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8根鐵柱 相約

顏茵戴上面紗與氈帽, 将自己捂得嚴嚴實實,打扮好後準備出門。

兄長是被搶得親的,故而很大可能如今在鎮國将軍府。

她得過去看看。

鎮國将軍府位于中區道, 也就是當初賀沉绛與她說過的不能靠近的區域。

顏茵打扮妥帖、即将出門時,站在她旁邊的岳河問, “夫人打算去哪兒?”

賀沉绛離開了,但他的人并未完全撤走。

顏茵目光有些飄,“去随便逛逛。”

岳河不太贊同,“夫人, 您如今不宜見風。”

要是被風一吹, 受了寒該如何是好?歷時好不容易消下了些的紅斑,沒準又長上來了。

顏茵垂眸, “無妨,我裹得很嚴實。”

岳河仔細看她, 她戴了面紗,只能看見一雙眼睫纖長的大眼睛, 除此之外半點肌膚也瞧不見。

倒也如她說的, 确實很嚴實。

好吧,夫人剛入京, 定然對京中的一切都十分好奇, 想要出去逛逛也正常。

顏茵見他面上有松動, 連忙說, “就出去逛一會兒, 時間不會久的。”

岳河點頭。

遂,一行三人出門。

三人,分別是岳河,顏茵, 以及小滿。

蓉苑與鬧市相連,街道旁的店鋪緊鑼密鼓的做着生意,行人熙熙攘攘,歡聲笑語不斷,好不熱鬧。

看到這般多的人,顏茵松了一口氣。

人多就對了。

她以前來過北街兩次,記得有一家點心鋪子是有後門的,且走過這扇後門不遠的另一家店鋪,亦是有後門,接連穿過以後,再走一段,就能到中區道了。

一回生二回熟,有過先前在松山縣時讓柴陽在門口等的經歷,現在顏茵使喚起人來理直氣壯。

至于小滿,則被顏茵遣去另一家非常多人排隊的點心鋪子買吃的。

兩間鋪子相隔不遠,屬于小滿一擡頭,就能瞧見岳河。

故而岳河無所覺。

成功支開兩人後,顏茵迅速從後門離開。走過一段,她進入另一家有後門的鋪子,再次借了後門離開。

徹底甩開兩人後,顏茵卻犯愁了。

縱然她知道兄長在鎮國将軍府,但該如何與他見上一面呢?

直接報上名頭?好像不行呢,這樣豈不是将軍府通傳的人都知道她了?

萬一喊兄長以外的主子出來,她應付不來的。

一路走一路糾結,不知不覺中,顏茵竟來到了中區道。

外面所說的,天上掉下一塊牌匾砸死十個人,十個都與天橫貴胄有這般那般的關系。

其實這裏指的,正是中區道。

此處權貴如雲,連看門的小厮都比外面的商人要神氣。

顏茵以前沒來過鎮國将軍府,但将軍府的具體位置她是知道的。

來是來了,可該如何見到兄長呢?

顏茵愁容滿面。

就在她快要走到鎮國将軍府的側門時,一道修長的身影從另一處拐角拐出。

顏茵一愣,随即眸中光芒大盛,“周大哥!”

周肆聽見一聲軟糯的呼喊,聲音清甜,是偶爾會入他夢中的熟悉。

當下模樣清俊的男人錯愕扭頭。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他附近的只有稀疏的兩三人,而這其中有一道嬌小的、一看便是女子身形的身影。

對方裹得十分嚴實,正腳步輕快的往他這邊來。她戴着氈帽,也戴着面紗,只露出一雙漂亮的大眼睛。

周肆沒花多少功夫就認出顏茵了。

他見過她,更在紙上畫過她。

周肆幾步上前,“顏家妹妹,你近來......還好嗎?”

太多想說,也太多想問,想問她這些天身在何處,但到嘴邊只說出這一句。

顏茵沒留意到周肆隐藏在話裏的情緒,也顧不上與對方多寒暄,連忙說:“周大哥,請幫我個忙。”

周肆點頭,“顏家妹妹直說,只要我辦得到,一定不會推辭。”

他們如今所在的是将軍府外的街道,這街道也算是中區道的主幹道之一,平日馬車不少。

這時有一行馬車徐徐從不遠處經過,有風吹過,揚起馬車的車簾子。

賀從霜一眼就看到那道熟悉的修長身影了,然而還未等喜悅爬上眼角眉梢,她瞧見心上人展顏一笑。

笑容清俊,如同岩壁上的雪梅盛開的瞬間,帶着她從未見過的溫柔。

賀從霜臉色驟然一沉,目光移到周肆旁邊那道身影上。

對方裹得很嚴實,但從身形上看定然是個女子。

到底是誰?

