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5根鐵柱 把他當小倌

“妾室便妾室,沒什麽大不了的,抓住手裏的銀子、把日子過得舒舒服服才是正道。”

“啊......”顏茵被對方的話驚到了。

半香瞧她眼睛睜得大大的,黑白分明的可愛,頓覺更喜歡。

且也跟妹妹更相似了。

“你瞧着我這一身好看不?”半香擡起自己的手。

素手上戴着金鑲瑪瑙串,将那截皓腕纏了若幹圈,手指上有數個玉指環,玉上鑲着各色寶石,好生華貴。

顏茵點頭,“好看的。”

半香笑了笑,又說:“是啊,好看極了,不僅好看,它還值錢!光是我身上的首飾便值普通的一家五口三年的花銷。”

顏茵眨了眨眼睛。

半香笑容狡黠,“所以哪怕有一日,就算我失了寵愛、亦或被趕出去,但光是我藏起來的珠寶與金銀,可保我下半生無憂。”

顏茵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京中貴女多才矜持,最講究規矩了。

雖說大寧民風比前朝開放,可立女戶,但能立起來的到底還是少。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講究三從四德,大環境風氣如此。

半香帶着顏茵走遠了些,與後面的侍從們更拉開些距離。

半香壓低了聲音,“世間男兒多薄情,不要對男人抱有期望。”

顏茵紅豔豔的嘴唇張合幾下,然後喃喃說:“我父親挺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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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父親只有她母親一個,哪怕母親過世多年,也未曾續弦。

半香見她這模樣跟自己那個憨憨的妹妹一模一樣,心裏又是感嘆又是郁悶,“那你知道的其他男人呢?都是從一而終嗎?”

顏茵抿着唇搖頭。

這倒沒有,她閨中密友的父親屋裏就有三個姨娘,還有她二叔,屋裏也有不少人。

半香語重心長,“所以說,貓兒不偷腥的還是少,一般人可沒運氣遇到那鳳毛麟角。倒不如想辦法讓自己快活些,吃好喝好穿好,順便攢着錢為以後做打算。好不容易來這世間一遭,何必吃那愛恨情仇的苦呢?”

顏茵歪了歪小腦袋,順着這話想,忽然覺得好像沒毛病。

哪兒都說得通,但又好像有點不對勁。

半香哪能不知曉她疑惑,事實上她也迷茫過,“妾說好聽點是‘側室’,說難聽些,還不是個奴婢。主子爺想把你送誰就送誰,輪不到你置喙。”

顏茵想起之前那遭,不由臉色微白。

她知道對方說的是真的,前些天那個商人就向大色鬼讨要她。

瞧見顏茵的神色,半香心知吓着人了,也看出她還沒有那種可怕的經歷。

李福壽是商人,半香很自然的以為賀沉绛也是個商人。

商人間換妾是非常常見的,半香自己便經歷過,故而她覺得哪怕顏茵如今未曾經歷,卻不代表以後一直沒有。

顏茵小聲說,“他們真壞。”

她以前哪兒能接觸到換妾這種事,納了就放屋子裏,哪怕不喜歡了,也斷斷沒有換出去的道理。

半香十分欣慰,“對,男人都壞。”

甩開後面的侍從一段距離,加之半香還特地走了湖上橋的路子,完全不擔心有人将方才的話聽了去。

半香冷漠地扶了扶頭上的珠釵,“他們對你說的甜言蜜語,切莫放心上,喊你卿卿,轉頭也能喊別人,說不準表情都不會變多少。”

顏茵聽着那聲“卿卿”,腦中浮現出一張極為俊美的臉。

俊美無俦,風流邪氣,反正顏茵覺得他是個不正經的人。

模樣看着不正經,嘴裏也經常說着些不正經的話。

半香則想起了往事。

當初她那個天真善良的妹妹啊,便是信了薄情漢逢場作戲的話,最後落了個一卷草席匆匆葬了的下場。

半香仔細看顏茵的表情,覺得她多少有些聽進去了,心裏更是欣喜。

這世間女子多不易,尤其是那些給商賈當妾的,比不得花樓女子體面上多少。

她不願意這個眼睛與她妹妹有七分相似的女孩兒,走了妹妹的老路。

半香眸光微閃,更湊近顏茵了些,小聲說:“倘若以後不幸被送出去,你大不了眼睛一閉,把他們都當小倌。”

顏茵疑惑,“什麽是小倌?”

半香一噎。

對上那雙黑白分明、又似山泉清透的眸子,她不得不承認,小姑娘不懂這些。

還小呢,聽聞剛從花樓被帶回去。

半香側頭過去,擡手悄悄做擋,在顏茵耳際低聲說了幾句。

“啊,還能這樣呀......”顏茵驚得小嘴微張,大概意識到自己失态,連忙用手帕擋着。

半香比顏茵要高一些,憐愛地摸摸她的頭,“怎麽不能?”

顏茵看着湖面上的天光,只覺得那處燦爛輝煌,好似一扇緩緩開啓的神秘之門。

等賀沉绛回來接人,敏銳的察覺到顏茵看他的眼神,好像有一絲的不對勁。

再定睛一看,女孩兒眸光清寧,乖乖巧巧,與先前分明無二。

賀沉绛若有所思。

恰好這時,旁邊的李福壽開口邀請留他在府中用膳,賀沉绛斂神,爽快應下邀請,引得對方哈哈大笑,又拍着他的肩膀直呼賢弟。

商人不比官家,沒那麽多規矩,不興食不言這套。

這一頓午膳菜式繁多,銀碟玉筷,桌邊還有穿着妖嬈的舞姬載歌載舞。

顏茵傷了手,賀沉绛不用她布菜了。

李福壽是個有眼色的,見狀幹脆在旁邊開個小桌,讓半香與顏茵就餐。

等吃飽喝足,時間已經過了午時。膳罷,賀沉绛帶着顏茵告辭。

李福壽一路相送,看模樣恨不得自己乘馬車,一路将人送回家,态度比前些天不知熱情多少。

馬車行得的很穩,走在鬧市中,沾染了喧嚣。只是這份喧嚣被車簾子隔絕在外,車內靜得很。

顏茵平時有午睡的習慣,這個時間點往常她已經在榻上歇着了,只今天外出一趟,誤了許多時間。

馬車再穩也有少許颠簸,晃着晃着,顏茵更困了。

用過膳後,她重新戴上面紗,這會兒借着有面紗遮擋,偷偷打了個小哈欠。顏茵以為沒人注意,實際上對面的男人一直在看她。

瞧着她小腦袋擡高了些,面紗微動,随即那雙漂亮的狐貍眸子微微彎起,眸中的水光溢出少許,點染在薄紅的眼角處,既嬌魅,又有幾分貓兒似的憨。

賀沉绛忽覺指尖生出一兩分的癢,這讓他不住摩挲了下手中扳指。

“你那個好姐妹,見着了?”低沉的男音驟然響起。

困得迷迷糊糊的顏茵一頓,後知後覺為了出府,她還撒了個謊。

顏茵擡眸,觸及到對方深潭似的眼時,忍不住移開目光,“還沒來得及見她。”

揪了揪手中帕子,顏茵小聲說,“明天我想再出來一趟。”

頓了頓,顏茵想起半香說的,低低地又補上一句,“可以嗎?”

看着那雙幹淨的眸子,賀沉绛只覺心尖被輕輕碰了一下。

過往他很是不理解太傅府中,那些對着小兔子說“可愛”的丫鬟。

小兔子有什麽可不可愛的,除了能充饑沒別的作用。

但這一刻,賀沉绛好似懂了。

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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