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生總算是放下了心中大石。拿了記錄靈木的冊子,朝山裏飛去點數了。
因為看見修仙大門已在面前打開,季生心情很是不錯。飛在這無邊無際的林場,做着枯燥乏味的對數工作,心裏也是十分高興。
“這就是楠絲竹了吧。”季生見一片竹林如同書上所繪,遍體金絲。伸手去搖,果然如書中所說,晃之生樂。
“這樣倒不無聊了。”
季生覺得有趣,又往下走,只見竹林背後又是一大片粗至幾丈的黑色喬木。翻書一對,明白此木叫做沉天。喚此名字緣由,只應需要砍他的枝桠時,必須倒立去砍,否則紋絲不動。用來做法陣和兵器,是十分恰當的。
如此種種,基本都是季生從未見過之物,一整天看下去,倒是極為有趣。
那些普通的,種了大片的靈木,排的又是十分整齊,季生拿了簡單乘法一算,極快速的就得了結果,也不費事。
最後,就是幾株非常珍貴的靈木,圍攏在山峰中間,還有額外陣法保護,連季生也只能站在陣外,遠遠數了。
一共三顆華萬門鎮宗之寶,其中一顆是阿哲樹,花枝如佛珠,樹枝粗如龍杵,煉之成器,可固守本心,不被邪魔污穢。一是雙影藤,具體功用書上沒說,不過季生看到一塊丈高的極品靈石在這給它墊腳,可見想見其價值。
還有最後一棵,也是最為重要的,那就是一株有十丈高的梧桐樹。
這株樹雖然外表和普通的梧桐差不多,只是略大了些,但可不像季生小屋邊上那兩顆一樣普通。只因這株梧桐全名鳳凰梧桐,見名就可知此樹能栖萬鳥之神。
當然,季生現在也沒見樹上有什麽東西。想來這棵樹還有其他功用,所以才如此貴重。
就這樣兜兜轉轉了幾圈,把整座山脈的植被都點清了,修理的雜事做完,也只不過花了四日,季生寫完了記錄的冊子。在屋內一頭撞暈了自己,回了身體所在的世界。
從跟着胡乾去華萬山,在天元境過了六日,此處不過兩天而已。但季生是肉體凡胎,已經有些受不住了。
他從木床上爬起,給自己燒了一壺水,泡了碗面吃了,才覺得好受許多。
如果不是為了跟着那胡乾趕路,他也不須如此拼命呆在天元境。想來以後這樣的情況還有很多,如果是要耽擱個七八天的,那這裏的身體不都要餓死了。
Advertisement
還是必須抓緊這邊的修煉,盡早達到辟谷,才算安心。
想到修煉,季生的眉頭又不覺擰住了。
他的修煉方式,只能靠那男子送給他的雷蒼才能引氣入體。這個世界他雙手空空,該如何去練啊?
焦急的走了幾步,季生仿佛想起了什麽要緊事,立刻盤腿回了床上,閉目冥思。過了半晌,他才松了口氣,又下了床。
幸好這個世界也是有靈氣的,不過卻是極為稀薄。如果不是他在天元境已經感受過了,此刻一定察覺不到那些比絲線還要淡的靈氣。
琴的事……他想再仔細想辦法就是了。
013-天元境
去外面買了一些吃用,打掃了一下庭院,就過了一日。
季生再上天元境,這裏卻是已過了三天,張師兄來檢查的日子了。
季生拿了記錄的冊子早早守在了門口,卻見高全和張琦一起來了。
“季師弟,這幾日可有适應啊?”
高全遠遠的就笑出聲來,引得張琦都側目了。
“挺好的。”季生答了,舉了冊子給張琦。“不知是不是我接任之前這園裏少了記錄,我這次數了樹木只有一百二十九萬七千四百二十根。灌木也只有八十三萬一千兩百一十一根。雖然可能有算錯之數,但和交接時的記錄已相差甚大。”
聽了這話,高全和張琦都是一驚。
“如何這麽快就對完了?”高全驚訝道。
要知道這林園雖然是七日來查檢一次登記數量,可是那是已經在這裏做熟了的人,才能看出有無少漏。而且那數量經常是上下波動,難以作準的。所以記錄也都寫作整數。只有那特別昂貴的樹木,才有準數。
怎麽這個毫無修為的小娃娃,竟然在七天之內,就把所有總數算出來了?
