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從武安侯府歸至喬府時,斜陽尚有脈脈的薄溫,喬嫣然下了馬車,朝西邊天際望去,入目盡是斜飛卷翹的檐角,滿是古色古香的濃郁氣息,燈紅酒綠的城市,車水馬龍的喧嘩,追逐嬉鬧的歡暢,在喬嫣然的腦海裏,已成為一個再也碰觸不到的夢境,凝固成歲月的痕跡,只能永久的埋藏在心底。
指尖流沙,不過往事如煙。
正要回首,耳邊已傳來喬庭然明朗昭昭的聲音,略帶了幾絲不解的疑惑,道:“嫣然,你在瞧什麽?”
暮陽仍有些許刺目,喬嫣然慢慢扭過頭來,回到活靈靈的現實中,笑彎了眉梢眼角,邁開姍姍蓮步行上臺階,華美輝麗的裙擺如水波搖漾,流光溢彩的爍人眼簾,面容麗麗輕音袅袅,是不着痕跡的随意語調,道:“瞧太陽呀。”
喬庭然微微一愣,偏頭看一眼太陽,只見一個會發光的圓球,遠遠挂在天上,甚是稀奇如常,這有啥好瞧?比喬庭然略文雅些的盛懷澈,也偏頭看去,不過是一抹斜陽餘晖,正在日薄西山,如此之景天天都有,這也能瞧入迷?
兩人正雙雙納悶之時,喬嫣然精心裁剪而制的瑰麗裙角,已拂過門檻,進入喬家重重疊疊的深深庭院,腳下步伐細碎而優雅,是窈窕淑女最端方的走姿。
盛懷澈啪嗒啪嗒的手搖折扇,還在對喬庭然不屈不撓得刨根挖底,道:“大喬,我已問了你一路,你就不能痛痛快快的告訴我麽?”
喬庭然比盛懷澈略高半頭,聞言,只斜睨了他一眼,語氣涼涼的趕人,道:“你也知道自己啰啰嗦嗦了一路?回你的王府去吧,快走,不送。”
說罷,長腿一邁,跨入家門。
望着喬庭然欣長的背影,走得一點不拖泥帶水,盛懷澈氣得跳腳,大怒道:“喬庭然!你敢說本王啰嗦!你還敢攆本王走!本王偏偏不走!”
随即,雄赳赳氣昂昂地登堂入室。
路過花園之時,喬雲哲自個踢着藤球玩得高興,小臉上盡是燦爛的歡笑,喬爹和喬娘坐在桌旁,正品茶聊話,望見一雙兒女歸來,另附帶了一只六王爺,起身笑着招呼道:“六王爺駕臨鄙府,不知有何貴幹?”
喬爹的歡迎态度,盛懷澈聽在耳中很受用,至于有何貴幹嘛,盛懷澈拿折扇搔了搔腦頂,道:“也沒什麽貴幹,就是閑着過來轉轉。”
聽罷盛懷澈的話辭,喬庭然一掌抓向盛懷澈右肩,将他拎着在原地提溜轉了三個圓圈後,方哼哼唧唧的笑道:“轉夠了沒?”
你特麽當本王是陀螺麽,說轉就轉,盛懷澈登時就怒紅了臉,已聽到喬爹威風凜凜地怒喝出聲,道:“庭然!不得對六王爺無禮!”
喬庭然的語氣極是無辜,道:“爹,我哪有無禮?六王爺來咱家不就是想轉轉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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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懷澈差點就要背過氣之時,一個嫩嫩呼呼的小娃娃,抱着叮叮铛铛的藤球,站在了他眼皮子底下,睜着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奶味十足道:“表叔,你和我一起玩球吧。”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于是表了千裏之外的盛懷澈表叔,應了不知名小侄子的要求,道:“好吧。”
見盛懷澈和喬雲哲到了一邊踢球,喬嫣然挽着喬娘的手臂,神色微有困倦,道:“娘,在外頭快一天,我有點累,想先回去睡會兒。”
喬娘憐愛的摸了摸小閨女的臉頰,目光慈和道:“累了就歇着去,晚上不必再來請安。”看向侍立一旁的竹雲和竹雨,吩咐道:“好生服侍小姐用飯和歇息。”
竹雲和竹雨均躬身應道:“是,夫人。”
漸入初冬,天總是黑的特別快,喬嫣然一覺醒來時,夜色已是極致的濃黑,垂紗軟帳之外,只遠遠燃了一盞孤獨的燭火,照着寬敞的內室,只有微暗的光亮,一個人的黑夜冷靜而沉默,喬嫣然初醒茫然,抱着綿軟的被子,淺淺翻了個身的功夫,已聽得室外的竹雲輕聲問道:“小姐可是睡醒了?”
