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琥珀拾芥VII啊修羅場

第21章琥珀拾芥VII啊修羅場

“你忘了?”向昭然提示, “你在七中借讀的時候,他就是你們班的呀,你再想想。”

離野。

這個名字在唇齒間來回了數遍, 秦黛松松垮垮的記憶宮殿,卻仍沒能将這個名字, 和某個高中同學的臉對應起來。

事實上,她現在已經忘掉了絕大多數的高中同學。

她十歲時,考入了藝術特長學校的六年制中國古典舞表演專業, 每天大把的時間在舞蹈教室流走, 幾年下來結交的好朋友只有個同寝同訓練的施秋。後來秦海國怕她整天那麽忘我地沉浸在專業課中, 耽擱文化課成績,高考前讓秦黛轉入七中借讀了一年半。除了上課, 她也只和當時同在七中上學的發小向昭然相處多,同班的同學, 好像到最後離開, 也沒把名字記全。

但向昭然剛才那麽提醒,她也模糊地記起來, 離野這個名字, 的确似曾相識。

向昭然看秦黛表情狀态,就知道她還是沒能把離野和誰的臉對應起來,嘆口氣說:“算了,別為難自己了。你這個小腦袋瓜一向不記人。”說着一邊掏手機翻找照片, “不過那可是離野哎, 你個顏控居然把那麽個大帥哥也忘了。”

秦黛按着手機,在向昭然說這句話時,擡手按下家門指紋鎖,同時左手輕點屏幕上的“同意”。

指尖停在修改備注的界面, 又瞧見下面那行小字,謝斯白幾分鐘前當備注消息發來的:別拒絕我了。

她想不出,謝斯白那樣一個人,是怎麽打出這幾個字的。

猶豫好幾秒,最終還是什麽都沒備注,通過後立即彈出個對話框:

你已添加了x,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向昭然換了鞋,握着手機邊找照片,仍不死心地想喚起她一絲關于“離野”這個名字的記憶。

“你記不記得,我們上學那會兒還用貼吧的時候,七中有個特別火的帖子,剛開始只是放一些偷拍的帥哥照片,後來直接成了校草選拔大會。我們女孩子就是打小都喜歡一些選秀挑帥哥,好多女生都投票了,我當時拉你一起,噢對!你看完那帖子,魏清濟都沒選,義無反顧投給了離野!”

秦黛:“……”

什麽叫魏清濟都沒選。

那時候她和魏清濟還什麽都沒有好嗎。

頂多只記得他是她們班班長。

但向昭然這麽一說,她好像确實想起來這件事。

她當年的那張票,好像是給了一個叫離野的人。

“謝斯白……和離野長得很像嗎?”她問,因為已經确實想不起來,高中僅同在一個班一年多、且毫無交集的男同學長相。

“像,可以說是一模一樣。”向昭然還在孜孜不倦翻找照片,但她手機裏好像真沒一張高中時候的照片,擡頭看秦黛,“雖然看上去成熟不少,但和高中時候的離野輪廓五官超級像,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謝斯白是不是離野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兄弟啊?”

手機震動兩聲,秦黛低頭去看,解開鎖屏,就看見了提示音來源的消息。

x:晚安。

後面跟了張照片,彎月從藏身的雲朵中探身,旁邊有顆盈盈發亮的星星。

她認出來,這是今晚的月亮。

交易就這麽達成了。

翌日一早,秦黛去了團裏照常練功與排練,活動完身體,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才透過排練室的白色窗紗透進來。

鞏固熟悉了兩遍《紅玉》裏的難度技巧動作,她才翻開包裏準備的三明治啃。

一盒牛奶喝到底,微信滴滴響。

x:什麽時候練習?

秦黛一頓,她還沒想這個問題。昨晚分別後,她的思緒就被向昭然說起的事占據,連睡覺都夢見了在七中的時候。

可睜眼醒來,夢中出現的畫面又驟然從腦袋裏全部跑掉了。

也因此到現在也沒來得及思考謝斯白昨晚的提議。

她回複:我還沒想。

謝斯白步步緊逼:什麽時候開始想?

秦黛不知道他着什麽急,回複:你什麽時間方便?

她是想提前了解一下謝斯白的行程,以便之後要是找他練習,也好約時間。

謝斯白幾乎秒回:今晚。

秦黛:“……”

她忽略掉,也提前給自己的“工作”踩點,便問:你什麽時候需要女伴?

