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畫:“淮郎,你便是住在這草屋裏嗎?”

淮川被她的稱呼叫得身形一僵,一時間不知道是糾正她的稱呼還是回答她的問題。

江畫見刺激得差不多,便伸出手。

袖子傳來些許拉力,淮川回答:“是。”

江畫:“可以扶着我去看看嗎?”

雖然她叫他扶着,但是江畫已自來熟地抓住了淮川的手,将自己半身重量壓了過去。

之前還是拉拉袖子,現在已經上手臂了。

淮川:“草屋簡陋,不堪入眼……”

話還沒完,江畫打斷了他的話:“你都不嫌棄,我又如何會嫌棄。”

淮川沉默地任她拉着往前走。

這期間江畫餘光若有若無瞄着淮川,見淮川沒什麽反應暗暗松了一口氣。

走得近了,江畫都不敢大喘氣了,她生怕自己一個噴嚏就把這草屋吹散了。

江畫輕聲道:“這樣的屋子,你是如何住下的。”

淮川輕咳兩聲,病弱的臉上出現悲傷:“姑娘若是嫌棄,淮……”

江畫淚眼婆娑:“你受苦了啊!”

淮川話被堵回去,一時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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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畫:“淮川,你放心,等我好了一定好好照顧你,瞧瞧,孩子都瘦了。”

淮川:……

他覺得哪裏不對,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

江畫掃了眼四周,草屋有兩間,緊挨在一起,成人高,一間裏有個小竈臺,明顯是個廚房,另一個裏頭除了一個草席就沒有其他了。

草屋裏落滿了灰塵,草席上更是堆了一指厚的灰,顯然荒廢許久,而淮川身上幹淨地灰都沒有,他肯定不是住這的。

江畫:呵,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淮川察覺到江畫望着床,鼻尖聞見塵味,千算萬算竟把草屋內容忽略了過去,瞎子都知道這屋子已許久沒住人了!

淮川起了警惕,臉上還是無害的樣子:“姑娘,之前淮一直住在洞窟,只昨日在這歇息了,匆忙之下還未來得及灑掃一番,讓姑娘見笑了。”

江畫手指勾在淮川袖子上,淮川只覺江畫呼吸打在他身上,讓感覺敏銳的他分外不自在。

江畫:“今晚我們便要在此洞房嗎?”

淮川如遭雷擊,蒼白的臉上泛起紅,說話都不利索起來:“洞,洞房?”

江畫嬌羞地拉住他的袖子,如蚊子般吶吶道:“嗯。”

淮川壓抑住奪門而出的谷欠望:“姑娘,何,何出此言?”

江畫語不驚人不休:“洞窟裏的石床已毀,我們也只能在這洞房了。”

重點是這床嗎?啊?是洞房!

淮川深吸一口氣,多年來的好修養在今日已幾次破功,他現在懷疑她是不是專門來克他的人了。

“姑娘,終身大事怎可如此敷衍,淮某還未下三媒六聘,告知雙親明媒正娶姑娘。”淮川找回點節奏,他抓住了明媒正娶幾字,準備和江畫打辯論賽。

江畫眼珠一轉:“淮川可有父母親朋?”

淮川一時口快:“無。”

江畫:“我也沒有,如何告知父母親朋?”

淮川忽然想起西海龍王與妻一同犧牲在神魔戰場,留下江畫獨女。

江畫:“淮川你都是住石洞,睡石床,連草屋都是自己搭的,又怎麽有錢去請三媒,下六聘?”

淮川差點就被江畫說服了。

早知今日,他就不裝窮了。

淮川:“可淮某是個瞎子,姑娘不介意嗎?”此話一出連他自己都愣了,淮川袖下握緊雙手。

江畫:“我當你的眼睛。”她深情款款地與他緊閉的雙眼對視,好像他還是個正常人。

在她自己說出這句話後都忍不住吐槽一句油膩,但還好面前的人沒有經歷過,還能唬人。

淮川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這太突然了。”

江畫最後再丢了個殺手锏:“淮川你既說自己時日無多,又怎在乎這些旁的,難道跟我在一起,珍惜剩下的時間,不才是最要緊的嗎?”

他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淮川:“姑娘。”

江畫:“你怎麽還叫我姑娘,不應該叫娘子了嗎?”