“停車!!”賀從霜不甘道。

說完她就想着從車裏出來,卻被旁邊的母親一把抓住手腕。

賀母柳眉皺起,“你做什麽去?”

賀從霜氣焰頓時消了不少,“母親,我......我有事,我要下車去。”

賀母抓着她的手不放,“莫鬧,我們得去寒玉寺廟上香,倘若誤了時辰,那接下來的一個月你哪兒也不許去,就在家好好給我學女紅!而且周家的事,我可不會給你緊着來。”

打蛇打七寸,賀從霜一下子就被定住了。

不能下車,賀從霜重新坐回窗邊,掀起窗簾子往外看。

聽了顏茵的請求,周肆想也沒想就應下了,“顏家妹妹安心,我一定将話原封不動的帶給景玉兄。”

頓了頓,似乎想起什麽,周肆說:“不若這般吧,七日後我們在聚賢莊五樓,走廊左側盡頭的包廂見。”

顏茵心裏不由一緊。

七日呀?

竟要間隔這般久,莫不是兄長他如今處境甚是艱難?

周肆見她不說話,又問:“顏家妹妹,這個日子可以麽?”

顏茵點點頭,“可以的,聚賢莊五樓盡頭的包廂是麽?好的,我記住了。”

遠處的賀從霜一瞬不瞬地看着周肆與顏茵,手指甲折了一角都沒能讓她瞧一眼。

他們聊的時間不長,賀從霜看見那道嬌小的身影先行轉身離開,而她的心上人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對方。

等對方身影消失不見後,周肆才轉身入了鎮國将軍府。

看着那座威嚴不失大氣的府邸,賀從霜眸光微閃。

平樂郡主對一切愛慕顏游風的女子,都不會心慈手軟,或許她可以來一招借刀殺人。

只不過那人到底是誰,弄不清身份,不易對付......

賀從霜不由揪緊了手帕。

顏茵還不知曉自己與周肆的談話被人看了去,了卻一樁心事後,壓在心頭的大石挪開了一些,她步伐歡快地返回北街。

在路過一個小攤位時,顏茵思索片刻,拿了幾個銅板買了一個小桃子。

藏在巷子裏吃了兩口桃肉後,顏茵把手上還未吃完的桃子扔掉。

然後返回蓉苑。

還未走近蓉苑,尚且在街道上時,顏茵就被岳河逮住。

岳河臉色并不好看,“夫人,您去哪兒了?”

剛剛發現人不見,真是把他吓了個半死。

顏茵絞着手指說,“發現隔壁街道有人賣藝,我、我就去看了看。”

岳河依舊驚疑不定,“下次莫要亂跑了,北街雖說治安不錯,但世上無絕對,倘若碰上那萬分之一該如何是好?”

顏茵乖乖點頭。

一行人回了蓉苑,本來岳河想把顏茵中途失蹤的事立馬告訴賀沉绛的。

奈何賀沉绛人不在,岳河心知這幾日又是緊要關頭,便将顏茵走丢又回來之事先按下。

衆多侍衛中,岳河自知不是最聰明的,身上也有些小毛病,比如間接性饞嘴等。

但能走到賀沉绛身後,本身就比尋常人來得出衆,故而岳河後面發現顏茵不對勁了。

按理說,夫人天天都喝藥,面上的紅斑應該越來越少,為何不減反增?

女兒家無一不愛惜自己的容色,為何夫人臉上紅斑多了,她卻看似比先前更歡快了些?

這不尋常。

再一次喝完藥後,岳河特地在外面守了一個晚上,待翌日顏茵從房間裏出來,岳河偷偷進了屋內。

主屋典雅,裏面許多擺設都是經賀沉绛之手親自放置的。

岳河沒有亂碰,而是在屋裏繞了一圈,然後走到屋內角落處。

那兒放了一株盆栽,秋日是枯萎與凋零的季節,盆栽看着蔫噠噠,很是符合這個季節的頹敗。

但岳河卻知道這是一株常青藤,常青藤的生命力一如它的名字,一年四季長青不敗。

伸手從盆栽裏捏起一點泥土,岳河放置鼻下輕嗅。

意外又不意外,岳河從裏面聞到了藥的味道。

所以說,夫人将每日該喝的藥偷偷倒了?

這是為何?

岳河想不明白,而轉念又想起前幾日顏茵中途不見人影的事。

當時夫人說她是去看賣藝,如今看來這話的真假有待商榷。

岳河臉色一正,迅速從房間走出,轉入旁邊的書房。

國字臉的男人提筆寫字,将近日發生的一切,以及他方才的發現全部寫入紙中。

事有蹊跷,他必須給爺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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