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江畫帶着淮川走了, 留下了狐茵,替孔修歌打打下手。

二人繼續踏上江畫原先定下的路線。

淮川一如既往的沉默着,就這次明顯多了些什麽。

江畫眼睛看到路邊上長着一朵昳麗的花, 對着淮川說:“夫君, 我想要那朵花。”

淮川:“有劇毒, 沾上一點花粉就能致死。”

江畫:“……”運氣這麽好,直接就看中了劇毒無比的花?

江畫一點點試探:“可是我想要。”

淮川頓了頓,把花拔了。

骨節分明的手掐去帶着泥土的那一段, 又施冰法把花凍住, 遞給江畫。

江畫接住花, 入手感覺卻不是冰的, 而是溫涼的。

“謝謝夫君, 我好喜歡。”

她把一頭青絲散下, 挽成一個簡單的發髻,用淮川給她的花固定住。

她笑容清澈,比頭上戴着的花還要漂亮。

淮川心像被蟄了一下。

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萦繞在胸膛,時而歡喜,時而沉重。

淮川不想去深想, 哪怕這是他一睜眼就能知道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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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出藥山, 外面已經不是黃沙了。

江畫腳踩的土地質地堅硬, 腳步重一點,猶如踩在鋼鐵上。

極目遠眺, 可以看見有一些山川湖泊。

江畫一看這個情景, 就懶得走了。

江畫:“夫君,我好想念駝駝啊。”

淮川想起出來的時候,把羊駝關在後院子裏了。

淮川拿出了一根骨牙哨,遞給了江畫。

淮川:“用這個吹半下。”

江畫笑:“吹這個不會把駝駝喊過來吧。”

“會。”只是淮川沒有告訴她, 他手中的笛子可以統禦他園子裏的妖獸。

淮川神色不似作僞,江畫将信将疑的吹了半聲。

周圍沒有動靜,江畫還以為只要吹一聲口哨,羊駝會像召喚物一樣,被召喚出來。

淮川:“等一會。”

“可是我好累,不想走路了,夫君你可以背我嗎?”江畫這回是得寸進尺,不斷挑戰着淮川的底線。

“嗯。”淮川彎下.身,做出了背背的架勢。

江畫跳上淮川的背,垂落在頸間的一縷發絲與淮川的糾纏在一起。

淮川感覺有些發癢。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官,明明他的頭發放在頸肩沒有感覺,偏江畫的放上來了,就覺得有些癢。

江畫察覺到淮川不适,拿起頭發攏在耳朵上。

又展開小地圖,看着地圖走。

江畫指使着淮川往東,發現走錯方向後,又讓他回頭重走。

江畫越試探,就越肯定。

他愛了。

哪怕他本人還不知,或者說,已經知道或者不願意面對。

如果淮川的愛是一個空杯,現在已經倒進了十分之九的水進去了。

只有十分之一,就可以滿了。

他現在會為她難過,極力去挽救她的性命,在生活小細節中,處處為她着想。

這最後一段,要攻略下來會非常的難。

他心中依舊有宏圖大業,也就是,這個狗男人可能會含淚挖心,然後給他自己來一個移花接木。

因為這是他貫徹了許久的理念。

當然現在只需要給他來點刺激的,就徹底攻略下了。

狗男人,等你落到我手裏……

淮川發現江畫比之前還要大膽,使喚起他比平時要更得心應手。

江畫反複在淮川底線上蹦噠,淮川拍了一下她的腿。

“不想掉下去就老實點。”

江畫箍住了淮川的脖子,聲音茫然。

“夫君,以後我要是死了,你會想我嗎?”

淮川手臂變得僵硬:“不要說這種話。”

江畫笑了幾聲,在淮川顯得十分刺耳。

江畫:“等我死了,夫君你把我的身體焚化成灰,撒進大海好不好。”

“我好久好久沒有見過大海了。”

淮川:“荒域沒有大海。”

江畫輕柔道:“我的夫君這麽厲害,一定會有辦法讓我看到海的,對不對?”

淮川一瞬間以為江畫得知了什麽,江畫後面的話,又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個要求太無理取鬧了,你不要聽我的。”

淮川堅定道:“你不會有事的。”

江畫又在他背後悶悶的笑起來。

江畫享受着淮川無微不至的照顧,在心裏滿意的打了對勾。

淮川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受折磨。

人像分成了兩半。

一邊說:“這不是你想要的嗎?等她一死,你就得到了她的龍心了。”

另一邊說:“不要讓她傷心。”

為什麽不要讓她傷心?

淮川也講不清楚。

他畢生追求着至高無上的力量,哪怕天神也可與之一戰,但覺得還不夠。

他要将所有踩在他頭上的,都臣服于他!