“大片的同種樹林植的十分規律,只要把橫豎相乘,數目自然得出來了。少量的樹木數一數也不費事。”季生理所當然的答了。
“什麽是相乘?”高全和張琦都是一臉驚愕。
季生這才想起這是在講究修煉的天元境,恐怕是沒有人上過數學課的。
“額……就是一種便捷的記數法門。”季生用他們可以理解的話說了。
“這……”
張琦已經驚的話都不會說了,只有高全還能支支吾吾說一點。
“這……這就是你們那個世界的功法麽?”
“是。”季生尴尬的答了。
“那豈不就是和我們華萬宗的煉器珍寶秘籍之一,乾坤算經異曲同工之妙?”高全自言自語感慨道。
張琦在一旁默默點了點頭。
季生聽兩人這樣說,心裏也是一驚。原來這數學一門,在這天元境是如此珍貴之理。那他不是空守了一座金山,直到現在才明白?
季生正要說話,卻被高全忽然按住了。
“季師弟,此事非同小可。你說與我二人聽就算了,不要再他人面前再提!”
季生有些不解的看着高全。
“身懷重寶乃是重罪!你不知這天元境因只有我們華萬山煉器成功率最高,只因有這老祖宗留下的乾坤算經。如你一旦透露自己知道這其中奧妙,不但季師弟你在此境的處境堪憂,連你那本身的世界,搞不好也有法力無邊的大能想辦法尋了讓你來此的法寶蹤跡,破空而去,平白給那世界招去禍事。”
季生聽了高全說話,心底才生出了許多後怕。果然他還是年紀小,思慮太不周全了。
“不過既然你有此異寶,自然是不能浪費。”高全思考了一會兒,說道。“你去取一份最淺顯的記數法門來,我們拿去給宗門裏換些煉器功法來。有此功法,我們三人的出頭之日來了!”
季生當然不是心眼小之人,自然不會為了這一好處要和其餘兩人平分有什麽不忿。如果不是高全和張琦,他一個人拿着這如此貴重的東西出去,恐怕也要被人多問許多緣故,而他又對天元境所知甚少,搞不好露了馬腳。
“高管事說的是!”季生心裏已經在想把何種公式交出去恰當了。
“诶,以我們三人現在的關系,你只管喊我高師兄。”高全說。
“是。”
思考再三,季生選出九九乘法口訣表來。這樣東西淺顯易懂,在天元境也能用上。應該十分合适。
可是拿給高全和張琦看了,兩人都是齊齊閉了閉眼,一同疑惑道。
“怎麽如此繁瑣,都是沒甚道理的詞,看着眼花。”
季生明白這裏的人恐怕是幾十年乃至上千年都是沒學過算數的,看着如此多的數字在一起,肯定非常不适應。
“這個口訣已經非常簡單了。而且朗朗上口,十分易記。最重要的是,它可以應用在無數地方,是乘法的根本啊。”
“怎麽說?”高全放了手上的紙,不解問道。
“你看此處說,三七得二十一。那麽我在巡林時,看見側面壟邊有數三十,正面壟邊有七十,按此方法一算,那便是兩千一百……”
季生說完,擡頭看高全張琦,發現兩人仍然一頭霧水。
“這……為什麽變成千數了?不是只有幾十株麽?”高全結結巴巴的問。
季生只得無奈苦笑。
這兩人年紀都如此之大,數學基礎竟然這樣差。他要和這兩人說明白,恐怕還得先取本小學數學來,教了兩人十進制才行。
“我也說不清楚,不如給我一段時日,我去背一篇最基礎的法門來給你們?”
