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淮川行走的腳步慢了半拍,給予了江畫肯定回答。
淮川無辜道:“看起來不像嗎?”
江畫:“……”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江畫說:“他像個規規矩矩種地的老實人。”
淮川一愣,罕見地笑出聲。
他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發言。
試問荒域內的各位,哪一位不是背負萬千業債,手染鮮血的?
留在熊術手裏的,都能堆個骨頭山了。
淮川笑得開心極了,江畫不明所以,但也知道出在自己的話裏,懊惱的推了推他。
江畫:“你再笑我就不給你做好吃的了。”
淮川笑夠了收斂了下。
江畫翻了個白眼,到了後廚,開始指揮着淮川洗菜。
狐茵房間滿地的血浸濕了地板,熊術十分有分寸,刮了狐憐一百多道傷,一刀未曾傷到致命地方。
原本躺在地上的狐茵舔了口流到她身邊的血,站了起來。
她的傷口恢複極快,這會兒只剩下淺淺的印子,除臉色有些蒼白,和體虛外,已經看不出是受過重傷的人。
狐茵微微喘氣,居高臨下的看着躺在地上,死屍一般的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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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茵:“熊叔,能把刀子給我嗎?”
熊術掀起眼皮子,渾厚的聲音道:“小孩子還是少玩刀比較好。”
狐茵笑容柔柔的:“我不會亂來的。”
被壓制着的狐憐瞳孔一縮:“你這個雜種!你敢碰我!我殺了你!”
熊術露出一個有意思的笑容:“罷了,也是我欠你的。”他把刀扔過去,狐茵接住。
刀上還流着溫熱的液體,狐茵眸色越來越黑,她對着和她地位颠倒的姐姐道:“姐姐,我會很輕的。”
說罷,她舉起刀狠狠刺下,紮在痛感強烈,卻又不致命的地方。
這種劃開皮.肉的感覺讓她分外激動,原來姐姐也是溫的,不是冰的,還會這麽脆弱。
狐憐尖叫,痛得幾乎昏過去,她陰狠放話:“小雜種,你給我等着。”
狐茵舔了刀上的血,又在剛剛紮過的地方反複紮了下去,血腥味讓她興奮起來:“我等着你啊。”
熊術哼笑一聲:“狐憐,你居然也有這一日。”
他一直知道狐憐什麽德性,自從她還在娘胎裏,她就打着算盤要打造出一件趁手兵器為她所用。
沒想到用力過度,反倒遭兵器割手。
而熊術也不知道,其實狐茵今天之前,一直是朝着這個目标沒有偏移的。
直到江畫推開了那扇門。
狐茵擴大笑容,深深紮了下去。
狐憐徹底疼昏過去。
狐茵還沒有盡興,有些失望:“這麽快。”
熊術看着她躍躍欲試的神情,攔住了:“別刮了,她會死的。”
狐茵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熊術:“不行,你殺不死她的,主子留她還有用。”
狐茵垂下耳朵,把刀子遞給熊術。
熊術摸了摸她的頭:“送你了。”
*
九重天之上,雲霧缭繞,仙樂袅袅。
一玄衣仙人盤坐在巨樹下的蒲團上,靜默的看着遠方。
那方向,是當日西海龍女被流放下的地方,似乎是一眨眼,又似乎是過了不知多少個幾百年。
真正算來不過堪堪半月。
他身旁也無那吵人的龍女,他得自在,時間自然也快,又不自在,心像是空了一小塊,他起初不在意,後來發現,這種空虛還在不斷擴大。
他滿目茫然,叩心門自問自答。
“為何?”
“不知。”他的心這樣說。
風揚起他鬓邊的發絲,遠處一朵祥雲向這邊飛來,引上一位極美女子,身披霓裳羽衣,行走間露出婀娜身姿。
那女子用滿是愛慕的眼神,看着天界最年輕的上神:“清荀。”
清荀一雙冷漠的眸子才有了那女子的身影。
清荀:“二公主。”
宋栀蓉溫柔地對着他笑:“才幾日不見,就和我生疏了?”
清荀不答,他近來知道了些消息,哪怕主謀掩蓋的再好,只要做過,難免會留下絲絲線索。
而這件事,與面前的人有關,與被流放的人有關。
他手掌天界刑罰,應當是世界上最公正無私之輩,可是……
這讓宋栀蓉心中有抑制不住的恐慌,還有憤怒。
這半月來,他就一直是這種無欲無求的狀态,就像一個真正的上神。
可是宋栀蓉見過他在她面前的樣子,有喜有怒,萬年不曾變過,因為她鮮活過。
宋栀蓉也曾經放下帝女的尊嚴,去學那龍女的樣子,希望得到一些回應。
結果什麽也沒有。
也是因為這,宋栀蓉越來越惶恐,遲早有一天清荀會被那龍女拿下。
這是奇恥大辱,她甚至會淪為三界笑柄,所以宋栀蓉選擇掐斷這段不應該有的姻緣。
宋栀蓉強打起精神:“清荀,我父皇叫我來與你商量婚事日期,你有什麽好意見嗎?”
宋栀蓉時刻注意着清荀的神色,只要他有別的反應,自己就會及時跟上。
清荀:“去月老司測一吉日便好。”
宋栀蓉差點維持不住自己完美的笑容,她的姐姐出嫁,都是夫君叩天問地,在姻緣樹下測了九十九個日月,還讓自己折了壽,才算出一個天地同慶的好日子。
但清荀說的也沒有毛病,所有天界神仙結婚,都是讓月老司測吉日。
只是清荀像是在談一個無關緊要的事情,這讓她感到十分委屈。
她甚至有些後悔,把那毫無規矩的卑賤龍女趕走。
以前至少還能演着,龍女恬不知恥勾搭上神,而她這個“正牌”未婚妻及時出現,救清荀于水火。
這樣她還能分點他的笑顏,還能見情敵黯然離場的畫面。
龍女一沒,清荀又恢複成不冷不熱的樣子,他們的關系只是回到了原點,而自以為大獲全勝的她接受不了這種結果。
宋栀蓉咬唇:“你一定要以這種态度對我嗎?”
清荀目下無塵,石像般冰冷:“公主,我這裏,只有對觸了天條的人态度和對他人的态度。”
宋栀蓉一驚,以為他已經知道那件事了,她心裏發虛,嘴硬反駁:“你不要後悔。”
說完便踩着祥雲離去。
清荀拔下一根發絲,化成一絲雲霧,追上了祥雲。
發絲隐藏在祥雲裏,又幻化成宋栀蓉羽衣的一根絲線。
做完這一切,他回到了刑罰殿,處理着公文。
不多時,與他心神相牽的發絲産生了異動。
這根發絲是他神力凝成,摻了法則,若是宋栀蓉沒幹觸犯天條的事情,那發絲不會有異,反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