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陸貅渣渣

在陸貅那裏受了一番完全不留情面的打擊,又聽了他‘高高在上’的訓導,顧簡塵淩晨一點披星戴月回宿舍,把自己的影子當陸貅的臉踩,一路上追着臉走得飛快,回宿舍滾上床秒睡。

節目組八點開工,顧簡塵這一組昨天約好,第二天早上誰先起床,誰就負責充當鬧鐘。為了表示決心,還豪情萬丈地立了個‘君子之約’——絕對不允許懶床,誰懶誰王八。

六點,顧簡塵起床洗漱,循着床位把自己的組員輪番敲了個遍,六點二十五出門,繞着小操場跑步醒神,腦子裏一直琢磨着陸貅昨晚對他說的話。他要發揮自己的特張,得充滿幹勁,運籌帷幄,絕不在學員面前漏氣。腦子不能僅僅關注自己,他得敏銳,善察,找到隊友強勢弱勢,再分配練習任務。他還得調節組員之間的關系,争做一管高品質的潤滑劑,一塊無限循環使用的粘膠,一顆哪裏需要哪裏戳的釘子……

陸貅真的完全不在意他會不會被累死。

畢竟那混蛋壓榨自己跟封建地主壓榨農民沒兩樣。

六點四十左右,空曠的小操場的另一頭七零八落地跑來幾個人,蔫頭耷腦活像剛從電影裏爬出來的喪屍,看到顧簡塵跟盯到塊生肉似的,肢體松垮地向他跑去,一路上沒睜圓的眼睛一直跟着迎風晨跑的顧簡塵。

顧簡塵看着身邊一步三晃的鐘端,“這麽困?”

鐘端盯着神采奕奕的顧簡塵,努力挑起大半塊眼皮,半晌說:“你不是人。”

顧簡塵轉移話題:“章森呢?”

章森和鐘端住上下鋪,和顧簡塵在一個宿舍,距離不遠。

鐘端被風一吹,精神已經蘇醒大半,此時故作要死不活的的樣子,誇張地吐槽:“昨晚上一覺睡死了,今早起來十裏惡臭,熏得我……現在還在浴室刷澡吧。”

顧簡塵:“……”

祝夏打了個哈欠,看着精神得像個小太陽似的的顧簡塵,不由失笑一嘆:“你好早。”

他還算好的,雖然黑眼圈很重,眼圈微腫,雙眼皮多褶出一片變成了三眼皮,但好歹精氣神很足。

顧簡塵看這邊跟着跑步的組員大都哈欠連天,一時間拿不準自己這個鬧鈴是不是響得太早了。

他自己向來有個特質,一旦開始做自己喜歡的事,大腦會進入持續興奮狀态,徹夜不睡都是常事。從前他媽媽還在的時候,還總會因此教育他。

晨跑小組陸續已經聚了七個人,顧簡塵猶豫開口:“要不我明天晚些?”

祝夏搖頭:“其實……”

鐘端絲滑地接上祝夏的話:“你十二點叫我我也是這幅樣子。”

顧簡塵:“……”

祝夏應和:“差不多是這意思。”

另一個學員:“醒是不可能醒的,我的世界只分超級困,很困,和困。”

鐘端:“兄弟,我倆過着一毛一樣的人生。”

“哈哈哈哈。”

繼續半睜着眼睛逆風晃了幾圈,瞌睡慢慢散去,再到食堂外沖個臉,啥瞌睡都飛了,大家一起吃了早飯,中途剩下的四人也聚齊。

第一天正式訓練,組內沒有出現‘王八’,大家心情都還不錯。

後來的幾人吃飯時候,顧簡塵和鐘端祝夏三人先去了訓練室。

剩下的組員在七點左右到達訓練室,彼時路過其他組的訓練室時,偶爾能看到裏面有個別早起的學員在勤奮練舞,這直接刺激了勢要拿下‘全場最炸’名頭的各位組員,氣勢洶洶地開始擺架勢練習。

進練習室時,卻看到顧簡塵蹲在屏幕前看着裏面的舞蹈,手裏抱着一個本子正在畫圈。

而練習室的四周用贊助商爸爸的劣質汽水擺了個圈,圈中央的鐘端懷裏還抱着兩瓶汽水,傻不楞登地望着顧簡塵。

章森在門口撓頭:“顧簡塵,你弄啥呢?”

另一個學員邱祈伸出一只腳,開玩笑:“擺什麽龍門陣呢?進來會不會遭反噬?”

顧簡塵讓鐘端把剩下兩個瓶子放在指定位置,盤坐在視頻前,望着門口幾人道:“舞臺上的鏡頭位置設計就是這十個瓶子的位置,”他邊說邊示意:“主機位,這兩邊是分機,其他的都是固定攝像頭。而你們每個人的角色的舞臺走位的設計非常巧妙,只要你們表演時不出錯,以機位為參照物站位,在舞臺上你們每個人的每個動作都會各自的被鏡頭絕對完整地記錄下來。”

一陣靜默。

章森:“我C……呲啊。”一聲變調的驚罵引出後面一連串的驚呼:

“凡哥,你又在開玩笑吧?”

