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說了句:“陛下覺得,攪亂大楚的人是誰?”

無疑,最大可能是失蹤的薛浪。

可慶帝沒來得及深想,一個壞消息沖淡了邊關戰事告捷的喜悅。

姜半夏,死了。

死在同父回鄉的路上,死相凄慘,死不瞑目。

原以為是飛來橫禍,遭遇了山匪,可大理寺徹查下來,線索竟都指向東宮之主。

姜丞雖說辭官歸隐,但威勢始終還在,獨子枉死,姜家絕後,他便不管不顧地調轉車馬回到陵陽,告到了慶帝面前。

乾元宮內,姜丞老淚縱橫地哭訴獨子之死,太子被叫來後顯然沒立刻弄明白狀況,察覺到姜丞字字句句針對自己時才反應過來辯駁。

“姜公子出什麽事了?何時?小王未可知啊!”

“不知道?吾兒就是殿下你殺的!你怎麽會不知道!”

“死了?!”太子猛然後退一步,回過神,轉向慶帝,言辭懇切,“父皇!兒臣從未做過此事,一定是有人陷害兒臣。”

“太子殿下,你說沒做便沒做過嗎?大理寺的證據都在這兒了,還請陛下過目。”

慶帝板着臉,心裏煩悶,姜半夏這一死,又會牽扯出許多麻煩事。

“行了,都別說了,吵得朕頭疼,”讓兩人安靜下來後,他又看向大理寺少卿,“裴少卿,你說,怎麽回事?”

裴少卿點點頭。

“姜公子身中數箭,身上還有野獸撕咬的痕跡,倒在密林中,從現場的痕跡看,他曾試圖爬出去呼救,但不到一半就斷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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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箭上的标志,是太子專屬,而且,姜公子的右手中死死抓着一片布料,應該是死前掙紮扯下的,看樣式料子,也像是太子殿下的。”

還有其他證據,但這兩樣就足以将姜半夏之死安到太子頭上。

“姜丞,姜公子中箭時你在何處?”慶帝問。

“回陛下,子寧出事時并不在草民身邊,只說有故友相見,所以獨自一人走進了密林中,讓草民和護衛在大路上等候,哪曾想,竟出了這般事啊!早知道,草民說什麽也不會看着他一人獨往的,吾兒啊!”

慶帝閉了閉眼,看不出情緒,問:“太子,你怎麽說?”

太子額上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聞言膝蓋一軟跪了下去。

“父皇,兒臣真的沒有害姜公子,再者說了,我與他并沒有仇怨啊。”

“可是你将他叫到密林裏面的?”

太子嗫嚅道:“是。”

然後在幾人的視線看過來時連忙解釋說:“兒臣是叫了他過去,不過只是稍作告別,兒臣發誓,之後發生的事一概與兒臣無關。”

每個戴罪之身都高呼自己無罪,可到頭來哪個不是惡貫滿盈,皇家的事,裴少卿不想管也管不了,雖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最終還是要看那個人的決斷。

在太子說完話之後,殿內安靜了快一盞茶的時間,慶帝一聲不吭,其餘人更是不敢出聲,終于,他睜開了眼睛,看向太子滿目也是失望。

殺人,可以,但留下如此明顯的把柄,怎麽配做一個合格的儲君?

作者有話要說:

嗝屁 似乎太草率了

34、同為人父

太子惶然而動,捏住了慶帝的一點衣角,仰起頭懇求:“父皇,你相信兒臣,真的不是兒臣做的,給兒臣五天時間,不,三天,兒臣一定把這件事查清楚。”

其實這事很好猜,太子名譽受損,最大的獲利者是誰,誰就最有可能是兇手。

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兒子,慶帝再失望,心裏也是向着他的,考慮之後允了太子的請求,給了他三日時間,又随口打發了兩句姜丞讓他離開。

姜丞慌了,膝行到他跟前,涕淚橫流,心存希冀地說:“陛下,這些證據不足以說明兇手身份嗎?您難道要包庇......”

眼看他要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裴少卿于心不忍,捂住他的嘴把人往後拖。

“陛下,微臣告退。”

姜丞被迫站了起來,然而喪子之痛令他不管不顧,用力掙開了裴少卿的鉗制,雙眼通紅,看那模樣像是連慶帝都恨上了。

“快走!”裴少卿低聲勸他,“別找死。”

他也不便多說什麽,寬大衣袍下的手隐蔽地拽了姜丞好幾下。

慶帝看了過來,姜丞及時垂下眼睛掩飾恨意,握緊雙拳跟裴少卿走了出去。

出了宮門,姜丞二話不說就要給他跪下。

“多謝少卿,方才若不是你,老夫這條賤命今日也要同吾兒去了。”

裴少卿掌着他的胳膊把人托起來,不茍言笑地說:“丞相......”

