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帝忽地氣笑了,眸中滿是陰翳,“厲王以下犯上,罰俸一年,禁足三月。。。。。。”
“另,收回北燕軍軍權。”
薛浪面不改色,應了聲是,便要告退,好像軍權也提不起他的興趣。
北燕軍,可不止認兵符。
金秋的地磚透着涼意,薛浪一直跪到子時,等慶帝從禦書房裏出來,他才被允許回府。
薛浪站起來拍了拍褲腿,沒事兒人一樣,調頭就出宮了。
宮門蕭瑟,他停住腳,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朱牆綠瓦的皇宮,好大一座牢獄。
天上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厲王府今兒沒趕馬車來,薛浪不喜歡坐馬車,紅綢錦緞的座椅屬實膈應他。
夜風起,薛浪體驗到了一把涼風入骨的寒冷,方才晃神,沒來得及運轉內力禦寒。
也罷,就這樣吧。
走着,他突然想起自己這種狀态應該叫孤獨,沒等他想完,他的嘴先一步叫出了那個名字:“燕離。”
燕離不能進宮,在宮外守了許久,等了他許久,念及此,他忽然覺得這風也不是很冷了。
“屬下在。”
不管什麽路況,燕離出現的瞬間一定是半跪在他面前,他武功高強,便是連薛浪也看不清他的身形。
薛浪想叫他起來,随口胡謅了個理由:“泥點濺到本王鞋子上了。”
燕離沒動,只垂眸看了一眼王爺泥濘的鞋子,便低頭請罪:“屬下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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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面具兩邊,溜下兩縷頭發,一看便是淋過雨的,薛浪心随意動,附身牽起那縷濕發,扯了下,燕離順勢擡頭,太黑了,看不清他的眼睛。
“起來。”薛浪拽着胳膊把他拽起來,略過這茬,“淋了多久?”
燕離搖搖頭,從懷裏掏出件披風,套在薛浪身上,還帶着他的體溫。
薛浪失笑,緊了緊披風,說:“回府。”
燕離本想踏進黑暗,卻被薛浪一把拉住,不容拒絕地說:“陪本王走一段。”
“是。”
這個時候,厲王府的人已歇下了大半,只有幾處地方亮着光,弱得随時能熄滅。
薛浪不想打擾門人,帶着燕離□□進了院子,巡邏的北燕軍想攔下他們,看清薛浪的臉才默默退開,只是不知道他身後那個年輕男子是誰。
深夜不歸,帶回個俊逸非凡的男人,主子想做什麽?
于是第二天,厲王府就有了相關的傳言,說厲王在院兒裏養了個漂亮的男人。
3、第 3 章
厲王殿下班師回朝,第二日便被罰跪禦書房外,第三日傳出禁足的消息,世人皆道厲王可憐可嘆,即便立了軍功也失了聖心。
原定于他回京第二日的洗塵宴也随之取消,厲王的地位岌岌可危,每況愈下。
而身處事件漩渦中心的薛浪卻沒心沒肺極了,甚至覺得皇帝這一道聖旨給的妙,不用他上早朝,也不用他應付要踏破門檻的“貴客”。
偏偏薛浪是個浪蕩不羁的主,添置家仆的吩咐早放了下去,他特令不必嚴查,只待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倒是好奇這大慶的宮闱與大楚有何區別。
是夜,王府管事訓着新來的家仆,薛浪就蹲在房頂瞧着,揪着一串青提,眼睛半眯,看了會兒,覺得沒意思,便從房頂一躍而下。
院裏的人吓了一跳,戰戰兢兢地擠作一團,薛浪笑着打了個招呼,随即把剩下的青提扔給管家,道:“辛苦了老王,本王回去了。”
“王爺慢走。”
安靜如雞的人群突然傳出一個不卑不亢的女聲,薛浪扭頭望去,笑意不減,是個水靈的,奴才。
他踱步到女孩跟前,女孩倔強地擡頭看他,眼裏有崇敬,有防備,還藏着難以發覺的厭惡不屑。
“叫什麽名兒?”薛浪笑意更深,眼尾薄紅微消,做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問,“今年幾歲了?”
