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6根鐵柱 他給上的藥
賀沉绛看着顏茵眼巴巴的樣子,故作沉思狀拖延片刻。
果不其然,見那雙狐貍眼裏泛起着急,等差不多了,男人才開口,“下次出去時多帶兩個人,免得出去一趟,又裹一只手回來。”
顏茵呆住,反應過來對方在嘲笑她,頓時懊惱的抿唇。
不過想到允許外出,她又高興了。
賀沉绛将她的神色變化收入眼中,不由好笑,想什麽都寫在臉上。
馬車在穩步前行中回到府內,一回來,顏茵便帶着珍珠回小院子去了。
賀沉绛去了書房。
書房內。
岳山神色凝重,“爺,歲歲夫人是被您贖下的前兩日,才入的飛燕樓。她的身份很有問題,我懷疑她是三皇子派來的人。”
如果身份沒問題,不至于查幾天都查不清楚。
他們這一次是絕密之行,如今多出一個查不到具體身份的人,岳山如何能不緊張?
賀沉绛入座的動作沒半分停頓,“她不是。”
這話聽着雲淡風輕,但卻是篤定的,半分不懷疑。
岳山錯愕,“爺何出此言?”
賀沉绛沉默片刻,他總不能告訴對方,這是他做夢夢到的。
太荒誕了,對方不可能信,他也不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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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酌片刻,賀沉绛斷言,“從口音聽來,她并不是揚州人,反而像京城的。”
岳山皺眉。
賀沉绛:“她的口音太明顯,一開口便引人注目,換做你,你會選這樣的探子麽?”
還在飛燕樓裏時,賀沉绛便注意到顏茵的口音了。
她應該不是揚州人,哪怕出現在揚州,也多半是剛來不久。
岳山眉間擰出一條褶子,“可是爺,倘若這是美人計呢?”
賀沉绛嗤笑,“我像是會中美人計的人?”
岳山想起在京中時,這位爺确實不近女色。然而才這般想,又記起前些天宅中傳得沸沸揚揚的風月豔事。
三更半夜,也是這位“不近女色”的爺,進了那章臺女子的屋。
那時間點,明白人知曉他是去纾解。但不知曉的,還以為是去......做賊。
當然,這等以下犯上的話打死也不能說。
岳山勸說,“爺,小心駛得萬年船,謹慎些到底沒錯。”
賀沉绛攏眉,“她的手腳皆無繭子,不是習武之人。”
何止沒有繭子,簡直嫩得不像話,那晚不過小小踢了他一下,腳尖便紅了。
見岳山還想開口,賀沉绛目光淡淡,“行了,此事到此為止,她到底是不是探子,我自會關注。”
紅葉聽聞顏茵與賀沉绛是一起回來的。在屋裏來回踱步後,她到底決定去顏茵那兒瞧瞧。
中午爺要外出,臨行前傳她過來,岳河告知她多半是爺喊她一同去富貴茶莊。
結果卻不是。
紅葉此行過去,一來想問問午時她是否與賀沉绛同行,二來想試探對方可知曉引蛇香之事。
這點很重要,倘若對方不知曉,顯然是爺還站在她這邊。
紅葉出門了。
然而等她到顏茵院子,卻被珍珠告知房中人在午睡,此時還未醒來。
“你去把她喊起來。”旁邊的婢女毫不在意。
紅葉擡手,面上溫和,“不可。既然妹妹在歇着,那便等她醒了再說,我且在小廳裏等着便是。”
珍珠只是一個婢女,再說全府都知曉顏茵是後來的,論資歷遜了對方一籌,紅葉要進屋等,珍珠斷不能拒絕。
遂将人引入屋。
紅葉沒想到顏茵居然這般能睡,她在屋裏等了一個多時辰,顏茵才午睡完。
夏末的日頭還有幾分沒有褪去的毒辣,悶得人心煩意亂。
顏茵從內間出來時,紅葉已經喝了十杯茶水,解手都去了兩趟了。
顏茵醒後,才聽珍珠說紅葉來了,“抱歉,讓夫人久等了。”
紅葉露出笑容,“不久,左右無事。”
顏茵入了座。
她跟紅葉真不熟,應該說跟這裏所有人都沒有任何交情,所以跟紅葉沒什麽好聊的。
于是氣氛尴尬下來。
紅葉揣着目的來,對方不開口,便由她來說,“這夏暑餘力不小,待會兒我讓人給妹妹送點碎冰來。”
顏茵道了謝。
紅葉又挑了幾個話題,循序漸進,“倘若知曉你中午要出去,我便喊你帶些桃花小店的核桃酥回來,它家店鋪的點心做得相當不錯。”
顏茵想了想,覺得要了別人的冰,得還些東西回去,便說:“那我下次出去給你帶吧。”
紅葉目光下移,瞥見顏茵包着帕子的手。
那帕子用料極好,乃冰絲蠶錦所制,且是素白色,其上也無任何花紋,一看就不是女子所用。
再瞧那工工整整的包紮方式,亦然不是出于女子之手。
紅葉面露愕然,好久才說道:“妹妹的手怎麽了?”
