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場細細的初雪,在寒意深深的夜裏,悄悄的,薄薄的,無聲地鋪灑出一層潔白。

殿內的暖意格外醺然,溫溫融融的安靜着,水沉香的味道無處不在,天色尚濃濃的墨黑着,盛懷澤已如常睜開睡眼,就着柔和的珠晖薄光,凝看臂彎中圈攏的喬嫣然,她的肌膚有些透明的白皙,是最細膩無瑕的嬌嫩觸感,俏麗蘊華的眉眼彎彎,此刻恬淡而寧和,呼吸淡淡的清甜芬芳,是百嘗不厭的甘之如饴。

這一次過去,離下一次的晨間共醒,還需再等待許多天,于是,薄唇輕覆而上花唇微翕,輕觸軟磨地欲喚醒喬嫣然,含笑道:“嫣然,起來替表哥更衣。”

半夢半醒的極度困倦之際,朦胧中聽到這樣的要求,腦中非常缺氧的喬嫣然,很不爽的丢出三個字:“自己更。”

盛懷澤不由瞪一瞪眼,而後,也就不客氣地咬在她脖頸,精雕細吮出一朵春日桃花,且腦中默默的想着,若是這樣也喚不醒,便幹脆狠心直接提前種滿一樹桃花。

但是,春天還沒到,又怎能開出一樹桃花灼灼。

被又啃又咬又揉又捏,就是頭半死不活的豬也該醒了,喬嫣然此刻腦中已清醒的不得了,星星碎碎的火苗,在盛懷澤眼中一點點燃亮,厚暖的被下二人近近的熱貼着,盛懷澤暗聲低問道:“嫣然,怎麽辦?”

喬嫣然不敢亂動,只繃緊了神智,咬一咬牙道:“我幫你……”

盛懷澤星眸微勾劍眉微揚,在寂靜的黑夜中,夜半無人的悄然私語道:“時辰還這樣早。”一條肌肉緊繃的手臂由內伸出,将錦被拉蒙過頭,黑黑的溫暖中,将喬嫣然的臉輕壓到胸前,喉間低低模糊道:“先親一親表哥……”

唇浸膚上,有落花柔零在身的輕軟,盛懷澤愈發覺着細細密密的熱,狹小空間中滾燙的溫度,足以消融冰雪為春水,他總會一點一點潛移默化她,于是擁得更緊,烈火如焚。

一朵一朵零星細碎的雪花,輕盈飄落,好似暮春的楊花柳絮,漫天飛卷,打着哆嗦的劉全祿搓着手取暖,想使勁跺跺腳吧,只怕要驚了殿內的春意深深,反正時辰還早,也不急着催皇上起身,他還是獨立寒雪中,再自個涼快會吧,話說,今年的冬天來的可真早啊……

盛懷澤披一件單薄的衣衫,抱着裹緊厚軟暖裘的喬嫣然,行往側殿,二人的身影離去之前,盛懷澤只喚一聲:“劉全祿。”

無需皇上主子多言,劉全祿已明其意,趕忙召喚常侍奉在勤政殿的宮女入殿。

缥缈煙霧中,盛懷澤自個潑着水花沐身,目光卻不離喬嫣然的身影,那一臉松快的笑容,讓喬嫣然恨不得鑽到牆裏去,更羞惱到無語的是,那道聲音如影随行的不休不止:“嫣然,你下嘴可真狠啊,瞧這兩排牙印,當真深進表哥心坎裏去了……”

花瓣游到心口處的那一刻,盛懷澤突然很想留下她刻骨銘心的眷戀痕跡,于是道,嫣然,在這裏咬上一口,然後,她很聽話的只咬了一小口,輕輕的,淺淺的,那感覺一點也不疼,一點也不深,這樣的程度怎夠刻骨,于是再道,再使點勁,然後,心口有了微微的痛感,卻仍不覺銘心,于是繼續道,再使點勁,再使點勁……直到心口處的皮膚破了皮,滲出微微的紅血絲,牙痕終于深深刻下,盛懷澤終于疼到發笑,說夠了,然後道,嫣然,換表哥來,他第一次掀開她的衣下風光,無光也無亮,只有暖熱的黑,她的心口很柔軟,像春綠新葉,像鮮嫩花瓣,像甘冽泉水,像陌上春風,盛懷澤覆在其上良久,終是沒有如她一樣深刻痕跡于己身,他害怕她疼,他也知道,她就算疼,也不會發聲,就像她的流淚,從來都無聲,卻最讓他心疼。