高全和張琦面面相觑,只得無奈說。
“好罷。也是我們天資驽鈍,要拜托季師弟你了。”
“我也要多謝兩位師兄照拂。”季生客氣答了。
“想來宗裏的長老是明白這個的,我們先去拿給徐長老,換東西來,不要耽誤季師弟的進度。”
張琦點了點頭,終于說了他來這時的第一句長話。
“我們還是要對好口供,以免被問出纰漏。”
“那……張師弟,你說我們編個什麽樣的故事好?”高全問。
“就說是季師弟巡林的時候,在山壁上見了這些東西,然後默下來給我們了。”張琦說。
“那山壁呢?”高全問。
“就說眨眼之間,就被艮坤藤挖出來吃了。”張琦侃侃答道。
季生看過冊子上寫了這種藤是會吞石的,這個說法很說得過去。
“是說的過去,可是為什麽季師弟只叫了我們兩人呢,林然師兄怎麽辦?”高全皺眉道。“原本告訴他也沒什麽要緊的,畢竟共事一場,可是此人心術陰險,我們還是不要招惹為好。”
“我剛才已然注意了,他接了飛訊,肯定是又要和別人出去厮混了,我們便乘這機會現在去找徐長老吧。”張琦自若答道。
“還是張師弟細心,我都未曾注意。”高全高興的拉了季生的胳膊。“那我們現在就趕快去吧!”
于是三人先去艮坤藤那的山壁定下了是在何處看見這文字,又是被哪一顆吃了,然後再出了園門。
此時那門口林然果然不在。三人相視一笑,一起飛去了另外山頭的宮殿,去找徐長老了。
徐長老麾下的山峰除了林園之外,還有丹房、獸園等等一些對宗門并不是十分重要的部分。所以在三位長老之中的話語權也是最低的。
此次聽說底下的雜役有人發現了對他們煉器一宗特別重要的算術法門,當然是十分重視,立刻宣他們進來見了。
時隔七日,季生這就第二次看見了徐長老。此次對方身穿一件廣袖道袍,頭帶七星冠,端坐在宮殿深處高臺蒲團之上,像極了道家門派供奉的神仙。
不過此時對方打皺的眼皮比之前擡高了許多,有了一絲人氣。
“拿來我看看。”
高全立刻把那張季生默寫的紙張奉上,悠悠朝徐長老飛了過去。
徐長老二指夾了,上下掃了一眼。
季生這次才第一次在近處見了華萬山的精美宮殿,只見這徐長老所住的宮殿外面鋪金瓦貼綠琉璃,大氣又不失柔美,而這殿內又一派空曠清冷,只有四根金色大柱,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意味。季生沒見過這樣的場景,又想到還要說謊,心裏有些惴惴。
而就在季生滿心緊張之時,大殿上方突然傳出一聲驚疑。
“這是你們從何得來的?”徐長老已經徹底睜開了雙眼,內部顯出兩道精光,死死的鎖住了高全。
高全此時應該也有些緊張了,兩腿微顫。
“是季師弟巡林在山壁偶然看見的,覺得有些來歷,就背下來,拿來與弟子看了。弟子看了也覺得非同小可,即來此求見師叔。”
徐長老一雙眼睛又看向了季生,季生立刻又把頭往下低了些。
“你是在哪裏看見的,把當時情況詳細說來!”
“弟子就是在艮坤藤植區的山壁上看到的,當時弟子正在點數,結果看見山壁上似乎有東西,等我看的出神之際,哪知道邊上那根藤突然把那塊石頭挖了吞了。我只好默出來,寫給了高管事去看,問是怎麽回事了。”
季生背出了事先和高全張琦對好的內容。
“不錯,弟子和高師兄都已經去檢查過了,除了那處被艮坤藤破壞的地方,再沒有其他痕跡。”張琦也在一旁答道。
徐長老聽見原地已經被毀,也沒有其他的了,面上閃過一絲遺憾。原本有些激動的身體,也坐了回去。
倒不是他是一個如此容易輕信別人所言的天真之人。只是說這話的只不過是個凡人之境的小娃娃。怎麽可能會平白無故編這種東西出來?
想來應該是本門的哪位祖宗,從前在園林那處演算過法門,随手寫了些心得。被這小子運氣好看見了。
“此物大概有些用處,你們先回去,待我呈示給宗主看過,再喚你們過來。”
“是。”
季生和高全張琦一起答了,轉身出了殿外。
當然,三人在路上一直是默不敢言的。一直到回了林園所在的山峰,高全關了自己的樓門,掐了個法訣,才開口對季生說道。
“季師弟,你無須擔心什麽。徐長老身居高位,是不會昧我們這些下等弟子的東西。只管耐心等着就是。”
“我不擔心這個。”
他只是還在為剛才的處境,有些心慌,還未回複而已。
014-天元境
如此過了一日,就有一個白袍玉帶的俊秀男子來這個偏遠山峰了。
高全遠遠見此人氣度不凡,境界高深,立刻明白此人不是平日來領材料的普通弟子。連忙迎了出去,和對方拱手見禮。
“我便是此峰林園的管事高全,請問師兄如何稱呼?有何指教?”
