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色扭曲,是真想把他的豬腦子挖出來下酒。
一旁的燕離忍俊不禁,臉上洩露了三分笑意,不知怎的想起來那時在陵陽,說書人慷慨激昂地斷定,他堂堂大慶兵神,是個斷袖。
美人一笑抵千金,陳通陰差陽錯把人給他哄高興了,薛浪決定留他一條狗命。
面前的傻憨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走過一遍了,依然殷殷地睜着小眼睛看着薛浪,期待一個睡前故事。
薛浪倚牆抱臂,極為不雅地翻了個白眼,吐出幾個字:“關你屁事。”
接着,他拿起扇子不輕不重地敲了兩下副将的肩膀,陰轉更陰笑眯眯地說:“去,圍着王城跑,累不死不許停下。”
陳通臉一垮,竟然一句反抗都沒有,蔫蔫地動了起來,晚上被手下撿回去一看,肩上好幾條青紫的傷痕。
過了幾日,陳通活蹦亂跳地再次出現在二人面前,那兩人當着他的面大聲地竊竊私語。
“看吧,我都說了他屬蟑螂,打兩下死不了的。”
“主子說的是。”
“那你之前還因為他跟我生氣。”
“屬下沒有。”
陳通聽着,突然覺得抗揍也不是件特別光榮的事了,而且,他很想說一句話——還是打死我吧。
薛浪每次得理不饒人,都要把燕離逗得面紅耳赤答應他一些無理的要求才肯罷休,這回礙着外人在場,他收斂了許多。
他一收了笑,殿內的氣氛立馬嚴肅了下來,甚至壓迫感十足,陳通悚然一驚,連忙收回發散的思緒。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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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通如同聽到了赦令,腦門上凝滞的冷汗一下子就蒸發了,他铿锵有力地回道:“回王爺,此次伐楚的領兵之人,是皇上欽點的剽騎大将軍。”
慶楚之間路途遙遠,況且似乎有人刻意隐瞞這個消息,薛浪現在才确定來的人是他外祖。
其實也不難猜,他走後,大慶的那些老弱難堪大用,而伐楚如此艱巨的一項任務,慶帝也不可能随意指派,思來想去,也只有他那個基本算是賦閑在家的外祖了。
薛浪擺擺手揮退陳通,一只手抵着下巴沉思。
同樣,燕離也在想,而這個問題他們之前就讨論過了。
“主子,你怎麽想?要告訴大将軍實情嗎?”
薛浪緩慢地搖搖頭,說:“不急,他那個人,眼裏只有大慶,和我們聯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要是讓他知道我打着這種主意,還真有點棘手,最好是能趁他沒反應過來之前,把他的兵一窩端了。”
燕離點點頭,絲毫不覺得他這樣背地裏算計最親的人有什麽不對。
如果可以的話,用內憂外患來形容薛浪現在的處境也不為過,在內,王城的百姓已經知道他們的國家就要變天了,此時,又有人四處煽動百姓拼死反抗,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放在以前,他想殺便殺了,可今時不同往日,他有了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想為這個人打下一個完整的國家,想洗幹淨手上身上的血去擁抱他。
于是他不但不能随心所欲,還要受着氣,處理王宮內外雞飛狗跳的事。
燕離心疼他,卻不會勸他停手,與他形影不離,幫他處理許多瑣事,被推出來充當話事者時也相當配合,不添一丁點麻煩。
在外,楚軍過不了幾日就會兵臨城下,他和幾位将領連夜部署攻防,好幾天沒合眼了,總之,忙得是焦頭爛額,只有在燕離身邊才能倦怠一些。
“燕燕,讓我靠會兒,好累啊。”
“好。”
作者有話要說:
懶狗翻身
36、話術
終于,這一天到來了,從四面八方湧來的楚軍包圍了小小的王城,憤怒的蟻群虎視眈眈着将要坍塌的蟻穴,對大肆入侵者仇恨入骨。
夜半時分,鼓聲三響,兩軍戒備,薛浪在城外的聲聲叫罵之中登上了城牆,手裏拎着麻袋大小的一坨東西。
城外,楚國的大将軍風塵仆仆,面色陰沉,敵人再不露面,他只能考慮強攻,眼下好不容易看見人影,他立馬放聲大罵:“小賊!你是何人,竟敢在我大楚王城如此猖狂!還不速速受降!”
薛浪撩起眼皮遠遠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才發現外面有這密密麻麻的人群似的驚訝了一下,而後陰陽怪氣地問:“白宣将軍,你我不過年餘未見,你竟認不出我了?”