這樣刻骨銘心的疼,他一人知曉就夠了,作為給自己的補償,他第一次品了她的水果青桃,離豐滿還遠,澀澀的,卻又甜甜的,嘩嘩嘩的泉水流動中,盛懷澤微微而笑,到了最後,還是自個穿好了衫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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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黃色的龍袍燦爛奪目,金線密密織成騰龍,昭示着盛懷澤一朝天子的身份,那顏色太過明亮刺眼,喬嫣然看的眼睛有些澀澀的疼。

盛懷澤整裝妥當,披上厚暖的大氅,雙手像捧着一朵小花似,掬着喬嫣然的臉頰,柔聲笑言道:“嫣然,表哥不能一直陪着你,你若是嫌悶得慌,就替表哥縫幾件春裳,等開了春,表哥剛好可以上身。”

喬嫣然正環着盛懷澤的腰,聞言,微微笑應:“好。”

盛懷澤俯身啄一啄她的唇瓣,眉眼融春笑語諧和:“朕的身量尺寸,你都知道的,對不對?”

喬嫣然微垂了頭,低聲道:“知道。”

盛懷澤改珍惜的捧舉之姿,為親密的環抱之勢,留戀不舍的脈脈低語道:“表哥真的該走啦,要乖乖的按時飲食作息,這樣才會再長高些。”松開喬嫣然,再摸一摸她垂散的長發,缱绻眷戀的微笑道:“表哥很快就會回來。”

出了殿門,望見一天空的晶瑩雪花,正簌簌飛落,盛懷澤半眯着眼眸,朝外探開手掌之間,已有幾瓣冰涼的雪花,觸手溫而融化,快凍成冰人的劉全祿,笑的仍很喜慶,道:“皇上,瑞雪初降,這是好兆頭啊。”

此時的天色,并不如往日此刻的微亮,想來應是陰雲密布,盛懷澤口中呵出白色的熱氣,眼尾微微上挑,斜睨一眼蒼穹,撥雲可以見日,冬雪已降,春花還會遠麽,盛懷澤收回手掌,話聲中散露出些許笑意道:“走吧。”

午後,太後踏着初雪歸來。

窗外已呈大雪飛揚之勢,寒意愈發濃厚,天地間漸被銀雪覆蓋,暖和的大殿之內,喬嫣然坐在太後身側,替她輕輕揉肩,聽她笑着問道:“嫣然,這幾天可有悶着你?”

喬嫣然淺淺笑答:“姑姑,我怎麽會悶着,看書,練字,畫畫,彈琵琶,我整日可忙啦。”

“你倒會自得其樂。”太後轉過身來,目光慈愛的望着喬嫣然,笑嘆道:“真是歲月不饒人,這一路坐車回來,颠的姑姑這把老骨頭都快散了架,果然是老了。”

風韻雖在,卻終敵不過流淌歲月,绾就的青絲華髻下,白發已然紮根叢生,太後輕撫一撫喬嫣然柔麗的黑發,凝視她的雪膚花貌,微有些感慨:“你都長這樣大啦。”

紅顏彈指老,不過剎那芳華,再天生麗質難自棄,到了最後,也不過是一抔黃土掩風流,從來美人懼遲暮,英雄窮末路,可是,蒼發如雪,子孫滿堂,她會有那麽一天麽……

太後想是陪母數日,心情格外的好,只微一感慨年華流逝,而後握住喬嫣然的手,笑吟吟道:“來,陪姑姑一起泡溫泉去。”

哎~~,喬嫣然也不是沒陪太後一起泡過,但是,她要如何解釋身上那幾朵紅桃花,只得委婉得笑道:“姑姑,今日寒雪初降,我早上才泡過沒一會兒,現在再泡,估摸我都得泡成胖大海了,我爹娘見了肯定也猜不出,這胖乎乎的丫頭是誰。”

喬嫣然很少違逆她的話,婉笑的再平靜,太後心下仍有微疑,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擰一擰侄女的俏鼻子,由着她說笑道:“若是真能把你泡胖些,瞧你娘不把你天天擱水裏頭……”

再和藹一笑道:“好啦,姑姑累的很,要歇息一會,你也好好回去窩着,待會路上捂嚴實些,可別被雪花撲了寒氣。”

喬嫣然站起身,盈盈一屈膝道:“謝姑姑關心,嫣然告退。”

待喬嫣然出門走的遠了,太後斂一斂精致的華袖,喚道:“莊德福,你進來,哀家有話問你。”

回到殿中的喬嫣然,拍一拍那高堆如疊的各種圖案錦緞,嘆了口氣,這是只縫幾件常服春裳麽,當她是針工局的繡娘,能飛針走線麽,展開最上層的那一匹,質地輕薄軟滑,喬嫣然持剪裁開,聲音輕柔而利落。

