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她纖細白皙的手指, 順着衣服上的紋路蜿蜒而下。

孔修歌歪頭,白發如瀑傾洩而下,蓋出一側陰影。

他依舊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模樣:“什麽?”

送她這件衣服, 他确實是故意的。

江畫擡起頭, 臉上有明顯茫然的神情:“抱歉, 我一時記不起來了。”

孔修歌:“天下也就此一件衣服,江姑娘怕是看差了。“

在看不見的角落,江畫貼在手腕的逆鱗發了熱。

孔修歌翹起的弧度沒有溫度, 誰也揣測不出他的心思。

狐茵本能察覺到危險, 做出一個可進可退的防禦姿勢。

江畫手指勾了一下淮川的逆鱗, 跟這陰晴不定的狗男人比, 還是淮川好一點。

淮川輕易不會動她, 而孔修歌根本就沒想要她活着。

方才那會他有了殺意, 要不是因為她長着這麽一張臉,這會她就沒了。

江畫也不慌,淡哂一句:“那我眼花了。“

孔修歌在江畫臉上掃視一圈,雙手交叉:“噢,是老夫記錯了, 這裙子上的花紋确實是有講究的。“

江畫盯着他, 半響, 孔修歌面具一樣的笑容産生絲裂縫。

“你不問問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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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什麽講究?“江畫口吻淡淡, 很不以為意。

孔修歌:“…….”

孔修歌:“年輕人, 你這樣讓老夫很沒有訴說的欲望。”

江畫睫毛一擡,因為孔修歌表達欲太強,倒是對花紋起了一點興趣。

“有什麽講究?”

孔修歌眉眼溫柔:“上面的花紋是上古巫族的圖騰,用來向上蒼祈福的, 傳說穿戴在身上,可以得到蒼天的眷顧。“

似乎響應孔修歌的話,江畫衣裙上的花紋活了,閃爍着流熒一樣的光彩,發出遠古厚重的祭祀氣息。

江畫臉上無驚無喜,前世她看了不少秀,會發光的衣服激不起她一丁點的興趣。

會發光算什麽,她還見過會變色會變形水火不侵……的衣服。

這樣的衣服,說好聽點就是仙女下凡,不好聽的就是個大燈泡子。

孔修歌:“你為什麽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看着我?”

江畫起身慢慢走遠,留下一句話給孔修歌:“既然得到了上天的眷顧,為什麽還會變成上古巫族?”

孔修歌沉默着思考了很久,才對着靜谧的空氣道:“你說得對。”

天空一如既往的晦澀不明,遠方聚集了不少黑雲,就連藥山的霧氣都開始動蕩。

孔修歌秉着關我屁事的原則移開了眼,攝了一壺茶到手上,豪飲一口。

江畫在房間裏掀開了袖子,皓腕上貼着蝶貝形狀的鱗片。

一直沒有動靜的它,在孔修歌有殺意的片刻釋放出了熱意,現在又沒有動靜了。

江畫把它摳了下來,舉着細細觀察着。

“淮川。”鱗片沒有動靜。

江畫低眉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鱗片巋然不動。

江畫清亮的瞳孔裏倒映着那銀色鱗片,突然福至心靈:“江畫?”

鱗片終于有了反應,圍繞着她的手腕轉了一圈,貼在原來江畫貼着的位置。

甚至還貼心地給自己隐了身,與她融為一體一般。

江畫去摳它,它就任由她拿捏,只是最後還是要找到江畫的身上貼着。

江畫又喊了一句自己的名字,鱗片閃了一下,沒有其他影響。

江畫:“……”她放棄了。

她垂下袖子,掩蓋住那一抹銀色,屋子裏待久了難免煩悶,江畫走出房間。

沒走多遠,就撞見了烏藤與孟端二人。

烏藤身上帶着極重的傷,躺在地上,氣息奄奄,耗盡最後一絲力氣抓住身邊的樹,發出生命的吶喊:“你放開我!“

“受這麽重的傷,你不找那瘋子看,可能活不過今晚!”孟端苦口婆心,奮力拉着他的腳往外拖着。

烏藤:“你為什麽不能扶着我?非要抓着我的腳拖着我走?”

孟端認真思考一兩秒:“不行,扶人姿勢太娘了,體現不出我的男子氣概。”

烏藤:“……”

烏藤拉不過孟端,手從樹枝上滑落,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吃了一頭土。

在暗處看着的江畫默默替烏藤心疼一秒。

遇上這種隊友,大難不死已是大幸。

烏藤有氣無力地罵了一句:“去你老母的!”老子要是被你這個路癡帶着,能不能在死前見到孔醫仙還不知道呢!

孟端松開了烏藤的腿,耳尖聽到這句話:“老子對你這麽好,你還不領情,你就死在這兒吧!”

孟端氣咻咻地沖進了迷霧裏,丢下了烏藤一個人。

江畫在旁邊等了一會,孟端沒有回來,猶豫的走上前。

烏藤正假寐,聽到動靜就睜開了眼:“江姑娘。”

江畫蹲下.身,驚奇地問:“烏公子,你這是怎麽了?”