“華煉峰柳晨衣。”那人矜持的點了點頭。“昨日宗主已經把你們呈上之物看過了,認定是對我們宗門有用之物,所以特意派我來發下賞賜。你叫其他兩人過來。”
高全高興應了,立刻讓張琦去林園找了季生過來。
季生随張琦從林園裏急急趕出來時,林然站在園門口看在眼裏便覺得奇怪。
不過他也不會放下身段去問這些下等弟子,只是跟在了後面,也不緊不慢的出來了。
高全看見兩人身後林然的身影,心裏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是宗主派來的人已經在這了,他們也不能說現在不方便,讓別人換個地方。只好硬着頭皮當沒看見了。
“這就是季師弟了。”
看見高全指了兩人。柳晨衣眼睛也斜睨至了那低着頭的小孩兒一邊。
“既然是你先發現的,當記首功。宗主賜下的東西,你先挑吧。”
只見柳晨衣一揮手,在三人面前現出三樣東西來。
季生小心擡眼看了,發現一件是一把造型怪異的小刀,想來是種法寶。第二三件都是一本記在玉簡上的功法。
季生湊近看了,發現一本寫着清視通經,一本寫着巧工寶卷。
“破金刀是煉器法寶,可提高煉器操縱精度。清視通經為辨材妙法。巧工寶卷為煉器法門。”柳晨衣面無表情的說了。
真的都是和煉器有關的東西!看來宗主對那口訣是比較滿意了。
季生心裏一喜,準備伸手去拿賞賜,可是擡手便又猶豫起來。
三種對他來說,都是非常有用之物。如果只選其一……
心思百轉,季生終是把手落在了巧工寶卷上。
煉器應該是最主要的吧,其他兩物,想來也容易找到替代。
況且他想,既然和高全張琦同在一條船上,三人交換了看這功法,也是互利的一件事。
看見季生挑了,柳晨衣不置可否,又把東西放在了高全張琦面前讓他們挑。
于是高全拿了那破金刀,張琦拿了清視通經。
“如此這般,我就回去複命了。”
柳晨衣話也不多說,就禦劍飛走了。
剩下的三人,相視一笑,還未說話,卻被旁邊一個尖酸的聲音打斷了。
“你們這三人倒是什麽時候立了功,我怎麽不知道?”
原來是林然站在一邊看了這一切,心裏早已氣的發酸了。這三人和他明明一起都呆在這偏僻峰上,現在陡然間得了賞賜,為何只有他一人不知情?
“是昨日的事了,那時師兄不在,我們覺得事關重大,直接去找徐長老了。我們為了往日的情分,并沒有向長老告狀你常常無故離崗,現在少了賞賜,你也莫眼紅了。”高全答道。
平日這個林然仗着修為比他高,雖然是被罰在此地守園,卻根本不給他這個管事面子,三天兩頭曠工偷跑。這時候殺殺對方的威風也好。
“嘁,這些不過是極為淺顯的玩意而已,我們正式弟子得的功法比這好上千倍,你就留着自己當寶吧。”林然不屑冷哼一聲,轉身回去了。
高全也只當對方在說酸話,并不在意,而是回頭看向季生和張琦。
“如此,我們就回去潛心修煉吧。待練成了,我們互相交換再補了其他遺憾。”
“嗯,我這兩天也尋個機會去我原本的世界幫你們背一本基礎的算術功法來。”季生說。
“那就麻煩季師弟了。”
高全張琦俱是開口道謝。
季生回了自己的小屋,倒沒有立刻把自己撞昏過去,而是又在山頭飛了一遍,把林園的事做完。
雖然高全和張琦現在和他的關系很好,那些不值錢的靈木也沒有準數,他還是不想這樣怠慢自己的本職工作。
因為對地形早已熟悉,只兩日便做完了。确定和之前的數量并無出入。季生回了房,又打開那巧工寶卷來看了。
其實他早已迫不及待想看這天元境煉制法寶的奧妙了,可惜之前有正事要做,才強忍着沒有先看,以免入了迷,耽誤了時間。
神思探入玉簡,只見開篇就寫着一章目錄。寫明本卷一共五章,分別為。《精煉》《丹青》《佳兵》《首飾》《制服》
