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龍卷風漸漸遠去,周圍一片死寂。
有那麽一瞬,淮川直覺江畫是故意的。
可她語氣裏焦急關心的情緒不是作假,即使瞎着眼也能感覺到江畫正睜着無辜的眼睛看着他。
淮川一時間摸不清江畫是裝的還是真的。
淮川不動聲色移開了江畫的手,摸着胸口裝可憐:“無礙,只是老毛病了。”
江畫果然順杆往上爬:“淮川何出此言?”
淮川:“我自小便患有心疾,每每情緒不穩時會有絞痛。”
江畫:嗐!當她不知道心髒病咋回事嗎!想引導她問治療方法?做夢!
江畫纖纖玉指覆上淮川的左胸,在他沒反應過來時輕輕揉了揉:“這樣會好些嗎?”
淮川恍惚感覺她的手穿透了他的身,觸在他心上。
淮川抓住了她趁機吃豆腐的手,緊閉的雙眼輕輕顫抖,這江畫可能真是來克他的。
他回神之時,江畫已經把他牽入了屋內,指尖柔軟的,有溫度的手指像毒株一般将他纏住。
淮川觸電般從江畫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江畫沒有在意,她打量着幹淨的草屋,默默想着她可能是史上最慘的穿書女了。
她伸手觸了觸淮川抱回來的草,神奇的是這種草像是鵝絨加棉花結合體,還有彈性,睡下去可以聞見一種讓人安心的香味。
江畫驚喜道:“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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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川:“這是絨眠草,可寧神靜氣。”他沒說絨眠草還有一個作用,就是容易讓人陷入夢境,夢到人不願意夢的東西。
若是意志不堅定,便會在夢中經歷死循環,直到崩潰。
若是意志堅定的便無所畏懼。
荒域內的生長的,就沒有好東西。
本就疲倦的江畫眼皮子開始打架,可淮川還在身邊,她怕淮川會整出別的幺蛾子來,她沖淮川道:“淮川,你要不要休息?”
淮川:“睡吧。”
江畫閉眼睡了過去。
淮川感受到江畫呼吸綿長,已然陷入深沉的夢境。
江畫此時夢到了死對頭領獎的夢。
攝像頭閃光燈把黑夜拍成白天,江畫端着假笑在臺下,那人一臉嚣張得意踩着恨天高走上舞臺。
她看着那綠茶接過獎杯,在璀璨的燈光下發表感言。
“我能走到今天這步,拿到這個榮譽,首先我要感謝江畫女士,如果不是她全力在後面追趕我,像我這麽懶的人就不會這麽容易就拿到這個獎杯了。”
臺下掌聲雷動,江畫看到綠茶背後亮起了一行字《誤青》編劇,最佳編劇獎。
江畫幾欲吐血,這麽十八流的劇本,粗俗不堪的文筆,怎麽就獲獎了!
鏡頭怼到了江畫臉上:“請問江女士你是怎麽看待《誤青》拿獎的?聽聞江女士與《誤青》編劇不和是真的嗎?”
江畫假笑:“你們怎麽能這麽想呢,我和《誤青》編劇從大學起就是好友,她能獲獎我也很高興,你們不要瞎報道哦。”
等到第二遍循環夢開始,江畫感覺到違和,才想起來自己穿書了。
那絨眠草有問題!
于是畫面再轉,江畫夢到了淮川。
此時的淮川依舊是那副笑面虎的樣子,對着江畫笑說:“你能把你的心給我嗎?”
江畫揚起深陷愛戀的笑容:“好啊,但是,你要先把你的給我。”
江畫困于夢境時,外面的結界被人觸動,淮川緩步走了出去。
一身紅衣紛飛的男子闖了進來,手裏提着兩壺烈酒。
淮川面帶微笑:“孤臨殿下。”
邪異張揚的男子遞過去一壺酒:“這麽多年交情了,咱就別整那套虛的了。”
“哎媽,找你好久了,老子好不容易從那破旮沓地出來一趟,你咋跑這茅草屋裏來了,憶苦思甜啊?”
孤臨欲走入草屋,淮川攔了下來:“草屋可經不住殿下折騰,要是壞了,你得賠我個一模一樣的。”
孤臨從百寶囊中掏出了桌椅,人葛優癱在了椅子上:“屁大的地方啥也沒有,還是你那大房子舒坦。”
淮川避開回答茅草屋的事:“魔域已經容不下魔君你了嗎?”