喬嫣然縫制衣衫之速并不快,卻也針腳綿密,細巧有餘,琴棋書畫,詩詞歌舞,針織女紅,樣樣古韻她均學了個遍,這些并不難學,只要有心即可。

眼睛有些困了,于是停下針線,望着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鵝毛般密密團團飄落,不由站到了窗口賞雪,雪花輕輕綿綿的落地,為已是銀裝素裹的天地,更增一分凝瑩的潔白,不禁有些恍惚的想,爹娘兄長對她疼愛有加,盛懷澤又待她奉若至寶,倘若她沒有上輩子那些記憶,是不是就是這個世上最好運的人?可是,偏偏她的記憶這樣好,忘不掉過去,也一直記得現在……

天色擦黑之時,盛懷澤的車駕迎雪駛回甘泉行宮,騎在馬背的劉全祿,再次拿手撣一撣帽上的積雪,雪花撲撲墜散開去之時,最近吐槽病嚴重泛濫的劉大公公,在颠簸的馬背上,又開始默默将心聲內吐,皇上主子喂,您的國事都夠您日理萬機了,您還這麽來回折騰,到底累不累喲,您不累,奴才都替您累的慌,每日按點回皇宮上朝議事,退朝後就在禦書房批奏章見朝臣,除了如廁您連動都不動,更別提午睡片刻,到了點就忙着起駕回來行宮,到了行宮後,您一不更衣二不喝茶,直接奔進殿內陪着喬小姐,寸步不離的一守到天明,她醒着您肯定醒着,她睡了您可能還醒着,嗯,三更半夜夜深人際時,您有時還要勤勞耕作,今早奴才來候您禦駕,呃,您居然也在勞作,皇上主子喂,您要以龍體為重呀,您再怎麽年輕力壯,這麽折騰也吃不消啊,喬小姐都是您盤子裏的熟鴨子了,呸,打臉,怎麽能稱喬小姐為熟鴨子,她都是落在您這根貴重梧桐枝上的金鳳凰了,她還能張開翅膀,再飛到別的樹枝上不成,您少看她一眼,她也不會掉一根金羽毛,您整日這麽緊張做啥……

哎喲個喂,劉大公公在心裏默默喘了口氣,然後繼續吐槽,還有,您的那些個妃子們喲,最近一個一個見了奴才,雖然都是端莊儀态,笑語生姿,可奴才感受的到,那一個一個的怨氣喲,其實恨不得撕剝開奴才的嘴,阿彌陀佛,奴才也善了個哉的,奴才有何德何能何才何貌,能讓皇上主子您将她們一個一個抛到腦後,來一個觐見,您就甩倆字不見,再來一雙求見面聖,您依舊只甩倆字不見,再有膽大的再次前來,好嘛,您終于說了四個字統統不見,奴才曉得,您是讓奴才轟她們走,可她們都是您的妃子,都算奴才的半個主子,又不能強行轟走,軟行根本轟不走,奴才軟硬兼施,費了多大功夫,才将她們遣離您的禦書房,尤其肚子最大的那個婆娘,最是難纏,挺那麽大個肚子,不好好待在殿內暖和待産,還天天出來瞎溜達,對了,她在背地裏偷偷罵喬小姐是狐貍精的事兒,奴才給您禀報過的,您都還記得吧,說來說去,假如來尋您的人是喬小姐,您肯定就自個跑出來,迎她進去的對吧,其實,喬小姐待大家都挺好的,奴才從來沒見過她發火生氣責打宮女,您看她的兩個貼身侍女都被養的水靈水靈的,哪像個丫鬟,看着就像富貴人家的半個小姐,有她掌管後宮,也是奴才們的福氣,皇上主子喂,您跟先皇可真是像,他得了太後娘娘之後,從此死心塌地,您自見了喬小姐之後,從此全心全意,如今,先皇與太後娘娘一個天上,一個人間,黃泉碧落,陰陽相隔,從此再不得相見,當然,午夜徘徊之際,太後娘娘是否夢遇先皇,奴才就不知曉了,其實,您待奴才也挺好的,雖然您常甩奴才冷眼一箭,奴才卻知道您這是把奴才當成了自己人,高興也會對奴才笑一笑,雖然您對奴才笑的次數,确實不太多,可奴才每次都打心眼裏高興的,當年若不是您救奴才一命,奴才現在興許就是一堆連野狗都不願啃的爛骨頭,哪能像如今這般,得了空還有許多根香噴噴的狗骨頭打打牙祭,奴才真心祝您和喬小姐天長地久,愛無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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