見淮川嘴張了又閉,江畫不好逼太急:“你也可以叫我畫兒。”

淮川感覺到江畫那灼灼的目光,他艱難開口:“畫兒。”說完一身鱗片乍起,渾身不自在。

江畫眉開眼笑:“淮川~”

淮川接受這個稱呼後也淡定了許多。

淮川:“姑娘在此歇息會,淮去打掃一番。”

江畫頗為氣惱:“還說姑娘!”

看着淮川慌忙跑路的樣子,江畫在心底狂笑出聲。

但身為一個合格的白蓮花,她臉上依舊是那副天真無辜,帶着點點惆悵的表情。

很快淮川拿着掃帚等工具進來了。

他轉身對江畫道:“還請畫兒……離遠些。”

江畫也不強上,聽話地離遠了些,不一會屋內便塵霧紛飛,江畫嗆了幾聲,便挪出了門外。

江畫:“淮川,你還好嗎?”

淮川咳了幾聲示意自己還在。

江畫:“需要我來嗎?”

屋內傳來淮川的聲音:“姑娘傷還未好,離屋子遠些,若是傷口落了塵便不好了。”

江畫:“淮川,你出來下。”

淮川從中走了出來,有些灰頭土臉,江畫從懷裏掏出了一張帕子:“帶上這個吧。”

見淮川迷茫,江畫将帕子折成三角,拍了拍淮川肩膀:“淮川低下來些。”

淮川抿嘴,微微俯下身子,鴉黑的睫毛輕顫。

江畫羨慕死了!

這蚊子站臉上打滑,蒼蠅站臉上劈叉,白到反光的皮膚!當年她為了達到這種效果不知道砸了多少錢下去。

真想把這張皮扒拉下來貼自己身上!

他聽到了江畫心口的跳動聲。

龍心,他渴望多年不可得的龍心。

他抑制住想要挖出來的沖動,他感覺到江畫拿着帕子系在了他臉上。

帕子上傳來隐約暗香,如它主人那樣霸道,不分由說地鑽入自己的肺腑。

江畫遮住他的臉心情好了不少,笑容裏也多了幾分真意:“辛苦淮川了。”

淮川溫柔囑咐:“莫要再亂動了,小心動了傷口。”

各懷鬼胎的兩人相對一笑,淮川回身繼續打掃,江畫看着風景發呆。

見江畫視線落在別處,淮川松開了掃帚,那掃帚便自己掃了起來。

不一會便掃幹淨了,淮川将地上鋪着的草丢了出去,江畫在看着地上發呆,淮川轉身走到草屋後面。

屋後是一片森林,全都是黑色的樹,黑色的樹幹上長着尖刺,一眼望去詭異不已,像人舉着武器長在土裏。

一樹後冒出來幾個土精,寬臉闊耳,身材矮小,手裏拿着幹草。

他們抱着幹草對着淮川行禮,放下草後恭敬退去。

淮川抱起那幾堆草,進到了草屋裏。

正當他要放下鋪床的時候動作忽然頓住。

他是誰他在哪他為什麽要做鋪床這種事情?

正當他茫然的時候,門外傳來江畫的呼喚。

江畫:“淮川,你快出來!”

淮川放下草出門。

江畫興致勃勃地指着屋後的樹林:“淮川,這樹能砍下來嗎?”

屋後的“樹”輕輕顫抖。

淮川沒有正面回答:“你想做什麽?”

江畫:“我想和你做個木屋。”

淮川拉住躍躍欲試的江畫:“樹上荊棘太多了,不适合建木屋。”

江畫:“可以砍下來燒火!”

屋後的樹抖地更厲害了,弧度大的連江畫都察覺到了。

江畫:好啊,果然是狗逼男人的屬下!

江畫面上毫無知覺:“淮川,是我眼花了嗎?我好像看到樹在抖?”

淮川:“是風。”

話音剛落,江畫便見一股龍卷風在天邊卷起。

江畫:卧槽!

江畫:“淮川!我怕!”她一邊說着怕,一邊一頭紮進淮川懷裏。

淮川:“莫怕,有樹在,風進不來。”

因為樹木擋着,那風進不來,只有些微風不甘地從她耳邊拂過。

江畫心有餘悸地拍了拍心口:“那看來這些樹還是有點用的。”

淮川臉色卻變得更為蒼白,竟比江畫這個傷重的看着還慘。

江畫大驚失色:“淮川,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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