謝斯白:過幾天吧。

秦黛公事公辦:好的,收到。

一小塊三明治吃完,她還沒退出和謝斯白的對話框,指尖微頓,點開了對方朋友圈。

上次還不是好友,她看不見任何動态。

這一回,點進去終于看到了內容。

只有一條,時間竟然來自兩年前,沒有文字,分享了張照片。

海邊的落日,一道瘦高挺拔的剪影。

構圖很有藝術感,逆着金色的光,僅是道背影,就把秦黛帥得暈乎地按了保存。

她反應過來才後悔,但到底也沒再多此一舉地去相冊特意删掉。

這一天都在排練中度過,日暮時分,一整天的忙碌告一段落,譚慕言湊過來,問:“黛黛,去不去喝奶茶?”

秦黛搖搖頭,譚慕言嘆息:“我好想喝啊。”

秦黛像個魔鬼:“下周一要報體重。”

譚慕言:“啊啊啊你快閉嘴。”

被迫打消了奶茶計劃,譚慕言整個人都低迷起來,唉聲嘆氣:“我要是有你這樣的自制力就好了。”

排練室的門被人推開,進來的是半年前退團的一位同事陳彥昕,也是曾經的首席之一,帶來了自己婚宴請帖,專門親自來邀請。

每人都收到了一份設計成民國婚書的結婚請柬,還有份精致的喜糖。

“陳老師真的好決然啊。”譚慕言望着請柬感慨,“你知道嗎,據說是因為陳老師嫁的男方家裏不喜歡她繼續跳舞,她才決定退團的,她老公家好像挺有錢的。”

秦黛是聽說過,她一個局外人,沒什麽資格對他人的選擇做任何評價。

寒暄之後,陳彥昕很快離開,練了一天,大家也都打卡下班了。

秦黛最後一個才走,請柬裝進了包裏,喜糖的盒子大了點,塞不進去,便拎着兩根系帶出門。

舞團門外的樹下,停着輛賓利。

她路過時,後座的車窗降下來。

謝斯白喊:“秦黛。”

秦黛側眸望去,有些意外:“你怎麽在這兒?”

謝斯白卻沒多說:“上來吧。”

秦黛腳步遲疑,手裏的喜糖盒子系帶被她勾得纏到了手指上。謝斯白這時往後座裏側的位子挪去,同時打開了車門。秦黛停止糾結,腳一邁上了車。

司機四平八穩地開着車,秦黛這才想起問:“去哪兒?”

謝斯白語氣帶了笑:“才想起來問,你是不是太好被騙走了。”

秦黛勾着系帶的手指一松:“你怎麽知道?”她拆開盒子拿了塊糖出來,一邊慢吞吞地拆包裝紙,說:“小時候我媽媽帶我去外面,有一次差點被壞人騙走,就那種專門拐小孩的人販子。那個人手裏拿了個冰淇淋,我媽說她一轉眼,我就不見了,好在沒真走遠,因為我發現不對後咬了那人一口跑掉了。後來我媽罰我一個月沒有吃冰淇淋。”

謝斯白想起第一次見她:“很喜歡吃冰淇淋?”

秦黛點頭:“我從小貪涼。”

“那我剛才也沒拿着冰淇淋,”謝斯白故意地,聲音也壓低,“你還跟我走?”

秦黛語調一頓,一顆巧克力拆開來。

一絲風從前座開了縫的車窗吹進來,烏黑發絲飄蕩到謝斯白肩頭,像要去親吻他耳側。

秦黛眼睫微不可察地一顫,擡手攬住發絲,往耳後挽,等它們都乖巧了,這才輕聲說:“我們是合作關系,我相信你才跟你上車的。”

謝斯白喉間溢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回答:“這樣啊。”

他眼前出現一只手,秦黛攤開掌心,白皙而漂亮的手心,托着一顆放在拆開的金色錫箔紙上的榛仁巧克力。

“給你吃。”秦黛說。

謝斯白音調稍揚:“剛給我剝的?”

“嗯,”秦黛點一下頭,“你不喜歡吃巧克力,還是戒糖?”

說着,便要收回手去,她以為他不接是不想吃。

到半途,被人輕輕握住了手腕,溫熱的觸感,瞬間蔓延到心尖上。

秦黛輕輕抿了下唇角。

那手又很快一松,掌心的巧克力被拿走。

手回到身前,她暗暗地握了下剛才碰觸到的地方,低頭重新将目光放回膝頭的喜糖盒子上。

“哪來的喜糖?”

“同事的,”秦黛問,“你還要吃嗎?”

謝斯白:“你給剝嗎?”

秦黛:“……”

她直接把盒子整個兒伸手放到他腿上,直接道:“都給你了。”

“你不吃了?”