前兩篇都是處理原料的基礎,後三篇便是以法寶不同類型及煉制難易所歸分類。
季生草草翻閱一遍,總算才知這天元境法寶詳實。
原來法寶按靈氣品級高低,在法寶上蒸騰靈氣顏色也有所不同。大致分為,黃、青、藍、紫四大表象。還有金木水火土五種主性,以及冰、雷、風、塵、爆、壓等等小屬性附着其上,随機組合,威力又各不相同,無比繁雜。
等他脫了肉眼凡胎,自然可以一眼看出他人所用之物,等級何許。而具體品級,則需要煉器行家近處品鑒才知。
不過,這書裏最高級之物,也不過是青級別的極品,而且還要大量靈物支持。可見這宗門也沒有他想的那般大方,只是一個口訣表就可以诓來上好的功法。
合上了玉簡,季生終于安心魂歸了本體。
在租房小床上坐起,洗了個澡就出門去了。
高全和張琦基礎如此之差,剛入學的算術基礎應當合适。季生如此想了,徑直就往這縣城的學校走了。
走在了大街上,季生看着四周行人穿梭,心裏不免生出許多怪異。原來在那天元境裏雖然種種不可思議奧妙,但平添了三倍的時間,對于他來說,已經是在那個世界待的時間更久,更加讓他适應,此刻回了自己身體所在,倒更像是夢游了。
還有這無處不在的刺鼻氣味,季生捂了捂口鼻,心裏也更加期望在風景如畫的天元境多待。
到了縣城小學門口,只見附近不但開了許多書店,還有小吃、興趣班等門面。季生一眼掃過,視線卻在一家古筝興趣班海報上停了下去。
他之前怎麽沒有想到呢。這個世界也有如天元境古琴等樂器可賣。他何不去買一張試試?
有了如此主意,季生先在書店買好了課本,接着便去了市區找琴行。
到了琴行,看了其中樣品擺設,季生又是開心又是難過。
開心的是,這琴行果然是有古琴售賣的。難過的卻是,這一張琴普普通通的也要兩千元。
雖然他之前幾日沒有什麽花銷,可是扣了租房的錢,再買下這琴,他身上又是一貧如洗了。
想到為了早日讓本體修煉,去那千好萬好的天元境,季生也只得無奈把剩餘的錢都拿出來,買了那張琴。
回了租房,季生打開琴盒,看見裏面嶄新漆亮的古琴,雖然花了許多錢有些肉痛,也比不上雷蒼的品相,但是想到這是屬于他自己的琴,心裏也多了些喜愛。
盤膝上床,季生抱了琴在腿上,閉目冥思見了靈氣,深吸一口氣便下指去彈。
哪知懷着這樣飽滿的信心,他才剛撥了一個音,只見空中靈氣還未動作,那琴陡然間就狂震一下,铮的一聲,七弦齊斷。琴體也裂出一道縫隙來。
季生惶然睜眼,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一切。
這剛買的新琴,就這樣毀了!
喘息良久,季生心裏才緩過氣來。
看來他要引氣入體,一般的琴是不行的。那個男子送給他的雷蒼,應當也是一具法寶。
把壞琴移放在了一邊。季生無奈嘆了口氣。
可惜了這把好琴。還花費了他一般的家當,就這樣浪費了。
不過他雖然囊中羞澀,也不是斤斤計較之人。既然壞了,也算長了一個經驗,另外再想辦法就是。
于是季生又拿了那本小學課本來,把其中重要內容悉數背在了心裏,然後回了天元境。
到了守林小屋,季生再把剛才默背的內容寫在紙上,出門去找張琦和高全二人了。
經過園門的時候,那已經和他心生間隙的林然此時又乖乖站在門口了,看着出園的他眼神陰冷。
季生此刻雖然看不出他人的修為,但也覺得心裏發顫,有些害怕的加快腳步走過去了。進了小樓才松了口氣。
此時張琦如平時一樣坐在案臺後面當值,看見季生來了,便淡笑着請他過來坐。
“季師弟,那巧工寶卷看的如何了,有沒有不明白的?”