烏藤此時灰頭土臉,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形象:“如你所見。”

江畫查看了一下烏藤的傷口。

基本是致命傷,有一個正在流血的血洞就開在他心口不遠處,洞穿了他整個身體,經過孟端那通折騰,現在還沒挂真是命大。

江畫嘆服。

“烏公子能站起來嗎?我帶你去找孔醫仙。”

烏藤扶着樹高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麻煩姑娘了。”

看烏藤的模樣,江畫伸出一只手扶了一下,手上原本安靜如雞的逆鱗,不知道做什麽妖,在江畫手臂上游來游去。

絲絲癢意從手上傳來,江畫掐了逆鱗一下,這才安靜下來。

孟端又不知道從哪裏繞了回來,和江畫大眼瞪小眼。

孟端哼哼唧唧,別扭道:“我只是路過。”

江畫光看烏藤去了,再仔細看孟端,才發覺孟端其實好不到哪裏去。

江畫連忙拉住孟端:“你來扶一下烏公子吧。”

孟端鼻孔朝天:“老子憑什麽聽你這個女人的?我孟端出生以來就沒聽女人指揮過!”

江畫:“可是,如果沒有人幫忙,我一個人是帶不動烏藤公子的,要是真的出事了……”

孟端這才不情不願架起烏藤:“女人就是麻煩精,就你這種體重都扶不動。”

烏藤:“……”他決定閉麥,不與傻逼論長短。

江畫:“……”這人腦子真的有一點問題。

江畫帶着兩人到孔醫仙的房屋前。

孔修歌正在藥田裏面播種,見到幾人揮揮手:“今日老夫不看病,沒死的都出去。”

孟端:“啥?那咋整?要不烏藤你先死上一次,讓他看看你?”

烏藤見孟端躍躍欲試,感到一陣窒息。

江畫在旁邊站着,觀察了好幾眼,确認了孟端是認真的!

孔修歌這才從藥草裏面分出一二分注意力到孟端身上。

孔修歌啧了一聲:“算了,過來我看看。”

孟端毫不猶豫地“拖”着烏藤跑了過去。

烏藤生無可戀地用臉刨土。

孔修歌和他們交道打的少,沒見過這麽狂野的行為,挑了挑眉。

孔修歌看了烏藤一眼,搖搖頭。

孟端:“煩死了,你快點說啊,什麽情況,要死了我快點找個坑埋了他!”

烏藤拳頭握緊,心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江畫逆鱗發燙,默默站遠了一點。

孔修歌笑眯眯道:“情況不是很好,能救回來,但傷到了心脈,修為可能會下跌。”

孟端嫌棄道:“你自殺了吧,變成弱雞,你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烏藤:“?”

烏藤不知從哪爆發出一股力量,從地上詐屍,用腳狠狠地給孟端來了個碎顱攻擊。

烏藤:“給!我!死!”

孟端倒在土裏,聲音難掩興奮:“不愧是我摯友!回光返照的攻擊都這麽強!”

一句話畢,孟端就暈了過去。

烏藤手撐大腿,喘着粗氣,哆哆嗦嗦跪在孔修歌面前:“求您,先幫他治治腦子。”

孔修歌:“老夫會采用最新的雷電療法,配合雷陣治愈大腦,都是天雷轟頂效果,一療程一千顆極品獸珠。”

江畫眉頭一皺,往後又退了半步,她發覺這裏面的人都不正常。

烏藤:“算了,傻人有傻福,他不值得。”

烏藤也就撐着一口氣,剛剛那一動作,已經消耗了不少氣,沒站穩倒向了身後。

孔修歌口中說了個定,烏藤在砸向地面時身體被定住,他安了心,閉上了眼。

孔修歌喚來人參精,将二人運送到藥房。

睡了三四日,烏藤才醒過來,耳邊就傳來殺豬般的叫聲。

“不!你這女人!你要對我做什麽?!”

烏藤不由得悲從心起,孟端怎麽還沒死?

江畫閑來無事,配合孔修歌搗藥泥,正準備幫他們敷藥,結果一動孟端,他就醒來了。

氣氛略微凝滞,然後被孟端一聲喊破了。

江畫“手滑”了一下,藥碗裏的藥直接蓋在了孟端臉上。

江畫柔柔道:“對不起,我被你吓了一跳,手滑了。”

孟端兇狠道:“你想死!!”

孔修歌聽到動靜走來,指着孟端臉上的藥泥:“三百極品獸珠。”

孟端氣勢一矮:“三百就三百……烏藤!快借我點獸珠!”

烏藤用布蓋過自己的頭,假裝自己去世了。

孟端又一番雞飛狗跳後,終于能坐下好好說人話了。

孔修歌倒了幾杯茶給兩人,這才慢悠悠道:“你們兩個的傷口,是天界之人所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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