欲望變成深不見底的溝壑,力量的枷鎖被打破。

他肆無忌憚地吞下了荒域的核心,成為了絕境之處的神。

但報應也來的極快,荒域核心是一條完整的規則,天道的一小部分,本來無人可占,偏偏被他掌握住了。

他馬上就遭受到了反噬,力量幾乎要撐破他的心髒。

現在的他行走在極限的邊緣,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焰遠離薄紙。

只要,只要那一顆來自遠古龍族的心髒,就足以讓他完全掌握住這個力量,屆時六界內無人匹敵。

淮川臉被掐了一下,微疼。

見淮川沒有反應,臉上的手指更用力了點。

“你為什麽不聽我講話?!”清麗的女聲穿破他封閉的頭腦,淮川清醒過來。

“怎麽了。”他啞着嗓子道。

江畫:“你還問我!你都快走到懸崖邊上了!再走下去,我都不用去黃泉路上等你了!咱們一起投胎。”

淮川半只腳懸空在深不見底的崖邊,踢到的石子滾落下去,半晌沒有傳來聲音。

江畫這種沒有恐高症的人都要患恐高了。

淮川:“抱歉。”

江畫掐了掐他的耳朵,幽幽道:“耳朵不聽話了,就切了做菜吃吧。”

淮川抓住她鬧事的手指,輕輕握了一下,威脅道:“跟你的手一起拌着吃。”

江畫話還在肚子裏醞釀,身後就被軟軟的毛蹭了一下,江畫回頭對上了羊駝黝黑黝黑的眼。

江畫驚喜道:“駝駝!”

羊駝打了個響鼻,又蹭了江畫一下。

江畫從淮川身上滑下來,摸着羊駝的頭。

羊駝溫順的在她手掌上蹭了蹭,趴了下來。

江畫順勢坐上去,對着淮川笑:“我們走吧,這附近有一座百花城,我想去看看裏面是什麽樣子的。”

淮川翻身上去,驅使羊駝朝着目的地而去,留下一片蹄印。

白城臨近。

一座雄偉瑰麗的城池出現在他們面前。

一路上江畫沒有見到像在炎城那樣屍橫遍野的情況,反而離城門這一段路,種滿了色彩缤紛的鮮花,芬芳撲鼻。

“聽說百花城城主是個絕世美人,也不知道此行能不能見到。”江畫感嘆道。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淮川,百花城的那女人,對比她好看的人很反感。

淮川:“戴上帷帽。”

“我忘記帶了。”江畫眼睛飛快瞟了淮川一下,不敢與其對視,有點心虛。

淮川只好自掏儲物袋,從中拿了一個白色面具,蓋在江畫臉上,叮囑道:“不可以取下來。”

江畫調整着面具:“為什麽?”

淮川:“百花城主,不喜歡漂亮的人。”

江畫老老實實戴上。

城門口有人守着,江畫同淮川走在一起,緩緩靠近城門。

百花城主府。

有一美人對鏡面一般的池子梳發,一舉一動自帶優雅,只是池子倒影的人沒有臉。

忽然她的手一頓,梳子梳斷了一根頭發。

旁邊的婢女看見瑟瑟發抖。

“你怕我做什麽?”

婢女想到百花城盛開的花,都是由血培養的妖花,又聽城主這麽一問,頓時冷汗直冒。

“回,回城主大人,女婢未曾這麽想。”

城主在婢女普普通通的臉上轉了一圈:“罷了,今日我心情好,傳人替我梳妝。”

婢女恭敬退出,随後帶着一大群婢女湧進。

城主選了手最巧的一位婢女,閉目讓人動作。

婢女拿着筆,在空白的臉上勾勒出一雙潋滟美目,城主細細端詳了一番:“這大小……似乎不一致。”

拿筆的婢女瞬間臉色一片慘白,跪地求饒:“城主饒命,女婢下次一定不會出錯的。”

城主比了個噓聲:“我的花最近有點枯萎了。”

拿筆的女婢被拖了下去。

其他人都戰戰兢兢,被刺激得不輕。

城主又點了一位為自己畫皮,花園裏的花吸飽了血,變得更妖豔起來。

“小城主!小城主!城主不讓你出去!”

小城主回頭做了個鬼臉:“這裏臭死了,我要出去透透氣,你跟我娘親去說一聲,不說就把你丢到我娘的花園裏去。”

小城主一下子就甩掉了追逐的婢女,朝着城牆上飛去。

他爬上牆,對着阻攔他的人就是一腳。

“小城主!去不得啊!要是不小心摔下去了怎麽辦?”

小城主力氣極大,根本攔截不住,衆人一不留神就讓他站到了城牆上。

管事的人睜只眼閉只眼:“別攔了別攔了,到時候吃苦頭的又是我們,有城主在也不會出事的。”

小城主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看着如同螞蟻一般走進城牆裏的人,趴在那上面觀察了許久。

管事的恭維奉承他都沒聽。

直到江畫的到來。

“那是什麽?”小城主指着羊駝,語氣興奮,“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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