“老夫早就不是丞相了,少卿無需客氣。”

“......姜公,令郎的事,我很遺憾,沒能幫上忙。”

姜丞搖搖頭,拒絕了他的攙扶,靠着一旁的牆壁支撐身體,滄桑地開口道:“少卿不必自責,你能陪我來走這一遭,就是對老夫最大的幫助了。”

不知為何,他突然開始回憶起了過去,裴少卿體諒他老年喪子,安靜地聽着他的傾訴。

“子寧他生母走得早,老夫心疼他幼年喪母,要什麽給什麽,自知對他疏于管教,所以早早地将他送進皇宮做伴讀,好在,這孩子也不讓人操心,幾位皇子都對他青睐有加。”

“可好景不長,那場大戰過後,慶帝開始鼓動子嗣争奪皇位,私下逼迫吾兒站隊,這一條不歸路,幹的是掉腦袋的活,老夫曾勸他啊,要不算了吧,咱爺倆辭官歸隐,給他尋門好親事,平平安安過一輩子。”

“可這孩子不像我這麽懦弱,他告訴我他就是想要搏一搏,也信誓旦旦地說絕對不會有事的,可現下想來......”

姜丞偏過頭,抹了一把眼淚,哽咽着繼續說:“現下想來,他那句‘絕對不會有事’是在剜我的心啊!當時,當時我要是攔着他,我的兒現在應該活得好好的啊!”

“這個血肉堆砌起來的皇宮便是千般萬般好,哪裏值得他白白葬送鮮活的生命!這些吃人肉喝人血的怪物,把他骨頭嚼碎了又吐出來,踩進了屍山血海裏!”

他越說越激動,狠狠地跺着腳,右手捏成拳一下下捶着自己的胸口,裴少卿再次捂住他的嘴,同時抓住他的胳膊。

再放任他發洩下去,他自己能把自己打死了。

裴少卿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背脊幫他順了順氣,安慰說:“姜公慎言,莫要動怒,氣壞了身子,還怎麽替令郎報仇?”

姜丞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渾濁的眼睛有了一絲神彩,小聲問:“少卿,你願意幫老夫?”

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快到夏天了,清風也來得頻繁,只是有人衣衫單薄,抵禦不了哪怕一點點風。

正如裴少卿眼前這個一夕之間風燭殘年的老人,他記得初入大理寺時的豪言壯語,卻随着閱歷增長而深覺不過是個笑話。

他沒答話,緊抿着唇,看着姜丞的手慢慢滑落下去。

“抱歉,”他澀然道,“我愛莫能助。”

皇家的腌臜事,一旦涉及到皇嗣,便是他的師父大理寺卿都不願意沾手,也明令禁止他深入探尋相關案件。

顯然,姜丞的委托就在這之內。

姜丞的臉色顯而易見地灰敗下去,雙唇顫抖着閉上了眼,恍惚中看見他兒子在沖他笑。

“姜公,雖然我幫不了你,但我知道有一個人一定能為令郎讨回公道。”

“連慶帝都包庇太子,這世上又有誰有膽和他對着幹呢?”

裴少卿想起那個人,情不自禁地牽起嘴角,悄聲湊到他耳邊說了個名字,姜丞驚訝了一瞬間,又釋然,如果是他的話,未必不可以。

幾個時辰之後,天完全黑了下去,慶帝下午把全部人趕出去之後,自己在乾元宮一直待到現在,才被陳公公好說歹說勸回去用膳。

途徑禦花園時,好巧不巧遇到了難得出一次門的皇後。

不用猜,肯定是為她兒子說話來的。

皇後是大家之女,長相平平,不過勝在賢淑溫良,偌大的後宮被她管理的井井有條,從不過問朝堂之事,由是慶帝平時對她也還算敬重。

夜色沉沉,蛙鳴聲聲,慶帝心中只嘆自己這個皇帝當得愈發不舒坦了,任誰都能評說上一兩句。

“臣妾參加陛下。”

“平身,”慶帝擡手叫他們一行人都起來,“更深露重,皇後早些回宮歇息吧,陳公公......”

皇後斂眉道:“陛下,請移步。”

慶帝深深皺起眉,注視了她一會兒後妥協道:“......走吧。”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他要是真想動太子,免不了要和皇後交鋒。

陳公公與他對視一眼,而後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邊,待會兒他還要把慶帝送回寝宮,這幾年慶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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