顏茵低頭看看自己的手,“今天在外面摔了一跤。”
紅葉随口一句,“怎麽就摔着了?”
顏茵嘴角下壓,“被一個小毛賊推了一下,就摔地上了。”
紅葉眸光微閃,“我屋裏有好的傷藥,待會兒讓人給你拿些。”
“不用了,已經上過藥了,如今也不疼。”顏茵不大好意思老收旁人東西。
紅葉喉嚨一哽,“已經上過藥了啊,哪家醫館的藥劑如此高超?”
“不是醫館,是......他給上的藥。”顏茵努努嘴巴。
直到現在,顏茵也不知道賀沉绛的名字。
宅院裏的人喊他爺或者主子爺,與之合作的商賈稱呼他為戎老弟。
總之沒個全的姓名。
按理說,妾室其實跟奴婢差不多,她稱呼對方一聲“爺”完全合理。
但顏茵并不想用,她不承認妾室這個身份。
等她父親脫困,歷時她顏家把欠他的連本帶利還了便是,用不着賠上自己。
然而這個“他”,在紅葉聽來,多了幾分說不明的暧昧,險些讓她面上笑容都挂不住。
紅葉驟然一僵。
等下!
她說被一個小毛賊推了一下,這才摔地上?
然後爺給她上了藥,如此說來,那位豈不是知道此事?
對方會不會以為,那所謂的小毛賊其實是她紅葉派過去的?
剛吃了一記警告的紅葉倒抽了口涼氣。這般一想,她覺得方才顏茵的話頓時刺耳了多少。
莫不是故意激她才這般說的吧?
難道這人其實城府極深,如今表現出來的一切,其實都是在作戲?
她扮豬吃老虎??
紅葉心頭狂跳,不由仔細打量顏茵。
面前少女豔到極點,一雙狐貍眼明媚得很,卻因為眸光澄清,瞳仁黑而大,很是純真。
壓根看不出有半分譏諷。
紅葉陡然舉棋不定,片刻後,她暗自咬牙,幹脆單刀直入,“聽聞昨夜有蛇進了妹妹的屋子,妹妹沒被吓着吧?”
顏茵實話實說,“是挺可怕的。”
紅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見那雙澄亮的狐貍眼沒有半分陰霾,頓時更沒底了。
心裏亂糟糟,紅葉也沒了繼續待在這裏的心思,她得回去好好想想。
辭別顏茵後,紅葉離開,在快要回到自己院裏時,她腦中靈光一閃。
歲歲還不知曉是她放的引蛇香,爺沒有告訴她!
紅葉頓覺神清氣爽,連帶看到帕子而生出的郁氣、以及背黑鍋的憋屈,也消退了許多。
紅葉離開後,顏茵在琢磨着明天怎麽才能去官府一遭。
要不,再找個毛賊來偷回東西?
但這好像不成,她根本不認識什麽毛賊呀。
這事從顏茵午睡醒後,一直困擾她至晚上。
臨睡前,還未等她想出個妥當的方法來,只見一道峻挺如峰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來。
顏茵錯愕。
他,他怎麽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