花，我問你，師姐到底怎麽了？你給我從實招來。”
一提起這個，王花花就開始不配合。
“老大，你問這個幹什麽，不關你事，你別管！”
“你別當我是瞎子，大師姐剛才臉色那麽差，肯定是身體不舒服！你快告訴我！”
“喂，你小聲點，別讓大師姐聽到。”
“到底怎麽回事？”周揚越來越疑惑，還不能讓大師姐知道？
“哎呀，你非要問這個做什麽，女兒家的事，你又不懂。”
“哦……”周揚這下卻完全懂了。
一直以為楚馨寧還沒長大，還是初見時那個英姿勃發的少女模樣，于是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今年楚馨寧已經滿了十三歲了，正是到了女兒家來月事的時候，看師姐那臉色神态，再看王花花的反應，定然是師姐來了月事初潮，痛經所致。
想到這裏，周揚心疼不已，想了想，有了計較，抓住王花花就往廚房跑：“花花，我知道怎麽回事了，我有個秘方，專治那個，你跟我去廚房！”
周揚拽着王花花奔到廚房，找幫廚的大嬸要了紅糖、紅棗和生姜，當即就開始熬煮紅糖水。
“老大，你幹啥，我說了你不懂的。”王花花急得直跺腳。
周揚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我知道，師姐來了月事，引起腹痛。我這個方子，專治這個，你也可以用哦。”
王花花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又疑神疑鬼：“老大你怎麽知道？這可是女兒家的秘事。”
“我娘告訴我的啊，說是讓我留着這個方子，以後娶了媳婦給媳婦用。”
王花花鬧了個大紅臉，啐了一聲：“哼，老大你不學好。”心中卻偷偷想着周揚方才的話，老大剛才說我也可以用是什麽意思，他要娶我做媳婦嗎？哎呀真臊得慌！
周揚沒再管她，又跑去找來了兩個羊皮水袋。那是從揚州回來的路上用的，當時周揚在集市上看到有人販賣，就買了兩個，沒想到派上了用場。這古代沒有暖水袋，也沒有暖寶寶，但有了羊皮水袋也一樣，灌滿了熱水，塞進蓋子，不就是一個暖水袋嗎？
盞茶功夫後，周揚端着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紅糖姜湯，王花花提着兩個灌滿熱水的羊皮水袋，走進了楚馨寧住的院子。
等到王花花将所有東西都拿了進去，周揚還是不放心地叮囑：“花花，你記住，一定要師姐趁熱喝下這碗紅糖姜湯，然後躺下，将羊皮水袋放在肚子處暖着，記得哦！”
“知道啦！”
“那你快去，等會記得告訴我效果。”
……
王花花進去了很久，周揚仍是不舍得離開，索性繞着楚馨寧的廂房溜達起來。
一圈一圈又一圈，足足轉了十圈，才看到王花花走了出來，周揚一把拽住，拉着她到院子外面，才聽王花花說：“老大，你那個方子還真管用！大師姐剛才說，腹痛減輕了好多！”
“真的嗎？那就好！”
“羊皮袋裏的水不熱了，你要記得換水，還有……”周揚說着又壓低聲音，“師姐月事期間，你每天早晨都讓她喝一碗紅糖水，到時候我做好了給你送來。最後，千萬別讓師姐知道是我告訴你的，你就說是你自己家傳秘方，知道嗎？”
“知道啦！老大，下次你也給我，給我做嗎？”王花花說着，臉紅了起來。
周揚沒在意，滿口答應。王花花的臉更紅了，心道，老大只讓我知道，是不是喜歡我？
成功幫助楚馨寧緩解了經痛之苦，周揚哼着小曲離開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揚就跑去廚房熬煮了紅糖水，然後便端着去了楚馨寧住處，沒想到楚馨寧也起了個大早，從院子裏出來，迎面就看見周揚捧着紅糖水走進來，她聰慧過人，當即便明白了怎麽回事。她素來沉靜，也不由地耳根微紅。
周揚索性也不再辯解了，道：“師姐，花花說你這幾天想喝紅糖水，我就給你端來了，你快趁熱喝。”
“多謝師弟。”楚馨寧強自鎮定，接了過來，卻發現周揚正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心中既羞且氣。
“師弟，你還有事嘛？”
“沒事，師姐你趁熱喝。”
楚馨寧面嫩，索性端了碗，剛好擋住了滿臉羞怒之色。
只聽周揚輕聲說道：“師姐，我知道你怕羞，我說出來你可能不高興，可是我擔心你不懂得照顧自己，我娘以前說過，女子來月事，最是痛苦，還容易伴随腹痛，這時候不僅要注意保暖，多穿點厚衣裳，還可以熬煮紅糖水來喝，另外再用灌滿熱水的水袋暖着肚腹，疼痛便可減輕許多。”
楚馨寧靜靜聽着，沒說話。
周揚繼續說道：“師姐，這幾日你可能會覺得疲倦，需要多多休息，中午可以用暖袋暖着肚腹，睡個午覺，練劍也不必急于一時，師姐你那麽聰明，就算幾天不練劍，也是太極峰最厲害的。”
“不練劍的時候，你可以躺卧靜思，回憶所學，也能有收獲的哦。”
楚馨寧本來又羞又氣。
她性子素冷且淡，此刻聞知自己最秘密的女兒家月事被周揚知曉，心中一時羞憤難當。
可是聽到周揚體貼真誠的話語，她心中的羞怒便漸漸消去，生出了微微的感動，便連那腹痛也覺得好受了許多。
畢竟此時的周揚只是個十歲的小小少年，說的話又是那樣赤子真誠。
便算楚馨寧清冷淡漠的性子，也難以拒絕那暖言暖語的關懷。
周揚一番話說完，雙眼灼灼地看着楚馨寧，生怕她拒絕或者生厭反駁。
古代的女孩子最是臉皮薄，且害羞的呀，師姐會不會也是呢？
楚馨寧感受着周揚眼中的關切之意，心中倍覺熨帖，本來月事來臨時，她慌亂不已，只覺自己驚恐欲絕，後來被王花花告知乃是月事，女子成年後每月皆有，心中稍定，只是一顆心到底有些凄冷的委屈。父親楚烨煜素來與自己不親近，娘又抛下自己不管不問，楚馨寧常覺凄凄。
此刻聞聽如此體貼話語，雖然出自男兒身的小師弟之口，但是周揚仍是少年樣貌，楚馨寧并不覺得他屬于男子範疇，那份抵觸和排斥就弱了很多，而感動之情就增了很多。
“師弟，謝謝你，我都記得了，你放心吧。”
“好。”聽到楚馨寧這麽說，周揚也沒再啰嗦。
“師姐，說話要算數哦，要是被師弟發現你偷偷練劍，我可要罰你哦！”
臨走時，周揚還不忘叮囑，楚馨寧聽在耳中卻分外暖心。
再一次，楚馨寧心中生出這樣的感覺：“小師弟對我真好。”
她清清冷冷地長到十歲，認識了周揚後，日子便不再清冷，而是熾熱的，生活中，點點滴滴，總有周揚真心實意的關心。
小師弟周揚就像是個小暖爐，總在她清冷孤寂時，散發出暖融融的關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