“你怎麽知道?!”

因為顧簡塵在他們面前對自身能力的謙虛,使他們腦中形成‘顧簡塵對自身認識不足’的固有印象,‘凡哥’這個打趣的稱呼在顧簡塵造成別人大的情緒波動時呼就會冒出來。

大家試探着站到各自的舞臺角色中,整體造型一出來,他們甚至不用刻意去關注機位。

“這些鏡頭正好契合我們的站位!”頓了頓,他改口:“又或者,是編舞師計算好了位置,使每個人都能契合機位。”

“絕了!絕了絕了!那個編舞師是什麽神仙,我好像已經看到了第一名在召喚我,媽呀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顧簡塵說:“如果你們掌握了自己的聲樂舞蹈部分,我們就專門花時間來琢磨鏡頭語言。我們這次表演沒觀衆,抓住鏡頭就贏了。”說着,顧簡塵打了個手勢,幾人聚攏,顧簡塵低聲說:“哪怕後期我們的鏡頭被節目組減掉,我們也能自己搞到鏡頭重新剪輯。”

幾個少年眼睛亮晶晶:“怎麽做?”

顧簡塵沒及回答,祝夏突然問道:“簡塵,編舞和舞臺機位這麽契合,編舞師肯定很熟悉舞臺布局,你那位雲老師,她不會也在節目組吧?”

衆人一聽有理,眼神期待地看着顧簡塵。

鐘端:“要這樣,我會不會見過啊——”

顧簡塵把筆一磕,說:“這是陸貅…老師提醒我的。”

幾人靜默兩秒,鐘端突然嗐了聲,說:“原來是巧合啊。”

“我就說嘛,路羞羞大人已經這麽會編舞了,要是還特意為顧簡塵把舞臺機位融合進舞蹈中,那還能是普通人嘛。”

“我剛剛愣了一秒,在想路羞羞是聽音樂編的舞還是看舞臺編的舞。”

“陸老師畢竟是做導師的,熟悉舞臺機位布局,這就說得過去了。”

“陸貅路羞羞,你們是陸老師不會就是路羞羞大神吧,哈哈哈。”

“哈哈哈……”

顧簡塵:你真相了。

看別人都不信,陸貅人品實差。

顧簡塵起身:“他懂很多。”

組員:“哈哈哈哈哈哈哈。”

顧簡塵心理生出點不明顯的惱火來,低聲開口打斷他們的戲谑:“你們別笑,陸老師為了我們能呈現更好的舞臺,特意研究了現場機位,讓我們訓練時候事半功倍。如果節目組搞事,他還會幫我們二次剪輯。”

鐘端聽出點顧簡塵影藏的情緒,立馬住嘴,正色道:“對不起,我笑是因為剛剛把本就在我心裏封神了的路羞羞又拔高了一層,差距過大被虐得想哭,突然發現只是我想多了,有點感動。絕對沒有嘲笑陸老師的意思,他可是我的心靈導師。”

顧簡塵放下本子,沉沉說:“你繼續哭也沒毛病。”

他嚴肅了臉,擲地有聲:“開始訓練,都歸位。”

七點五十,節目組規定學員可以開始去化妝間整理儀容,佩戴設備。

實際上從七點半開始,早起的人就可以提前去化妝間。

廣播響起,顧簡塵一組盯着視頻扒舞蹈動作都要瘋魔了,沒一個人鳥廣播。

八點整,劉導在監視器裏找到顧簡塵這一組。

看到練習室裏的場景,他氣得當場抽了口煙。還真是顧簡塵在哪,哪裏就會游離于人群之外。當初這幾個學員哪一個不是積極配合節目組的安排,廣播一響立馬到化妝間——畢竟關乎自己的形象。

可現在,那些當初積極配合節目組的學員不知着了什麽魔,畫風驟變,齊齊‘顧簡塵化’,完全不care他的鏡頭,整個組和其他組的畫風截然不同,個個素面朝天,黑眼圈跟兩個燈籠似的招搖,個別學員的頭發亂蓬蓬地,好像擱屋裏悶了十天的蘑菇上長出來的黴菌。

十個蓬松的腦袋湊一堆,姿态千奇百怪,顏值主意的劉導被辣得沒眼看。

都是一群朝氣蓬勃的少年,平時看着多養眼,現在看只覺得糟心。

嫌棄!

一般這種不care鏡頭的學員,劉導也沒耐心care,但問題是……整個節目的看點甚至潛在的爆點都在這一組了。

劉導開了廣播,夾雜一絲晨起的火氣,粗着嗓子催:“4A組,4A組,快到化妝間集合,馬上開始錄制了啊!”