孤臨喝了一大壺酒,語氣裏帶着試探:“這不是聽到荒域天上掉下來條龍嗎?趕來看看熱鬧,那龍是公的還是母的啊?”
淮川:“殿下問這個做什麽?”
孤臨見淮川滴水不漏,郁悶道:“問問而已。”
淮川:“殿下放心好了,那是上面流放的,不是探子。”
孤臨訝異地挑起長眉:“又流放人?啥情況啊?”
淮川嘴角帶着一絲笑:“那就要問你魔界的人了。”
孤臨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喝了口酒含糊道:“那流放的人也夠倒黴的。”
孤臨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再咬着墜龍之事,和淮川喝酒談天。
江畫從夢中醒來,那循環的夢境在第三遍的時候就被她終結,精神倒是沒什麽影響。
江畫猜測這絨眠草或許是能勾出人心底最害怕的事情。
江畫決定将計就計。
正喝着酒的兩人聽到了一聲呼喚。
剛還微醺狀态的孤臨眼神立馬清醒無比,就看見旁邊好友繃緊了身子,孤臨下意識抽出了自己的大刀。
孤臨:能讓淮川如此警惕之人,不可小觑!
忽然一聲女子輕泣傳來,聽的孤臨起了身雞皮疙瘩。
淮川放下酒壺離去,孤臨好奇也跟了上去。
江畫一見淮川哭地更兇,頗有些梨花帶雨的模樣:“淮川你去哪裏了?我做了個好可怕的夢。”
她不等淮川回話,便急急道:“我夢到我從天上掉下來,但是沒有你,我等了好久好久,直到死前最後一眼看到了你。”
她粉腮帶淚,楚楚可憐:“還好只是一場夢。”
淮川驚訝地睜開蒼色的眼瞳,他知道江畫也許會做噩夢,但沒想到這夢還有他。
或許是這女人說謊也不一定。
淮川微微勾起嘴角:“我就在此地。”
這是江畫第一次看到淮川的眼睛,這雙眼展開是極美的,微微垂目看着她時,讓她産生了一種淮川好像沒瞎的感覺。
淮川拿着帕子給江畫擦了擦淚。
他要看看,這人到底什麽時候能露出真面目來。
孤臨探頭就見一女子在屋裏嘤嘤嘤,而淮川在輕聲安慰?
孤臨:莫不是孤喝酒喝上頭了?
孤臨:“恁這,啥情況啊?草屋藏嬌?”
那句天津相聲般的草屋藏嬌太魔性,江畫一時間都忘記了哭,擡眼就看一個紅衣烈烈,高鼻深目的異域風男人站在門口。
江畫害怕地往淮川的方向縮了縮。
孤臨見沒人搭理,自顧自道:“嚯,你不讓我進去原因在這呢,你居然把龍藏自己屋裏頭了,咱什麽關系啊,你還瞞着我。”
淮川解釋道:“她受了很重的傷,現在才醒來,剛剛不好去打擾她。”
孤臨一挑眉,似笑非笑,他淮川有天還會做善事?奇哉奇哉。
江畫細聲細氣道:“淮川,這位公子是誰啊?”
孤臨對江畫十分好奇:“你又是誰啊?”
江畫:“我是淮川的娘子,江畫。”
孤臨:?
孤臨拔高音量:“嘛東西???”
淮川忽略孤臨不可置信的眼神,對江畫道:“那是孤臨,我的一位好友。”
孤臨,《誤青》中的男三,魔界第二魔君,對女主求而不得,女主最後是他殺死的。
江畫沖他點點頭:“你好。”
此時,在這小小茅草屋裏,魔君頂着滿頭問號,發出靈魂質問:“你你你啥時候成的親?”
說起這個來淮川就頭疼。
“孤臨兄,我們出去說吧。”
剛走一步淮川就被扯住了袖子。
江畫可憐巴巴道:“淮川,不要丢下我。”
淮川:“我就在屋外。”
江畫:“是有什麽我不可以聽見的嗎?”
淮川思索片刻:“沒有。”
江畫輕聲撒嬌:“帶我去好不好?我不想你離開我的視線。”
淮川妥協了,他俯下身子去扶人,江畫又繼續道:“淮川,我腳痛,你能抱抱我嗎?”
淮川:……
站在門口的孤臨有些牙酸,他琢磨着,自己應該在屋外不應該在門口。自己再多看一眼就要瞎掉了。
最後淮川還是抱起了江畫走出了屋外。
孤臨拿起酒壺,給自己灌了口壓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