“還沒來得及細看。我這幾日回了一次身體所在的世界,幫你們去尋那算術的基本功法了。”季生答道。
“哦?就已經拿到了麽?那我把高師兄喚過來!”張琦立即掐了個喚人的法訣。
不過一會兒,高全就從正門推門而入了。聲音也遠遠的傳了過來。
“是季師弟來了麽!”
“就等你了。”張琦回了一句,在邊上又變了個蒲團出來。
看見高全也在旁邊坐下,季生取了兩份默寫的課本來,遞給兩人。
張琦和高全接過手劄看了兩眼,都是趕緊收回了乾坤袋。看向季生的眼裏也盡是感謝。
“哎,如此我和張師兄,都是欠了你一個大人情了,你以後有什麽事找我們,盡快開口!”
“哪裏。”季生記事以來就與人群疏離,有些不習慣被人如此感謝。只能尴尬一笑。
高全卻擺了擺手,正色說道。“哎,你年紀還小,天元境的諸事可能還不太清楚,所以才覺得此事沒什麽要緊。我現在把厲害說給你聽吧。這天元境煉器之人極少,都是因為多數人不懂算術之法。而這煉器一門,又十分講究精細算術。能自己摸索領會者甚少。現在有了你給我們的基礎法門,這不知少走了多少彎路,将來我和張師兄必定能在煉器上有所成!再也不用在此荒涼職位,受人白眼了!你說你對我二人,是給了多大的恩惠!”
季生只是幹笑。
畢竟他之前也是想着三人互利互惠,并沒有什麽高尚思想。
看見季生一直不吭聲,高全也不好總說了。
反正他既然已經感恩銘心,到時候對方有了什麽難處,自己挺身而出便是了。
“也不提這個了。你那煉器秘籍看的怎麽樣了?有不懂的地方盡管來問我。雖然師兄一直在這偏峰上,不過好歹謀了管事的職位,之前宗門裏煉器的基礎,還是略知一二的。”高全關心問道。
“剛才我和季師弟還在說這事呢,他這幾日幫我們去尋法門,還未細看。”張琦在一旁說道。
“既然如此,那季師弟快去修煉吧,我們耽誤你那麽多時間真是不好意思。”
季生早就想避了這過于熱情的高師兄,此刻當然從善如流的告辭了。
015-天元境
回去的時候,林然那蛇一般的眼神又黏在了他背上。
季生趕緊低頭匆匆跑回自己的小屋,哪知道對方突然說了一句話。
“此時師兄可是站在這兒了,你沒有發現什麽秘籍了麽?”
“沒……沒有,只是給高師兄送酒的。”季生心虛,又不敢直接就跑,只能站在原地支支吾吾的答了。
“他要什麽酒,值得你跑去送?拿來我看看。”林然說。
季生沒辦法,從袋裏拿了一壇野果酒出來。
“這酒不值什麽錢的,也沒靈氣,就是性烈,高師兄好這一口。”
林然之前只是質問對方看這小毛孩有沒有騙他而已,沒想到還真有酒。
打開一聞,真是酒氣沖天,以他煉虛中階的境界,竟然也是頭腦一昏。
林然原本甩手就想扣在眼前這小孩腦袋上羞辱他一番,不過轉念一想,他又反手把這酒壇收回了自己的空間袋。
“你走吧。”
季生哪敢說對方白拿他酒,反正也不是什麽稀有物事,在這林園中的邊角也長了不少這種野果,他再釀就是。
于是趕緊跑回了小屋。
再次開了巧工寶卷,季生先翻開了《精煉》、《丹青》兩章,細細看了起來。
這一看,便一直到了黃昏時分。
季生揉了揉眼睛,把房間裏的油燈點了。
這煉器果然不是簡單之事,只是材料處理便要這麽多工序。
在《精煉》這一章裏面講了金玉、絲線、木材的處理方法,《丹青》則講了礦物染料的提煉,林林總總,事無巨細,真是讓他大開眼界。
可惜這裏面許多材料他只是見了名字,根本不知道對應的是何種物事。想來還是在張師兄的清視通經裏有詳解。他現在是沒法去煉了。
又往後随意翻了翻,季生的手突然頓住了。
只見玉簡此刻上面顯示的是一根碧綠嵌金的長條行法器。旁邊寫着金絲竹笛。黃品中級法器,配合魅惑類法術最佳,吹之可使人精神勃發,恢複體內耗損靈氣。材料就是他在林園中見過的楠絲竹。
倒不是因為季生他總算見到了一種他見過的材料。而是猛然間意識到這個法寶是一件樂器。
如果他能煉制樂器法寶,那豈不是在他身體的世界,可以自己去尋材料來做樂器了?