女孩福身,脆生生地答道:“奴婢挽翠,今年剛好及笄。”
薛浪點點頭,走了幾步,跟王管事對視一眼,說:“一會兒送到我房裏。”
王管家波瀾不驚地應下,心道主子總算肯沾點葷腥了。
可他注定要失望了。
挽翠沐浴梳洗完,走過之前的院子,那群人還跟鹌鹑似的站着聽訓,她暗中冷笑,一群蠢材,根本不懂如何讨取上位者的注意。
薛浪的房裏點着香,味道有些難聞,是邊關帶回的,驅趕蚊蟲的良方。
房門輕輕被敲響,丫鬟簇擁着挽翠站在門口,恭敬地低着頭,唯她高傲得像個孔雀。
屋內,薛浪玩着小匕首,眼神玩味,晾了挽翠好一會兒,才拉着調子說:“進。”
待挽翠一臉不耐地踏進來,薛浪抓了兩把頭發,打了個哈欠,眼裏有水花,像是困極了。
假裝沒注意女孩進門時大不敬的表情,他從內室走出,朝挽翠笑笑:“沒想到,睡過頭了。”
熏香氣味着實濃烈,薛浪剛才特意在裏面熏了許久,連頭發絲都染上了味道,他一走過來,外間的味道霎時難聞了起來。
挽翠生生後退一步,忍住捂鼻的沖動,俯身見禮:“參見王爺。”
端的一副清冷孤傲的美人樣,傳言這樣野性難馴的美人,最能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薛浪心裏下意識将她與燕離做比,要論孤傲,他身邊沒人出燕離左右,而燕離,只效忠于他,換句話說,他已經征服過了更厲害的美人,挽翠如此,便是“班門弄斧”了。
不過這種想法不能告訴燕離,一來将他與一介女子做比,已是貶低他了,二來他知道燕離不會有異樣情緒,說了也是自讨沒趣。
他将人摟進懷裏,熏香濃烈的味道差點直接熏暈她,而薛浪猶不知,撚了片糕點,塞進她嘴裏,複而擡起她的下巴,臉上盡是風流浪蕩地說:“喂本王。”
挽翠全身心都抵抗着薛浪,手掌附在他胸膛上,往後推了推,眸中似有淚光,委屈難言,還有遮掩不及的厭惡,她覺得自己要惡心吐了。
忽地,薛浪眼睛一亮,自顧自點了點頭,毫不避諱地問道:“你是清倌兒?”
挽翠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身後的小丫鬟們驚訝地望着她,雖沒有言語,但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令她無論如何也不可忽視。
“奴婢不是,奴婢只是曾在大人府裏做過工。”
本來嘛,各府之間相互送幾個奴才是正常的社交禮儀,可薛浪讨厭有人往自己房裏伸手,便仗着“不懂規矩”,發洩怒氣。
于是薛浪臉色一變,忽而陰沉地盯着她,目光淬了毒:“哦?哪位大人?說說看,說不定本王認識。”
挽翠一張小臉頓時變得煞白,撲通跪在地上,告饒道:“奴婢失言,王爺饒了奴婢吧。”
“拖下去,杖斃。”
薛浪旋了半身,在她視線裏留下一片翻飛的衣角。
話音落下時,一個黑衣人出現,帶走挽翠,在她開口哭喊之際,一鞭子抽在她嘴上,血花四濺,讓她吓暈了過去。
拿鞭子的影衛向薛浪抱了個拳,提着挽翠癱軟的身體離開。
丫鬟顯然不了解薛浪的為人,卻也吓得不輕,那影衛都離開半晌了,薛浪回頭看見她們還在,輕笑着問:“你們也想試試?”
她們心中驚駭不定,刷地跪倒在地,顫顫巍巍地說:“王爺恕罪。”
“滾,”薛浪收了笑,走進內室,不留情地趕人,“收拾東西滾蛋。”
當天夜裏,王管家愁白了鬓發,早上買進來的人,晚上就送出去了,他心疼流水的銀子。
薛浪次日見了王管家,安慰他說這叫小懲大誡。
王管家差點沒氣撅過去,當場就想撂挑子走人,王爺這也看不上,那也用不順手,彷佛整個陵陽城的人都入不得他眼。
他氣呼呼地摔了賬本,薛浪替他撿起來,拍了拍塵土,還給他的同時笑眯眯地挽留他:“你走了,本王便叫燕離去接你回來。”
王管事背後一涼,燕離不知什麽時候到了他身後,抱着他那把暗金色的長劍,靜靜地注視着他,只要主子一聲令下,就。。。。。。
威逼利誘之下,王管事還是接下了這份苦差,薛浪難得良心發現一回,手搭在他肩上說:“平日裏別讓人進本王的院子,出了事兒把他們推出去,別礙眼就行。”
他要找些家仆,不過是為了偌大的厲王府有人守着,不至于荒蕪,而他本就不打算享受一個王爺的精致生活,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總有再落難的時候,沒有人能保證一帆風順,至少他現在依舊風雨飄搖。
草草打發了王管事,薛浪大庭廣衆之下翻牆出府,北燕軍守着各自的一畝三分地,權當什麽也沒看見。
燕離跟在他身邊,低聲彙報:“昨天的婢女,是瑞王的人。”
薛浪一曬:“這麽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