喬嫣然揉一揉有些昏沉的腦袋,随意應道:“進來。”
竹雲推門進來,輕步走至床邊,福了福身,喚道:“小姐。”
喬嫣然的臉貼在柔軟的枕頭,猶帶幾分朦胧的睡意,靜靜瞧着燭火迷離,半晌才說道:“幾時了?”
竹雲垂手而立,聲音靜而清,答道:“快戌時三刻了。”微頓之後,又輕聲說道:“小姐,奴婢服侍您起身,先用晚飯吧,您方才睡着的時候,夫人已派人來問過兩次。”
話音才落,內室的兩扇門又被推開,喬爹和喬娘雙雙踏入房內,喬嫣然徹底醒過神來,半支起身子時,滿頭柔亮的黑發已垂落肩頭,是不勝柔弱的華清之态,驚問道:“爹,娘,你們怎麽來啦?”
喬爹微蹙着眉頭,走到床邊坐下,一臉擔憂地問道:“嫣兒,可是身體又不舒服了?”說着話時,已探手摸向喬嫣然的額頭,發覺觸手溫宜,并非頭腦發熱,才略放下心,也松展了眉峰。
喬嫣然剛坐起身,已被喬娘斜摟在她溫暖的毛氅內,暖意由身及心,喬嫣然軟綿綿地倚在喬娘身上,像一只午後初醒的小懶貓兒,輕聲笑着寬慰父母,道:“爹娘別憂心,我沒有不舒服,就是昨晚沒睡夠,在補眠而已。”
竹雲輕步退開,又燃起數盞明燭,室內登時明亮燦燦,黑夜的靜寂仿佛在一瞬之間,也被驅離散盡,喬娘悠晃着懷裏的小閨女,與她貼緊了面頰,柔聲說道:“嫣兒,明天你就搬回正院來住,娘好就近照料你。”
喬嫣然有點瞠目結舌的感動,心中忽然溫暖踏實,好笑道:“娘,我都這麽大啦,怎麽還能同您住在一處……”水靈靈的目光瞅瞅喬爹,悠悠而樂道:“再說,爹該生氣我整天纏着您啦。”
喬娘抱緊了小閨女,一番慈母心腸溢于言表,情致聲茂道:“你長再大,也是娘的心肝寶貝,你一個人在這邊住,娘心裏頭總是放心不下,娘剛才已同你爹商量過,你爹他不會生氣。”
喬嫣然目光粼粼的望向喬爹,笑語嘻嘻道:“爹,那娘陪我睡的時候,您可別總瞪我。”
喬爹伸手拍了拍小閨女的腦袋,瞪眼嘆道:“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呀,還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我和你娘更安心一些。”
喬嫣然嘿嘿一笑,繼而暖聲道:“我沒事,天色不早了,爹和娘快回去歇着吧,我飽睡了一覺,現下正餓得很,既然爹也同意,那我明天就搬回正院陪娘。”
喬爹與喬娘又細細叮囑一番,方才離去,喬嫣然略用了些晚飯,精神很是不錯,竹雲開始整拾素日常用的衣飾,竹雨則在床邊,替喬嫣然拿捏筋骨,手上忙着,嘴裏也不閑着,低聲道:“小姐,您定是昨晚和三公子聊得太久,才會睡得不足,您以後可別這樣啦,您只要稍有不适,老爺和夫人就擔心得要命,奴婢也怕得要死。”
喬嫣然雙臂交疊,壓在下巴颌兒底下,聞言,懶洋洋得笑道:“若不是和三哥聊得久,我還不知道,原來花小施都有心上人啦。”
竹雨手上略停了停,重新揉捏之時,聲音頗帶了幾分心虛之意,只嗫喏道:“是麽。”