十個湊在一起的腦袋好像在他們周圍布了一層金鐘罩,各自忙着指手畫腳,監視器這邊卻絲毫聽不清他們的談話內容,廣播的聲音完全被屏蔽在外。

劉導聲音更大一分,語速加快:“4A組顧簡塵,馬上帶着着你的組員來化妝間。”

“……”

劉導已經不想管他們了,但規矩還得立,最後還是遣助理來催這問題小組,幾人的神志才從另一個世界拔出來。

一路讨論一路進化妝間,劉導等在那裏,趁幾人化妝時把他們好一頓教訓。

顧簡塵攜組員,各個樹樁站,認錯态度良好。

劉導歇了氣,休息的間隙看這幾個孩子在他松口後,馬不停蹄地撿回之前話題繼續聊起來——顯得剛剛的道歉十分敷衍。

劉導心裏堵了堵,不過他不跟小孩一般見識。

眼瞧着顧簡塵的脾氣比剛來節目組時好上許多,話也多起來,一時間頗多感慨,離開前他自豪地說了句:

“你們能在這裏得到升華,我做這個節目的初衷便達到了。”

一屋子工作人員莫名其妙看了眼‘見錢眼開屬性’的劉導。

顧簡塵等人根本沒在意這句話。

劉導:“……”這幾個小孩什麽時候才有‘導演才是老大’的正确價值觀?

上午十一點,鐘端和組內的另一學員邱祁因為站位和姿勢問題發生矛盾,因為配合不到位,頻頻踢翻臨近的兩個機位模型,還打壞了一個一直搖搖欲墜的攝像頭。

攝像頭分屍,鐘端邱祁兩人齊齊懵逼,訓練被迫中止。

鐘端蹙眉說:“我和邱祁的責任。”

邱祁額角抽搐,明明是這小子搡他一把才撞壞了攝像頭,太不要臉了。

但他沒開口,算是認下了。

顧簡塵頭大,說:“你們跟着老師繼續訓練,不要分心,我去解決。”

他走出練習室,煩躁地揪了瓶贊助商的礦泉水一口灌下。

他兩年的話加起來也沒今天多,讨論變成争論,争論平息,練習開始,問題更多。

陸貅說他是這個組的主心骨、頂梁柱,這導致現在組員關系一旦開始不和諧他就自我懷疑。

問題是陸貅還在請假,發布任務後就不管他了。

顧簡塵得去找導演。

他人到了監控室,導演在他開口之前出聲:“我都知道了。”說着點起一根煙,開始邊抽邊對顧簡塵進行口頭教育。

最後作結:“看在你們這是第一次,我就不追究了,但以後你一定要以身作責,帶着你的組員一起配合節目組這邊的工作,化妝啊,佩戴設備啊,主動制造節目效果啊,和鏡頭互動啊,尊重工作人員尤其是導演啊這些方面都積極些。”

被教育了近半個小時,顧簡塵心中漸漸生火,但顧念着陸貅說的,在這裏要有禮貌,于是乖乖低着腦袋聽訓,盡管眼神已經冷得不能再冷。中途目光朝邊上瞥了眼,恰看到4A組的練習室裏,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舞蹈老師身邊,面朝學員,正和舞蹈老師說着話。

而另一邊原本碎在地上的攝像頭已經被安裝回原位。

難怪導演不計較,原來有免費勞動力已經把鏡頭修好了。

顧簡塵被導演叨得怏怏的精神頃刻間醒神,飛快對導演說:“劉導,您的教誨我都記下了,現在可以回去訓練了嗎?”

劉導的教育已經到了尾聲,只是被顧簡塵突然精神的聲音搞得愣了一下。

顧簡塵利落到讓人無法反抗地鞠躬道謝:“謝謝導演。”緊接着溜沒了影。

劉導:“……”他默默吸了口煙。

距離上次見面也就半天,顧簡塵也想不明白為何自己現在一看到陸貅,就有種很久沒見的感覺,心裏那顆沉重的石頭和千頭萬緒的煩悶思緒都有了着落點,着落點……都在陸貅身上。

跑到練習室門口,他扶着門框,望着陸貅氣喘籲籲:“你怎麽來了?”

陸貅正在糾正章森的舞姿,聞聲回頭,神色沒什麽變化,但顧簡塵好像看到他嘴角斜出一抹笑。

一衆組員視線跟着陸貅齊齊望向顧簡塵。

顧簡塵瞬間覺得這迫不及待的語氣讓自己十分沒面,急忙找補:“那個,鐘端邱祁,導演說攝像頭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鐘端:“是啊,剛剛你才出門,陸老師就進來幫我們把攝像頭修好了。”

顧簡塵問:“那你們怎麽沒人來告訴我一聲。”

邱祁憋了一臉壞笑,說:“陸老師說不用管你。”

顧簡塵瞬間下頭,扶着門框慢慢站直。

他剛才是被導演念叨得腦中風了才會那麽想見到陸貅渣渣。

作者有話要說:渣渣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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