心潮激動,季生又着急往後疾翻。
可惜直到他翻完了整個玉簡,也沒見裏面有琴類的法寶。
想來這世上的法寶也不可能是個個都是按照書上做的,否則早已被人克制在先。他要做琴類的法寶,只需在煉器上學有所成,大概就觸類旁通了。可是這又關系到了對種種材料屬性胸有成竹。清視通經對他來說,必不可缺。
望見屋外天色已晚,季生只好按捺下心中波動,取了雷蒼出來平靜心情。
“靜思”他已十分熟練,理應可以往下去學“茫極。”可惜他身體修為仍止步不前,體內經脈沒有如此寬闊的通道,無法使“茫極”引來的龐大靈氣入體,自然也彈不完全。
不過他彈琴多日,已覺出其中趣味。而且彈奏時,靈氣從體內游過,神清氣爽,極為舒适。多彈幾遍“靜思”也無妨。
操琴極易讓其身心投入,只是感覺轉眼,窗戶外的天色就亮了起來,季生放回雷蒼,精氣飽滿的踏出了門外。
他要問一問張師兄如何才能領用林園的木材,先煉制金絲竹笛練手。
哪知才剛踏出了門外,突然一陣天搖地動。東面也傳出一聲巨響。
季生知道那個方向是宗門三處神木所在,心裏陡然一驚,想也沒想就想往那處跑去。可是他才剛飛身而起,便想起當初高師兄交代過他,如果有人闖園,讓他避開,自有別人會去處理,又停了腳步。
是了,他現在不過是個比凡人多點小法術的普通人,怎麽能阻的了敢來華萬山撒野的修士?
于是季生又落回了地上。
哪知這短短的時間之內,那處方向又接二連三的發出巨響,可另一邊卻卻沒有人任何人趕來的跡象。
季生心裏着急,趕忙又回身跑向園外。
也不知那個林然師兄是不是又擅離職守了,如果對方不在的話,他就要去通知高師兄他們。
飛了幾步,季生遠遠便看見有兩人飛來。靠近一看,原來正是高全和張琦。
“這是怎麽回事!”高全神色緊張的問。
“我剛一出門便聽見那邊有巨響,結果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來,我是準備去找高師兄你的。”季生急急答道。
“那林然不知道又跑到何處去了!”高全咬牙切齒的說。“如果是觊觎我宗的三顆神木,那處防禦陣法可沒那麽容易破開,可是主峰那邊應該已收到陣法觸動的警示了,怎麽還沒人來!”
“依我看此事有些蹊跷,我們還是不要去那邊了,先回主峰禀告宗門。”張琦嚴肅道。
“只能如此了。”高全恨恨的看了一眼東面,拉着季生上了自己的飛斧,準備調頭離開。
“哈哈哈!”
三人忽聽一陣嘶啞大笑,俱是一驚。
接着便見一道綠光極迅速的從天而降,落在三人面前。
原來是一個腰背佝偻的老婦人,頭帶骷髅抹額,身穿墨綠長袍,腰間系着一根枯手,手拿羚角杖,通體陰森,言笑詭異。
“兜角老怪,你竟敢來華萬山撒野,是活的不耐煩了嗎?”高全厲喝道。
“老妪既然敢來,自然是做了萬全的打算。不但要帶着那三根神木走,還要應人所托,把你們三人斬殺,再走不遲。”
見高全和張琦臉色都變得慘白,季生雖然看不懂別人的修為,也明白此次難逃厄運了。
“既然要死,也得讓我等死個明白,是何人所托你來殺我們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