喬嫣然垂目閉上眼睛,有說不清描不明的黑暗之色襲來,拉長了音調笑道:“是呀……”靜了一靜,又道:“竹雨,你別再出聲,讓我耳朵清淨一會兒。”
之後,是一夜紛雜駁亂的夢景,待醒來時,夢境卻已無跡可尋。
今日之天氣,不再似前幾日那般,陽光明亮得耀眼生暈,只是一團薄薄淺淺的光輝,喬大嫂再度為母,神色之間滿是怡人可親的和氣,笑道:“嫣然,這些日子小哲盡纏着你,辛苦你照料他啦。”
喬嫣然與喬大嫂同坐在庭院,随手把玩着腰間的精美佩飾,盈盈含笑道:“大嫂客氣,小哲乖的很,我半點也不覺辛苦。”
喬大嫂展望出目光,凝向喬雲哲小小的影子,見他蹲在地上,正在逗弄籠子裏的兔子,自娛自樂得叫道“小兔子,吃菜菜,吃菜菜”,不由掩嘴輕笑,端莊的眉目宛然生輝,道:“他這兩天迷上了那只兔子,就連晚上睡覺時,也非要放在床邊。”
喬嫣然亦随之而笑,道:“小孩子都喜歡新鮮玩意兒。”看了看喬大嫂圓鼓似球的大肚子,笑道:“大嫂,再過兩個月,你就該生了吧……依我看,這回可能還是個男娃娃呢。”
喬大嫂微垂了眉目,撫摸着鼓凸凸的大腹,略有惆悵的嘆道:“娘也這麽說,不過,我真想要個乖乖的小丫頭。”
雖如此之說,聲音依舊是溫柔如水,想來不論男女,都是娘的心頭肉,喬嫣然也伸手摸了一摸喬大嫂的隆腹,而後輕聲問道:“大嫂,生孩子是不是很疼?”
喬大嫂颔了颔首,微微含着笑意,柔音十分溫軟,道:“是很疼,不過卻很值得,皆因受這份疼,我心甘情願。”忽然輕輕“哎喲”了一聲,欣悅笑道:“這小東西,又在踢我。”
欣悅之聲充滿了幸福之意。
以夫為天,為他生兒育女,只要他不在外頭沾花惹草,家裏養幾房妾侍自無傷大雅,因為富貴人家,家家均如此,就這般相敬如賓,白頭偕老過上一輩子,只要她是他的正妻,至死與夫君同穴同眠的也只會是她,這便是古代女人最莫大的幸福一生。
他是她的唯一,而他卻能擁有許多個唯一的她,古代女人的幸福,如此卑微而渺小,喬嫣然早深刻的認清這個事實,心頭卻仍有揮之不去的惘然與彷徨,口內只笑道:“想來是等不及要出來啦。”
喬嫣然尚在六歲稚齡之時,喬大嫂已嫁入喬家,一晃十年飛逝而過,小姑子也到可以談婚論嫁的芳華之齡,不由悄聲細語道:“嫣然,嫂嫂跟你說些掏心窩子的話……我剛和你大哥定親之後,心裏時常患得患失,雖然他們都說你大哥人品好才學高,可我與他素不相識從未逢面,難免今天憂他日後會不會待我不好,明天又思他是不是真的優秀……就這般一天天的想着,等真的成了親,才發現我全部都在瞎琢磨……”
輕輕笑了一笑,低聲道:“嫣然,姑娘都有嫁作人婦的一天,能嫁于青梅竹馬之伴,你比我們都幸運許多,不必有那些患得患失……嫂嫂看得出來,他待你很好,你日後定能夫妻恩愛,一輩子長長久久……”
喬嫣然單純的彎唇而笑,他是很好。
喬大嫂已再輕聲說道:“你方才不是問嫂嫂,生孩子疼不疼,真的很疼很疼,不過只要有你大哥陪在我身邊,我便不覺疼。”又溫柔得撫一撫肚皮,柔聲似水,道:“我每次看着新出生的孩子,便覺疼得很值。”