熟悉的聲音從高處跌落,有力地砸到馬蹄之上,馬兒受驚,泥漿随之濺起,白宣心裏也濺起震驚的水花,他早該想到的,這世上有能力單槍匹馬入楚,現在還能站在上面同自己談條件之人,舉世遙望,只那一人而已。
他只沉默了一瞬,複又出聲說:“薛将軍,慶、楚相安無事多年,你此行是為了什麽?挑起兩國的戰争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你若現在停手,白某可以勸王上,放你回大慶。”
“開弓沒有回頭箭,白宣将軍你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況且,本王要做的事,倒不必你費心多問。”
此路不通,白宣濃眉一擰,果斷換了個方向,接近于苦口婆心地在勸他:“薛将軍!難道你想重蹈十年前的覆轍?!一旦開戰,首當其沖的是百姓!他們不過休養生息了才十年,何必因你個人的仇怨,害得世道生靈塗炭呢?!”
薛浪閉了閉眼,似乎在回憶這十多年走過的屍山血海。
他立于城牆之上,忽地沉默不語許久,呼嘯的烈風吹起血色的披風,好比一面旗幟,插在北燕軍的心髒上,如巍巍高山、奔騰巨浪,沖刷洗蕩着看見他的每一個人的靈魂。
他嗜殺成性,托舉他一步步登高的,是累累白骨,是冤魂怨氣,是滿含絕望的每一雙眼,是無垠的黑暗,是寒徹的永冬,沒人敢指責他,連鬼魂都不願意觸碰他。
非其本願嗎?不,不是的,他殺星降世,一輩子就該與不盡的殺戮、與碎裂的屍首、與地底來的煞氣為伴,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覺得這就是他的宿命。
他不愛百姓,他們愚蠢、貪婪、狡詐、懦弱、虛僞,集世間所有之惡,世上再沒有比人心更髒的了。
在大楚當質子的那幾年,他惶惑着寸步難行,沒有人會對敵國的皇子抱有善意,只要弄不死,所有人都會找機會捅他一刀,再給他穿上漂亮的衣服,點綴上昂貴的衣飾,但不會給他處理剌開的傷口,就是這樣,所有人還是以為他順心如意。
順心如意?或許只有蕩平眼前的一切,他才會舒坦一點,緩緩地,他偏了偏頭,輕聲對下面說:“那就生靈塗炭。”
“主子。”有人擔心地叫他,見他好似魔怔了,連忙又輕聲喊,“薛浪。”
薛浪藏在衣袍下的右手顫抖了一下,眼珠微轉,燕離那憂慮的神情驟然撞破黑沉沉的夜,把他的世界照得亮如白晝,不該的,他剛才在想什麽呢,再沒有比燕離更幹淨純粹的人了,他的宿命,不是與過去永不和解,而是用他手上的□□,為這人挑出一個全新的國家。
“我在。”他極輕地說,手上不自覺地用力,漸漸克制住了嗜血的欲望。
燕離還是不放心,探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捏着他的手腕細細檢查了一番,眉毛皺得像打了結,他緊抿着唇,心疼地把心尖人的手指掰開,好看的眼睛裏染上殷紅,金瘡藥灑了滿滿一瓶才罷休
“別擔心,我沒事,好好的,”薛浪很快藏起了陰沉的情緒,任由他一番動作結束,才笑着按住他的手,調笑道,“要不要再摸摸其他地方?”
臉皮奇薄的影衛長這次難得沒跟他紅臉,擔憂地一再确認:“真的沒事了?你剛剛想到了什麽?”
“沒事的,乖,我們先解決那個讨厭的人好不好?”
雖然知道這個總令他擔心的人一定有事瞞着他,但确實大局當前,燕離只好退到一邊,一看向白宣的時候就換了副看死人的表情,敢當着他的面戳薛浪痛處,他該死。
薛浪沒注意到他的變化,踢了一腳先前被他扔到腳下的楚王,然後對下面大聲喊:“白宣将軍,你若是現在歸降,本王保證不會生靈塗炭,如何?”
饒是白宣對他的性格了若指掌,也不免為他挑釁的話感到氣急,他深吸一口氣,□□的駿馬焦急地左右踏步。
“王上呢?你把他怎麽了?”
“你問楚王?在這兒呢,白宣将軍,你得小心點,本王下手沒輕沒重的,要是手抖掐死了楚王,你就是楚國的罪人了。”
白宣遙遙望着薛浪手下的一個虛影,無法确定這話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于是他面色一沉,回敬道:“你以為本将軍會相信你的鬼話嗎,今日本将軍既來了,就必取你性命!”
從邊疆日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