“要演出了,得控制體重。”

謝斯白回想了一下方才單手便可輕而易舉全部圈住的細腕,早明白她們這一行需時刻控制身材體重,此時卻還是難免心底一動。

她太瘦了。

盈盈不堪一握,那細腕他仿佛稍微用力都能将其折斷。

謝斯白低聲,吩咐司機變更目的地,改去一家素食餐廳。

秦黛一愣,都不明白怎麽就稀裏糊塗地要和他去吃飯了。

“謝斯白。”

“嗯?”

秦黛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個地方工作?”

“安北就兩個舞團。”謝斯白淡聲,“另一家是芭蕾舞團,這不是挺好找的。”

秦黛颔首,盯着他眉眼,沉默片刻,直到把謝斯白給瞧得皺了眉,問:“怎麽這麽看我?”

秦黛沒回答,忽然道:“你有沒有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

謝斯白面無表情:“謝苑溪一個就夠我頭疼了。”

這話說完,他手機響,像是及時雨般的輔證,謝苑溪打來視頻,給他看她新給老大買的漂亮衣服。

一條粉嫩的公主風小裙子,還他媽有蕾絲。

謝斯白眼睛疼,不知道老大怎麽承受的這委屈。他拿遠了屏幕,不願再看。手機一晃,謝苑溪機警地發現車座隔壁有個人,立即八卦:“你車上還有誰呀?”

秦黛聞言,往車門邊靠了靠。

謝斯白看她一眼,又沖視頻另一邊冷酷無情道:“管得着嗎你,沒別的事我挂了。”

挂斷之前,老大一聲叫喚傳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求救。

秦黛清咳一聲,轉移話題:“老大是什麽品種,德牧嗎?”

“不是,馬裏努阿犬。”謝斯白說完,又道,“其實它沒那麽兇,以後認識你了之後會對你很溫順,你看剛才謝苑溪給它穿那種裙子都不掙紮。”

秦黛唇角不自覺翹了起來:“它為什麽叫老大,你給起的嗎?”

“不是,以前老大編號後三位是001,又最厲害,順口就叫老大了。”

“編號?”

謝斯白說:“老大是退役軍犬。”

秦黛了然,怪不得,昨天當街将她攔在路中央,那個蹲卧的姿勢都很霸氣。

馬裏努阿犬也的确是常見的軍犬,平常人很少養。

司機将車開到路邊停車位,這家素食餐廳開在一條道旁種滿了老樹的地方,建築沿用的是上世紀的歐洲洋房風,通體白色的牆面,隐在綠樹中很漂亮。

還沒下車,秦黛望了眼車窗外,遲疑地問出口:“是需要我陪你逢場作戲的場合嗎?”

謝斯白眼底流出點笑:“誰來這種地方談工作?”

秦黛順着他目光,确實,這家店裝修高級,風格浪漫,小衆又有格調。誰談工作應酬會選這種地方?

落地窗內,幾乎全是兩兩相望的俊男美女。

餐桌上的花瓶裏插着玫瑰,人家都是來這兒談情說愛的!

她才剛皺了皺鼻子,便聽謝斯白漫不經心地說:“慶祝一下我們昨晚達成的合作關系,請你吃飯。”

又接一句:“吃完陪你練習。”

秦黛沒得拒絕的餘地,何況已經到地方了。兩人下了車,謝斯白手機又一次響。

“等我會兒,接個電話,一分鐘。”謝斯白低聲和她說。

秦黛沒什麽不可以的,自然點頭應好。

他接起來,不知道對面是誰,偶爾出聲的字詞,也是些她不太明白的商業詞彙,秦黛注意到他微冷下來的神色,沒一會兒,她聽見他朝對面說,知道了,爸。

秦黛收回目光,大概猜到謝斯白和他父親關系似乎不太好。

手機嗡嗡,向昭然發來幾條微信。

向昭然:我找到照片了!翻了好久才找到一張,你看看。

向昭然:這真的太像了吧,簡直就是同一個人。

向昭然:網不太好,圖片怎麽發這麽慢,急死我了!!!

秦黛被她這三兩句話勾得心尖也驀然停滞似的,眼也不眨地靜靜等着,眼看着對話框最下邊跳出來張圖片。

藍天白雲榕樹下,畫面對準的是一個穿着七中夏季校服襯衫的黑發少年。

還沒來得及點開,聽到一聲喚她名字的熟悉嗓音。

“黛黛?”

秦黛循聲回頭,然後就看見了魏清濟,還有一旁與他十指相扣的新女友。

魏清濟目光灼灼,緊緊盯着她,以及她身後半米距離處的那個男人。

待那人挂了電話轉身,正臉露出來,他的表情變幻好幾次,不可置信道:“離野?”

風吹過來,揚起秦黛柔順的長發,發尾蕩在她身旁的男人肩頭,他們的姿态顯得親昵無比。

魏清濟望着二人,眼含火星:“你們怎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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