看向喬嫣然精美的面容,真心道:“成親之喜,生子之悅,嫣然,你以後都會體味到。”
有些許起風,喬嫣然的長發微微拂動。
喬大嫂望一望漸暗的天色,笑道:“起風了,恐怕這幾日會變天,你進屋好好躲着去,可別着了涼,嫂嫂也要回院裏去啦。”
說罷扶腰起身,喬嫣然在旁攙扶起喬大嫂,将她交之與丫鬟,看她緩步離去,走至還在逗兔子的小兒子身邊時,柔聲道:“小哲,娘要回去啦,你要聽祖母和小姑姑的話,可不許頑皮淘氣。”
喬雲哲扔下手中的青菜葉子,蹬蹬蹬得撲向喬大嫂身邊,把喬大嫂的丫鬟可吓了不輕,心裏暗叫小祖宗,你可悠着點兒,卻見喬雲哲在快到母親跟前時,已剎住了腳步,語絲甜如蜜糖,笑道:“娘,您慢些走。”
又顫悠悠得踮起後腳跟,摸一摸親娘的肚子,雙目點漆,靈動無比,小臉極認真的叮囑道:“小妹妹乖,要聽娘的話,不許總是踢娘,不然,哥哥以後不帶你玩噢。”
喬大嫂揉了揉兒子的小腦瓜,扶着丫鬟的手離去。
薄風微起,吹動樹葉淺淺搖蕩,喬嫣然沖喬雲哲招了招手,含笑喚道:“小哲,小兔子吃飽要睡覺啦,你也跟小姑姑吃點心去。”
喬雲哲歡呼一聲,笑着跑到喬嫣然身邊,仰着肉嘟嘟的可愛小臉道:“我想吃栗子糕。”然後,兩截小藕臂刨着喬嫣然的裙擺,軟糯之音極是好聽,道:“小姑姑抱抱。”
半俯彎下腰,将喬雲哲抱入懷中,喬嫣然笑嘆道:“小哲又長大了些。”
喬雲哲蹭蹭喬嫣然的臉頰,雙臂摟着喬嫣然的脖頸,稚嫩的童音吐字清晰,頗喜氣洋洋地歡聲問道:“真的麽?”
喬嫣然柔聲道:“真的。”
烏雲漸漸蔽去日光,天色也逐層昏暗下來,寒冬将來。
午後,喬爹早早歸來,卻盈了滿臉怒氣,彼時,喬嫣然正伏在桌案,一句一句默寫佛家經文,喬娘接過丫鬟奉上的茶盞,親手遞與喬爹,語含關切地問道:“老爺,你這又是怎麽了?”
喬爹伸手接過,卻一口未喝,直接将茶盞拍到了桌面,勉強壓下怒氣,責道:“庭然這個臭小子,就不能給我安分上一天麽?”
喬娘一驚,脫口便問道:“他又把誰給打了?”
喬庭然所惹之事,從來都和打架揍人有關,是以,喬娘早就不再問喬庭然惹了什麽是非,直接開問他又将誰打了,至于為什麽不問他被誰打了,呃,這個概率實在有點小。
剛放下筆毫的喬嫣然,撓着額頭問道:“是不是陳貌林?”
喬娘疑惑地望向女兒,道:“嫣兒,你知道?”
喬嫣然輕聲答道:“昨日去外祖父家的路上,三哥打了他。”
喬爹冷哼了一聲,口氣依舊不悅,卻極形象的描述了陳貌林被打之後的慘狀,道:“就是他,聽說掉了三顆後槽牙,兩瓣臉現在腫得像紅燒豬頭,嘿,再配上一壇美酒,足可以做出一道下酒菜。”
喬嫣然回答了喬娘之後,繼而走到喬爹身邊,輕輕替他敲打後肩,溫聲細語道:“爹,這回可不能全怪三哥,那個陳貌林醉酒行街,光天化日調戲良家女子,三哥也算是見義勇為,就是下手……略狠了點,那個禦史總不會只參告了咱們家吧。”
喬爹微緩了臉色,端起剛才被拍到一邊的熱茶,道:“那倒沒有,劉懷慶同時參告皇上,說爹與陳景仁教子不嚴,縱子行兇。”
喬娘只關心一個問題,那就是:“皇上怎麽說?”
喬爹抿了一口茶,卻含笑望向喬嫣然,問道:“嫣兒,你來猜上一猜?”
喬嫣然轉了轉眼珠子,笑語晏晏道:“當街起了争執,又未傷及路人,左不過是不痛不癢的各責五十大板罷了。”
喬爹放下手中茶盞,輕輕捏小閨女的臉蛋,剛才的怒氣已然無影無蹤,高興道:“不愧是爹生的小丫頭,就是聰明。”
見自家老爺怒氣頓消,扭臉之間已和小閨女有說有笑,剛才的惱火神色,仿若裝腔作勢一般,喬娘不由微沉了臉,不高興道:“你個老頭子,既然無事,你剛才做什麽拍桌子撓板凳,存心唬我是不是?”
喬爹面含微笑安撫老妻,卻略愁道:“皇上命我将庭然拘在家裏,好好閉門思過,夫人,你來說說,這臭小子會安安分分待着麽,我自然生氣。”
為着前日被兒子唬話之事,喬娘心裏也惱火,于是怒聲道:“等他回來,将他在床上綁十天,我看他再往哪裏亂竄!”
喬嫣然噗哧一笑,雙目盈盈道:“娘,我三哥神通廣大,繩子是綁不住他的……依我看,只要找個人,天天和他練着手,他約摸能耐上幾天性子。”
喬爹伸手拿過桌上一疊紙,但見字跡娟秀婉麗,排列齊整的躍然于紙上,笑着道:“嫣兒,怎麽又在寫佛經?”
喬嫣然繼續給喬爹捶着肩膀,一臉笑嘻嘻道:“要焚燒給佛祖,祈福求平安用,自然是愈多愈好。”
喬爹目含關愛之色,和聲道:“寫寫就罷,別累着眼睛。”
“我知道。”喬嫣然欣然應道,随即開口問道:“爹,您今晚想吃什麽菜式?”
喬爹摸着一把花白的胡須,一番沉吟後,片刻道:“別的如常,多加一道紅燒獅子頭吧。”
喬娘忍俊不禁,道:“那要不要再來一壇美酒?”
喬爹朗聲而笑,道:“知我者,莫若夫人也。”
一時之間,室內氣氛祥樂融融,快至華燈已上的晚飯時分,消失一天的喬庭然終于歸來,卻是一身的風塵仆仆,喬嫣然十分好奇的問道:“三哥,你今天去哪裏啦。”
喬庭然煩惱的抓了抓頭發,一向話多的他,居然只簡單地答了兩個字,道:“找人。”
找人?喬嫣然腦中靈光一閃,似笑非笑道:“該不會是找我嫂子吧。”
昨日的驚鴻一瞥,喬庭然睡了一夜之後,至今難以忘懷,但是卻很無奈的攤開雙手,嘆氣道:“可惜沒找着。”
喬嫣然笑着安慰道:“有緣千裏來相會,若是有緣,不用你主動去找,她自然會出現在你面前。”
喬庭然忽然嚴肅地問道:“若是沒緣呢?”
喬嫣然也跟着無奈的攤手,道:“無緣對面不相逢呗。”
喬庭然一臉認真的說道:“嫣然,我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姑娘後,還想着再見她第二面,可昨天那個姑娘有點例外,我想再見她。”
喬嫣然萬分詫異了,喬庭然這算是情窦初開了嘛,雖然有點晚,見喬庭然的神色不像在玩笑作僞,不由道:“三哥,你不是說真的吧。”
喬庭然的語氣極是莊重無比,道:“婚姻大事,豈可兒戲,自然比珍珠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